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数据湮灭与新的谜团-《炽焰囚爱:总裁的迟来深情》

  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还没有完全消散,撞击就已经发生了。

  那不是子弹击中金属外壳该有的清脆撞击,而是某种更深沉的、像是钝器砸进朽木里的闷响。火花炸开的瞬间,不是四散飞溅,而是聚集成一团刺眼的、近乎白色的光球,膨胀,收缩,再膨胀——像一颗微型的太阳在服务器核心部位短暂地诞生,然后死去。

  光球熄灭后,留下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边缘还在熔化滴落的窟窿。

  窟窿深处,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还在闪烁的电路板,像被剥开胸腔后暴露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警报声响了起来。

  不是尖锐的鸣笛,而是某种更冰冷的、机械合成的女声,带着精确到毫秒的停顿和毫无起伏的语调,在地下空间里一遍遍重复:

  “警报。警报。核心程序启动中。数据同步倒计时:九分五十九秒。九分五十八秒……”

  每一个数字的报出,都像一颗冰雹砸在心脏上。

  顾晏辰抱着苏晚星滚到石柱后的动作几乎是本能的。后背撞上冰冷石柱的瞬间,肩膀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不是子弹击中的疼,是子弹擦过时带起的、高温灼烧皮肉的刺痛。他能感觉到血液从伤口涌出,温热,黏稠,迅速浸透了三层衣物,黏在皮肤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但他没有时间处理伤口。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台服务器。

  窟窿周围的金属外壳正在熔化,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下来,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刺鼻的白烟。而那个菱形的凹槽——原本只是泛着红光的凹槽——此刻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光芒开始脉动,一亮,一暗,节奏与倒计时的滴答声完全同步。

  更诡异的是,有东西从凹槽里流淌出来。

  不是光,是……数据。

  金色的、由无数个0和1组成的、像瀑布般倾泻而出的数据流。它们从凹槽里涌出,顺着服务器表面那些银色的纹路流淌,像金色的血液注入血管,迅速点亮了整台机器的每一个角落。所到之处,外壳上的黑色涂层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仿佛生物组织般的底层结构。

  那些数据流甚至开始……具象化。

  它们从服务器表面脱离,像一条条金色的、半透明的蛇,在空中蜿蜒,扭动,试图朝着四周墙壁上的显示屏涌去——那里连接着通往全球金融网络的物理接口。

  “不……不可能!”

  秦助理的声音响了起来,嘶哑,破碎,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站在离服务器最近的地方,手里还握着那把银色的沙漠之鹰,枪口微微下垂,枪身因为手掌的颤抖而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他的脸在金色数据流的映照下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哆嗦着,像是在念着什么无声的咒语。

  然后,他疯了。

  他冲向服务器,不是用枪,而是用身体——用肩膀,用拳头,用枪托,疯狂地砸向那个还在流淌金色数据的窟窿。

  “停下!给我停下!这不是我想要的!停下!”

  金属撞击金属的闷响,拳头砸在坚硬外壳上的骨裂声,混杂着他歇斯底里的嘶吼,在警报声的间隙里显得格外刺耳。

  可服务器没有停下。

  它甚至……加速了。

  “数据同步进度:百分之五。倒计时:八分四十七秒。”

  机械女声冰冷地报出数字。

  顾振霆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关节生锈的木偶,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艰涩的摩擦感。他抹去嘴角的血迹——那血不是鲜红的,而是暗褐色的,像隔夜的咖啡渍。他看着那台服务器,看着那些在空中扭动的金色数据流,看着秦助理疯癫的撞击,突然……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苦笑,是一种空洞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像风吹过枯井般的笑声。

  “吞金计划……启动了……”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警报声淹没,“终于……启动了……”

  他抬起头,看向虚空,像是在对某个不存在的人说话:

  “父亲……我做到了……您看到了吗?”

  那声音里的情绪很复杂——有骄傲,有释然,有解脱,还有一丝……深入骨髓的疲惫。

  苏晚星靠在顾晏辰怀里,能听见他胸腔里沉重的心跳。她抬起头,看向那台服务器,看向那些金色的数据流,脑海里闪过《吞金秘录》里那些冰冷的文字:

  “……同步开始后十分钟内,全球一百三十七个主要交易所的核心数据库将被覆盖,七千九百家银行的清算系统将被篡改,所有资产数字将被归零或转移……”

  十分钟。

  倒计时已经走过了九十秒。

  还有八分三十秒。

  八分三十秒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纽约股市崩盘,伦敦银行挤兑,东京街头暴动,香港码头瘫痪……那些她从未去过的地方,那些她从未见过的人,那些和她一样在努力生活、有着家庭、梦想、牵挂的普通人——

