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龙胎初定-《宠妃修炼指南:我的古代职业生涯》

  第三十六章:龙胎初定

  皇帝宇文玺离开长乐宫时,步履比来时略显急促,背影在宫灯下拉出长长一道沉默的剪影,最终融入深秋浓重的夜色里。那晚之后,长乐宫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某种无声的加速键,又仿佛被置于一个更加精密而透明的罩子之中。

  翌日清晨,太医院院正孙太医,这位须发皆白、医术精湛且口风极严的老者,便带着两名同样沉静寡言的中年太医,提着沉重的药箱,出现在了长乐宫。没有过多的寒暄,孙太医亲自为林微请了脉,仔细询问了近来所有细微的不适,又让随行太医记录了脉案。整个过程,三位太医的神色都极其专注,甚至带着一丝不容有失的凝重。

  “昭仪娘娘脉象流利,如盘走珠,确是喜脉无疑。胎气已渐稳固,只是娘娘素日思虑稍重,体质偏于阴弱,气血略有不足。”孙太医收回手,语气恭敬而平稳,“臣等会为娘娘拟订详细的安胎调养方略,日常饮食、进补、起居,皆需按方而行,切忌劳累、忧思、受寒,更需……绝对静养,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惊扰。”

  林微微微颔首:“有劳孙太医费心。”

  “此乃臣等本分。”孙太医躬身,又补充道,“皇上口谕,自今日起,由臣与王、李二位太医,每日轮流为娘娘请平安脉,娘娘的脉案与用药记录,需每日密封呈送御前。一应药材食材,皆由太医院与内务府特供,经臣等三人共同查验后方可使用。”

  这是最高规格的保护,也是最严密的监控。皇帝将她和孩子的健康,完全置于自己最直接的掌控之下。

  紧接着,内务府总管赵德顺亲自领着一队宫人嬷嬷来了。他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却又竭力维持着恭敬的笑容,身后跟着的,是四位年纪在四十上下、面容沉静、眼神锐利、一举一动皆透着规矩与干练的嬷嬷。

  “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赵德顺跪得干脆利落,“皇上吩咐,为保娘娘凤体与龙嗣万全,特从宫中遴选了这四位极妥当、极有经验的嬷嬷,来长乐宫伺候娘娘起居安胎。陈嬷嬷、张嬷嬷精通妇人科与婴孩养育,刘嬷嬷、宋嬷嬷擅长药膳调理与宫中规矩。她们皆是世代在宫中伺候的老人儿,家世清白,口风严谨,皇上亲口点了名的。”

  那四位嬷嬷齐齐上前,屈膝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声音不高不低:“奴婢等参见昭仪娘娘,愿为娘娘尽心竭力。”

  林微目光扫过这四人。她们垂着眼,神态恭顺,但那份经过千锤百炼的沉稳与隐隐透出的权威感,绝非普通宫人可比。这既是来伺候她的,恐怕也是来“照看”她的。皇帝的安排,滴水不漏。

  “都起来吧。”林微语气平和,“往后长乐宫内务,便要多劳烦几位嬷嬷和赵总管了。”

  “不敢!不敢!能为娘娘效力,是奴才(奴婢)们天大的福分!”赵德顺连连躬身,又指挥着宫人将一箱箱、一抬抬的赏赐搬进来——上等的血燕、野山参、阿胶,柔软如云的云锦、细棉、轻绒,各式精巧的安神香、暖玉枕、熏笼……琳琅满目,几乎堆满了侧殿。

  “皇上说了,娘娘如今身子最要紧,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吩咐,内务府必当第一时间办妥。”赵德顺赔着笑,又压低声音道,“皇上还特意嘱咐,娘娘喜静,长乐宫内外,已加派了双倍的御前侍卫轮值,确保连只不相干的雀儿都飞不进来。各宫娘娘、主子们送来的贺礼和拜帖,一律由奴才们先收着,绝不会打扰到娘娘静养。”

  隔绝,彻底的隔绝。将她与外界一切可能的危险与纷扰,暂时隔离开来。这是宇文玺在得知她怀孕后,所能给予的、最直观也最霸道的保护。

  林微谢了恩,让春桃领着几位嬷嬷去熟悉宫室,安置赏赐。偌大的长乐宫,因着这些新面孔和陡然增加的人气与肃穆气氛,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同了。一种被严密守护,却也时时处于注视下的感觉,萦绕不散。

  皇帝本人,自那晚后,并未立刻再来。但属于他的痕迹无处不在。每日孙太医或王、李太医准时前来请脉,脉案密封送走;四位嬷嬷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各项安胎事宜,从饮食到散步时辰,皆有定规;赵德顺隔三差五便来请安,汇报些无关紧要的宫务,实则是在察言观色;连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都精细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且每日菜单似乎都需经御前过目。

  林微如同被精心供养在琉璃盏中的名贵兰花,一切需求被无限满足,一切行动被妥善安排。她沉静地接受着这一切,配合太医的调理,遵从嬷嬷的提醒,在允许的范围内,看看书,做做极轻缓的针线(只被允许绣些最简单的花样),或是于天气晴好的午后,在嬷嬷和宫女的严密陪同下,在长乐宫后园那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绝无一块石子绊脚的小花园里,慢慢走上几圈。

  她的腰身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原本合体的宫装需要稍作修改。孕吐的反应时轻时重,但四位嬷嬷总有法子弄来些稀奇古怪却有效的偏方或吃食,帮她缓解。春桃几乎寸步不离,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却也时刻绷紧着神经,严防任何可能的意外。

  这日,林微正靠在暖阁的软榻上,小口喝着宋嬷嬷刚端上来的、用十几味药材和乌鸡精心炖煮了数个时辰的安胎药膳汤。汤色清亮,药味被巧妙地调和,并不难入口。宇文玺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

  他似乎刚刚下朝,还穿着明黄色的朝服,冕冠已除,墨发以玉簪束起,眉宇间带着一丝朝堂议事后的淡淡倦意,但眼神在触及她时,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下,暖阁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皇上。”林微欲起身行礼,被他抬手制止。

  “坐着吧。”宇文玺走到榻边,很自然地坐下,目光落在她手中还剩小半碗的汤盏上,“今日胃口如何?孙太医早间怎么说?”

