第75章 鬼上身-《睡前讲个小故事!》

  我们老家在山东潍坊一带的山村里,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多,讲究“慎终追远”,香火祭祀绝不能断。

  因为老人们常说,山里不干净,要是先人在地下不安宁,活人的日子也别想太平。

  我二叔这辈子最怕两件事!

  一是想起奶奶出事前那几天的怪异,二是听见“换皮鬼”这三个字。

  ……

  故事得先从奶奶家的一件怪事说起。

  那年夏天,奶奶这事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

  本来身体健康,一顿还能吃三块肥肉,一碗大米饭的奶奶突然病倒了,开始茶饭不思,整日昏沉。

  可有时又会猛地坐起,眼神直勾勾的,用一个完全陌生的,苍老男人的声音咒骂,说后代不肖,几年没给他烧纸钱,他在下边衣不蔽体、饥寒交迫,要拉不孝顺的子孙下去作伴。

  家里人都吓坏了,请来的明白人一看,说是祖上怨气太大,上了外婆的身。

  那是奶奶太爷爷辈的长辈,坟头多年无人打理,祭奠也确实疏忽了。

  最后是杀鸡宰羊,焚香烧了足足三箩筐的纸钱元宝,又磕头作揖保证了年年祭祀,那“老祖宗”才骂骂咧咧地走了,奶奶也才悠悠转醒,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这事虽然平了,但奶奶的身子却垮了,精神也大不如前,时常愣神,嘴里喃喃自语,仿佛还残留着别的“东西”的印记。

  村里人私下都说,她被这一遭冲了阳气,身子虚了,容易招脏东西。

  ……

  而二叔经历的那件要命的事,就发生在这之后不久。

  二叔小时候住王家村,村后就是黑压压的林子。

  父母在镇上砖厂三班倒,他和六岁的弟弟全靠外婆照管。

  奶奶是个手巧的老人,总爱在灯下绣平安符,针脚里全是对孩子的牵挂。

  那年秋老虎正凶的时候,邻村的表姨托人捎来口信,说爷爷的老寒腿犯得厉害,连床都下不了。

  她当时脸色依旧不太好,但想着回家照顾爷爷,也就没人多劝。

  当天奶奶连夜收拾布包,塞了两件换洗衣裳,又把刚绣好的平安符塞给二叔,指尖还带着针线的温度:“乖娃,我回去看你爷爷三四天,你看好弟弟,夜里别开院门,听见啥动静都别应。”

  二叔把平安符揣在怀里,看着奶奶的身影远去,布包上绣的喜鹊随着脚步晃悠,那是外婆最爱的纹样。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鸡刚叫头遍,二叔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烧火动静惊醒。

  他揉着眼睛跑出去,只见“奶奶”背对着他蹲在灶台前,手里的烧火棍砰得灶沿咚咚做响。

  二叔纳闷,可也高兴,凑到正在烧火的外婆跟前,道:“奶奶,你咋回来了?爷爷的腿好了?”

  说话的同时还抽了抽鼻子,却没闻到平时奶奶做饭时的香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奶奶”没回头,声音却是有些干涩,平淡的没有感情道:“好了,就回来了。”

  二叔心里犯嘀咕,奶奶走的时候背的布包没见着,她袖口还多了道新鲜的抓痕,红得渗人。

  他刚要问,弟弟颠颠地跑过来,伸手就要抱“奶奶”的脖子,往常奶奶总会把弟弟举得高高的,可这次“奶奶”猛地侧身躲开,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别闹,我做饭呢?”

  “奶奶”的声音冷了下来,弟弟吓得缩回手,眼圈瞬间红了。

  早饭是一锅糊得发黑的玉米粥,“奶奶”盛了两碗推过来,自己却坐在门槛上,盯着后山的方向发呆。

  二叔尝了一口,又苦又咸,刚要开口,就见“奶奶”盯着粥锅,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煮了些什么。

  “奶奶,你咋不吃?”二叔问。

  “不饿。”

  “奶奶”的回答简短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目光掠过二叔怀里的平安符时,眼神暗了暗,又飞快移开。