  他们的存款会消失,他们的贷款会爆炸,他们的房子会被银行收回,他们的孩子会没有饭吃。

  这一切,会在八分三十秒后,因为一台失控的机器,因为一群人的贪婪,因为一颗偏离的子弹……成为现实。

  “晏辰。”

  她的声音响了起来,很轻,却异常清晰。

  顾晏辰低下头,看向她。

  她的眼睛很亮,不是泪光,是某种……决绝的光。

  “我们必须阻止它。”她说,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能让它……得逞。”

  顾晏辰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服务器顶端的凹槽上。

  那里还在脉动,金色的数据流像瀑布般倾泻。

  然后,他想起来了。

  《吞金秘录》的最后一页,在那些可怕的预言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几乎被忽略的小字:

  “若误触机关,唯四钥合璧,方可启自毁之序。”

  四钥合璧。

  四块徽章碎片。

  苏晚星一块,顾振霆一块,秦助理一块,还有——

  还有一块,在哪里?

  他的目光扫过顾振霆,扫过秦助理,大脑疯狂运转。

  “顾振霆!”他开口,声音穿透警报声,“秦助理!”

  两人同时转过头。

  顾晏辰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落在他们手里——顾振霆手里攥着那枚残缺的徽章,秦助理的枪还握在手里,但另一只手的指间,隐约能看到金属的反光。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阻止它。”顾晏辰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把你们手里的徽章碎片——全部交出来。”

  秦助理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的声音嘶哑,眼神里满是怀疑和恐惧,“你要是骗我怎么办?你想独吞——”

  “独吞?”顾晏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嘲弄,“你觉得现在还有‘独吞’的可能吗?”

  他抬手指向服务器。

  “八分钟后,我们所有人,连同这座岛,都会被埋在地底。就算你拿到了全世界的财富——一堆毫无意义的数字——又有什么用?你能带着它们下地狱吗?”

  秦助理的脸色变了。

  他的嘴唇哆嗦着,目光在服务器和顾晏辰之间来回移动,额头的冷汗汇成水珠,顺着太阳穴滑落。

  倒计时的声音还在继续:

  “数据同步进度:百分之十五。倒计时:七分二十二秒。”

  时间在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把刀,割在所有人的神经上。

  最终,秦助理咬了咬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碎片——不是从顾振霆那里偷的那块,是另一块,更小,边缘更粗糙,像是从某个更大的碎片上暴力掰下来的。

  “我只有这个。”他的声音在颤抖,“顾振霆给我的那块……被我藏在——”

  “我这里。”

  顾振霆开口了。

  他从风衣内侧的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枚碎片。

  不是之前给顾晏辰的那块,是另一块——形状更规则,边缘有精密的卡槽,显然和苏晚星手里的碎片原本是一体的。

  三块碎片。

  加上苏晚星手里的那一块。

  四钥齐了。

  顾振霆看着手里的碎片,又看了看那台正在吞噬世界的服务器,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

  “我父亲穷尽一生……”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都想启动这个计划。我不能……让他的心血,毁在我的手里。”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向顾晏辰,眼神里有某种东西在崩塌,又在重建。

  “但我更不想……成为毁灭世界的罪人。”

  他伸出手,将碎片抛给了顾晏辰。

  动作很轻,像在抛出一片羽毛。

  秦助理犹豫了一瞬,也将手里的碎片扔了过去。

  顾晏辰接住两块碎片,又从苏晚星手里接过第三块。

  四块碎片在他掌心聚拢。

  没有光芒,没有异象,只是四块冰冷的、形状各异的金属片。

  可当它们相互靠近时,边缘的卡槽开始自动咬合——不是物理的嵌入,是某种……磁力的吸引。碎片与碎片之间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像精密的钟表齿轮在复位。

  然后,它们合为一体。

  完整的银鹰徽章,在顾晏辰掌心重新诞生。

  蓝光在这一刻亮起。

  不是刺眼的强光,而是温和的、像深海般沉静的幽蓝。蓝光从鹰眼处的蓝宝石里流淌出来,顺着鹰翼的纹路蔓延,将整枚徽章包裹其中。

  而服务器顶端的凹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它的脉动加快了,红光与蓝光开始在空中交锋,滋滋的电流声像无数条蛇在同时嘶鸣。

  “倒计时:五分钟。”

  机械女声冰冷地报出最后通牒。

  顾晏辰深吸一口气。

  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剧痛像潮水般一阵阵涌来,眼前开始发黑。但他握紧了徽章,将苏晚星推到石柱后,用身体挡住她。

  “待在这里。”他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无论发生什么……别出来。”

  苏晚星想说什么,可顾晏辰已经转身冲了出去。

  他的脚步很快,却因为失血而有些踉跄。每一步踩在地面上,都留下一个暗红色的血脚印。秦助理的手下举起了枪,想要阻拦,可秦助理抬手制止了他们。

  “让他去。”秦助理的声音嘶哑,眼睛死死盯着那枚发光的徽章。

  顾晏辰冲到了服务器前。

  热浪扑面而来——不是火焰的热,是服务器核心超负荷运转时散发出的、近乎熔炉的高温。他的脸被烤得发烫,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他抬起手,将徽章对准那个脉动的凹槽。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用尽全身力气,按了下去。

