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陷落与随之而来的血腥清算，如同一场恐怖的寒潮，席卷了整个关外的白山黑水。
曾经不可一世的八旗勋贵烟消云散，残余的满洲势力如同惊弓之鸟，或遁入茫茫林海雪原，或逃向更北方的苦寒之地。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仇恨与恐惧催生的反抗暗流，并未完全平息。
在鸭绿江畔的密林深处，在长白山区的险峻山谷中，在靠近罗刹国边界的荒原上，几股相对较大的残清势力，在绝望中悄然聚拢。
统领这些残兵败将的，是原正黄旗都统阿巴泰。
此人骁勇善战，虽在锦州、盛京等大战中侥幸逃脱，但亲族尽丧的仇恨已将他烧灼得如同濒死的野兽。
他收拢了溃散的近万八旗兵丁，更利用其家族与山林部落的旧情，成功拉拢了鄂伦春、索伦等几个剽悍的渔猎部落，许诺劫掠所得尽归部落，换取他们的支持和藏身之地。
阿巴泰如同一头潜伏在阴影中的饿狼，舔舐着伤口，积攒着力量，等待着开春雪化后，对明军控制的辽东城镇发动一次疯狂的报复性袭击，妄图制造混乱，甚至收复盛京。
京师，养心殿。
殿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深冬的寒意。
吴宸轩坐在巨大的辽东沙盘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盘沿，发出笃笃的轻响。
沙盘上，代表明军控制的区域插着赤红的三角旗，而代表残清势力活动范围的区域，则被标注着几个刺眼的黑色箭头，其中一个最大的箭头，正指向鸭绿江畔的密林……阿巴泰的巢穴所在。
“消息确认了？”
吴宸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投向肃立一旁的吴忠。
这位掌控着无孔不入暗卫系统的影卫首领，如同殿内的一道阴影。
“回大元帅，确认无疑。”
吴忠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阿巴泰纠集残部约五千兵马，藏匿于鸭绿江上游三道沟一带的原始林莽中。其与鄂伦春头人‘莫日根’、索伦部‘巴图鲁’结盟，两部约可出精壮猎手千余人，熟悉山林，擅射毒箭，颇为棘手。他们利用冰雪封山暂时蛰伏，开春后必有大动作。目标很可能是义州、九连城等新设卫所，或袭扰移民屯垦点。”
“哼，困兽之斗，不知死活。”
吴宸轩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他抬头看向侍立沙盘另一侧的方光琛：“方阁老，漠南蒙古诸部，近来有何动向？科尔沁的班第亲王，自盛京一战后，态度如何？”
“回大元帅，自去岁张家口会盟，我朝以雷霆之势扫平盛京，蒙古诸部震慑尤深。”
方光琛捋须沉吟片刻，上前一步，指着沙盘上漠南草原的位置，“班第亲王所领科尔沁部，出力最多，所获互市之利也最厚。然，盛京屠城之事，在草原传开，亦引起不少部落贵族的非议与恐惧，尤其是一些与满洲联姻较深的家族。班第本人，表面依旧恭顺，按时遣使入贡，但其内部，恐有暗流涌动。据理藩院密报，科尔沁部与更北方的车臣汗部使者，近来似有秘密接触。”
吴宸轩的手指在科尔沁部的方位点了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恐惧？非议？本帅要的就是他们的恐惧！至于暗流……正好，关外那几条冻僵的毒蛇想借开春回暖蹦跶几下，蒙古草原上这些风吹草动的墙头草，也该再敲打敲打了。方阁老，传令理藩院，以‘共商开春互市细则、犒赏助剿盛京之功’为名，急召漠南蒙古诸部首领，尤其是科尔沁的班第亲王，十五日内务必赶到张家口！告诉他们，本帅有要事相商，逾期不至者，视为悖逆！”
“遵命！”
方光琛心领神会，这是要借关外残敌的由头，再次勒紧套在蒙古诸部脖子上的“互市锁链”，并彻底断绝他们与残清势力勾结的任何可能。
十五日后，张家口堡。
这座扼守蒙汉通道的军事重镇，此刻气氛肃穆而紧张。
堡内最大的官厅被布置成会盟场所，正中主位自然是吴宸轩的盘龙大椅，左右两侧则是方光琛、李定国等重臣。
厅内两侧，则设了数十个席位，漠南蒙古各部首领及其亲信头人依次而坐，人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空气中弥漫着牛羊肉的膻味、奶茶的香气，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形威压。
