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征讨建虏余孽-《南明最后一个狠人》

  盛京(沈阳)的硝烟早已散去,但关外的白山黑水间,远未平静。

  秋风卷起辽东平原上的枯草,带来肃杀的寒意。

  在靠近长白山余脉、鸭绿江上游的密林深处,一股由原正黄旗都统阿巴泰纠集的残清势力,如同潜伏的毒蛇,经过一夏的舔舐伤口和裹挟鄂伦春、索伦等山林部落,终于按捺不住,露出了獠牙。

  他们不敢正面冲击明军重兵把守的城镇,转而采取最卑劣也最难缠的袭扰战术,突袭新建的移民屯垦点,焚烧房屋粮仓,掳掠牲畜妇女;伏击落单的巡逻小队和运输粮草的辅兵;甚至勾结少数心怀怨恨的土着部落,在驿道上设卡勒索过往商旅。

  一时间,辽东新复之地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刚刚迁来的汉民惊恐不安,屯垦进度大受影响。

  商路受阻,物资流通不畅。

  更严重的是,若放任此风蔓延,朝廷“移民实边、稳固东北”的大计将严重受挫!

  “报……!”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大清早的宁静。

  一名浑身浴血的夜不收什长冲入辽阳城讨虏军东北总督府,扑倒在李定国面前,声音嘶哑:“禀总督!阿…阿巴泰纠集鄂伦春马队八百、索伦步弓手五百,裹挟山匪流寇千余,昨夜突袭了宽甸堡以东新设的‘兴农屯’!屯墙被破,守屯兵丁五十人…尽数战死!屯民…屯民被屠戮掳掠者数百!粮仓焚毁!牲畜被劫一空!”

  李定国“嚯”地站起,脸色铁青如铁,一拳砸在巨大的辽东沙盘上,震得代表“兴农屯”的小旗簌簌发抖。

  沙盘上,阿巴泰活动的区域被标注着醒目的黑色阴影。

  “贼子!安敢如此猖狂!”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盛京屠城的惨烈记忆和吴宸轩“犁庭扫穴,绝其苗裔”的严令在脑海中回响。

  “吴三省!”李定国猛地转身,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

  “末将在!”早已按捺不住的吴三省大步出列,虬髯怒张,眼中凶光毕露。

  他本就是当初追随李定国两蹶名王的麾下老人,如今被调来东北协助李定国,正憋着一股劲。

  “着你率本部荡虏营精骑一千五百,配属火器营一哨,携佛郎机快炮三门,燧发枪兵一百、已归顺朝廷的索伦向导五十人,即刻出发!目标阿巴泰!任务:找到他!咬住他!歼灭他!凡参与袭扰之匪徒,无论满汉,无论部落,拒降者,格杀勿论!首要匪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被掳百姓,务必救回!”李定国的命令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末将遵令!不宰了阿巴泰那老狗,提头来见!”吴三省抱拳怒吼,杀气冲天。

  “慢!”李定国叫住他,走到沙盘前,指着阿巴泰可能藏匿的几个窝点,“阿巴泰狡诈,熟悉山林,又有野人部落掩护,不可轻敌冒进。以骑兵为主,但需步炮协同。索伦向导熟悉路径,善追踪,务必善用!记住大元帅训示:快、准、狠!以雷霆之势,打掉其嚣张气焰!更要打出我大明的威风,让关外所有心怀不轨者,闻风丧胆!此战,不仅要剿匪,更要收心!”

  “末将明白!”吴三省重重点头,转身大步离去,铠甲铿锵作响。

  吴三省的部队如同出笼的猛虎,在索伦向导的引领下,沿着阿巴泰匪帮撤退时留下的细微痕迹,一头扎进了茫茫林海雪原。

  他们行动迅捷,但并非无脑冲锋。

  吴三省接受了李定国的告诫,也经历了医疗改革的洗礼,深知士兵性命宝贵。

  他将军队分为三股:前锋由最精锐的斥候和索伦猎人组成,负责追踪和预警;中军是骑兵主力,随时准备突击;后队则是火器营和少量步兵,负责火力支援和押运辎重。

  各队之间以熟悉林间联络的哨兵和猎犬保持联系。

  三日后,前锋在一条冰封的河谷旁发现了大股人马停留的痕迹——熄灭不久尚有温热的篝火灰烬、大量牲畜粪便、以及…几件被遗弃的、沾有血迹的汉民衣物!

  吴三省眼中寒光一闪:“追!他们带着掳掠的人和牲畜,跑不快!”

  又追了一日,在长白山支脉一处背风的山坳,终于发现了阿巴泰匪帮的临时营地!

