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礼指尖的敲击声骤然停了，指节还维持着悬空的姿势，几秒后才缓缓落下，轻轻搭在被子边缘。
他偏头看向窗外，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暖不透这满室的凝重。
楼下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转，枯黄的叶片落得满地都是。
“爸，您早看出来了？”
他声音很轻，轻得像窗外飘来的风，语气更是淡得没波澜.
明明是问句，却没带半分探究，让人根本没法透过他那副平静的表情，猜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温父闷哼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膝盖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他踱到窗边，背对着阳光，高大的身影正好罩住温明礼半边病床。
语气里还带着刚才被温知节气出来的火，却又刻意压着，透露出几分温柔，怕刺激到病床上的人：
“我和你妈，还有你丛阿姨，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你们俩那点心思，能瞒得过谁？”
话虽说得硬气，可他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了攥，指腹蹭过裤子上的褶皱。
“有什么事想说就直说，别憋着。”
温父深吸口气，语气软了些，“我和你妈什么风浪没见过，扛得住。”
丛女士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端起桌上凉了大半的茶杯，杯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她没说话，只是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温明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这孩子醒过来后太冷静了，冷静得不正常，反而让人心里发慌。
温明礼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浅得像水面上的涟漪，晃了一下就没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门口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刚才温知节离开的背影。
没等众人再开口，他忽然抬手，从病号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名片。
指尖捏着名片边缘，轻轻递到温父面前，动作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劲儿：
“我要见他，今天就要见。”
温父皱着眉接过，指尖触到名片光滑的表面，低头一看，上面印着“孙哲”两个字，后面还跟着“温氏集团ceo助理”的头衔。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温明礼，语气里满是疑惑：
“这不是你弟弟的助理小孙吗？你见他干什么？”
“他一直跟着知节管公司那边的事，医院这边的情况，知节也没跟他多说啊。”
“是啊明礼。”
温母一听就急了，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都忘了放下来：
“你有什么事跟我和你爸说不行吗？你刚醒过来，身体还没好利索呢。”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想伸手去碰温明礼的胳膊，却被坐在沙发上的丛女士悄悄拽了一把。
丛女士冲她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别打断。
温明礼这副样子，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现在打断他，反而会适得其反。
温母表情有些着急，但还是被坐在沙发上的丛女士摁住。
丛女士从今天来就在观察温明礼，太平静了，丝毫没有情绪的发泄。
从一个心理医生的角度出发，这很危险。
温母咬了咬唇，脚步顿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眶又开始发红。
刚才看到温明礼醒过来，她心里的大石头好不容易落了地，现在这么一闹，心又悬到了嗓子眼，跳得飞快。
“那就对了。”
温明礼抬了抬头，原本平静的眼神里终于透出几分冷冽，像寒冬里结了冰的湖面：
“正因为他只管公司的事，我才要见他。而且我需要，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你们都不在场。”
“明礼！”
温母再也忍不住，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还在怪知节，怪爸爸妈妈啊？”
温明礼闭了闭眼，指尖微微收紧，名片的边缘硌得指腹发疼。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的冷冽淡了些，却多了几分疲惫：
“妈，我不是要做那种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面前一脸担忧的父母，还有一旁沉默的丛女士，声音放得更轻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找他，是因为我要确认一些事情，这些事，我不想从你们任何一个人嘴里听到。”
“那有失偏驳。”
“既然明礼都想好了，咱们就别瞎操心了。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他把事情办好，让他安心养身体。”
丛女士拍了拍温母的肩膀，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走进病床：
“你们去联系人吧，明礼，愿意和阿姨聊聊吗？”
