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新的威胁-《异世惊梦,废材初醒》

  “暗河”二字,宛如两滴浓墨,滴入沈清鸢的心湖,迅速晕染开一片深沉的阴影。她即刻动用所有能够触及的信息渠道——包括旁敲侧击地向见识渊博的老夫人请教一些江湖轶事,以及让苏瑜冒着更大的风险去查探——试图弄清楚这“暗河”的底细。

  反馈回来的信息零散且模糊,却足以令人心惊。“暗河”并非某个具体的帮派名称,而是近年在京城地下世界悄然崛起的一个神秘组织的代号。据说他们行事诡谲,手段狠戾,专门从事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诸如情报买卖、暗杀、走私禁物等,其触角似乎已渗透到朝堂与江湖的某些角落。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个组织纪律森严,成员身份成谜,官方几次围剿都成效甚微。

  锦瑟轩的背后东家,竟然可能与“暗河”有关!柳氏侵吞母亲嫁妆,难道不仅仅是为了钱财,更深层次的是在不知不觉中,为这个可怕的组织提供了洗钱或联络的据点?若果真如此,那柳氏本人,是否也与“暗河”有了牵连?

  这个猜测让沈清鸢脊背发凉。她原本以为对手只是内宅妇人,最多牵扯其娘家势力,如今却可能直面一个庞大而危险的黑暗组织!之前的巫蛊事件,与之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石头按照沈清鸢的吩咐“找到”并巧妙送到他面前的,整个过程设计得不着痕迹,既没有惊动旁人,也没有引起丝毫怀疑,仿佛只是偶然的发现。

  沈弘眉头紧锁,目光中带着困惑与不悦,他沉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将这些东西拿到我面前来?”

  沈文斌恭敬地将证物呈上,语气平稳而清晰地说道:“儿子恰巧知道,大嫂前几日得了一批上好的杭绸,其中就有正红色。而这花瓣,似乎是‘魏紫’牡丹,府中唯有大嫂院中精心栽种。方才听闻巫蛊之事,又见这红绸与紫色痕迹,心中顿生疑虑,觉得此事关系重大,所以特来向父亲禀明。”

  他没有直接指证柳氏,却通过细致的描述,将线索一步步清晰地引向了她。物证方面,红绸、紫花瓣与人偶可能沾染的痕迹相互印证;人证方面,王嬷嬷的反常行为也显得格外可疑。再加上钥匙的流转与入库方式的细节,整个逻辑链条环环相扣,证据确凿,矛头无可辩驳地直指柳氏及其心腹!

  沈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齐齐一跳。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柳氏,厉声喝道:“柳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柳氏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双腿一软,瘫软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书房内的形势瞬间发生逆转,紧张的气氛几乎凝滞!

  然而,柳氏会甘心认罪吗?她背后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依仗?这场牵涉巫蛊、栽赃嫡女的大案,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最终将如何了结?沈弘又会如何处置这位掌管府邸多年的续弦夫人?

  尘埃暂定,但暗流仍在涌动。

  面对铁证如山以及沈弘的雷霆之怒,柳氏心知抵赖不过。她到底是在后院经营多年的老手,瞬间便做出了最为利己的取舍。她猛地从椅子上滑跪在地,泪如雨下,却不为自己辩解,而是声泪俱下地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王嬷嬷身上!

  “老爷!母亲!妾身冤枉啊!”柳氏哭得凄惨无比,声音颤抖,“定是这刁奴!定是她怀恨在心,怨恨妾身平日管教严厉,又知晓妾身与清鸢有些许嫌隙,故而设下此等毒计,意图一石二鸟,既陷害清鸢,又陷妾身于不义!妾身……妾身驭下不严,识人不明,才酿成此等大祸,妾身有罪!请老爷、母亲责罚!”

  她一边哭诉,一边暗中向王嬷嬷递去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那眼神中既有命令,也有警告。

  王嬷嬷接收到柳氏的眼神,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失。她深知,若此时不扛下所有罪责,不仅自己性命难保,恐怕在京郊庄子上的家人也要遭殃。她绝望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死灰。

  “是……是老奴做的!”王嬷嬷猛地磕头,额角瞬间鲜血直流,“是老奴怨恨大小姐上次害得老奴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又嫉妒夫人信任她,所以……所以偷了夫人库房里不用的边角料做了这人偶,又买通了一个惯会溜门撬锁的贼人,趁大小姐不在,潜入库房放下!一切都是老奴一人所为!与夫人无关!求老爷、老夫人明鉴!赐死老奴吧!”

