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小镇带来的死亡阴影，如同粘稠的污渍，久久附着在每个人的心头，连车窗外略显生机盎然的丘陵景色也难以将其完全涤荡。距离千湖之城的边界只剩下最后五十公里，道路似乎也被人为地简单清理过，行驶起来顺畅了不少。但这种“顺畅”反而加剧了团队的不安。
“默哥，”负责头车观察的李铁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打破了车队内的沉闷，“前面路况越来越好，偶尔还能看到修补过的痕迹。估计快到人家的地盘了。”
陈默嗯了一声，目光扫过窗外。确实，废弃车辆的密度明显降低，甚至能看到路边偶尔有被移开推到沟里的残骸。这是一种宣告主权式的清理。
“小飞，无人机前出十公里，重点观察是否有检查站或巡逻队。”
“明白！”
无人机升空，向东方飞去。队员们纷纷检查着自己的武器，气氛凝重。大家都明白，即将进入一个未知的、有强大组织控制的区域，之前的生存法则可能需要调整。
很快，小飞传回消息：“默哥，前方八公里左右，有一个明显的关卡雏形，有沙袋工事，但看起来暂时没人驻守。再往前，大概十五公里处，有一个更大的定居点轮廓，能看到烟囱冒烟。”
情况明了了。五十公里外，就是千湖之城实际控制区的边缘。
陈默拿起对讲机，声音沉稳地传遍三辆车：“全体注意，在前方寻找合适地点，我们停车开会。”
车队又前行了几公里，在一个废弃的、看起来像是养路工临时休息区的破旧小院旁停下。这里离主路有几十米距离，被半人高的荒草和几棵歪脖子树遮挡，相对隐蔽。
众人下车，围拢过来。陈默开门见山：“前面就是千湖之城的地界了。根据老鱼头和之前的信息，这种有组织的势力，入城大概率会严格检查，甚至收缴武器。我们的车太扎眼，这些制式步枪更是敏感物资。我们的车和车上的物资在末世可是一大笔财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我的意见是，不能把家当都带进去。车和长枪，还有大部分粮食，必须藏起来。只携带必要背包、短武器和交易物资轻装进城，摸清情况再说。”
这个决定在意料之中，但真要做出来，还是让人心疼。尤其是那几支保养良好的95式和81杠，是团队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同意！”李三第一个表态，“好东西不能便宜了那帮龟孙。得找个稳妥地方藏好，等咱们出来的时候还能用！”
“藏哪儿？这附近看着都差不多。”王大柱挠头道。
周小山开口了，他指着远处一片植被异常茂密、地势略有起伏的区域：“那边，看到没？那片杂木林后面，地势有起伏，像是有旧河道或者采石坑。那种地方往往有天然岩缝或者废弃坑洞，比平地上现挖坑要隐蔽得多。”
“小山说得对。”陈默点头，“就去那边看看。行动要快，天黑前必须完成藏匿并离开主干道区域。”
车队再次启动，小心翼翼地离开公路，碾过荒草地，向周小山指的那片区域驶去。靠近后发现，这里果然是一个废弃的小型采石场，开采面已经长满了灌木和藤蔓，底部积了些雨水，形成一个小水洼。
“这地方不错！”李三跳下车，像个老练的贼一样四处打量，“开采面有凹陷，上面藤蔓遮着，底下碎石多，车辙印也好掩盖。”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周小山和李三负责寻找最理想的藏匿点。他们很快在采石场边缘找到一个被巨石和茂密藤蔓半掩着的凹陷处，像是以前存放炸药的小库房入口，虽然塌了半边，但内部空间不小，而且极其隐蔽。
“就这儿了！”李三扒开藤蔓，探头进去看了看，“够深，够暗，上面有石头顶着，塌不了。”
地点选定，立刻开始行动。这是一个需要细心和力气的活儿。
孙小海负责将三辆车小心翼翼地开进凹陷处，尽量紧贴岩壁，避免从外部被看到。然后，王大柱和李铁用工兵铲从旁边铲来碎石和泥土，堆在轮胎旁，进一步掩盖车辆轮廓。陈默和周小山则砍来大量的藤蔓和树枝，仔细地覆盖在车顶上，做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最后，还在车辆周围撒上旧尘土和落叶，消除新鲜痕迹。
藏枪这才是重中之重。长枪和多余的弹药被从车上卸下。李三贡献出了他压箱底的宝贝——几个超大号的厚实防水油布袋和几大罐防锈润滑脂。每一支步枪都被仔细地涂上厚厚的防锈脂，特别是枪管和机匣部位。然后用油布包裹严实，再套上一层防水布，用绳子扎紧。