科尔沁亲王班第坐在左侧首位，他年约五旬，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穿着华丽的蒙古王袍，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忧虑。
盛京的结局，让他这个曾经与清廷关系密切的亲王，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他深知台上那位玄衣大帅的手段，此次急召，绝非仅仅是商讨互市那么简单。
吴宸轩并未立刻谈及正事，而是先由方光琛出面，代表朝廷，按各部在盛京之战中的“贡献”，颁发了赏赐……主要是茶叶、布匹、铁锅等蒙古急需的物资，以及象征性的金银。
赏赐丰厚，却更像是一种提醒：你们能获得这些，是因为服从了大明的意志。
赏赐完毕，厅内气氛稍缓。
吴宸轩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今日召诸位前来，除却犒赏前功，更有一事，关乎草原安宁，亦关乎我大明北疆之固。”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班第脸上。
“关外余孽，贼心不死！伪酋阿巴泰，藏匿于鸭绿江密林，勾结鄂伦春、索伦等不化野人，欲待开春雪化，袭我边镇，屠我移民，坏我朝廷抚民实边之大计！”
吴宸轩的声音陡然转厉，“此獠不除，北疆永无宁日！辽东新复之地，亦将永受其扰！”
此言一出，厅内众首领顿时一阵骚动，交头接耳，脸上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阿巴泰的名字和动向，他们或多或少有所耳闻，但被吴宸轩如此明确地点出，并定性为重大威胁，还是让他们感到了压力。
尤其是提到“勾结鄂伦春、索伦”，让一些与山林部落有往来的小首领更加不安。
吴宸轩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道：“本帅已调集精兵，开春即行犁庭扫穴，定将此獠连根拔起，绝其苗裔！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锐利地扫视全场，“本帅听闻，草原之上，竟有暗流涌动，似有人欲效仿鄂伦春、索伦之愚行，或与那丧家之犬阿巴泰暗通款曲，或对朝廷心存怨怼，欲行不轨？”
曾经不可一世的八旗勋贵烟消云散，残余的满洲势力如同惊弓之鸟，或遁入茫茫林海雪原，或逃向更北方的苦寒之地。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仇恨与恐惧催生的反抗暗流，并未完全平息。
在鸭绿江畔的密林深处，在长白山区的险峻山谷中，在靠近罗刹国边界的荒原上，几股相对较大的残清势力，在绝望中悄然聚拢。
统领这些残兵败将的，是原正黄旗都统阿巴泰。
此人骁勇善战，虽在锦州、盛京等大战中侥幸逃脱，但亲族尽丧的仇恨已将他烧灼得如同濒死的野兽。
他收拢了溃散的近万八旗兵丁，更利用其家族与山林部落的旧情，成功拉拢了鄂伦春、索伦等几个剽悍的渔猎部落，许诺劫掠所得尽归部落，换取他们的支持和藏身之地。
阿巴泰如同一头潜伏在阴影中的饿狼，舔舐着伤口，积攒着力量，等待着开春雪化后，对明军控制的辽东城镇发动一次疯狂的报复性袭击，妄图制造混乱，甚至收复盛京。
京师，养心殿。
殿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深冬的寒意。
吴宸轩坐在巨大的辽东沙盘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盘沿，发出笃笃的轻响。
沙盘上，代表明军控制的区域插着赤红的三角旗，而代表残清势力活动范围的区域，则被标注着几个刺眼的黑色箭头，其中一个最大的箭头，正指向鸭绿江畔的密林……阿巴泰的巢穴所在。
“消息确认了？”
吴宸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投向肃立一旁的吴忠。
这位掌控着无孔不入暗卫系统的影卫首领，如同殿内的一道阴影。
“回大元帅，确认无疑。”
吴忠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阿巴泰纠集残部约五千兵马，藏匿于鸭绿江上游三道沟一带的原始林莽中。其与鄂伦春头人‘莫日根’、索伦部‘巴图鲁’结盟，两部约可出精壮猎手千余人，熟悉山林，擅射毒箭，颇为棘手。他们利用冰雪封山暂时蛰伏，开春后必有大动作。目标很可能是义州、九连城等新设卫所，或袭扰移民屯垦点。”
“哼，困兽之斗，不知死活。”