  她将罪名一力承担,说得又快又急,仿佛生怕被人打断。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她一个内宅嬷嬷,如何能精准找到能潜入国公府内院的“贼人”?又如何得知老夫人精确的生辰八字?但在柳氏多年积威之下,在王嬷嬷决绝的顶罪态度面前,许多疑问被强行压了下去,局势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微妙的平衡。愤怒与不甘被强行压制下去,埋藏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沈弘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几乎能滴出水来。他心中何尝不清楚,柳氏绝对脱不了干系?然而柳氏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续弦,更是沈灵薇的亲生母亲,其背后的柳家也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拥有不容小觑的影响力。如果真的以主谋之罪对她施以严惩,势必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招致诸多非议。家丑外扬,对镇国公府百年积累的声誉无疑将是致命的重创,这代价他承担不起。

  老夫人手中缓缓捻动着佛珠,沉默持续了良久,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压抑感。最终,她深深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沈弘,语气沉痛而疲惫:“弘儿,家宅不宁,实乃家族大忌。王嬷嬷居心叵测,其心可诛,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府中。至于柳氏……她驭下不严,疏于管教,致使后宅生出如此骇人听闻的祸端,自然也难逃其咎。”

  经过一番权衡与挣扎,沈弘最终下达了命令:王嬷嬷立即拖出去,执行杖毙!其所有家人连带受罚,全部发配至苦寒之地,永世为奴。而对于柳氏,则以治家无方、识人不明之罪,剥夺其掌家之权,禁足于自己的院落,未经允许不得踏出半步。府中中馈暂由三儿媳(即沈文斌之妻)协同处理,但遇到重大事项仍需禀报老夫人最终定夺。

  这一结果,无异于彻底剥夺了柳氏在镇国公府内宅中的一切权柄。虽然她勉强保住了名分与地位,但实际上已然失势,再无往日风光。表面上看,这场风波似乎已经平息,沈清鸢的冤屈得以洗刷,柳氏的势力遭到重创,府中暂时恢复了宁静。

  然而,当沈清鸢独自回到自己的院落,静下心来细细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王嬷嬷那绝望而认命的眼神,柳氏最后投来的那看似悲痛、实则暗藏怨毒的一瞥——她心中无比清醒:这场斗争还远未结束。柳氏只是暂时蛰伏,暗中等待反扑的时机。而那个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她院落的“贼人”,以及锦瑟轩背后尚未揭开的层层迷雾,依然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前方,令人不安。

  随着柳氏的倒台,管家权旁落他人之手,镇国公府内部的权力结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往日里趋炎附势、巴结正院的下人们,如今纷纷见风使舵,转变了风向。他们对沈清鸢这位一举扳倒继母的嫡小姐更是敬畏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三房暂时接管中馈之后,府中的风气为之一振,显得井然有序了许多。

  但沈清鸢并未因为眼前的胜利而得意忘形,反而愈发谨慎。她深知自己如今风头太盛,很容易招致他人的嫉妒与暗算。她依旧每日准时前往福寿堂向老夫人请安,对待暂时掌家的三婶也表现得格外恭敬有礼,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在此次事件中的功劳而摆出任何架子。

  与此同时,她将更多精力投入到自身实力的提升与外部布局上。苏瑜那边已经安置妥当,沈清鸢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是——暗中查访“锦瑟轩”以及可能与柳氏、王牙婆有关的其他产业的真实经营状况和背后错综复杂的人际网络。她特别叮嘱苏瑜,此事关系重大,务必谨慎行事,宁可进展缓慢,也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此外,她开始尝试利用母亲嫁妆单子里记录的一些古老药方,并结合自己掌握的现代知识进行改良,试图配制出效果更好的金疮药、养荣丸等实用药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稳定且可靠的财源,不能总是坐吃山空,也不能完全指望那些尚未收回的嫁妆产业。经济上的独立,是她今后立足的根本。

  这一日,三婶带着几本厚厚的账本来到福寿堂,与老夫人商议府中的日常事务,恰好沈清鸢也在场。当谈及各院份例的安排及下人的管理问题时,三婶面露难色,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母亲,如今府中下人众多,人员繁杂,难免存在一些积年已久的陋习。如果突然进行大刀阔斧的变革,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动荡,甚至生出事端。尤其是外院的一些采买事务,以及各庄子上送来的收成与账目,更是错综复杂,一时之间难以理清头绪。”

