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码头-《都市邪神:从校园开始掌控天下》

  第三日黄昏,楚子风带着林薇薇和苏雨彤抵达白龙江畔的约定码头。这是一处废弃的老旧渡口,木制栈桥大半腐朽,几艘破船半沉在浑浊江水中,岸边芦苇丛生,蚊虫嗡嗡。

  夕阳将江面染成熔金,远处新码头的灯火次第亮起,与此地的荒凉形成鲜明对比。林薇薇站在栈桥尽头,望着江上往来的船只,眼中满是担忧:“陈欣姐真的会来吗?”

  “她会来。”楚子风语气笃定,但握着刀柄的手有些紧。三天时间,足够发生很多变故。

  苏雨彤在周围布下简单的预警阵法,几颗刻了符文的石子,以特定方位埋入土中。若有人闯入阵法范围,石子会发出只有她能感知的波动。

  “江上水汽重,月华之力会受影响。”她轻声道,“我的感知范围会缩小三成。楚先生,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楚子风点头,正要说什么,林薇薇忽然拉住他的衣袖:“有船来了。”

  暮色中,一艘乌篷船悄无声息地滑出江心薄雾,向着废弃码头驶来。船不大,样式普通,但吃水颇深,显然载重不轻。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在渐浓的夜色中摇曳。

  船至码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掀开船帘探出身来。是陈欣,但她的样子让三人皆是一怔,她穿着一身粗布船娘衣裳,头发用蓝布包起,脸上涂着深色油彩,若非那双标志性的明亮眼睛,几乎认不出来。

  “愣着干嘛?上船!”陈欣压低声音催促,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

  三人迅速登船。船帘落下,隔绝了外界视线。船舱比从外看宽敞,堆放着几个木箱和麻袋,空气中混杂着鱼腥味、桐油味和淡淡的草药味。

  陈欣点亮一盏油灯,昏黄灯光照亮她疲惫却带着笑意的脸:“怎么样,本小姐的伪装技术不赖吧?”

  “发生什么了?”楚子风直接问重点。

  陈欣笑容敛去,神色凝重:“司徒家疯了。江城所有码头、驿站、车行都被安插了眼线,官府也发了通缉令,虽然没指名道姓,但画像和特征都对得上。我费了好大劲才弄到这条船,还是通过一个欠陈家救命之恩的老船工。”

  她掀开一个木箱,里面是三套粗布衣裳和一些杂物:“换上这些,从现在起,你们是去西南探亲的兄妹。我扮船娘,苏小姐可以扮,嗯,生病的妹妹,需要去西南求医。”

  苏雨彤点头:“这个身份合理。药王谷在西南确有传说。”

  林薇薇拿起一件打着补丁的碎花衣裳,小声道:“陈欣姐,你这几天没受伤吧?”

  “没有。”陈欣语气轻松,但林薇薇敏锐地察觉到她右臂动作有些僵硬。

  “你手臂怎么了?”林薇薇上前,不由分说挽起她的袖子。灯光下,陈欣小臂上一道新鲜的刀伤暴露出来,虽然已经包扎,但纱布边缘渗着暗红。

  陈欣想抽回手,却被林薇薇按住:“别动,我看看。”

  碧绿色的微光从林薇薇掌心泛起,温暖柔和。陈欣感觉到伤口处的刺痛迅速减轻,取而代之的是麻痒,那是皮肉在快速愈合。

  “小伤,就是逃跑时被司徒家的狗腿子划了一下。”陈欣故作轻松,“那家伙更惨,被我弩箭钉在墙上了。”

  林薇薇没说话,只是专注地治疗。油灯光晕中,她侧脸温柔,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陈欣看着她,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丫头明明自己都累得脸色苍白,却还想着给别人疗伤。

  “好了。”片刻后,林薇薇松开手,伤口已基本愈合,只剩浅粉色的新肉,“这几天别用力,虽然表面好了,里面还要养养。”

  陈欣活动了下手臂,确实轻松许多。她看着林薇薇,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丫头,谢了。”

  这个动作很自然,带着姐姐对妹妹的亲昵。林薇薇弯起眼睛笑了。

  楚子风已经换好衣裳,一套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头发用布条随意束起,脸上抹了些灰土,乍看像个普通的乡下少年,唯有那双眼睛,在昏黄灯光中依旧锐利如鹰。