藏匿点选择在了更深处的一个天然岩缝里，岩缝入口狭窄，内部却别有洞天。包裹好的枪械被小心地塞进去，外面再用大小不一的石块堵住缝隙，并撒上灰尘。周小山还特意在附近做了几个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极其自然的标记——比如某块石头的特定朝向，或者一根折断的树枝的摆放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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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车的大部分物资，如备用燃油、大部分粮食、重型工具等，也都随车藏匿。只留下每个人随身携带的背包，里面装上几天口粮、饮用水、急救包、少量珍贵药品用于关键时刻交易或保命、以及个人物品。手枪每人保留一支，藏在衣服下面，弹药适量配备。
整个藏匿过程耗费了将近三个小时，所有人都忙得满头大汗，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植物汁液。当最后一点痕迹被掩盖好，从外部看去，那片区域与周围荒芜的采石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陈默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沉声道：“记住这个地方。周围的地形标志物：北面那棵孤立的歪脖松，西面那个像骆驼背的山头，还有这个采石场本身。小山做的标记也要记牢。”
众人默默点头，将周围的环境特征刻在脑子里。这不仅是他们的退路，更是他们在这末世中积累的大部分家当。
夕阳开始西斜时，一切准备就绪。9个人，背着行囊，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那片看似寻常的草丛和岩壁，然后毅然转身，踏上了通往千湖之城的最后五十公里徒步路程。
失去了车辆的轰鸣，周围顿时变得异常安静。脚步踩在砂石路面上的声音、背包物品轻微的碰撞声、以及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和暴露感笼罩了团队。习惯了钢铁堡垒的庇护，此刻仅靠双腿行走在这空旷天地间，让人不由得更加警惕。
周小山和李三自然担当起尖兵的角色，在前方数百米处探路。小飞的无人机也随车藏匿，以免被收缴。队伍沉默地行进着，气氛比开车时紧张数倍。
一路上，开始看到更多人类活动的痕迹：被开辟出来的小块菜地、修复过的水渠、甚至远处山腰上疑似哨塔的建筑。这些都表明，他们正一步步走入一个有效管理的区域。
夜幕降临时，他们并未到达那个疑似检查站的地方。陈默选择在离主路有一段距离的一片小树林中宿营。没有生火，只能啃食冷冰冰的干粮和肉干。夜里气温下降，失去了车体的遮蔽，众人只能依靠睡袋和互相依偎取暖，听着荒野中各种细微的声响，轮流守夜，几乎无人能够深眠。
第二天清晨，继续赶路。上午十点左右，前方探路的周小山发回信号：那个检查站到了，而且这次有人驻守。
陈默命令队伍停下，进行最后的准备。他再次强调：“记住，我们是一支从西边逃难过来的小型幸存者队伍，路上损失了不少人，只剩下我们九个。尽量低调，不要暴露我们的实力和特殊技能，除非万不得已。一切见机行事。”
众人检查了一下藏在身上的手枪，深吸一口气，排成一个不算整齐的队形，向着那个象征着秩序、也象征着未知约束的关卡，一步步走去。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长途跋涉的尘埃仿佛覆盖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恰到好处地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流民的伪装。当那传说已久的千湖之城终于在地平线上显露出它庞大的轮廓时，众人却感受到了一种远比荒野危险更甚的、无形的压力。
