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堡的血腥味尚未在晋中大地散去，另一股更深的恐惧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至太谷曹家深如迷宫的高墙之内。
曹家大院，往日车水马龙、宾客盈门的景象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压抑的慌乱。
书房内，烛火通明。
曹家家主曹克让，这位曾以“点石成金”手腕富甲天下、与乔家并称“晋商双璧”的老人，此刻却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瘫坐在太师椅上，原本红润富态的脸庞灰败如土，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捏着一封刚刚收到的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乔氏已覆，速决。”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胆俱裂。
他比谁都清楚乔家做了什么，也更清楚自己曹家地窖里藏着什么，账本上记着什么。
吴宸轩对乔家挥下的屠刀，下一次，必定会斩向曹家！
他甚至能闻到那从祁县随风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爹！不能再等了！”长子曹鼎声音发颤，急声道，“吴宸轩那屠夫绝不会放过我们！趁现在消息还没完全传开，关外那边还能接应，我们得立刻走！连夜走！”
“走？往哪儿走？”曹克让声音嘶哑，眼中满是绝望，“这偌大家业…祖宗基业…”
“爹！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家业！”曹鼎几乎是在吼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活着，带着那些…那些东西（指金银细软和部分账本），去了关外，有北院和罗刹人的庇护，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再犹豫，就真来不及了！”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曹克让猛地一咬牙：
“走！通知各房核心子弟，只带金银细软和地契！两刻钟后，从西侧暗门出发！去雁门关！”
曹家这台庞大的机器，在极度的恐惧中，展现出了最后的效率。
几十辆马车被悄悄套好，沉重的箱笼被匆忙抬上车，妇孺被塞进车厢。
没有灯火，没有告别，一支庞大的车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出太谷城，沿着熟悉的商道，向着西北方向的雁门关仓皇逃窜。
车队里，每个人心头都压着巨石，恐惧如同跗骨之蛆。
曹克让坐在最宽敞的马车里，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匣，里面是曹家最核心的账本和与关外联络的密信。
马车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的心揪紧一下。
他不断掀开车帘向后望，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雪鸮’斥候带回那张朱砂路线图，自吴忠从乔家地窖起出那三本加密账册的那一刻起，一张无形的大网就已经悄然撒下。
黑冰台北境情报局的影子，早已像钉子一样，楔入了山西通往关外的每一条通道。
曹家的一举一动，早在严密监控之下。
雁门关，这座扼守晋北咽喉的天下雄关，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曹家车队抵达关下时，关门紧闭，城楼上黑漆漆的，只有几盏气死风灯在寒风中摇曳，一切似乎与往常无异。
曹鼎心中稍安，示意心腹上前，用早已打点好的暗号叩击关门。
“吱呀——”一声沉重的响声，关门并未完全打开，只露出一条缝隙。
一名看似睡眼惺忪的守门把总探出头来。
“哪位啊？这么早…”
“军爷，行个方便，我家老爷有急事出关。”
曹鼎的心腹熟练地塞过去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
那把总掂了掂金子，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哦？曹家的人？这么急…是要去关外进货？”
“正是正是…”
“进的什么货啊？”
把总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而冰冷，再无半分睡意。
曹鼎的心猛地一沉，暗叫不好！
就在这时，关楼之上，火把骤然齐明！
无数弓箭手的身影在火光中显现，冰冷的箭镞对准了下方的车队！
与此同时，车队前后的官道上，响起了沉闷而整齐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黑压压的军队从黑暗之中涌出，如同铁壁合围，瞬间将曹家车队困死在关墙之下！
“完了…”曹克让在马车中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在怀中的紫檀木匣上，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
抵抗是徒劳的。
军士们如狼似虎地冲上来，砸开车门，将曹家子弟如同拖死狗一般从车里拖出，套上沉重的铁链枷锁。
女眷的哭喊声，男人的哀求咒骂声，与军士的呵斥声、兵器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
曹克让是被两名军士拖着，一路拖行了数十步，扔在冰冷的地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双冰冷的黑色战靴停在自己面前。
顺着战靴往上，是玄色的衣摆，墨狐大氅，最后，是吴宸轩那张毫无表情，如同万年寒冰的脸。
曹克让的嘴唇哆嗦着，想要求饶，想说些什么，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已经攫取了他所有的语言能力，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毫无意义的“嗬嗬”声。
富可敌国的巨贾，此刻如同一条濒死的瘌皮狗，瘫在尘土之中，只剩下本能的颤抖。
吴宸轩俯视着他，眼神中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曹克让，”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冰锥，刺入曹克让早已崩溃的灵魂，“你曹家地窖里那五十车精铁，质量上乘。”
曹克让猛地一颤。
“想必此刻，”吴宸轩继续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意味，“关外的工匠，正忙着将它们锻造成刀枪箭簇。或许，下一批射向我大明边军将士的箭矢，砍向他们头颅的弯刀，就是用你曹家的铁…打造的。”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击碎了曹克让。
他瞳孔放大，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吴宸轩没有再看他第二眼。
刀光一闪。
并非吴宸轩亲自出手，他身旁吴忠的刀已出鞘，落下。
一颗花白的头颅滚落在地，沾满了尘土和血迹。
无头的尸身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吴宸轩转身，墨狐大氅在黎明前的寒风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清理干净。所有曹氏族人，依律处置。”