  苏雨彤的伪装更巧妙。她服下一颗药丸,脸色迅速变得蜡黄,又在眼角点了几颗麻子,再换上宽大病号服,立刻成了个病弱少女。

  “这是苏家的‘病容丹’,能暂时改变气色和脉象。”她解释,“就算有大夫查验,也只会得出气血两虚、需要静养的结论。”

  四人准备妥当,陈欣走出船舱,撑起竹篙。乌篷船缓缓离开废弃码头,融入夜色中的江面。

  船行平稳。楚子风坐在船头警戒,林薇薇和苏雨彤在舱内整理物资。陈欣一边撑船,一边低声讲述这三天的经历。

  原来司徒家在江城的势力远超预估。不仅黑白两道都有眼线,连官府都买通了。陈欣在弄船时差点暴露,是那个老船工用自己孙子的船作替身引开追兵,才让她得以脱身。

  “司徒烈亲自坐镇江城。”陈欣最后说,“而且,我听到一些风声,司徒家家主似乎也出关了。”

  船舱内空气一凝。

  司徒家家主司徒雄,古武界成名数十年的老牌强者,据说修为已至“通玄巅峰”,距离“化神”仅一步之遥。他若出手,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司徒雄闭关多年,为何此时出关?”苏雨彤蹙眉。

  “恐怕不止是为了药灵圣体和焚天诀。”楚子风声音低沉,“薇薇激活秘钥时的动静太大,可能惊动了某些老怪物。”

  林薇薇心中一紧,下意识摸向颈后。云纹印记在指尖下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她的触碰。

  夜渐深,江上起了薄雾。远处新码头的灯火在雾中晕成朦胧光团,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世界。乌篷船在雾中穿行,竹篙破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楚子风起身替换陈欣撑船。两人擦肩而过时,他低声说了句:“去休息。”

  陈欣本想反驳,但对上他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走进船舱,在林薇薇身边坐下。

  林薇薇递过一碗刚热好的野菜粥,那是用苏雨彤带的干粮熬的,加了点盐和野葱,热气腾腾。

  “谢谢。”陈欣接过,小口喝着。热粥下肚,驱散了夜寒,也驱散了些许疲惫。

  船舱内很安静,只有船行水声和楚子风偶尔调整方向的轻微响动。油灯光晕在舱壁晃动,将三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苏雨彤盘膝坐在角落,闭目调息。月华引功法在江上受限,她需要更专注才能维持感知。

  林薇薇靠在舱壁,看着陈欣喝粥的侧脸,忽然轻声问:“陈欣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

  陈欣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我是说司徒家那么强,你完全可以回陈家,或者去别的地方躲起来。”林薇薇眼神清澈,没有试探,只有单纯的疑惑,“为什么还要冒险回来?”

  陈欣放下碗,沉默了很长时间。油灯在她眼中跳动,映出复杂的情绪。

  “因为”她开口,声音有些哑,“因为我不想再逃了。”

  她看向舱外,楚子风撑船的剪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我爹常说,陈家能在江城立足,靠的是‘识时务’。该低头时低头,该退让时退让,这样才能长久。”陈欣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讽刺,“所以我从小到大,学的都是怎么权衡利弊,怎么趋吉避凶。遇到麻烦,第一反应永远是‘怎么躲开’。”

  她顿了顿,转头看林薇薇:“但你们不一样。楚子风那小子,明知打不过司徒烈还要硬刚,明知危险还要带着你逃亡。你也是,明明怕得要死,却敢挡在他面前,还敢觉醒那种力量。”

  “我不想再当那个只会‘识时务’的陈欣了。”她最后说,眼中闪着光,“我想试试,为了某个人、某件事,不顾后果地拼一次命是什么感觉。”

  林薇薇怔怔看着她,忽然眼眶发热。她伸手握住陈欣的手,用力点头:“我懂。”