这里有的是城墙，有的是水网。依托着错综复杂的天然水网和人工开凿的河道，隔绝了尸群，将一片辽阔的湖区及其周边区域紧紧包裹在内。通往湖区的公路被高墙阻隔，墙体目测超过十五米，表面粗糙，布满了射击孔和观察窗，顶端是带着高压电网的了望塔，如同警惕的骑士头盔，冷漠地俯瞰着墙外的一切。更令人心悸的是水面上，几艘焊接着钢板、架着重机枪的旧式巡逻艇吐着黑烟，在宽阔的河道和湖面上来回巡弋，划开一道道白色浪痕。
看着还真有那么一回事，给人一种装备精良的故事。
“我的老天爷……”孙小海看着那景象，下意识地喃喃道。就连见多识广的陈默，也望得呆了。这种高度组织化、工业化的防御体系，与之前遇到的任何土匪营地或小型聚居点都有着天壤之别，带来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秩序感和渺小感。
“都打起精神，记住我们现在是‘流民’。”陈默沉声提醒对讲机那头的所有人，“少说话，多观察。一切按计划行事。”
众人跟随着地面上模糊的指示标记和稀疏的车流、人流，缓缓向一个巨大的、由沙包、铁丝网和混凝土墩构成的入口检查站移动。检查站前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有破旧的车辆，更多的是扶老携幼、背着行囊、面黄肌瘦的徒步流民。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尘土味，还有一种压抑的焦躁和绝望。
身穿统一灰色制服、手持自动步枪的守卫面无表情地维持着秩序，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排队的人，偶尔会粗暴地呵斥那些试图插队或者动作稍慢的人。他们的装备明显比陈默团队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精良、统一。
“所有人下车！车辆接受检查！人员到那边登记！”一个守卫用扩音器冷漠地重复着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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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和队员们刻意表现得有些疲惫和惶恐，混在流民队伍中，走向旁边一排用预制板搭建的临时登记棚屋。
登记的过程繁琐而令人屈辱。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队，缓慢向前挪动。棚屋里光线昏暗，只有几张旧桌子和几个面色疲惫、同样穿着制服但似乎文职身份的工作人员。
终于轮到陈默他们。负责登记的是一个戴着眼镜、脸颊瘦削的中年男人，头也不抬，机械地问道：
“姓名？”
“陈默。”
“年龄？”
“三十五。”
“原籍？末世前住哪？怎么活到现在的？”
“C市…跑出来的，一直在西边山里躲着，凑合活着。”陈默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回答，含糊其辞。
“几个人？”
“九个。”
“关系？”
“那个女的是我同事，那个女的是我老婆…其他是一起逃难的同伴。”陈默顿了顿，补充道，“有几个是路上遇到的。”
那登记员这才抬眼扫了一下陈默身后的几人，目光在林晚和林小满脸上稍微停留了一下，但很快又低下头，在一张粗糙的表格上快速记录着。
“职业。”登记员抛出最关键的问题，“有什么技能？千湖城不养闲人。会种地？会修机器？会木工？还是会看病？”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陈默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决定他们初步待遇的关键。他迅速按照预案回答：“我…力气还行，能干体力活。他（指李三）手巧，以前开锁的，还会修点小东西。她（指林小满）懂点医学知识，照顾过伤员。那个小子（指小飞）…摆弄过无人机。还有…”他故意隐去了林晚和王大柱、李铁等人的战斗特长，这些在城内可能是敏感技能。
“还有领导，他是来找他母亲的，叫陈欣，你们登记这么详细，能不能帮找找？”
“呵！”登记员一翻白眼：“你以为就这一个入口呢？有十多个入口，每天登记的人都不样，我们上哪儿给你找去？”
登记员一边记录，一边面无表情地说：“懂医学？需要经过医疗部考核认证。会修无人机？通讯技术部可能需要人手，但也要测试。其他人，先按基础劳力分配。下一个！”
