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线织网-《宠妃修炼指南:我的古代职业生涯》

  第三十二章:暗线织网

  钱嬷嬷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长乐宫曲折的回廊深处。林微独自站在书房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窗棂。窗外庭院寂寂,几株秋菊在冷风中瑟瑟,更添几分萧索。坤宁宫的步步紧逼,周氏妇人的“指认”,如同两张不断收紧的网,将她困在其中。皇帝的庇护像一座孤岛,但海浪已汹涌拍岸,这座岛能支撑多久?

  她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帝王一时的回护。必须主动出击,哪怕只是埋下几颗不起眼的种子。

  接下来的几日,长乐宫门庭冷落,除了例行送膳和份例的宫人,再无访客。皇帝也未曾召见,只偶尔有赏赐送来,维持着表面的恩宠。但林微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朝堂之上,关于瑞王死因、南巡遇刺、乃至她这个“祸水”的议论,恐怕早已沸反盈天。

  钱嬷嬷那边进展得极为小心。那位诏狱的老文书,果然胆小如鼠,起初无论如何不敢应承。钱嬷嬷没有强求,只将写有线索的纸条“无意”遗落在他每日必经的、存放废弃草稿的杂物房角落,并在次日他当值时,让人以核对旧档的名义,将他调去整理一批尘封多年的、与柳家毫无关系的陈年卷宗。那老文书在杂物房“捡到”纸条,又身处档案堆中,心惊胆战之余,终究还是凭着文书的本能,将那些时间节点和关键信息,以极隐晦的、类似随笔备注的方式,记录在了几份毫不相干的旧档边缘。做完这一切,他仿佛大病一场,告假数日。

  这枚种子,算是悄无声息地埋下了。它可能永远不见天日,也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被有心或无意的手翻出,成为撬动巨石的支点。林微要的,就是这种不确定性中的一丝可能。

  与此同时,她让春桃暗中留意长乐宫内所有宫人的言行举止。经此一事,她越发觉得,身边看似恭敬的面孔下,未必没有暗藏的眼睛。果然,春桃发现,负责庭院洒扫的一个小太监,近日常常借口取东西,在靠近书房和寝殿的廊下徘徊,眼神闪烁。还有一个新调来不久的二等宫女,总爱打听她每日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林微没有打草惊蛇,只是让钱嬷嬷将这两个人调去了无关紧要的外围差事,并借由内务府“例行调整”的名义,又换进来几个家世清白、与各宫关联不深的粗使宫人。她对这些人不抱信任,只求暂时减少耳目。

  惠妃那边,自那日提醒后便再无动静。林微知道,惠妃是在观望,也是在自保。她并不怪她,在这深宫,明哲保身是常态。

  这日午后,林微正对着一局残棋凝思,试图理清这纷乱如麻的局势,苏公公突然来了,面色比往日更加肃穆。

  “婕妤娘娘,”苏公公平日含笑的脸此刻绷得紧紧的,“皇上口谕,召娘娘即刻前往乾清宫西暖阁见驾。”

  乾清宫西暖阁,是皇帝日常接见亲近臣工、处理机密政务之所。突然召她前去,绝非寻常。

  林微心头一紧,面上却沉静如常:“有劳公公,容我更衣。”

  她换上一身更为庄重的宫装,发间依旧只簪玉兰簪,对镜审视,确保毫无失仪之处,这才随着苏公公,在数名沉默的御前侍卫“护送”下,前往乾清宫。

  一路上,宫道寂然,只有脚步声沙沙作响。秋日的阳光透过高墙,投下冰冷的光斑。林微能感觉到,沿途遇到的宫人太监,皆远远便跪伏在地,头深深垂下,不敢抬眼。

  乾清宫西暖阁内,檀香袅袅。宇文玺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面前摊开着数份奏折,他正执笔批阅,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除了苏公公,暖阁内再无旁人。

  “臣妾参见皇上。”林微依礼跪拜。

  “平身。”宇文玺放下笔,抬眼看她。他的目光锐利如常,却又似乎多了几分深沉的疲惫与审视。“林微,你看看这个。”

  他推过来一份奏折,不是抄本,而是原件。

  林微起身,走到书案前,双手接过。只扫了一眼落款和开篇几句,她的心便沉了下去。这是一份正式弹劾她的奏章,来自都察院一位以刚直敢言闻名的左副都御史,内容比之前那份抄本更为翔实,言辞更为激烈,不仅重复了周氏妇人的“指认”,还增加了“南巡期间,与江南官员过从甚密,恐有交通外臣之嫌”,以及“协理宫务期间,任用私人,排挤异己”等新罪名。更致命的是,奏折最后,附上了十余名官员的联名!

  这已不是试探,而是公开的、正式的攻击!

