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裁决之剑-《吾以混沌证道》

  裁决者的降临,让整个战场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化神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重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森林的喧嚣和机械的轰鸣都为之失色。之前那些狂暴的机械单位,在这位真正的神族强者面前,都如同温顺的绵羊,停止了攻击,静静地肃立,仿佛在朝拜君王。

  青霖真人、磐石、敖烈等人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与这位裁决者相比,之前那些巨神兵和舰队,简直就像是孩童的玩具。这是生命层次和力量本质的绝对差距!

  唯有秦夜,在经历了体内那场惊心动魄的“创世”演变后,面对这化神威压,虽然依旧感到沉重,却并未被彻底压制。他体内新生的混沌创生之力缓缓流转,将那无形的压力悄然化解、吸收,仿佛他自身就是一片独立于外界法则的小天地。

  “你的成长,令人惊讶,混沌载体。”裁决者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种冰冷的、毫无波动的电子合成音,但其中蕴含的法则力量,却让空间都在微微震颤,“但正因为如此,你更必须被清除。混沌,是秩序最大的敌人,是不稳定性的源头。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被修正的错误。”

  他抬起手,掌心并未凝聚多么惊人的能量光球,只是简单地向前一按。

  霎时间,秦夜周围的空间法则被强行改变!不再是凝固,而是……“剥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从绿源星这个世界中硬生生地“抠”出去,放逐到无尽的虚空,或者直接分解成本源的法则粒子!

  这是化神修士才能真正掌握的权能——直接操控局部区域的天地法则!

  秦夜闷哼一声,周身的混沌领域自主激发,灰色的光芒与那剥离之力激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粘稠的琥珀,与整个世界的联系都在被迅速切断,连灵气都无法汲取!

  “混沌……自成天地!”

  他低吼一声,不再试图与外界法则对抗,而是将混沌领域向内收缩,紧紧包裹自身,形成一个独立的、内循环的微小世界!在这个“混沌天地”内,法则由他的混沌意志暂时定义,隔绝了外界的剥离之力!

  但这极其消耗心神和力量,他无法长久维持。

  “垂死挣扎。”裁决者冷漠地点评,另一只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无数细微法则锁链构成的银色剑罡,无声无息地刺向秦夜的混沌天地!这一剑,蕴含着他所理解的“秩序”真意,要将秦夜这“非法”的独立小世界,强行纳入他的秩序框架,从内部瓦解!

  银色剑罡与灰色天地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更加危险的、法则层面的侵蚀与重构的滋滋声。秦夜的混沌天地剧烈震荡,内部刚刚稳定下来的能量结构开始出现紊乱的迹象。

  “不能让他一个人对抗!”青霖真人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长啸一声,将自身剑道提升到极致,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纯粹到极点的意志之剑,并非攻击裁决者本体(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而是斩向了那道银色剑罡与裁决者之间的“联系”!他要以自身之道,干扰裁决者对这一击的绝对掌控!

  “蝼蚁之力,也敢撼天?”裁决者甚至没有看青霖一眼,只是意念一动,青霖真人那无坚不摧的剑意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崩碎,他本人更是如遭重击,吐血倒飞出去,气息瞬间萎靡。

  化神与元婴的差距,太大了!

  “跟他拼了!”磐石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地燃烧气血,力之法则图腾在身后显现,如同蛮古战神,一拳轰向裁决者!敖烈化身金色巨龙,龙炎与龙威融合,发动决死冲击!天枢将星辰剑意凝聚于一点,化作一道极致穿透的星芒!

  艾拉瑞尔长老引导着周围残存森之灵的力量,汇聚成一道生命洪流,试图冲刷裁决者的意志。姜璃则再次施展轮回剑意,目标并非裁决者本身,而是他脚下那片大地与灵脉的联系,试图削弱其力量源泉。

  所有人的攻击,汇聚成一股五彩斑斓的洪流,带着决死的意志,涌向裁决者!

  然而,面对这汇聚了多位元婴和大量森之灵力量的合力一击,裁决者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秩序……壁垒。”

  一道薄薄的、如同水波般的银色光幕出现在他身前。所有的攻击,无论是狂暴的力量、炽热的龙炎、锋锐的剑罡、磅礴的生命能量还是玄妙的轮回之意,在触碰到这银色光幕的瞬间,都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绝对的法则压制!在他的秩序壁垒面前,化神以下的攻击,几乎无效!

  “无谓的牺牲。”裁决者手指微动,那银色光幕骤然扩张,如同冲击波般反向席卷!

  噗!噗!噗!

  磐石、敖烈、天枢、艾拉瑞尔……所有出手的人,连同他们周围的大片森之灵,都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掀飞,重伤倒地,失去了战斗力。唯有姜璃凭借轮回剑意的特殊性,勉强卸力,但也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一击之下,联军高端战力,几乎全军覆没!

