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是真的……就好了-《我在星际开店》

  另一边,厨房熄火。

  迟宇哲将煎蛋、热牛奶与切成星形的蔬果逐一码进保温罩,抬腕瞥了眼时间——06:15。

  星网大数据在眼前闪过:雌性平均起床时间 08:30±30n。

  他耳羽轻抖,像是得到某种官方背书,心安理得地放下锅铲,转身走向健身房。

  健身舱门合拢,低缓的鼓点随之起伏。少年先做了十组引力拉伸,又加码负重深蹲,汗水顺着锁骨滑进胸线,在冷灯下闪成细小的银道。每一次发力,他都默数……

  “再十下,叫她刚好起床。”

  “再二十下,汤包温度会降到刚好。”

  肌肉在皮肤下隆起又放松,像把蓄势待发的野兽关进自律的笼。

  他想,眠了数日的身体需要被阳光与晨风唤醒,而不是被生硬的敲门声惊扰。

  于是鼓点继续,汗味与晨光交融……

  意识先醒了,身体还赖在梦里。

  林晓习惯性往怀里摸——那团毛绒绒、暖烘烘、黑白分明的“大抱枕”该往她臂弯里拱一拱才对。

  可手臂一捞,只抓到凉滑的床单,空得令人心慌。

  “……熊猫?”

  呢喃溢出唇缝,尾音带着没睡醒的软。她迷迷糊糊地翻身,想继续会周公,却在半梦半醒间被理智一把拽回——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桃花溪庄园,没有鱼鱼的吵闹声,也没有几个雄性的声音。

  林晓猛地睁眼,天花板是冷灰金属,壁灯还留着微弱的蓝,一切陌生得发亮。

  她倏地坐起,被子滑到腰际,目光扫遍卧室:地板干净,桌椅规整,窗帘半掩,没有一根黑白绒毛残留。

  “……原来是做梦。”

  惋惜像小雪落在心口,轻却冰凉。

  梦里那条温热的尾巴、软弹的耳背、随着呼吸起伏的肚腩,居然全是假的。

  林晓拍拍脸颊,把失落拍散,起身找洗漱间。

  没有光脑,她就赤足踩在地暖上,凭直觉推开侧门——镜面灯自动亮起,冷白灯柱打在她脸上,映出微肿的眼皮和没散尽的倦意。

  捧水洗脸,薄荷味的洁面泡沫在指腹化开,凉意钻进毛孔。

  她抬头,水珠顺着睫毛滚下,镜子里的女孩突然开口似的提醒:

  “那个手感,会假吗?”

  林晓怔住。

  指腹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还残留绒毛细软的电阻,温热、蓬松、带着细微的静电噼啪。

  心跳倏地快了一拍:梦里撸熊猫的触感,比现实还真实。

  她盯着镜中自己,水珠滑到下巴,滴落——

  “要是真的……就好了。”

  轻叹散在洗漱间的冷光里,像给未解的谜题标上一个模糊的注脚。

  林晓抹干脸,顺手把碎发别到耳后,转身离开镜面。

  没注意,镜中灯柱在她背影里闪了一下,像某条暗金光线在深处悄然游过,又归于寂暗。

  洗漱完毕,林晓没急着推门。

  她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指,又顺手把台面溅落的水珠一一擦净——动作轻,却透着谨慎。

  外面走廊偶尔传来遥远的脚步,金属地板的回声被墙壁折射,像某种警示的鼓点:这里不是她的地盘,每一步都可能踩进别人的禁区。

  她放下毛巾,这才开始“闲逛”。

  卧室连通外间,一道低矮的拱门无门无锁,像刻意留出礼貌的缓冲。

  林晓先探头,确定没有呼吸声,才踱步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极简到近乎荒凉的格局——

  一张模块化沙发,棱角锋利,靠背上连一条褶皱都没有;

  对面墙壁嵌入一条纯黑收纳带,柜门紧闭,看不出内里内容;

  茶几是冷轧钢板,四角包防撞胶,上面只摆着一只空玻璃杯,杯底残留半圈水渍,像昨夜有人匆匆用过便再没回来;

  窗边没有窗帘,取而代之的是可调光玻璃,此刻呈雾白状态,把雪岭的狂风暴雪切成柔和的灰影;

  地面是整片地暖合金,赤足踩上去,温度恰到好处,却也空得回响。

  “临时驿站”四个字几乎写在空气里。

  没有装饰植物,没有随手乱丢的杂志,连墙上的挂画都空缺,只剩四枚规整的螺丝孔,像曾经钉过相框,又被拆走。

  林晓的指尖在沙发背上来回滑过,指腹沾不到一点灰尘,却也摸不到一点“人味”。

  她抱臂倚在墙边,眉尾轻挑——

  “不像长住,更像偶尔打卡的落脚点。”

  转念又不确定地抿唇:

  “或许这里的主人就爱这种‘空到回声’的调调?”

  空旷给予她短暂的安全,也给予她同等的不安。

  林晓收回探查的视线,回到卧室门口,却没进去,只侧身隐在拱门阴影里。

  她深吸一口气,把心跳调到最轻——

  先看清整条走廊,再决定下一步往哪儿放脚印。

  毕竟,别人的地盘,谨慎永远比好奇活得久。

  林晓把脚步压得比呼吸还轻,赤足踩过走廊,像猫在薄冰上巡视。

  她不知道——就在她头顶,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镜头正悄无声息地跟随:瞳孔状的光圈微张,红外射线落在她发梢,又滑到肩背,把每一道曲线都剪成冷色的数字,流向监控终端。

  那是迟宇轩当年亲手装的“暗钉”——为了确认弟弟雪夜是否安全,镜头角度只对准客房门扇;如今却被迫营业,第一次录下陌生雌性的剪影。

  屏幕另一端,他交叠长腿,指环在膝上无声旋转,目光被那道纤细身影钉住,眉心微不可察地压低。

  林晓一无所觉。

  她转过拐角,指尖在金属墙面轻点,像试探水温,又像计算距离;随后她退回卧室,掩门时只露出半张脸——警惕、安静、像躲闪的鹿。

  镜头随之停住,红外点熄灭,把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她侧身隐入阴影,发丝被走廊灯镀上一层冷银。

  窗外,雪岭正彻夜扬白。

  林晓靠回窗沿,拉开帘缝,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朵雾花。

  极目所至,天地只剩苍灰与银白,连远山都被夜色抹平轮廓,像一张未下笔的素宣。她把下巴搁在膝头,掌心贴住冰凉的玻璃,看雪片旋落,无声地给世界加一层又一层的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