  “皇上……”林微放下奏折,再次跪下,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此奏所言,句句诬陷,臣妾……”

  “朕知道。”宇文玺打断她,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份奏折,朕压下了。”

  林微猛地抬头,看向他。

  宇文玺的目光与她相遇,深邃如古井:“朕若信这些,此刻你便不在长乐宫,而在诏狱了。”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但,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如今朝堂之上,要求严查瑞王死因、追究南巡遇刺责任、乃至……肃清宫闱的声音,越来越高。联名者,不止这十几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皇后悲痛,柳太傅称病,但柳家门生故旧,联络频繁。几位阁老,虽未明言,但态度暧昧。瑞王之事……”他沉默片刻,“太医最终诊断,确是风寒引发宿疾,但落水一事,终究蹊跷。朕已命宗人府与刑部暗中继续探查。”

  林微跪在地上,听着他平静的叙述,心中却翻江倒海。他承受的压力,远比她想象的更大。朝臣、外戚、甚至宗室,多方势力交织,都借着瑞王之死和南巡遇刺的由头,将矛头隐隐指向她,实则是挑战皇帝的权威,试探他的底线。

  “是臣妾……连累皇上了。”她低声道,这句话带着几分真心。若非她得宠,若非南巡遇刺她牵涉其中,皇帝或许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宇文玺转过身,看着她低垂的头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怒其不争,亦有……一丝怜惜。“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他走回书案后,“朕召你来,是要告诉你,朕可以压下奏折,可以斥退言官,甚至可以处置几个跳得最凶的。但,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更平不了人心猜疑。”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林微,你的清白,不能只靠朕来‘相信’。你需要证据,确凿的、足以让所有人闭嘴的证据。去证明周氏妇人在说谎,去证明你与江南官员、与瑞王之死毫无瓜葛。否则,就算朕强行护着你,你也永远洗脱不了‘祸水’之名,朕也会落下‘昏聩偏听’的骂名。”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林微心中那丝因他庇护而产生的侥幸。是啊,帝王的信任是脆弱的,尤其是在面对汹汹舆论和江山稳固之时。她必须自救。

  “臣妾明白。”她抬起头,眼中燃起一簇坚定的火焰,“臣妾一直在查。周氏妇人被柳家以重利和胁迫收买,其子赌债、田庄交易、被请入别院,皆有迹可循。只是证据尚不完整,且人证被柳家严密控制。”

  宇文玺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她动作如此之快,且查到了这一步。“哦?详细说来。”

  林微将钱嬷嬷查到的线索,择要禀报,并提到了自己通过诏狱老文书留下隐晦记录的做法。

  宇文玺听完,沉吟良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柳家行事,倒是一贯的滴水不漏。控制人证,制造伪证,煽动舆论……好手段。”他看向林微,“你做得不错,知道留下后手。但仅凭这些,还不够。那个老文书的记录,即便被翻出,也只能算孤证,柳家大可推说是巧合或诬陷。”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线头,织成一张让他们无法挣脱的网。”林微接口道,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周氏妇人母子是关键,但他们被看得太紧。或许……可以从别处入手。比如,那个五年前病逝的‘落魄书生’的家人,若能找到,或可证明所谓‘私相授受’纯属子虚乌有。再比如,柳家别院当日进出的人员、马车,或许能有其他目击者。甚至……瑞王落水那日,长春宫(瑞王府在宫中暂居之所)附近,是否有异常之人或事?”

  她思路清晰,点出了几个可能的突破口。宇文玺看着她,眼中的讶异渐渐化为欣赏。这个女人,不仅手巧,心更巧,在如此绝境之下,竟能保持这般清醒的头脑和韧性。

  “朕会让人顺着这些线去查。”宇文玺道,“但你要记住,这一切,需在暗中进行,绝不可打草惊蛇。皇后和柳家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爪牙遍布。你身在长乐宫,更要万分小心。”他顿了顿,语气严厉起来,“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再擅自与外界传递消息,尤其不可再接触诏狱等敏感之处。钱嬷嬷那边,朕会派人接手,你只需等消息。”

  这是要将调查的主导权收回去,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和线索。林微明白其中利害,躬身应道:“臣妾遵旨。”

  “起来吧。”宇文玺语气缓和了些,“这段时日,你便在长乐宫静心‘养病’,无事不必外出。无论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只当不知。一切,有朕。”

  “谢皇上。”林微起身,看着他略显疲惫却依旧坚毅的眉眼,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依赖,也有一种并肩作战的奇异感觉。

  “还有,”宇文玺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个更小的锦囊,递给她,“这个你收好,贴身带着,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林微接过锦囊,入手很轻,不知里面是何物。但她没有多问,郑重地收入怀中:“是。”

  “去吧。”宇文玺挥挥手。

  林微退出暖阁,秋日的阳光刺得她微微眯眼。乾清宫巍峨的殿宇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如同这深不可测的皇权。

  回到长乐宫,她屏退左右,独自坐在内室,取出那个锦囊。锦囊用普通的青色绸缎缝制,并无特殊标记。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打开。皇帝既说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她便信他。

  她将锦囊用丝线细细缝在内衫的夹层里,贴身藏好。手指抚过那微微隆起的部位,仿佛触摸到了一线未知的生机,也触摸到了那份沉甸甸的、来自帝王的、超越寻常宠爱的复杂情谊与托付。

  暗线已悄然织就,网的两端,一端是皇后与柳家布下的杀局,另一端,是皇帝与她联手埋下的反击伏笔。这张网最终会网住谁,尚未可知。但林微知道,从今日起,她不再仅仅是等待拯救的囚鸟,而是这场无声战争中,一个拥有自己棋子的、隐秘的弈者。

  长乐宫的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却也隔绝不了那无声蔓延的硝烟。她抚了抚袖中玉兰簪冰凉的簪头,眼神沉静而坚定。

  风暴,还在积聚。而她,已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