  “回皇上,今日尚可,晨起只略有些恶心。孙太医说脉象平稳,比前几日更有力些。”林微放下汤盏,轻声回答。

  “嗯。”宇文玺应了一声,视线从汤盏移到她脸上,细细端详片刻,“气色是好了些。”他顿了顿,伸手,指尖似乎想碰触她的脸颊,却在半途转向,轻轻拾起她一缕滑落肩头的发丝,替她别到耳后。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甚熟练的、属于男子的笨拙温柔。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垂眸不语。

  “朕这些日子忙,未曾来看你。”宇文玺的声音低沉,“朝中事务繁杂,边关也有些动静……还有,”他话锋微转,语气沉了沉,“瑞王之事,宗人府查到了些新线索,牵扯出几个陈年旧案,需得一并清理。”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线索,也没有提牵扯到谁,但林微能感觉到他话语下的冷意。瑞王这根刺,并未因皇后被废而彻底拔除,反而可能牵出了更深的脓疮。

  “皇上辛苦。”林微只能这般说。

  宇文玺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忽然问道:“怕吗?”

  林微一怔,抬眸看他。

  “怕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怕朕……护不住你们母子?”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要看到她心底最深处。

  林微沉默片刻,缓缓摇头:“臣妾不怕。”她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有皇上在,臣妾什么都不怕。这孩子是上天的恩赐,是皇上与臣妾的骨血。臣妾只愿他能平安康健,亦盼他……将来能如皇上一般,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护佑大周江山。”

  她没有说“皇子”,只说是“男儿”,但话语中的期许与归属感,不言而喻。她将孩子与皇帝、与大周江山联系在一起,既表达了依赖,也表明了立场。

  宇文玺凝视着她,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良久,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他的手很大,掌心温热,带着薄茧,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朕会护着你们。”他重复了之前的承诺,语气却比之前更重,更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朕已下密旨,待你胎满五月,脉象彻底稳固,便晋你为妃,移居……永寿宫。”

  妃!永寿宫!

  林微猛地抬眼,眼中难掩震惊。妃位,已是后宫极高的位份,通常只有资历深厚或育有皇子且家世显赫者方能得封。永寿宫,更是东西十二宫中最为尊贵、距离乾清宫最近的主殿之一,历来是宠妃或未来储君生母的居所!皇帝此举,几乎是在明确宣告这个未出世孩子的份量,以及她在他心中非同一般的地位!

  “皇上,臣妾资历尚浅,恐难当此殊荣,亦恐……”林微话未说完,便被宇文玺打断。

  “朕说你当得,你便当得。”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帝王的绝对权威,“你的孩子,是朕如今唯一的子嗣(指成年后所出),身份尊贵,理当如此。晋妃移宫,既为安胎,也为正名。至于旁人如何想……”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朕倒要看看,谁还敢多言。”

  他这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为她和孩子铺路,也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的态度。废后余波未平,他便要立起新的标杆,用新的恩宠与地位,来平衡甚至压制可能因废后和瑞王之事而产生的朝野非议与后宫动荡。

  林微心头巨震,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发颤:“皇上……臣妾……何德何能……”

  “你为朕挡过箭,也为朕……怀了子嗣。”宇文玺看着她,眼神深处,那层帝王心术的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流露出些许真实的情感,“林微,好好生下这个孩子。朕……需要他。”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却重若千钧。需要他,不仅仅是一个父亲对子嗣的期盼,更是一个帝王对继承者的渴望,一个孤独的掌权者对血脉延续与权力安稳交接的寄托。

  这一刻,林微清晰地感觉到,腹中的孩子,已不仅仅是一个生命的孕育,更成了一枚分量极重的筹码,一条联结她与帝王之间更深刻、更复杂关系的纽带,也是这变幻莫测的宫廷棋局中,一颗足以影响未来走势的关键棋子。

  “臣妾……定当竭尽全力,护佑皇嗣平安。”她郑重承诺。

  宇文玺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又坐了片刻,直到苏公公在门外低声提醒时辰,他才松开手,起身。

  “朕晚些再来看你。”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朝服的下摆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

  林微独自坐在暖阁中,手心里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窗外,秋阳正暖,透过窗棂洒下一地碎金。她低头,轻轻抚上已然微隆的小腹,那里,一个新的生命正在悄然成长,也将她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更紧密地捆绑在了命运的棋盘上。

  晋妃,移宫,龙胎……一连串的讯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层层涟漪。前路似乎铺满了锦绣,却也隐藏着更深的未知与风险。但无论如何,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握紧手中的筹码,在这条通往永寿宫、通往更高权柄与更凶险未来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长乐宫的秋日,在严密的守护与暗涌的期待中,一天天过去。而紫禁城的天空,风云依旧变幻莫测,等待着新一轮的聚散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