温明礼的目光落在丛女士身上，沉默了两秒，缓缓点了点头。
温父见状，拉了拉还想说什么的温母，用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温母咬着唇，深深看了温明礼一眼，最终还是跟着温父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关门时特意放轻了力道，只听得“咔嗒”一声轻响，满室的凝重瞬间被隔绝在门外。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温明礼指尖轻轻敲击被子的声音，“笃、笃、笃”，节奏比刚才快了些，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丛女士拉过一旁的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她没有急着开口，只是拿起桌上的温水，倒了半杯递过去：
“先喝点水吧，嗓子还干着。”
温明礼抬手接过，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他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他将杯子放在床头的小桌上，目光重新落回丛女士身上，语气平静：
“阿姨想问什么？”
“不是阿姨想问，是阿姨想听听你想说什么。”
丛女士笑了笑，眼神温和得像春日里的阳光。
面对如此炙热的笑容，温明礼感觉如果直视下去会被灼伤，他平静地移开眼神：
“我什么都不想说。”
“你生病了。”丛女士平静且坚定有力量的讲出事实。
温明礼怔了两秒，随后抬头自嘲：“我知道啊，我一条腿没了，这不是病的很明显吗？”
“不，我说的......”丛女士伸出手指向温明礼：“是你的心。”
“阿姨，您今天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温明礼抬眸，目光变得锐利了些，“反正都病了，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丛女士没有否认，她点了点头，语气认真：
“所有的痛苦都可以被宣泄，一味地逃避现实，逃避真正面对的情感，只会让你更痛苦。”
“其实，你根本不恨他。”
“你只是恨你自己失去了这么多年，又恨自己抓不住模糊的未来。”
“你只是害怕，如果失去了恨他的理由，你又该以怎样的方式汲取活着的动力。”
温明礼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被子的手瞬间收紧，一个字都没说。
“浅予喜欢看小说，她带着我看过很多言情小说。”
温明礼慢慢地抬起头，眼神中显然是对丛女士突然提起一件不相关的事情的诧异。
“言情小说经常讲，恨比爱长久。”
“但其实，恨也是爱的一种。”
“你的怨恨，你的故作冷漠，或许是你因为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语气、方式和他沟通。”
“笋助理来之前，真的不想和阿姨聊聊吗？我们家都说我是最擅长聊天的。”
温明礼悠悠转过头，许久才道出一句：
“阿姨，你女儿没跟随你的脚步做心理医生真的太可惜了。”
他偏头看向窗外，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暖不透这满室的凝重。
楼下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转，枯黄的叶片落得满地都是。
“爸，您早看出来了？”
他声音很轻，轻得像窗外飘来的风，语气更是淡得没波澜.
明明是问句，却没带半分探究，让人根本没法透过他那副平静的表情，猜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温父闷哼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膝盖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他踱到窗边，背对着阳光，高大的身影正好罩住温明礼半边病床。
语气里还带着刚才被温知节气出来的火，却又刻意压着，透露出几分温柔，怕刺激到病床上的人：
“我和你妈，还有你丛阿姨，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你们俩那点心思，能瞒得过谁？”
话虽说得硬气，可他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了攥，指腹蹭过裤子上的褶皱。
“有什么事想说就直说，别憋着。”
温父深吸口气，语气软了些，“我和你妈什么风浪没见过，扛得住。”
丛女士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端起桌上凉了大半的茶杯，杯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她没说话，只是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温明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这孩子醒过来后太冷静了，冷静得不正常，反而让人心里发慌。
温明礼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浅得像水面上的涟漪，晃了一下就没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门口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刚才温知节离开的背影。
没等众人再开口，他忽然抬手，从病号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名片。
指尖捏着名片边缘，轻轻递到温父面前，动作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劲儿：
“我要见他，今天就要见。”
温父皱着眉接过，指尖触到名片光滑的表面，低头一看，上面印着“孙哲”两个字，后面还跟着“温氏集团ceo助理”的头衔。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温明礼，语气里满是疑惑：
