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碎的纪念日-《其实我们不曾爱过》

  六月十二日的阳光透过窗帘,在李媛馨眼皮上烙下红色的光斑。

  她翻身把脸埋进枕头,手机闹钟却执着地响着!

  7:30,生日提醒。

  生日快乐,我的宝!衣妮的留言贴在冰箱上,蛋糕在冷藏室,礼物在微波炉(别真加热!)

  李媛馨机械地咀嚼着蛋糕,舌尖尝不出甜味。

  三年前的今天,郁蓝峰在毕业晚会上用一杯柠檬汽水向她告白:媛馨,我们在一起吧。

  那杯饮料她珍藏到去年才扔掉,即使早知道他当时同时在和周雨薇发暧昧短信。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萧澈宇的消息。

  「生日快乐。今晚七点,我在旋转木马等你。」

  旋转木马?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地名。

  那是老城区废弃游乐园的标志设施,也是……她和郁蓝峰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胃部突然绞痛。

  她没告诉过萧澈宇这个地点背后的意义,这难道又是他恐怖的记忆力在作祟?

  叮咚——

  门铃声吓得她差点打翻牛奶。

  监控屏幕里,郁蓝峰捧着一大束白玫瑰站在楼道,左手还提着熟悉的浅蓝色礼盒。

  和她每年送他生日礼物的包装一模一样。

  我知道你在家。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就五分钟,媛馨。

  李媛馨的手指死死抠住琉璃台边缘。

  去年她生日,郁蓝峰忘了,却在深夜醉醺醺地来敲门,把她精心准备的约会计划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整天搞这些无聊仪式,烦不烦?

  门铃又响了。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玫瑰花的香气混着郁蓝峰惯用的古龙水味扑面而来。

  生日快乐。他笑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记得吗?三年前的今天...

  你来干什么?李媛馨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周雨薇知道你来这里吗?

  郁蓝峰的笑容僵住了。

  他左手无名指的婚戒在晨光中闪着刺眼的光。

  我和她只是商业联姻。他向前一步,她爸威胁的……如果我不娶她,就要切断和郁氏建材所有的供应链。

  他突然抓住李媛馨的手。

  但这三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

  李媛馨猛地抽回手,后背撞上鞋柜。

  三年前那个在雨中为她撑伞的少年,现在眼里全是令人作呕的算计。

  滚出去。

  你先看看这个。

  郁蓝峰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条星星项链,和她大三送他的生日礼物是情侣款。

  当时他说太娘了从来不戴,现在却带着它来见她。

  拿回去。李媛馨的声音开始发抖,周雨薇碰过的东西,我不要。

  郁蓝峰突然跪下来,这个曾经嘲笑下跪求婚最蠢的男人此刻像个拙劣的演员。

  她只要我偷萧氏集团的商业机密!媛馨,这三年我最后悔的就是……

  哗啦——

  李媛馨抓起玄关的玻璃花瓶砸在地上,水花溅湿了郁蓝峰的裤脚。

  你后悔的只是丢了萧氏这个靠山!她终于喊出来。

  去年我通宵给你做生日企划书,你转手就给了周雨薇当毕业设计!

  郁蓝峰脸色煞白,她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现在给我出去,李媛馨拉开大门,否则我打电话叫你妻子来接人。

  郁蓝峰狼狈离开后,李媛馨瘫坐在地上,盯着地毯上散落的玫瑰花瓣。

  手机再次震动,是萧澈宇发来的照片!

  废弃旋转木马被修的焕然一新,漆成她最爱的淡紫色。

  「记得吗?你说过这是全世界最孤独的旋转木马。」

  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

  十岁那年,她曾对小宇哥哥说。

  那个没人玩的木马好可怜,像被忘记的生日蛋糕。

  第二天,萧澈宇就用零花钱买通管理员,陪她坐了整整二十圈。

  而现在,他记得她所有被辜负的期待。

  公司里,关于她靠睡上位的流言已经升级到露骨的地步。

  午休时,她躲在卫生间隔间,听见外面同事的嗤笑。

  听说萧总送了她一套公寓钥匙呢……

  装得那么清高,结果项目才两周就睡到甲方床上……

  郁蓝峰今早还来找她呢,真是脚踏两条船……

  隔间门被猛地推开,李媛馨苍白着脸走出来,议论声戛然而止。

  她径直走到饮水机前接水,手抖得洒了半杯在裙子上。

  李设计师。王总监突然出现。

  萧氏项目的中期汇报提前到今天下午三点,萧总亲自参会。

  会议室里坐满了萧氏高管。

  李媛馨点开PPT时,发现自己的初稿被篡改了。

  配色方案面目全非,排版混乱得像恶作剧。

  这就是贵公司的专业水准?一位董事皱眉。

  冷汗顺着后背滑下。

  她抬头看向长桌尽头的萧澈宇,他西装笔挺,表情公事公办,却在桌下给她默默地做着大拇指的样子,要他好好加油。

  「呼吸。你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设计。」

  李媛馨闭上眼睛。

  三年前,郁蓝峰当众嘲笑她的毕业设计:这种幼稚的构图也好意思拿出来?

  而现在……

  她突然拔掉投影仪,拿起马克笔走向白板:请允许我直接阐述核心理念。

  一小时後,会议室响起掌声。

  她凭记忆重构了整个方案,甚至优化了交互逻辑。

  散会时,萧澈宇在门口与她擦肩而过:旋转木马,七点。别忘了你的兔子。

  回到家,李媛馨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个铁盒。

  里面静静躺着郁蓝峰这些年送她的所有礼物,电影票根、游乐园腕带、写了一半的情书。

  她抱起萧澈宇送的复刻玩偶,突然发现盒底还压着一张照片。

  十岁的她和萧澈宇坐在旋转木马上,小男孩紧紧搂着怀里哭泣的小女孩。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

  那年父母吵架,她逃到游乐园,是萧澈宇找遍了整个小镇。

  当她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时,他跑得太急摔得膝盖流血,却还笑着掏出一颗被体温融化的巧克力:馨儿,不哭。

  七点整,废弃游乐园灯火通明。

  旋转木马真的被漆成淡紫色,每个立柱上都画着小小的蒲公英。

  萧澈宇站在入口处,手里拿着一个插满蜡烛的杯子蛋糕。

  生日快乐。他轻声说,二十七圈,补上你缺席的十七年。

  李媛馨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原来世界上最奢侈的礼物,不是原谅,而是有人记得你每一个破碎的承诺,并默默替你实现。

  夜风中,她第一次主动握住了萧澈宇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