接着是林小满、李铁等人逐一上前登记，都尽量突出了非战斗的、实用的技能，并适当弱化了水平。轮到林晚时，她正要开口，陈默代她回答：“她就是我老婆，末世前就是个高中生，啥也不会，能跟着我干点杂活。”
“默哥，”负责头车观察的李铁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打破了车队内的沉闷，“前面路况越来越好，偶尔还能看到修补过的痕迹。估计快到人家的地盘了。”
陈默嗯了一声，目光扫过窗外。确实，废弃车辆的密度明显降低，甚至能看到路边偶尔有被移开推到沟里的残骸。这是一种宣告主权式的清理。
“小飞，无人机前出十公里，重点观察是否有检查站或巡逻队。”
“明白！”
无人机升空，向东方飞去。队员们纷纷检查着自己的武器，气氛凝重。大家都明白，即将进入一个未知的、有强大组织控制的区域，之前的生存法则可能需要调整。
很快，小飞传回消息：“默哥，前方八公里左右，有一个明显的关卡雏形，有沙袋工事，但看起来暂时没人驻守。再往前，大概十五公里处，有一个更大的定居点轮廓，能看到烟囱冒烟。”
情况明了了。五十公里外，就是千湖之城实际控制区的边缘。
陈默拿起对讲机，声音沉稳地传遍三辆车：“全体注意，在前方寻找合适地点，我们停车开会。”
车队又前行了几公里，在一个废弃的、看起来像是养路工临时休息区的破旧小院旁停下。这里离主路有几十米距离，被半人高的荒草和几棵歪脖子树遮挡，相对隐蔽。
众人下车，围拢过来。陈默开门见山：“前面就是千湖之城的地界了。根据老鱼头和之前的信息，这种有组织的势力，入城大概率会严格检查，甚至收缴武器。我们的车太扎眼，这些制式步枪更是敏感物资。我们的车和车上的物资在末世可是一大笔财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我的意见是，不能把家当都带进去。车和长枪，还有大部分粮食，必须藏起来。只携带必要背包、短武器和交易物资轻装进城，摸清情况再说。”
这个决定在意料之中，但真要做出来，还是让人心疼。尤其是那几支保养良好的95式和81杠，是团队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同意！”李三第一个表态，“好东西不能便宜了那帮龟孙。得找个稳妥地方藏好，等咱们出来的时候还能用！”
“藏哪儿？这附近看着都差不多。”王大柱挠头道。
周小山开口了，他指着远处一片植被异常茂密、地势略有起伏的区域：“那边，看到没？那片杂木林后面，地势有起伏，像是有旧河道或者采石坑。那种地方往往有天然岩缝或者废弃坑洞，比平地上现挖坑要隐蔽得多。”
“小山说得对。”陈默点头，“就去那边看看。行动要快，天黑前必须完成藏匿并离开主干道区域。”
车队再次启动，小心翼翼地离开公路，碾过荒草地，向周小山指的那片区域驶去。靠近后发现，这里果然是一个废弃的小型采石场，开采面已经长满了灌木和藤蔓，底部积了些雨水，形成一个小水洼。
“这地方不错！”李三跳下车，像个老练的贼一样四处打量，“开采面有凹陷，上面藤蔓遮着，底下碎石多，车辙印也好掩盖。”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周小山和李三负责寻找最理想的藏匿点。他们很快在采石场边缘找到一个被巨石和茂密藤蔓半掩着的凹陷处，像是以前存放炸药的小库房入口，虽然塌了半边，但内部空间不小，而且极其隐蔽。
“就这儿了！”李三扒开藤蔓，探头进去看了看，“够深，够暗，上面有石头顶着，塌不了。”
地点选定，立刻开始行动。这是一个需要细心和力气的活儿。
孙小海负责将三辆车小心翼翼地开进凹陷处，尽量紧贴岩壁，避免从外部被看到。然后，王大柱和李铁用工兵铲从旁边铲来碎石和泥土，堆在轮胎旁，进一步掩盖车辆轮廓。陈默和周小山则砍来大量的藤蔓和树枝，仔细地覆盖在车顶上，做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最后，还在车辆周围撒上旧尘土和落叶，消除新鲜痕迹。
藏枪这才是重中之重。长枪和多余的弹药被从车上卸下。李三贡献出了他压箱底的宝贝——几个超大号的厚实防水油布袋和几大罐防锈润滑脂。每一支步枪都被仔细地涂上厚厚的防锈脂，特别是枪管和机匣部位。然后用油布包裹严实，再套上一层防水布，用绳子扎紧。
