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混沌初悟,逆阵将启-《时间慢递员》

  六个标准时,在死寂的专注中流逝,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每一粒都承载着千钧重压。观测站内,星辰图谱投下的光晕无声旋转,将林凡盘坐的身影拉长、扭曲,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他膝上的混沌之书不再散发光芒,书页上流动的星辉符文也内敛沉寂,仿佛与他一同陷入了最深沉的冥想。只有胸口那枚混沌符文,以肉眼难辨的幅度缓缓脉动,如同沉睡古兽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周遭稀薄的能量微澜。

  青鸾静立在一旁,如同融入背景的星辰雕塑,手中一枚不断自旋的菱形水晶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星辉力场,将林凡与外界的一切干扰隔绝。她的眼神锐利如鹰,时刻监控着星图上“开拓者号”的航迹与能量读数,以及林凡周身那愈发晦涩难明的气息波动。倒计时的数字如同催命符,在寂静中冰冷跳动。

  林凡的意识,已彻底沉入了一场与规则本源的凶险对话中。混沌之书蕴含的信息太过浩瀚古老,直接阅读如同蝼蚁仰望星海,只会迷失。他放弃了强行理解,转而将全部心神沉浸于那枚与书籍同源的混沌符文,以其为桥梁,去“感受”而非“解读”混沌的真意。

  他“看”到的,不再是具体的知识或技能,而是一片无边无际、不断生灭的“可能性之海”。规则并非铁律,而是流动的沙;存在并非恒定,而是动态的平衡。毁灭与创造并非对立,而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混沌,即是这无穷变化与演化的源头,是包容一切、亦能湮灭一切的“无”。

  在这种玄之又玄的感悟中,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发生了微妙蜕变。混沌能量不再仅仅是狂暴的攻击或坚韧的防御,更像是一种可塑性极强的“原始素材”。他尝试着引导一丝能量,不再模拟火焰的灼热或寒冰的冷冽,而是模拟“空间”本身的“褶皱”特性,身形竟在星辉力场中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模糊与位移!他又尝试模拟“时间”的“迟滞”感,周围星辉流转的速度似乎真的慢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这只是最粗浅的皮毛,且消耗巨大,瞬间就让他精神一阵恍惚,混沌符文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心中却涌起巨大的兴奋!这是方向!以混沌模拟万法,乃至……局部改写规则!

  同时,他也隐隐触摸到了怀中那“世界之心碎片”更深层的悲哀。它并非死物,而是一个世界寂灭后,所有生灵不甘的执念与规则残响的凝聚。它渴望“存在”,渴望“延续”。而这,似乎与混沌那“演化”与“平衡”的本性,存在某种深层次的共鸣点?或许,这碎片能在接下来的“逆阵”中,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时间到了。”青鸾清冷的声音将林凡从深层次冥想中唤醒。

  林凡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光芒一闪而逝,归于古井无波的深邃。六个标准时的感悟,不足以让他实力暴涨,却让他的“本质”发生了某种升华,对混沌之力的理解踏入了新的天地。他感觉自已与周围环境的联系更加紧密,仿佛能听到这艘钢铁方舟深处传来的、无数规则脉络运行的“声音”。

  “状态如何?”青鸾递过一支高浓缩能量合剂和一套看似普通、实则内嵌了多种隐匿、抗干扰符文的灰色贴身作战服。

  “可以一战。”林凡接过,将合剂一饮而尽,灼热的能量流遍全身,暂时压下了疲惫与暗伤。他迅速换上作战服,将混沌之书小心贴身藏好,世界之心碎片放入特制的隔绝袋。

  青鸾点头,指向星图。代表“开拓者号”的光点正在剧烈闪烁,能量读数急速攀升!“能源核心超载跃迁即将开始,规则紊乱窗口将在三分十七秒后出现,持续一百八十秒。潜入路线已同步至你的战术目镜。”

  林凡戴上一个造型简洁的目镜,复杂的结构图和闪烁的光点映入眼帘,标注出通往“寂静中枢”最隐秘、也最危险的路径。

  “外面我会制造一场足够大的‘意外’,引开‘裁决者’和大部分守卫。但‘寂静中枢’最后的‘绝对理性屏障’和驻守的‘净除者’卫队,只能靠你自己。”青鸾语气凝重,“‘净除者’是阿瑞斯用‘终焉之影’力量洗礼过的精英,没有感情,只有绝对的杀戮指令,对规则攻击有极强抗性。‘绝对理性屏障’能瓦解一切非‘许可’的能量与意识。”

  “明白。”林凡检查了一下青鸾递过来的一把经过伪装、可发射高频震荡粒子束的短刃和几枚特种烟雾弹、灵能干扰器。装备简陋,但聊胜于无。真正的依仗,是自身的力量和怀中的混沌之书。

  “记住,进入控制室后,直接跃入中央的‘灵能共鸣池’。星语者阁下会远程启动‘逆阵’。届时,你需要全力激发混沌之书的力量,引导其与‘逆阵’共鸣,目标是……覆盖控制台核心那块‘基石控制晶核’内的指令!我们会尽全力为你争取时间!”青鸾最后叮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嗡——!!!!!”

  就在这时,整个观测站,不,是整个方舟,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星图上,“开拓者号”的能量读数瞬间突破临界点!窗外(模拟舷窗)的星空被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带!

  超载跃迁,开始了!规则紊乱窗口开启!

  “走!”青鸾低喝一声,手中星辰水晶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在观测站墙壁上悄然出现!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电,化作一道模糊的虚影,瞬间没入空间裂缝!