  因为她也一样。从前那个怯懦的林薇薇,连被人欺负都不敢反抗。但现在,她敢站在楚子风身边,敢面对司徒家,敢承担药灵圣体的宿命。

  有些改变,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陈欣反握住她的手,语气重新变得轻快,“别再说谢谢了。咱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不会死的。”苏雨彤忽然睁开眼,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会用月华引为你们卜过一卦,虽然前路艰险,但命星未黯,生机尚存。”

  “卦象还说什么了?”陈欣挑眉。

  苏雨彤看她一眼,缓缓道:“说我们四人,命线已纠缠不清。福祸相依,生死与共。”

  船舱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陈欣笑了:“那就够了。”

  夜深了,林薇薇靠着舱壁昏昏欲睡。陈欣将外衣披在她身上,自己也在旁边躺下。两个少女挤在狭窄的船舱里,呼吸渐渐均匀。

  船头,楚子风依旧站着,竹篙在手中稳稳撑动。江雾渐浓,能见度不足三丈,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避开暗礁和浮木。

  苏雨彤悄声走出船舱,来到他身边:“我来吧,你需要休息。”

  “不用。”楚子风没看她,目光依旧盯着前方,“你感知阵法,比撑船重要。”

  苏雨彤没坚持。她站在楚子风身侧,望着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忽然轻声说:“楚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

  楚子风沉默片刻:“活着。”

  “只是活着?”

  “活着,才能谈其他。”

  苏雨彤转头看他。夜色中,少年侧脸线条冷硬,眼神却如同江上远方的渔火,坚定地亮着。

  “林小姐很幸运。”她忽然说。

  楚子风撑篙的动作顿了顿,没接话。

  “我不是说反话。”苏雨彤语气平静,“在这世间,能遇到一个愿意为自己拼命,自己也愿意为对方拼命的人,是莫大的幸运。苏家典籍里记载过许多荡气回肠的故事,但结局圆满的,十不足一。”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所以楚先生,请一定好好待她。”

  楚子风终于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我会。”

  简短两字,却重如千钧。

  苏雨彤笑了,那笑容在夜色中有种凄清的美。她转身准备回舱,楚子风忽然开口:

  “你也是。”

  苏雨彤脚步一顿。

  “活着。”楚子风说,语气依旧平淡,“苏家的仇,药王谷的债,都需要有人去讨。”

  苏雨彤背对着他,肩头微微颤抖。良久,她才低声道:“谢谢。”

  她走进船舱,在角落重新盘膝坐下。舱内,林薇薇和陈欣睡得正熟,呼吸交错。油灯即将燃尽,火光摇曳。

  船在雾中缓缓前行,如同飘荡在无垠黑暗中的一点微光。

  前方,是漫长的水路,未知的西南,和等待他们的宿命。

  但至少此刻,在这艘小小的乌篷船上,四个人彼此依靠,彼此信任。

  夜色深沉,江雾弥漫。

  而在远方的江城,司徒烈站在高楼窗前,望着白龙江方向,眼中寒光闪烁。

  “传令,”他冷声吩咐,“所有沿江哨卡,严查每一艘船只。特别是乌篷船。”

  “是!”

  黑暗在蔓延,但微光不灭。

  船行江上,一夜无话。

  天快亮时,雾终于散了。晨光洒在江面,波光粼粼。楚子风将船撑到一处隐蔽的河湾停泊,准备休整半日。

  林薇薇醒来时,发现自己枕在陈欣肩上,身上盖着楚子风的外衣。舱外传来晨鸟鸣叫,和楚子风与苏雨彤低声商议路线的声音。

  她悄悄起身,走出船舱。晨光中,楚子风正蹲在岸边检查船体,苏雨彤在生火准备早餐。

  江风拂面,带着水汽和青草香。林薇薇深吸一口气,走到楚子风身边蹲下。

  “醒了?”楚子风没抬头,继续检查船底的磨损。

  “嗯。”林薇薇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飞快亲了一下。

  楚子风动作僵住,转头看她。晨光中,林薇薇脸颊绯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和羞涩。

  “早安吻。”她小声说,然后迅速起身跑向苏雨彤,“苏姐姐,我来帮你!”

  楚子风看着她逃开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晨光正好,江风温柔。

  前路漫漫,但至少此刻,心中有暖意悄然生长。

  船将继续南下,载着四个年轻人,驶向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