  老夫人闻言,目光缓缓转向站在一旁的沈清鸢,突然开口问道:“鸢丫头,你心思向来缜密,上次核对家中用度便能窥见一二。如今家中事务繁杂,我与你三婶也想听听你的见解,你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沈清鸢心中了然,这既是老夫人与三婶对她的暗中考校,也是向她敞开参与家事管理的一扇门。她略作思忖,便从容答道:“孙女愚见,治理大国如同烹煮小鱼,火候分寸最是关键,治家亦是如此。骤然变革易生纷乱,不如先立章程、明权责。譬如采买一事,可择定几家诚信可靠的商铺,每月比价核质,明确品类规格与单价浮动,设立账簿每月稽核。田庄产出,不妨设定基本定额,超产部分按成奖励庄头管役,以激勤勉之心。至于下人管理,宜分明等级职守,定期评核,优者厚赏、惰者严惩,使众人心有戒尺、行有分寸。”

  她巧妙化用了一些现代管理中的概念,却以家常语言娓娓道来,清晰明了。老夫人与三婶听罢,相视一眼,目光中皆流露出惊异与激赏——这番话语不仅条理分明、思虑周详,更透出一种超乎寻常闺秀的格局与见识。

  “真想不到鸢丫头……”三婶笑意盈盈地接话,“竟有这般不俗的见解。母亲,我看不如就让清鸢侄女试着帮我整理账目、厘定章程?也算是一番历练。”

  老夫人颔首称许:“说得是。鸢丫头,你便多替你三婶分劳,也学着些持家之道。”

  这意味着沈清鸢终于正式触及国公府内务管理的核心领域。虽表面只是“从旁协助”,实则却是迈向权力实质阶段的重要开端。然而权势向来诱人,也最易招妒。府中其他各房——尤其是对管家之权虎视眈眈的二房——将如何对待这位突然崭露头角的姑娘?新的风波,已如暗潮一般在府苑深处悄然涌动。

  有了老夫人首肯和三婶扶持,沈清鸢开始名正言顺协理家务。她并不冒进,而是从账目清理、规章制定这些根基之事入手。她所推行的那套重数据、讲流程、明责权的方法,虽令部分惯于旧例的管事感到拘束甚至暗中抵触,但在上方的坚决支持下,仍逐渐推行开来,府中办事效率竟真有提升。

  沈清鸢的声望因此在府内日渐上升。她借势将自己院中人事彻底整顿,石头与小桃成为左膀右臂,春儿也因踏实肯干被提为二等丫鬟。她又借整肃下规之机,对几个偷懒耍滑、似与柳氏旧党有牵连的,或严词训诫,或调离要职,进一步稳固了自己的局面。

  另一方面,苏瑜也传来消息。他办事沉稳,经多方探听,已大致摸清“锦瑟轩”表面营生与客流,证实其确有两本账目,且与某些背景复杂的当铺、车马行往来密切。更值得注意的是,他提及近日另有他人也在暗中查探此轩。

  一日,沈清鸢正仔细核对新购药材清单,忽接二房婶娘遣人送来的花帖,邀她过府共赏新得的几盆珍品菊花。一直以来,二房与长房间的关系可谓微妙难言……

  小桃见状不由有些警觉,低声向沈清鸢提醒道:“小姐,二夫人早不请晚不请,偏赶在这时候请您过去,会不会是别有用心……”沈清鸢却神色平静,只将请帖轻轻搁在案上,语气淡然地答道:“不必担心,是吉是凶,亲自去看一看便知道了。”她心中也正想寻个机会,摸一摸二房的真实意图与底细。

  二房所居的院落虽不宽敞,却布置得十分别致精巧,显然花了些心思。二夫人李氏一见到沈清鸢,便亲亲热热地迎上来,拉着她的手不住嘘寒问暖,言谈之间屡屡提及柳氏往日专横、如今倒台之事,言语中饱含感慨。说着说着,却又话锋一转,透出对沈清鸢聪慧能干的赞赏,并委婉表示,希望她能在老夫人跟前为二房美言几句,也好让二房在府中领些实事、有点施展的空间。

  沈清鸢心下顿时了然:二房这分明是见三房暂代管家之职、自己又得老夫人青眼,便想来拉拢她这个“新贵”,借她之力从中分一杯羹。她面上仍带着得体的微笑,言辞温婉地周旋应对,既未明确应承,也不直接回绝,只谦称自己是晚辈,不敢妄议长辈分派事务之权。

  从二房告辞出来,沈清鸢的心情并未轻松几分。她深知这深宅大院里的明争暗斗从未止息,旧的对手如柳氏尚未彻底铲除,新的利益纷争——如二房、三房之间的较劲——又已悄然浮现。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言一行皆需谨慎权衡,仿佛走在细细的钢丝之上,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