  傍晚父母下班回来,见“奶奶”在家都愣住了。

  母亲刚要问爷爷的情况,“奶奶”就起身往屋里走,掀开被子蒙住头就睡,任凭谁叫都不答应。

  “许是路上累着了,让她歇歇。”母亲叹了口气道。

  可父亲却没说话,她比谁都清楚,奶奶是个爱干净的人,再累也不会不洗漱就躺床,更不会把她用了十年的旧手帕丢在灶台上。

  想到这里二叔的父亲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起了不久前祖上附身那骇人的一幕。

  他小心翼翼地问:“妈,您……您身子没啥不得劲吧?是不是又……”

  “瞎寻思啥!就是累!”被子里的奶奶不耐烦地打断她,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这份“不耐烦”,反而让家人更不敢多问了,只当她是上次的事伤了元气,加上路途劳累,需要静养。

  这份因前事而产生的恐惧和迁就,成了后来一切悲剧的温床。

  那夜的山村格外静,连虫鸣都没了声息。

  二叔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像是有耗子在啃咬木头的声音

  声音从里屋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奶奶,你在干啥?”二叔小声喊。

  里屋的声音顿了顿,传来“奶奶”闷闷的回答:“没干啥,翻找件旧衣裳。”

  二叔摸了摸怀里的平安符,突然想起外婆临走前说的“别开院门”,心里莫名发慌。

  他悄悄爬起来,想去看看弟弟睡得怎么样,刚走到里屋门口,就听见“奶奶”在里面低声念叨:“喜鹊……不对,是麻雀……”

  二叔猛地停住脚步,外婆绣了一辈子喜鹊,从来不会认错!

  他壮着胆子,从门缝往里瞅,只见“奶奶”蹲在地上,肩膀不停的耸动,咔嚓咔嚓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在这时,“奶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朝门缝看来!

  二叔吓得赶紧缩回去,心脏“砰砰”直跳,那双眼根本不是奶奶的!

  浑浊里透着凶光,像极了山里饿狼的眼神。

  第二天一早,二叔睁开眼就喊弟弟,却没人应。

  他冲进里屋,弟弟的小床是空的。

  “妈,老二呢?”父亲也慌了,转头问坐在灶台边的“奶奶”。

  “奶奶”手里攥着柴火,面无表情:“他姨起早来接他了,说是他爷爷想他了。”

  母亲瞬间变了脸色,表姨昨天才托人捎信说爷爷病着,怎么会突然来接孩子?

  她刚要追问,“奶奶”突然站起来,动作僵硬地往门外走:“我去看看,应该是还没走多远!”

  以前表姨确实常来接弟弟,母亲虽觉得这大清早的有点蹊跷,但看着母亲那“疲惫”的样子,想到她前阵子受的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二叔盯着“奶奶”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场景和听到的声音。

  他冲进里屋,掀开“外婆”的枕头,就看见一撮带血的灰毛,藏在枕套里头。

  “是你把弟弟藏起来了!”二叔红着眼冲出去,正好撞见“奶奶”站在院门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见声音,“奶奶”缓缓转过身,嘴角咧开一个怪异的弧度,后颈的衣领滑下来,露出一小块没遮住的灰黑色皮毛。

  “小娃子,眼还挺尖。”

  “奶奶”的声音变了,粗哑得像野兽嘶吼,伸手就朝二叔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门外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是李爷爷!这位老猎人扛着猎枪,脸色铁青地冲进来。

  他早跟奶奶约好,要是三天没回来,就去邻村寻她。

  今早去表姨家,才知道奶奶根本没到,表姨也从没托人捎信,那口信是假的!

  他揣着猎枪往回赶,刚到院门口就撞见这骇人的一幕。

  “换皮怪!还不现形!”李爷爷扣动扳机,枪声在山村上空炸开。

  “奶奶”惨叫一声,身体瞬间扭曲,表皮像纸一样裂开,露出里面灰黑色的皮毛,身形也拔高了半截,活像个直立的野兽。

  怪物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化成一滩灰水,只留下奶奶的旧衣裳!

  后来,李爷爷在山坳里找到了奶奶的遗体,身上有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村里人说,那“换皮怪”专挑心里有牵挂的人下手,吃了人就能换张皮,却记不住人的念想,它能模仿奶奶的样子,却记不住她绣了一辈子的喜鹊,记不住她对孙子的疼,更记不住亲人之间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牵挂。

  后来王家村定了个规矩:走亲戚回来,家人得先问个“私密话”,或是小时候一起掏过的鸟窝,或是缝补过的旧衣裳,答不上来的,绝不让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