  短暂的失重与撕扯感后,他落在了一条冰冷、阴暗、布满粗大能量管道和废弃线缆的狭窄通道中。这里是方舟最底层、近乎被遗忘的维护层,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金属锈蚀的浓重气味。战术目镜上,代表自身位置的绿点,正沿着一条蜿蜒的红色虚线,向着深处闪烁的“寂静中枢”标记快速移动。

  他立刻将混沌感知收敛到极致,身形如同融入阴影,沿着管道壁悄无声息地疾行。混沌符文微微流转,模拟出周围环境的能量辐射背景,完美隐藏了自身气息。

  沿途出奇地顺利。显然,青鸾制造的“意外”(远处传来隐约的爆炸声和警报)起到了效果,大部分巡逻力量被吸引了过去。

  几分钟后,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铭刻着无数精密几何符文、散发着冰冷蓝光的合金闸门——寂静中枢的入口!“绝对理性屏障”那令人心智冻结的力场如同实质,从门缝中渗透出来。

  闸门两侧,肃立着四名穿着纯黑、流线型动力甲、面部被光滑黑色面甲覆盖的“净除者”。他们如同雕塑,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外泄,只有手中那散发着湮灭波动的奇形枪械,预示着极致的危险。

  硬闯是送死。

  林凡潜伏在管道阴影中,大脑飞速运转。绝对理性屏障……瓦解非许可能量与意识……混沌之力能否模拟出“许可”的频率?或者……以纯粹的“虚无”穿透?

  他回想起混沌之书中关于“无”的感悟。混沌,可化万法,亦可归于虚无。

  他尝试着,将一丝混沌能量极度内敛、压缩,剥离一切属性,模拟出与那屏障力场同源、却更加“空洞”、更加“底层”的波动频率。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引动屏障反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口期所剩无几!

  终于,在窗口期仅剩最后六十秒时,林凡眼中精光一闪!就是现在!

  他身形不动,却将那一丝模拟成功的“虚无”波动,如同最纤细的探针,射向屏障!波动触及屏障的瞬间,没有引发警报,反而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屏障表面荡漾开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短暂存在的“缝隙”!

  “嗖!”

  林凡身影如鬼魅般射出,在缝隙合拢的前一瞬,险之又险地穿过了屏障!

  然而,就在他穿过屏障的刹那,那四名如同死物的“净除者”卫兵,面甲下的传感器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

  “检测到未授权信息扰动!最高警戒!清除目标!”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四把奇形枪械瞬间抬起,锁定林凡!速度快得超越视觉捕捉!

  被发现了!屏障的扰动还是被捕捉到了!

  林凡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混沌能量爆发,身形向侧面急闪!

  “咻!咻!咻!”

  数道凝练的、带着“存在抹杀”意境的黑色能量束,擦着他的残影掠过,将他刚才所在位置的金属墙壁直接汽化!

  不能恋战!时间紧迫!

  林凡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狭窄的通道内做出各种违反物理规律的规避动作,同时甩出两枚灵能干扰弹!

  “轰!轰!”

  刺目的白光和强大的灵能干扰爆发,暂时扰乱了“净除者”的锁定!但对方仅仅迟滞了半秒,就凭借强大的抗性适应过来,攻击更加狂暴!

  眼看就要被合围!

  林凡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保留!他猛地掏出怀中混沌之书,不再试图“阅读”,而是将自身意志与混沌符文的力量,疯狂注入书页中央那个混沌漩涡图案!

  “混沌……禁锢!”

  他低吼一声,书页上的漩涡图案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扭曲规则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力场所过之处,空间仿佛变得粘稠,时间流速紊乱,那四名“净除者”的动作瞬间出现了诡异的迟滞和扭曲,如同陷入泥沼!

  有效!但消耗巨大!林凡感觉灵魂仿佛被抽空!

  趁此机会,他身形如电,冲向通道尽头那扇散发着微弱白光、铭刻着“基石控制室”字样的最终闸门!

  “权限验证!”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林凡想也不想,将混沌之书狠狠按在闸门的识别区域上!书中蕴含的那一丝属于“调律者”始祖的、至高无上的规则权限波动,强行冲刷着闸门的防御系统!

  “嘀——最高权限确认!欢迎回来,始祖阁下。”闸门发出荒谬的欢迎语,缓缓滑开!

  林凡闪身而入,闸门在身后急速闭合!将“净除者”疯狂的攻击挡在外面!

  控制室内,景象令人震撼。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发光晶体管道构成的、如同活体大脑般的复杂结构悬浮在中央,这就是“基石控制晶核”!晶核下方,是一个散发着氤氲白光的、如同温泉般的池子——灵能共鸣池!

  就是这里!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力气,纵身跃向共鸣池!

  在他身体接触池水的瞬间——

  “嗡——!!!!!”

  整个控制室被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淹没!池水沸腾!控制晶核剧烈震颤!一个巨大、复杂、逆时针旋转的星辰法阵,以共鸣池为中心,轰然展开!逆阵,启动了!

  星语者的力量,隔空降临!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愤怒、却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咆哮,通过控制室的广播系统炸响:

  “是谁?!胆敢触碰‘神圣之源’?!”

  是阿瑞斯舰长!他发现了!

  林凡浸泡在沸腾的灵能池水中,感觉无数信息流和庞大的能量疯狂涌入身体!他强忍着撕裂般的痛苦,双手紧紧握住混沌之书,将全部意志灌注其中,引导着那股混沌本源之力,狠狠撞向控制晶核!

  “以混沌之名……改写!”

  最终的对决,在这一刻爆发!

  (第一百零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