命令简短而残酷。
雁门关下，曹家的末日，在黎明到来前，悄然落幕。
曹家大院，往日车水马龙、宾客盈门的景象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压抑的慌乱。
书房内，烛火通明。
曹家家主曹克让，这位曾以“点石成金”手腕富甲天下、与乔家并称“晋商双璧”的老人，此刻却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瘫坐在太师椅上，原本红润富态的脸庞灰败如土，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捏着一封刚刚收到的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乔氏已覆，速决。”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胆俱裂。
他比谁都清楚乔家做了什么，也更清楚自己曹家地窖里藏着什么，账本上记着什么。
吴宸轩对乔家挥下的屠刀，下一次，必定会斩向曹家！
他甚至能闻到那从祁县随风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爹！不能再等了！”长子曹鼎声音发颤，急声道，“吴宸轩那屠夫绝不会放过我们！趁现在消息还没完全传开，关外那边还能接应，我们得立刻走！连夜走！”
“走？往哪儿走？”曹克让声音嘶哑，眼中满是绝望，“这偌大家业…祖宗基业…”
“爹！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家业！”曹鼎几乎是在吼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活着，带着那些…那些东西（指金银细软和部分账本），去了关外，有北院和罗刹人的庇护，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再犹豫，就真来不及了！”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曹克让猛地一咬牙：
“走！通知各房核心子弟，只带金银细软和地契！两刻钟后，从西侧暗门出发！去雁门关！”
曹家这台庞大的机器，在极度的恐惧中，展现出了最后的效率。
几十辆马车被悄悄套好，沉重的箱笼被匆忙抬上车，妇孺被塞进车厢。
没有灯火，没有告别，一支庞大的车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出太谷城，沿着熟悉的商道，向着西北方向的雁门关仓皇逃窜。
车队里，每个人心头都压着巨石，恐惧如同跗骨之蛆。
曹克让坐在最宽敞的马车里，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匣，里面是曹家最核心的账本和与关外联络的密信。
马车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的心揪紧一下。
他不断掀开车帘向后望，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雪鸮’斥候带回那张朱砂路线图，自吴忠从乔家地窖起出那三本加密账册的那一刻起，一张无形的大网就已经悄然撒下。
黑冰台北境情报局的影子，早已像钉子一样，楔入了山西通往关外的每一条通道。
曹家的一举一动，早在严密监控之下。
雁门关，这座扼守晋北咽喉的天下雄关，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曹家车队抵达关下时，关门紧闭，城楼上黑漆漆的，只有几盏气死风灯在寒风中摇曳，一切似乎与往常无异。
曹鼎心中稍安，示意心腹上前，用早已打点好的暗号叩击关门。
“吱呀——”一声沉重的响声，关门并未完全打开，只露出一条缝隙。
一名看似睡眼惺忪的守门把总探出头来。
“哪位啊？这么早…”
“军爷，行个方便，我家老爷有急事出关。”
曹鼎的心腹熟练地塞过去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
那把总掂了掂金子，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哦？曹家的人？这么急…是要去关外进货？”
“正是正是…”
“进的什么货啊？”
把总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而冰冷，再无半分睡意。
曹鼎的心猛地一沉，暗叫不好！
就在这时，关楼之上，火把骤然齐明！
无数弓箭手的身影在火光中显现，冰冷的箭镞对准了下方的车队！
与此同时，车队前后的官道上，响起了沉闷而整齐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黑压压的军队从黑暗之中涌出，如同铁壁合围，瞬间将曹家车队困死在关墙之下！
“完了…”曹克让在马车中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在怀中的紫檀木匣上，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
抵抗是徒劳的。
军士们如狼似虎地冲上来，砸开车门，将曹家子弟如同拖死狗一般从车里拖出，套上沉重的铁链枷锁。
女眷的哭喊声，男人的哀求咒骂声，与军士的呵斥声、兵器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
曹克让是被两名军士拖着，一路拖行了数十步，扔在冰冷的地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双冰冷的黑色战靴停在自己面前。
顺着战靴往上，是玄色的衣摆，墨狐大氅，最后，是吴宸轩那张毫无表情，如同万年寒冰的脸。
曹克让的嘴唇哆嗦着，想要求饶，想说些什么，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已经攫取了他所有的语言能力，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毫无意义的“嗬嗬”声。
富可敌国的巨贾，此刻如同一条濒死的瘌皮狗，瘫在尘土之中，只剩下本能的颤抖。
吴宸轩俯视着他，眼神中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曹克让，”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冰锥，刺入曹克让早已崩溃的灵魂，“你曹家地窖里那五十车精铁，质量上乘。”
曹克让猛地一颤。
“想必此刻，”吴宸轩继续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意味，“关外的工匠，正忙着将它们锻造成刀枪箭簇。或许，下一批射向我大明边军将士的箭矢，砍向他们头颅的弯刀，就是用你曹家的铁…打造的。”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击碎了曹克让。
他瞳孔放大，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吴宸轩没有再看他第二眼。
刀光一闪。
并非吴宸轩亲自出手，他身旁吴忠的刀已出鞘，落下。
一颗花白的头颅滚落在地，沾满了尘土和血迹。
无头的尸身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吴宸轩转身，墨狐大氅在黎明前的寒风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清理干净。所有曹氏族人，依律处置。”
命令简短而残酷。
雁门关下，曹家的末日，在黎明到来前，悄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