  接触的瞬间——

  世界安静了。

  不是绝对的寂静,而是所有的声音——警报声、电流声、坍塌声、甚至呼吸声——都在那一刻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走了。时间仿佛凝固,空间仿佛冻结,只有那枚徽章与凹槽接触的点,在迸发光芒。

  蓝光与红光不再交锋,而是……融合。

  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无法形容的、介于紫色与银色之间的混沌色。

  那光芒迅速扩散,像滴入清水里的墨汁,瞬间染遍了整个服务器。金色的数据流开始倒退——不是消失,是倒流,像倒放的录像带,一条条金色的蛇从墙壁的接口缩回,重新钻进凹槽,消失在深处。

  服务器的外壳开始……分解。

  不是爆炸,不是熔化,而是像沙堡被潮水冲刷,一层层剥落,化作细小的、闪着微光的尘埃,在空气中悬浮,然后缓缓沉降。

  “自毁程序启动中。”机械女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语调里似乎多了一丝……解脱?“倒计时:三分钟。请所有人员……迅速撤离。”

  撤离。

  这个词像解除封印的咒语,瞬间激活了所有人求生的本能。

  “走!”顾晏辰转身,抓住苏晚星的手,朝着出口冲去。

  秦助理和顾振霆也反应过来,跟在他们身后。那些黑衣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地涌向阶梯,推搡,踩踏,惨叫声和怒骂声混在一起。

  地下空间的震颤开始加剧。

  不是之前的规律震动,而是某种……崩溃的前兆。墙壁大面积龟裂,裂缝里不是渗水,而是喷出炽热的白气;天花板开始整块整块地脱落,砸在地上,扬起漫天尘埃;服务器所在的位置,地面开始下沉,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坑洞正在形成。

  “倒计时:一分钟。”

  顾晏辰拉着苏晚星冲上阶梯。

  石阶湿滑,血迹混着苔藓,每一步都可能滑倒。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像一头垂死的巨兽在发出最后的咆哮。热浪从下方涌上来,烤得人后背发烫,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熔化和电路烧焦的刺鼻气味。

  他们冲上最后一层阶梯,冲出地下空间,扑倒在沙滩上。

  就在他们扑倒的瞬间——

  “轰!!!!!!!”

  巨响不是从地下传来,是从地底深处,从整座岛屿的核心部位,爆发出来的。

  那不是爆炸,是……坍塌。整座孤岛像被抽掉基座的积木,开始向内收缩,下沉。沙滩裂开巨大的缝隙,海水倒灌进去,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树木成片倒下,祭坛彻底粉碎,化作一堆黑色的碎石。

  顾晏辰将苏晚星死死护在身下,碎石和沙土像雨点般砸在他的背上,但他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也许有几个世纪——震动终于平息了。

  顾晏辰缓缓抬起头。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地下空间的入口已经消失了,被彻底掩埋在一堆小山般的碎石之下。整座孤岛的海岸线向内收缩了至少五十米,原本祭坛所在的位置,此刻是一个巨大的、还在冒着白气的黑色坑洞,海水正疯狂地灌进去,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

  那台服务器,那个吞金计划,那些金色的数据流,那些贪婪的野心和疯狂的执念——全部被埋葬了。

  永远地,埋葬在了海底。

  秦助理瘫坐在不远处的沙滩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顾振霆靠在一块礁石上,嘴角还挂着那抹释然的笑,眼睛望着天空,缓缓闭上。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声音。

  不是海浪声,是……引擎声。

  顾晏辰抬头望去。

  海平面上,几个黑点正在迅速放大——是直升机,至少四架,涂装是深蓝色,机身上印着白色的字母:INtERpoL。

  国际刑警。

  秦助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逃跑,可双腿像灌了铅,刚站起来就踉跄着摔倒。顾晏辰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动弹不得。

  “你跑不掉的。”顾晏辰的声音很冷,像西伯利亚的寒风,“背叛顾家,勾结天盟余党,试图启动吞金计划——这些罪名,够你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秦助理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没有求饶,没有辩解,只是趴在那里,脸埋在沙子里,肩膀开始一下下地抽搐——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直升机在孤岛上空悬停,绳索垂下,全副武装的特警索降而下,迅速控制了现场。秦助理和那些还活着的黑衣人被戴上手铐,押上直升机。顾振霆也被带走——不是逮捕,是“配合调查”,因为他主动交出了徽章碎片,在最后关头选择了阻止灾难。