藏匿点选择在了更深处的一个天然岩缝里，岩缝入口狭窄，内部却别有洞天。包裹好的枪械被小心地塞进去，外面再用大小不一的石块堵住缝隙，并撒上灰尘。周小山还特意在附近做了几个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极其自然的标记——比如某块石头的特定朝向，或者一根折断的树枝的摆放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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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藏匿过程耗费了将近三个小时，所有人都忙得满头大汗，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植物汁液。当最后一点痕迹被掩盖好，从外部看去，那片区域与周围荒芜的采石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陈默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沉声道：“记住这个地方。周围的地形标志物：北面那棵孤立的歪脖松，西面那个像骆驼背的山头，还有这个采石场本身。小山做的标记也要记牢。”
众人默默点头，将周围的环境特征刻在脑子里。这不仅是他们的退路，更是他们在这末世中积累的大部分家当。
夕阳开始西斜时，一切准备就绪。9个人，背着行囊，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那片看似寻常的草丛和岩壁，然后毅然转身，踏上了通往千湖之城的最后五十公里徒步路程。
失去了车辆的轰鸣，周围顿时变得异常安静。脚步踩在砂石路面上的声音、背包物品轻微的碰撞声、以及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和暴露感笼罩了团队。习惯了钢铁堡垒的庇护，此刻仅靠双腿行走在这空旷天地间，让人不由得更加警惕。
周小山和李三自然担当起尖兵的角色，在前方数百米处探路。小飞的无人机也随车藏匿，以免被收缴。队伍沉默地行进着，气氛比开车时紧张数倍。
一路上，开始看到更多人类活动的痕迹：被开辟出来的小块菜地、修复过的水渠、甚至远处山腰上疑似哨塔的建筑。这些都表明，他们正一步步走入一个有效管理的区域。
夜幕降临时，他们并未到达那个疑似检查站的地方。陈默选择在离主路有一段距离的一片小树林中宿营。没有生火，只能啃食冷冰冰的干粮和肉干。夜里气温下降，失去了车体的遮蔽，众人只能依靠睡袋和互相依偎取暖，听着荒野中各种细微的声响，轮流守夜，几乎无人能够深眠。
第二天清晨，继续赶路。上午十点左右，前方探路的周小山发回信号：那个检查站到了，而且这次有人驻守。
陈默命令队伍停下，进行最后的准备。他再次强调：“记住，我们是一支从西边逃难过来的小型幸存者队伍，路上损失了不少人，只剩下我们九个。尽量低调，不要暴露我们的实力和特殊技能，除非万不得已。一切见机行事。”
众人检查了一下藏在身上的手枪，深吸一口气，排成一个不算整齐的队形，向着那个象征着秩序、也象征着未知约束的关卡，一步步走去。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长途跋涉的尘埃仿佛覆盖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恰到好处地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流民的伪装。当那传说已久的千湖之城终于在地平线上显露出它庞大的轮廓时，众人却感受到了一种远比荒野危险更甚的、无形的压力。
这里有的是城墙，有的是水网。依托着错综复杂的天然水网和人工开凿的河道，隔绝了尸群，将一片辽阔的湖区及其周边区域紧紧包裹在内。通往湖区的公路被高墙阻隔，墙体目测超过十五米，表面粗糙，布满了射击孔和观察窗，顶端是带着高压电网的了望塔，如同警惕的骑士头盔，冷漠地俯瞰着墙外的一切。更令人心悸的是水面上，几艘焊接着钢板、架着重机枪的旧式巡逻艇吐着黑烟，在宽阔的河道和湖面上来回巡弋，划开一道道白色浪痕。
看着还真有那么一回事，给人一种装备精良的故事。