  营地依山而建,乱糟糟地搭着兽皮帐篷和木棚,外围设有简陋的鹿砦和哨卡。

  隐约可见被捆绑的汉民蜷缩在角落,牛羊马匹散乱地圈在一边。

  匪徒们似乎正在休整,炊烟袅袅,人声嘈杂,戒备并不森严。

  “好机会!”吴三省伏在一块巨石后,用望远镜仔细观察。

  他并未立刻下令冲锋,而是唤来火器营哨官:“看到营地中间那几顶大帐没?还有牲口圈旁边那堆草料!给老子瞄准了!先送他们一份‘大礼’!”

  “得令!”火器营哨官迅速指挥士兵在隐蔽处架起三门佛郎机快炮,调整射角,装填开花弹。

  “轰!轰!轰!”

  三声突如其来的炮响撕裂了山林的宁静!

  炮弹精准地落入营地中心!

  剧烈的爆炸将几顶大帐瞬间掀飞,木屑、血肉横飞!

  另一发炮弹击中牲口圈旁的草料堆,燃起熊熊大火,受惊的牛羊马匹嘶鸣着四处奔逃,将营地搅得一片大乱!

  “杀!”炮声未落,吴三省已跃上战马,高举战刀,发出震天怒吼!

  一千五百精骑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藏身的树林中狂涌而出,马蹄踏碎冰凌,卷起漫天雪雾,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陷入混乱的匪营!

  “明军!明军来了!”

  “快跑啊!”

  匪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打击彻底打懵了!

  许多人刚从帐篷里钻出来就被疾驰而过的骑兵砍翻在地。

  鄂伦春马队试图组织抵抗,但在明军骑兵严整的冲锋队列和锋利的马刀面前,很快被冲得七零八落。

  索伦步弓手刚拉开弓,就被呼啸而至的燧发枪弹射倒!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吴三省身先士卒,一柄大刀舞得如同风车,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他牢记李定国的命令,专挑那些衣着光鲜、试图组织抵抗的头目砍杀。

  火器营的士兵则下马结阵,用燧发枪精准地狙杀着高处的哨兵和弓箭手。

  阿巴泰在亲兵拼死护卫下,仓皇骑上一匹快马。

  恰在此时,几匹受惊的驮马嘶鸣着从斜刺里狂奔而出,正好冲断了明军追击的小队路线,制造了一片短暂的混乱。

  阿巴泰趁此间隙,猛抽战马,带着十余名心腹,不顾一切地冲入营地侧后方一条隐蔽的林间小道。

  那是他们早已预留的逃生之路。

  吴三省早已盯上了他!

  见状猛夹马腹,紧追不舍。

  两人一追一逃,在崎岖的山林中狂奔。

  吴三省接连劈翻两名断后的悍匪,但阿巴泰的亲兵极其悍勇,以性命拖延。

  追至一处陡峭坡地,阿巴泰竟毫不犹豫地弃马滚下山坡,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吴三省的战马无法继续追击,士卒下坡搜索良久,只找到几片被荆棘刮破的衣角和一匹瘸腿的战马。

  阿巴泰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一丝运气,再次遁入茫茫林海。

  虽然主匪逃脱令人扼腕,但山坳内的战斗已在正午前基本结束。

  营地尸横遍野,浓烟滚滚。

  近两千匪徒,被斩杀八百余,俘虏近千。

  被掳掠的数百汉民大部分获救,抱头痛哭。缴获的牲畜物资堆积如山。

  吴三省命人将斩杀的匪首头颅悬挂在高杆之上,在残破的营地前召开了一场简短的“宣威大会”。

  他骑在马上,浑身浴血,声如洪钟:“都看清楚了!这就是袭扰王土、屠戮百姓的下场!朝廷天兵在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阿巴泰饶幸逃脱,亦如丧家之犬,终将授首!再有敢犯境者,无论躲到天涯海角,必诛九族!”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充满了铁血的威慑力。

  消息传回辽阳,李定国既欣慰又略有遗憾。

  吴三省这一仗,虽未竟全功,但已重创阿巴泰主力,歼灭了其大部有生力量,更极大地震慑了关外其他蠢蠢欲动的小股势力和摇摆的部落。

  他立刻下令:

  将斩获的匪首首级传示辽东各屯垦点、卫所及归顺部落,宣示武功,并明确告知阿巴泰惨败遁逃的消息。

  对被裹挟投降的部落民,甄别后予以安置或遣返原籍,严加管束。

  将被解救的汉民妥善安置,抚恤死难者家属,重建兴农屯。

  奏报京师,为吴三省及有功将士请功。

  同时,命令吴三省派出精干小队,会同索伦向导,继续追踪阿巴泰残迹,务求肃清。

  关外的秋风,似乎也因为这场血腥而高效的征讨,变得凛冽了许多。

  残存的阴影在铁血兵锋的震慑下,暂时缩回了更深的黑暗角落。阿巴泰虽逃脱,但已元气大伤,短期内难成气候。

  帝国的东北边疆,在经历此番阵痛后,迎来了一个相对稳固的喘息之机,为即将到来的屯田与建设铺平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