  一切都处理得很快,很专业,像一场排练过无数次的演习。

  当最后一架直升机起飞,消失在远方的云层后,孤岛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顾晏辰和苏晚星,站在沙滩上。

  海风拂过,带着咸腥的气息,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凉的清醒。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洒在海面上,将波涛染成一片碎金。远处,海鸟开始重新飞回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海域,盘旋,鸣叫,像在庆祝某种重生。

  苏晚星靠在顾晏辰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能听见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

  “我们……成功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却也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柔软。

  顾晏辰收紧手臂,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嗯。”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他们以为,这场横跨两代人、牵扯无数秘密、差点毁灭世界的博弈,终于……尘埃落定。

  返航的船是一艘小型的巡逻艇,国际刑警留下的,供他们离开孤岛。船舱很小,但干净,有基本的医疗用品。顾晏辰处理了肩膀的伤口——不深,但需要缝合。苏晚星帮他消毒,缠上绷带,动作很轻,指尖却一直在颤抖。

  处理完伤口,她坐在床边,拿出了父亲的日记。

  那本厚厚的、边缘已经磨损的皮质笔记本,是她从顾家老宅带出来的,一直带在身边。她翻开它,一页页地看,不是寻找线索,只是……想要感受父亲的存在。那些工整的字迹,那些琐碎的日常,那些偶尔流露的忧虑和温柔——是她对父亲仅存的、真实的记忆。

  翻到最后一页时,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很轻,几乎没有声音,落在她的膝盖上。

  是一张纸条。

  泛黄的、边缘已经脆化的宣纸,折成四方形,很薄,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苏晚星的心脏莫名地跳快了一拍。

  她展开纸条。

  纸面上画着一个标记。

  不是文字,不是图案,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符号。乍一看像一只展翅的鹰,可仔细看,鹰的翅膀扭曲成了漩涡的形状,鹰眼的位置是两个交错的圆环,环内刻着细密的、像是古文字的纹路。

  苏晚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标记——

  她见过。

  在顾振霆的手上。他右手的中指,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的戒面,就是这个标记。

  一模一样。

  连那些细密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她的手指开始颤抖。她翻转纸条,看向背面。

  那里有字。

  不是印刷体,是手写——娟秀的、带着女性特有柔美笔锋的小楷,墨迹已经氧化成暗褐色,可依然清晰:

  “吞金计划非天盟终极之秘,无归谷藏着真正的答案,守护者在等……”

  句子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写信的人突然被打断,或是……故意没有写完。

  无归谷。

  守护者。

  真正的答案。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石子,投入苏晚星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晏辰。”她的声音在颤抖,“你看……”

  顾晏辰接过纸条。

  他的目光扫过那个标记,扫过那行字,眉头紧紧皱起,在眉心刻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吞金计划不是终极秘密?

  那什么才是?

  无归谷在哪里?守护者是谁?等什么?等谁?

  无数个问题像潮水般涌上来,瞬间淹没了刚刚获得的那点虚假的平静。

  而就在这时——

  顾晏辰的手机响了。

  不是他常用的那部,是另一部——卫星电话,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号码。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乱码。

  不是未知号码,是经过加密处理的、无法追踪的虚拟号码。

  顾晏辰的指尖在接听键上悬停了一秒。

  然后,按下。

  接通。

  没有立刻说话,听筒里先是一片寂静,只有电流细微的嘶嘶声。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苍老的,低沉的,带着某种砂纸摩擦般的沙哑,却又奇异地……平和。

  “顾先生,苏小姐。”

  那声音像是在微笑。

  “恭喜你们……阻止了吞金计划。”

  恭喜?

  这个词在这种时候,听起来格外诡异。

  “不过,”老人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玩味?“游戏……还没有结束。”

  游戏?

  “无归谷的大门,”老人缓缓说,每个字都像在精心挑选,“已经为你们……敞开了。”

  电话挂断了。

  忙音单调地重复着,在狭小的船舱里回荡。

  顾晏辰握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晚星看着他,又看向手里的纸条。

  那个扭曲的鹰形标记,在从舷窗透进来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仿佛在流动的光泽。

  船舱外,海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

  它不再是温和的抚慰,而是带着某种急切的、仿佛在催促什么的呼啸。海浪被风卷起,重重拍打在船舷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整艘船开始剧烈摇晃。

  阳光被迅速聚集的乌云吞噬,天空在几分钟内从湛蓝变成铅灰。

  远处的海平线上,一道黑色的、连接海天的水龙卷正在形成,缓慢地,却又不可阻挡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

  顾晏辰抬起头,透过舷窗,看向那片正在逼近的风暴。

  他的眼底,倒映着翻滚的乌云,也倒映着那张纸条上……诡异的标记。

  他以为的结束。

  原来,不过是另一场……更庞大的、更不可知的开端。

  而游戏规则,早已被某个藏在暗处的执棋者,重新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