吴宸轩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他抬头看向侍立沙盘另一侧的方光琛：“方阁老，漠南蒙古诸部，近来有何动向？科尔沁的班第亲王，自盛京一战后，态度如何？”
“回大元帅，自去岁张家口会盟，我朝以雷霆之势扫平盛京，蒙古诸部震慑尤深。”
方光琛捋须沉吟片刻，上前一步，指着沙盘上漠南草原的位置，“班第亲王所领科尔沁部，出力最多，所获互市之利也最厚。然，盛京屠城之事，在草原传开，亦引起不少部落贵族的非议与恐惧，尤其是一些与满洲联姻较深的家族。班第本人，表面依旧恭顺，按时遣使入贡，但其内部，恐有暗流涌动。据理藩院密报，科尔沁部与更北方的车臣汗部使者，近来似有秘密接触。”
吴宸轩的手指在科尔沁部的方位点了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恐惧？非议？本帅要的就是他们的恐惧！至于暗流……正好，关外那几条冻僵的毒蛇想借开春回暖蹦跶几下，蒙古草原上这些风吹草动的墙头草，也该再敲打敲打了。方阁老，传令理藩院，以‘共商开春互市细则、犒赏助剿盛京之功’为名，急召漠南蒙古诸部首领，尤其是科尔沁的班第亲王，十五日内务必赶到张家口！告诉他们，本帅有要事相商，逾期不至者，视为悖逆！”
“遵命！”
方光琛心领神会，这是要借关外残敌的由头，再次勒紧套在蒙古诸部脖子上的“互市锁链”，并彻底断绝他们与残清势力勾结的任何可能。
十五日后，张家口堡。
这座扼守蒙汉通道的军事重镇，此刻气氛肃穆而紧张。
堡内最大的官厅被布置成会盟场所，正中主位自然是吴宸轩的盘龙大椅，左右两侧则是方光琛、李定国等重臣。
厅内两侧，则设了数十个席位，漠南蒙古各部首领及其亲信头人依次而坐，人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空气中弥漫着牛羊肉的膻味、奶茶的香气，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形威压。
科尔沁亲王班第坐在左侧首位，他年约五旬，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穿着华丽的蒙古王袍，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忧虑。
盛京的结局，让他这个曾经与清廷关系密切的亲王，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他深知台上那位玄衣大帅的手段，此次急召，绝非仅仅是商讨互市那么简单。
吴宸轩并未立刻谈及正事，而是先由方光琛出面，代表朝廷，按各部在盛京之战中的“贡献”，颁发了赏赐……主要是茶叶、布匹、铁锅等蒙古急需的物资，以及象征性的金银。
赏赐丰厚，却更像是一种提醒：你们能获得这些，是因为服从了大明的意志。
赏赐完毕，厅内气氛稍缓。
吴宸轩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今日召诸位前来，除却犒赏前功，更有一事，关乎草原安宁，亦关乎我大明北疆之固。”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班第脸上。
“关外余孽，贼心不死！伪酋阿巴泰，藏匿于鸭绿江密林，勾结鄂伦春、索伦等不化野人，欲待开春雪化，袭我边镇，屠我移民，坏我朝廷抚民实边之大计！”
吴宸轩的声音陡然转厉，“此獠不除，北疆永无宁日！辽东新复之地，亦将永受其扰！”
此言一出，厅内众首领顿时一阵骚动，交头接耳，脸上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阿巴泰的名字和动向，他们或多或少有所耳闻，但被吴宸轩如此明确地点出，并定性为重大威胁，还是让他们感到了压力。
尤其是提到“勾结鄂伦春、索伦”，让一些与山林部落有往来的小首领更加不安。
吴宸轩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道：“本帅已调集精兵，开春即行犁庭扫穴，定将此獠连根拔起，绝其苗裔！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锐利地扫视全场，“本帅听闻，草原之上，竟有暗流涌动，似有人欲效仿鄂伦春、索伦之愚行，或与那丧家之犬阿巴泰暗通款曲，或对朝廷心存怨怼，欲行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