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筹住房集资款知家庭冷暖-《霜花育梦路》

  屋内灯光昏黄,郝卫泽帮田春禾打来了泡脚的热水,腾腾热气模糊了两人的脸庞。

  他涨红了脸鼓足勇气说:“我们恋爱成家以来,你父母哥姐没少帮我们。这次资金缺口这么大,他们经营客车风险也大,还在银行贷着款,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再向他们求助了。要不,我们就放弃吧。”

  田春禾冷冷地看了郝卫泽一眼,目光仿佛穿透了这昏黄的灯光说:“你真觉得你父母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反正我不信,他们就是绝情不想帮罢了。明天我去找我父母哥姐试试,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只能算了。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别人住上新楼套房吧。”

  灯光下,郝卫泽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你哥姐家。”

  第二天晚餐过后夜幕如墨,街道上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仿佛在努力驱散这黑暗。田春禾和郝卫泽忧心忡忡地朝着街道上田春禾哥哥姐姐家赶去。

  路上,田春禾小声提醒郝卫泽在她哥哥姐姐处多说感谢话语,寻求他们的帮助。郝卫泽低着头不置可否,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默默地跟在田春禾身后。

  田春禾姐姐家,屋里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门外,给这清冷的夜带来一丝温暖。田春禾俩迈步进屋,正巧她哥哥田强和她姐姐田妞儿家谈论着当天出车的事。

  郝卫泽的手在膝盖上蹭了又蹭,蓝布裤的裤缝被摸得发亮。他对着田春禾的哥姐笑了笑,眼角的纹路里都透着局促,刚说两句家常,喉结就来回滚了好几下,像有话卡在喉咙里。

  “那个……”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镇上学校要集资建房,我们俩也想凑个份儿。”说到这儿,他飞快地瞥了田春禾一眼,像是在借勇气,“我爹跑了好几家,亲戚那儿凑了些,可还差……还差老大一截。”

  白炽灯的灯光照在郝卫泽发红的耳根上,他把手指绞在一起,指关节都泛了白:“哥,姐……你们要是手头方便,能不能……能不能先帮衬点?等我们缓过来了,立马就还。”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又快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说完就低下头,盯着自己磨出毛边的鞋子尖,连脖子都红透了。

  田春禾的姐姐刚要开口,就见他猛地抬头,眼里带着点慌张的恳切:“真……真的是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来麻烦你们。”话落,他又迅速低下头,仿佛那水泥地能看出朵花来,只有紧抿的嘴角暴露了他心里的七上八下。

  田春禾的哥哥姐姐听完郝卫泽的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田妞儿姐看着满脸通红额头冒汗的郝卫泽说道:“你们刚成家工资又低,一下子要筹集这么一大笔资金确实不容易。我们作为田春禾的亲兄妹,本就该互相帮衬。”

  田强哥微笑着扫了一眼,拍了拍郝卫泽肩头道:”你们来得巧,刚才我正和姐姐商量,打算明天把这半月经营客车的营业款,拿去还自购汽包车的银行贷款。现在就先给你们交集资款吧!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有个自己的窝才算真正有了家。”

  郝卫泽连连点头道谢。田春禾的姐夫坐在沙发 上,嘴里吐出烟圈,“嘿嘿”地笑道:“家人间本就该彼此互帮互助,那才是家人呀!你们别着急还,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

  一旁的田春禾一会儿看看哥姐,一会儿看看郝卫泽,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灯光下,几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温馨。

  田春禾的哥哥姐姐分别将6000和5000元交到郝卫泽手中。几人又继续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随后跟在哥哥田强身后离开了姐姐家。

  回到寝室,郝卫泽迅速关上门窗拉上窗帘,准备再次清点钱款。他们生平头一回面对这么多钱摆在眼前,看着由100元、50元、20元、10元、5元甚至1元凑成的一堆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杂乱却又无比珍贵。

  他俩既惊喜又紧张,毕竟这么多钱今晚得由他们共同看护好确保不遗失。明天上午能准时交给镇教办财务人员,心里才能踏实下来。

  当晚静谧的夜笼罩着房间,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田春禾和郝卫泽忐忑不安地守着借来的住房集资款。

  凌晨三点,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得有些可怕。郝卫泽摇醒了刚昏昏入睡的田春禾。

  “田春禾,田春禾,我们明天还是放弃集资交款吧!咱俩每月工资才600元左右,借了这么多钱,自己还要生活,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债务啊?更何况你哥哥姐姐借给我们的钱,还是从银行贷的,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郝卫泽说着披上外衣坐起来,靠着床背长吁短叹。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重。

  田春禾艰难地撑开惺忪的睡眼,侧身看了郝卫泽一眼。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听出她语气的坚定:“别想那么多了机会难得,一旦错过这次集资,以后没有安稳的住处,肯定会后悔的。

  难道这四年里,我们三次搬家。屋子被水淹还被蛇惊扰,这些经历你还没受够吗?咱们节约点,勤奋点。往前看,我就不信过不了这个坎儿。睡吧!明天按时去交款,听我的没错。”

  田春禾拉了拉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的郝卫泽。他知道再争辩也没用,只好重新缩进被窝,不一会儿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黑暗中,夜似乎也安静了下来,仿佛在默默见证着他们的坚持。

  第二天上午,阳光轻柔地洒在小镇的街道上,给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田春禾和郝卫泽一同前往镇教办报了名,交了住房集资款。

  那时他们心中的大石落地,不再有过多忧虑,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校园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耳边,仿佛也在为他们即将拥有新房而欢呼。

  交款后的那个周末,郝卫泽带着田春禾回家帮父母采摘成熟的柑橘。温暖的阳光慷慨地倾洒在果园里,柑橘树上挂满了金黄的果实,宛如一个个小灯笼散发着诱人的光。

  郝卫泽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郝卫泽是否按期报名交了住房集资款。当他们听说是田春禾哥姐在自身要还贷的情况下仍竭力帮忙时,郝卫泽父母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郝卫泽母亲很是神秘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我们存的钱是给你两个弟弟准备结婚用的。存的是定期,如果取出来给你,会损失不少利息不划算。”

  正在较远处摘果子的田春禾,还是清楚地听到了郝卫泽与他父母的对话。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狠狠地瞪了郝卫泽一眼,手中的果剪“啪”的一声掉落在地。随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果园,往学校的家走去。

  郝卫泽见状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赶忙扔下手中的果子,追着田春禾回去了。

  此后的好多天,田春禾实在不理解郝卫泽父母的这种做法。阴霾笼罩着他们的家。田春禾因为郝卫泽父母的偏心和自私,一直与他冷战。

  可气的是郝卫泽在田春禾面前始终沉默不语,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窗外,原本明媚的阳光似乎也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在为田春禾的寒心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