“这不是你弟弟的助理小孙吗？你见他干什么？”
“他一直跟着知节管公司那边的事，医院这边的情况，知节也没跟他多说啊。”
“是啊明礼。”
温母一听就急了，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都忘了放下来：
“你有什么事跟我和你爸说不行吗？你刚醒过来，身体还没好利索呢。”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想伸手去碰温明礼的胳膊，却被坐在沙发上的丛女士悄悄拽了一把。
丛女士冲她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别打断。
温明礼这副样子，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现在打断他，反而会适得其反。
温母表情有些着急，但还是被坐在沙发上的丛女士摁住。
丛女士从今天来就在观察温明礼，太平静了，丝毫没有情绪的发泄。
从一个心理医生的角度出发，这很危险。
温母咬了咬唇，脚步顿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眶又开始发红。
刚才看到温明礼醒过来，她心里的大石头好不容易落了地，现在这么一闹，心又悬到了嗓子眼，跳得飞快。
“那就对了。”
温明礼抬了抬头，原本平静的眼神里终于透出几分冷冽，像寒冬里结了冰的湖面：
“正因为他只管公司的事，我才要见他。而且我需要，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你们都不在场。”
“明礼！”
温母再也忍不住，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还在怪知节，怪爸爸妈妈啊？”
温明礼闭了闭眼，指尖微微收紧，名片的边缘硌得指腹发疼。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的冷冽淡了些，却多了几分疲惫：
“妈，我不是要做那种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面前一脸担忧的父母，还有一旁沉默的丛女士，声音放得更轻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找他，是因为我要确认一些事情，这些事，我不想从你们任何一个人嘴里听到。”
“那有失偏驳。”
“既然明礼都想好了，咱们就别瞎操心了。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他把事情办好，让他安心养身体。”
丛女士拍了拍温母的肩膀，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走进病床：
“你们去联系人吧，明礼，愿意和阿姨聊聊吗？”
温明礼的目光落在丛女士身上，沉默了两秒，缓缓点了点头。
温父见状，拉了拉还想说什么的温母，用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温母咬着唇，深深看了温明礼一眼，最终还是跟着温父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关门时特意放轻了力道，只听得“咔嗒”一声轻响，满室的凝重瞬间被隔绝在门外。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温明礼指尖轻轻敲击被子的声音，“笃、笃、笃”，节奏比刚才快了些，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丛女士拉过一旁的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她没有急着开口，只是拿起桌上的温水，倒了半杯递过去：
“先喝点水吧，嗓子还干着。”
温明礼抬手接过，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他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他将杯子放在床头的小桌上，目光重新落回丛女士身上，语气平静：
“阿姨想问什么？”
“不是阿姨想问，是阿姨想听听你想说什么。”
丛女士笑了笑，眼神温和得像春日里的阳光。
面对如此炙热的笑容，温明礼感觉如果直视下去会被灼伤，他平静地移开眼神：
“我什么都不想说。”
“你生病了。”丛女士平静且坚定有力量的讲出事实。
温明礼怔了两秒，随后抬头自嘲：“我知道啊，我一条腿没了，这不是病的很明显吗？”
“不，我说的......”丛女士伸出手指向温明礼：“是你的心。”
“阿姨，您今天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温明礼抬眸，目光变得锐利了些，“反正都病了，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丛女士没有否认，她点了点头，语气认真：
“所有的痛苦都可以被宣泄，一味地逃避现实，逃避真正面对的情感，只会让你更痛苦。”
“其实，你根本不恨他。”
“你只是恨你自己失去了这么多年，又恨自己抓不住模糊的未来。”
“你只是害怕，如果失去了恨他的理由，你又该以怎样的方式汲取活着的动力。”
温明礼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被子的手瞬间收紧，一个字都没说。
“浅予喜欢看小说，她带着我看过很多言情小说。”
温明礼慢慢地抬起头，眼神中显然是对丛女士突然提起一件不相关的事情的诧异。
“言情小说经常讲，恨比爱长久。”
“但其实，恨也是爱的一种。”
“你的怨恨，你的故作冷漠，或许是你因为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语气、方式和他沟通。”
“笋助理来之前，真的不想和阿姨聊聊吗？我们家都说我是最擅长聊天的。”
温明礼悠悠转过头，许久才道出一句：
“阿姨，你女儿没跟随你的脚步做心理医生真的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