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黄河防线-《南明最后一个狠人》

  长沙城头的硝烟尚未散尽,湘江畔的“神机总局”已是炉火熊熊,日夜不息。

  新铸的火炮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成捆的燧发枪被分发至各营。

  洞庭湖上,陈泽率领的讨虏军水师主力,驾驭着仿制的荷兰夹板船和新造的炮舰,正加紧操演。

  吴宸轩以长沙为根基,将整个湖湘大地化作北伐的熔炉和跳板。

  兵精粮足,士气正旺。

  吴宸轩的目光,越过八百里洞庭烟波,锁定了长江中游的锁钥——武昌三镇!

  拿下武昌,则长江天险为我所控,北上可叩中原门户,东下可席卷江南财赋之地。

  然而,清廷亦非庸碌。

  康熙帝震怒于长沙失陷,严令湖广总督蔡毓荣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守住武昌!

  蔡毓荣深知武昌城高池深,但更知讨虏军火器犀利,野战难敌。

  他采纳幕僚之策,将防御重心前移,依托长江天然屏障,在江北构筑了一条坚固的防线。

  其核心,便在汉阳龟山至汉口龙王庙一线。

  蔡毓荣征调民夫数十万,沿江岸构筑连绵土垒,挖掘深壕,设置鹿砦拒马。更将武昌城头重炮拆卸大半,移置江北岸防线上,形成交叉火力网。同时,调集湖北、河南绿营主力及部分八旗兵近八万人,沿防线梯次配置,严防死守。

  蔡毓荣坐镇武昌城头,意图以这条“血肉长城”,将讨虏军阻挡在长江南岸,使其望江兴叹。

  长沙元帅行辕内,巨大的湖广舆图铺满桌面。

  吴宸轩、方光琛、吴国贵以及刚刚从洞庭湖赶回的水师统领陈泽围聚四周,气氛凝重。

  “蔡毓荣这老乌龟,缩在江北当王八了!”吴国贵指着地图上那条蜿蜒的防线标记,瓮声瓮气地骂道,“江面宽阔,我军强渡,必遭其岸防火炮猛烈轰击,损失惨重!”

  “强攻非上策。”方光琛捋须道,“清军沿江布防,占据地利,以逸待劳。我军纵有火器之利,渡江之时亦是最脆弱之时。”

  陈泽指着地图上的长江水道:“大元帅,我军水师虽经整训,舰船数量、火炮威力与清军水师相比,并无绝对优势。若贸然溯江强攻其水寨,亦难突破其岸炮掩护,恐陷入水陆夹击。”

  吴宸轩的目光在舆图上缓缓移动,从长沙,到洞庭,再到长江,最终落在江北那条刺目的防线上。

  他的手指,却在长江入海口的位置轻轻一点。

  “诸位,我们为何一定要在武昌城下,与清军硬碰硬的争夺这道‘血肉长城’?”吴宸轩的声音带着一种打破僵局的锐气,“蔡毓荣将重兵集结江北,意在阻我渡江。其后方,尤其是武昌以南、以东的长江沿岸,必然空虚!”

  他手指猛地向下一划,沿着长江东进的路线:“我水师主力,不必强攻武昌江面!传令陈泽,集结所有主力炮舰、运兵船,装载吴国贵部一万五千精锐步卒及攻城重炮,即日启程,顺长江东下!”

  “东下?”众人皆是一愣。

  “对!东下!”吴宸轩眼中精光四射,“做出大举东进,直扑九江、安庆,威胁江南富庶之地的姿态!蔡毓荣闻讯,必惊恐万分!江南乃清廷财赋根本,不容有失!他要么分兵沿江追击,要么急令后方各地严防死守,无论如何,其精心构筑的江北防线,必然出现松动和破绽!”

  他手指再次点回武昌:“待其防线动摇,我军在长沙的陆路主力,立刻强渡长江,猛攻其防线!同时,水师船队在抵达下游预设地点(如下雉口或富池口)后,迅速卸下步卒,掉头西进!水陆并进,对武昌形成夹击之势!届时,蔡毓荣首尾不能相顾,江北防线必破!”

  “妙啊!”方光琛击掌赞叹,“此乃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以水师东进为饵,调动敌军,再行雷霆一击!”

  “他奶奶的!大元帅这招调虎离山,够阴……够高明!”吴国贵咧着嘴笑。

  陈泽也明白了:“末将遵命!定让蔡毓荣以为我水师主力真要东下!”

  计划既定,讨虏军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

  洞庭湖口,千帆竞发!

  陈泽亲率水师主力,护卫着满载精锐和重炮的运兵船队,浩浩荡荡,顺江而下!

  旌旗招展,鼓角争鸣,声势极为浩大。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抵武昌。

  蔡毓荣站在城头,看着探马送来的急报和水师东进的草图,脸色瞬间煞白。

  “什么?吴逆水师主力东下?目标是九江、安庆?”蔡毓荣冷汗涔涔,“快!八百里加急,通知江西、安徽巡抚,严防死守!命令长江水师,立刻集结,尾随拦截!不,不能尾随,要设法在其前方阻截!”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江南一旦有失,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在巨大的压力下,蔡毓荣果然中计。他紧急从江北防线抽调了两万机动兵力,由副将率领,乘船沿江急追讨虏军水师。

  同时严令武昌以东各州县,加强江防,准备迎战。

  原本铁板一块的江北防线,因兵力的抽调和对后方的担忧,瞬间变得人心惶惶,戒备松懈。

  就在清军追兵离港不久,长沙方向,讨虏军的陆路主力动了!

  吴宸轩亲临前线,在精心选择的渡江点,集中了数百艘大小船只和临时赶制的竹筏木排。

  随着一声令下,早已憋足了劲的讨虏军将士,在长沙“神机总局”新铸重炮密集的炮火掩护下,如同出闸的猛虎,向江北防线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强攻!

  “开炮!给老子狠狠地打!”吴国贵赤膊上阵,亲自指挥炮群。

  新式开花弹带着凄厉的呼啸,在清军土垒壕沟中猛烈爆炸,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燧发枪兵则列成严整的三段击阵线,对着慌乱露头的清军进行精准而致命的攒射!

  失去了机动兵力支援,又被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打懵的清军防线,瞬间出现了多处崩溃!

  讨虏军先锋部队在付出了不小代价后,成功在几处滩头建立了稳固的桥头堡,后续部队源源不断涌上江北!

  “顶住!给我顶住!”残存的清军将领声嘶力竭,但兵败如山倒。土垒被突破,壕沟被填平,岸防火炮阵地被一个个拔除!

  与此同时,顺江东下的讨虏军水师船队,在抵达预定地点后,迅速卸下吴国贵部精锐。

  陈泽则立刻指挥舰队掉转船头,升起满帆,借助东风,逆流而上!

  目标,直指武昌江面!

  当陈泽的舰队突然出现在武昌下游江面,配合着已成功登陆江北、正向武昌城猛扑的讨虏军主力,对武昌形成水陆夹击之势时,蔡毓荣彻底绝望了!

  “完了……全完了……”他看着城外如潮的讨虏军和江面上喷吐着火舌的敌舰,瘫坐在城楼之上。

  江北防线已破,水师被调离,武昌城,成了一座孤岛。

  讨虏军的旗帜,在江北岸防线的废墟上高高飘扬。

  武昌三镇,已完全暴露在吴宸轩的兵锋之下。

  长江天险,在巧妙的战略调动和水陆协同作战下,被一举突破!

  北伐的烽火,烧到了长江北岸,直逼中原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