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困岛-《南明最后一个狠人》

  鬼牙屿,这座韭山列岛中原本不起眼的礁岛,此刻已成为一座被冰冷海水与钢铁炮口环绕的死亡囚笼。

  靖海都督陈泽统率的大明水师舰队,如同巨大的铁环,将岛屿围得水泄不通。

  五艘“镇海”级战列舰扼守着主要航道,炮口森然;十余艘“海鹄”级巡航舰则如同灵活的猎犬,在岛屿四周礁盘间巡弋,封锁任何可能的缝隙。

  岛上,萨摩藩武士和浪人依托着匆忙构筑的木寨和箭塔,惊恐地望着海面上那如同山岳般的巨舰阴影。

  岛津家的鬼头旗在咸涩的海风中无力地飘动,再也无法带来丝毫的安全感。

  几个荷兰教官(荷兰东印度公司派出的军事顾问)脸色惨白,徒劳地试图指挥加固工事,但绝望的气氛如同瘟疫般蔓延——他们的退路,那几艘赖以支撑的武装船只,早已在昨日那场碾压性的海战中化为灰烬!

  淡水?粮食?弹药?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海路的断绝而陷入绝境。

  “传令!‘定远’、‘靖海’、‘扬威’三舰,右舷炮位!目标岛上水源地、简易码头及中心营寨!装填实心弹!三轮齐射!震慑宵小!”陈泽站在“镇海”号舰桥上,声音冰冷地透过传声筒下达指令。

  “得令!”

  片刻之后,震耳欲聋的炮声再次撕裂海岛的宁静!

  “轰轰轰——!”

  沉重的实心铁弹带着凄厉的呼啸,如同陨石般砸向岛屿!

  几处靠近水源的窝棚被直接命中,轰然倒塌!

  简易的木质栈桥被一枚炮弹拦腰打断,碎木纷飞!

  营寨中心的了望塔顶部被削去一角,瓦片和木屑簌簌落下!

  虽然没有造成毁灭性杀伤,但这精准而暴力的打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岛上倭寇的心头,让他们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围困,成了最残酷的刑罚。

  第一天,岛上尚能维持秩序。

  武士们命令浪人和仆役收集岛上仅存的淡水(几处小小的岩缝渗水和之前储存的雨水),严格控制分配。

  食物更是捉襟见肘,原本储备就不多的米粮,只能熬成稀粥勉强维持。

  岛上的飞鸟走兽早已被惊走或捕食殆尽,连海藻贝壳都被搜刮干净。

  第二天,缺水缺粮的折磨开始显现。

  喉咙干得冒烟,腹中饥饿如火燎。

  原本凶悍的浪人开始暴躁地抢夺同伴的水囊,甚至为了一点发霉的饭团大打出手,拔刀相向。

  武士的呵斥和鞭子渐渐失去了作用。

  第三天,绝望如同毒藤缠上每个人的脖子。

  水源地的渗水几乎断绝,只剩下浑浊的泥坑。

  一个浪人实在忍受不住,偷偷跑到海边试图喝海水解渴,被巡逻的武士发现,当场斩首!

  然而,这血腥的震慑也无法阻挡更多人扑向海边——哪怕明知海水会加速死亡。

  更致命的是,岛屿四周,明军战舰上飘来的炊烟香气!

  那是米饭、咸鱼、甚至肉汤的味道!

  顺着海风,丝丝缕缕地钻进岛上每一个饥渴难耐的鼻孔里!

  这无异于最残酷的精神折磨。

  有人对着战舰的方向疯狂咒骂,有人则跪在礁石上,朝着大海痛哭流涕地祈求饶命。

  “将军,岛上似乎有内讧迹象。”副将指着千里镜里岛上一处骚动,“像是几个浪人抢夺食物,被武士镇压了,死了几个人。”

  陈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意料之中。元帅有令,要让他们在绝望中一点点腐朽。”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传令下去:各舰每日定时升火造饭!把香味给他们闻足!夜间轮流用铁皮喇叭喊话,就用倭语喊:投降者,可留全尸!顽抗到底者,挫骨扬灰!”

  “是!”副官领命,心中凛然。

  都督这是要诛心!

  围困进入第七天。

  岛屿上已是一片死寂的地狱景象。

  木寨内散发着恶臭,饿死、渴死、病死的尸体无人掩埋,随意丢弃在角落。

  幸存者们大多目光呆滞,嘴唇干裂出血,蜷缩在阴冷的岩洞里苟延残喘。

  野菜树皮早已被啃光,连老鼠都成了稀罕物。

  疯狂的饥饿最终压倒了武士道最后的尊严。

  夜幕降临时,几处岩洞深处传出压抑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人性的底线,在生存的绝境中被彻底撕碎。

  “镇海”号舰桥上,陈泽通过千里镜冷眼观察着这座死岛的全貌。

  他清晰地看到了营寨中心那面依旧顽固竖立的鬼头旗,也看到了断壁残垣间如同行尸走肉般移动的身影。

  “时候差不多了。”陈泽放下千里镜,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元帅要的是‘抹去’,不仅仅是困死。传令!”

  “一、命‘镇海’、‘定远’、‘靖海’三舰,携带工程舟,于岛屿东北角浅滩登陆!”

  “二、登陆部队携带‘铁牛’号(小型试验蒸汽机)驱动之‘龙骨翻车’两台,以及工兵营、陆战营精兵八百!”

  “三、登陆后,工兵营即刻在距离倭寇营寨三里处,择高地构筑临时炮垒!限一日内完成!”

  “四、调拨‘虎蹲炮’三十门,‘佛郎机快炮’十门,以及从岸上刚刚运抵的十门‘大将军’重炮(射程更远的长管攻城炮)送上岛屿!务必于炮垒完工前运达!”

  “五、陆战营负责警戒,凡有倭寇试图靠近袭扰者,杀无赦!凡有倭寇离开营寨试图突围或投降者…就地射杀!不必请示!”

  命令清晰而冷酷。

  陈泽的目光扫过远处那片被死亡笼罩的岛屿。

  “把炮垒筑起来,炮口对准他们的心脏。”他指着地图上倭寇营寨的核心位置,“等炮垒立稳,火炮就位…”

  陈泽的声音如同寒冰,“便是这‘鬼牙屿’,连同岛上所有孽障,灰飞烟灭之时!”

  围困只是序曲,最终的毁灭炮火,已在冰冷的运输与构筑中,悄然指向了这座罪恶之岛的核心。

  绝望的倒计时,进入了最后的读秒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