  山谷中,还能站着的,只剩下苦苦支撑混沌天地的秦夜,以及被他护在身后、操控着干扰场核心的玄无极和星萤。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所有人的心。

  “看来,你的同伴无法为你争取时间了。”裁决者再次将目光投向秦夜,那银色剑罡光芒大盛,秦夜的混沌天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边缘开始崩溃、消散。

  “结束了,混沌载体。”

  裁决者举起了手,更加恐怖的能量在他掌心汇聚,那不再是简单的法则操控,而是凝聚了毁灭性物质的、足以将整个山谷连同地脉一起从世界上抹除的终极打击!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

  一直紧盯着控制台、双手飞快操作的星萤,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能量引导……逆转!目标……锁定!天渊之心核心……过载启动!”

  “秦夜!接住这个!这是我们……最后的‘薪火’!”

  她猛地将那个一直严密保护的、封装着天渊之心核心的银色手提箱,用尽全力抛向了秦夜!同时,她和玄无极同时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嗡——!!!

  整个复合干扰大阵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哀鸣!所有阵基在同一时间超负荷运转,抽取着地脉、森林乃至范围内所有生灵残存的力量,包括星萤和玄无极自身的生命力!这些庞大而混乱的能量,并没有再用于维持干扰场,而是被强行压缩、引导,化作一道无比粗壮的、色彩混沌的毁灭光柱,并非射向裁决者,而是……射向了被抛向空中的那个银色手提箱!

  “你们……疯了!”裁决者那冰冷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认出了那个手提箱,也感受到了那道混沌光柱中蕴含的、足以威胁到他本体的、失控的毁灭性能量!那是天渊文明最后遗产的殉爆,融合了绿源星自然之力与混乱法则的终极一击!

  他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银色手提箱在接触到混沌光柱的瞬间,表面的封印层层碎裂,露出了其中那颗如同心脏般搏动的、乳白色的天渊之心核心!核心在狂暴能量的注入下,瞬间变得如同恒星般耀眼,然后……轰然爆发!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炸发生了!那不是物质的爆炸,而是法则与信息的崩塌与宣泄!一个微型的、不稳定的、充满了天渊文明最后的不甘、绿源星的愤怒以及混乱法则的“信息奇点”瞬间生成,释放出吞噬一切光与声的黑暗,以及扭曲现实的恐怖波纹!

  裁决者首当其冲,他那化神期的秩序领域在这法则层面的崩塌面前,如同纸糊般破碎!他闷哼一声,银色的战甲上瞬间布满了裂痕,身体被那黑暗和波纹狠狠掀飞,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砸向远方的山峦,气息瞬间变得极度紊乱和微弱!

  而处于爆炸中心最近的秦夜,在手提箱抛来的瞬间,就福至心灵,明白了星萤和玄无极的决绝之意!

  他们没有将力量直接攻击裁决者,因为那可能依旧无法重创他。他们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将所有的力量,连同天渊之心核心本身,作为最狂暴的“燃料”和“信息源”,注入到他的“混沌”之中!

  这是赌博!赌他的混沌,能够承受并驾驭这股足以湮灭化神的混乱力量!

  “混沌……容纳!”

  秦夜放弃了维持濒临破碎的混沌天地,转而将所有的混沌创生之力张开到最大,不再是防御,而是……吞噬!主动将那爆发的“信息奇点”、那毁灭性的能量洪流、那天渊文明的遗志、绿源星的悲鸣……全部纳入自己的混沌金丹!

  “呃啊啊啊啊——!”

  比之前吞噬巨神兵攻击强烈千百倍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他的身体仿佛要被撑爆,识海仿佛要被无尽的信息流冲垮!混沌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膨胀,表面那新生的创生光华与寂灭、毁灭的痕迹激烈交织,仿佛真的要在他体内重演一次宇宙大爆炸!

  这一次,连那枚归墟印记都似乎被这庞大的力量惊动,不再只是旁观,而是释放出更加浓郁的寂灭气息,试图平衡那过于狂暴的“生”与“动”!

  毁灭、创造、秩序、混乱、生命、寂灭……数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对立的本源力量,在秦夜的混沌金丹内,进行着最终极的碰撞与融合!

  他的气息,在所有人的感知中,变得无比恐怖和混乱,时而如同即将爆发的超新星,时而如同归墟的黑洞,时而又散发出孕育万物的生机……

  他悬浮在半空,被一片不断扭曲变幻、色彩混沌的能量漩涡所包裹,仿佛成为了一个活着的、行走的“法则灾难”。

  而被击飞的裁决者,挣扎着从废墟中站起,看着那团混沌的能量漩涡,冰冷的电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惊骇”的情绪。

  “这种力量……不可能……这是……‘世界胚胎’的雏形?!!”

  “吞噬者协议……目标已异变……请求……最高权限介入……重复……请求最高权限介入!”

  他毫不犹豫地启动了某种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甚至顾不上理会重伤的联军众人,银光一闪,身形瞬间模糊,竟是直接撕裂空间,仓皇遁走!

  化神期的裁决者,被秦夜此刻的状态,吓退了!

  山谷中,一片死寂。

  只剩下那团悬浮的、不断演化的混沌能量漩涡,以及其中若隐若现的、承受着巨大痛苦的秦夜的身影。

  星萤和玄无极因为耗尽了生命力,已然昏迷。姜璃挣扎着爬到能量漩涡的边缘,泪流满面地看着其中的身影,却无法靠近。

  秦夜……他到底变成了什么?

  这场文明的战争,似乎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走向了完全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