“我的老天爷……”孙小海看着那景象，下意识地喃喃道。就连见多识广的陈默，也望得呆了。这种高度组织化、工业化的防御体系，与之前遇到的任何土匪营地或小型聚居点都有着天壤之别，带来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秩序感和渺小感。
“都打起精神，记住我们现在是‘流民’。”陈默沉声提醒对讲机那头的所有人，“少说话，多观察。一切按计划行事。”
众人跟随着地面上模糊的指示标记和稀疏的车流、人流，缓缓向一个巨大的、由沙包、铁丝网和混凝土墩构成的入口检查站移动。检查站前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有破旧的车辆，更多的是扶老携幼、背着行囊、面黄肌瘦的徒步流民。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尘土味，还有一种压抑的焦躁和绝望。
身穿统一灰色制服、手持自动步枪的守卫面无表情地维持着秩序，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排队的人，偶尔会粗暴地呵斥那些试图插队或者动作稍慢的人。他们的装备明显比陈默团队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精良、统一。
“所有人下车！车辆接受检查！人员到那边登记！”一个守卫用扩音器冷漠地重复着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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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和队员们刻意表现得有些疲惫和惶恐，混在流民队伍中，走向旁边一排用预制板搭建的临时登记棚屋。
登记的过程繁琐而令人屈辱。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队，缓慢向前挪动。棚屋里光线昏暗，只有几张旧桌子和几个面色疲惫、同样穿着制服但似乎文职身份的工作人员。
终于轮到陈默他们。负责登记的是一个戴着眼镜、脸颊瘦削的中年男人，头也不抬，机械地问道：
“姓名？”
“陈默。”
“年龄？”
“三十五。”
“原籍？末世前住哪？怎么活到现在的？”
“C市…跑出来的，一直在西边山里躲着，凑合活着。”陈默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回答，含糊其辞。
“几个人？”
“九个。”
“关系？”
“那个女的是我同事，那个女的是我老婆…其他是一起逃难的同伴。”陈默顿了顿，补充道，“有几个是路上遇到的。”
那登记员这才抬眼扫了一下陈默身后的几人，目光在林晚和林小满脸上稍微停留了一下，但很快又低下头，在一张粗糙的表格上快速记录着。
“职业。”登记员抛出最关键的问题，“有什么技能？千湖城不养闲人。会种地？会修机器？会木工？还是会看病？”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陈默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决定他们初步待遇的关键。他迅速按照预案回答：“我…力气还行，能干体力活。他（指李三）手巧，以前开锁的，还会修点小东西。她（指林小满）懂点医学知识，照顾过伤员。那个小子（指小飞）…摆弄过无人机。还有…”他故意隐去了林晚和王大柱、李铁等人的战斗特长，这些在城内可能是敏感技能。
“还有领导，他是来找他母亲的，叫陈欣，你们登记这么详细，能不能帮找找？”
“呵！”登记员一翻白眼：“你以为就这一个入口呢？有十多个入口，每天登记的人都不样，我们上哪儿给你找去？”
登记员一边记录，一边面无表情地说：“懂医学？需要经过医疗部考核认证。会修无人机？通讯技术部可能需要人手，但也要测试。其他人，先按基础劳力分配。下一个！”
接着是林小满、李铁等人逐一上前登记，都尽量突出了非战斗的、实用的技能，并适当弱化了水平。轮到林晚时，她正要开口，陈默代她回答：“她就是我老婆，末世前就是个高中生，啥也不会，能跟着我干点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