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岳飞的新任务:去海上!-《宋可亡!天下不可亡!》

  海风有点大。

  虽然是初秋,但这海上吹来的风还是带着一股刺骨的潮气。

  杭州城外三十里的这个秘密水寨,原先叫“蒲家港”,是蒲开宗用来藏黑货和停靠走私船的老巢。

  这地方选得极为刁钻。它藏在一片巨大的芦苇荡后面,外面有一圈天然的礁石群做屏障,如果不熟悉水路,贸然闯进来只会触礁沉船。

  但现在,这里挂上了大宋的龙旗。

  赵桓站在码头栈桥的最前端。

  他面前的开阔水面上,正上演着一场特殊的“练兵”。

  没有整齐的方阵,也没有响亮的号子。

  几百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十几艘摇晃剧烈的小船上挣扎。

  他们有的在拼命拉帆,有的在试图把手里的钩镰枪甩出去,更多的则是趴在船舷边,哇哇大吐。

  “这就是朕的水师?”

  赵桓看着那些一边吐一边还要被军官踹屁股的士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韩世忠,脸色有点尴尬。

  “那个……陛下,这批兵大多是从福建那边招安过来的流民,还有就是咱们从汴梁带过来的旱鸭子。”韩世忠挠了挠头,“这海里的浪,跟黄河长江不一样。那浪头是一涌一涌的,别说打仗,这帮兔崽子能站稳就不错了。”

  韩世忠没说谎。

  他是打水战的行家,黄天荡一战成名。但他打的是内河水战。

  大江大河虽然也急,但它是平的。海浪却是乱的。人站在甲板上,那感觉就像是一直有人在拽你的脚踝。

  “那些蒲家的旧部呢?”赵桓问。

  “都在那边的几艘大船上。”韩世忠指了指远处,“那帮人倒是如履平地,但……太油了。”

  那几艘大福船上,一群原来的海盗正懒洋洋地靠在船舷上,看着这边的“旱鸭子”们出洋相,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刺耳的哄笑。

  这就是目前“南洋水师”最大的问题。

  能打仗的不懂水,懂水的不听话。

  “岳飞呢?”赵桓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岳将军在……那个,他在下面。”韩世忠指了指最前面的一艘小船。

  赵桓定睛一看。

  那是一艘为了模拟风浪晃动而特意没有放压舱石的快船,在浪里晃得像个醉汉。

  岳飞就站在那个最晃的船头。

  他没扶栏杆。

  他的双腿微微分开,膝盖弯曲,像是个长在甲板上的钉子。身体随着船身的起伏而有节奏地律动,手里那张标志性的神臂弓稳得就像是在平地上一样。

  “嗖!”

  一箭射出。

  百步之外浮在水面上的一个作为靶子的葫芦,应声炸裂。

  这一手,直接把那些还在看笑话的海盗们给震住了。

  笑声瞬间消失。

  “这岳鹏举,还真是个怪才。”韩世忠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他是地道的北方人,前几个月在福建才第一次见海。这才多久?这下盘功夫比我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赵桓笑了。

  这哪里是差一点点。韩世忠这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岳飞这人,就是个为了打仗而生的机器。只要是跟杀敌有关的技能,无论是骑马还是坐船,他都能用最短的时间练到极致。

  “传令,让岳飞上来。”

  片刻后,岳飞一身水汽地跑上了栈桥。

  他的盔甲上全是盐粒,脸上也晒黑了不少,但那一双眼睛却比以前更亮了。

  “臣岳飞,参见陛下!”

  “免礼。”赵桓摆了摆手,“刚才那一箭,漂亮。”

  “谢陛下夸奖。只是这船……”岳飞摇了摇头,“太晃了。若是真遇上风浪,神臂弓的准头至少要降三成。”

  “那就不用神臂弓。”赵桓说。

  岳飞和韩世忠都愣了一下。

  “不用神臂弓用什么?”韩世忠是神臂弓的忠实拥趸,这种强弩可是大宋的看家宝贝。

  “用那个。”

  赵桓指了指停靠在内港深处的那十几艘庞然大物。

  那是最大的福船,也是这次行动的主力。

  “朕昨天跟方呈说了,那些船主要是用来装货的。但也不能全是货。”

  赵桓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早就画好的草图。

  “看这个。”

  两人凑过来一看。

  图上画的是一艘大船,但船头不一样。

  原本尖尖的船头,被一个巨大的、用生铁包裹的撞角取代了。而在船的两侧,除了划桨的口子,还多了一些奇怪的钩子和跳板。

  “这是……”岳飞的眼睛亮了,“跳帮?”

  “对。”

  赵桓在图纸上点了一下。

  “海战,特别是对付那些南洋的小破船,别跟他们玩什么对射。”

  “咱们的船大,板厚。直接冲过去!”

  赵桓的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用撞角把他们的船撞烂!撞不烂的,就靠上去!”

  “那些钩子,是用来锁住敌船的。那些跳板,是给背嵬军准备的。”

  赵桓看着岳飞。

  “鹏举,你的背嵬军最擅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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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身肉搏,阵战无敌。”岳飞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就对了。”赵桓笑了,“只要咱们的船靠上去,那就是如履平地。在那几丈宽的甲板上,你的背嵬军能不能砍翻那帮只会欺负渔民的海盗?”

  “能!”岳飞的声音里透着杀气,“若是肉搏,这天下没人能挡住背嵬军的刀。”

  “那就按这个练。”

  赵桓下达了新的训练大纲。

  “别让兄弟们学什么操帆掌舵,那是那些海盗水手干的活。”

  “告诉兄弟们,只要学会一样本事:在晃动的船上站稳,然后把手里的刀砍出去!”

  这简直是醍醐灌顶。

  韩世忠一拍大腿:“陛下这法子绝了!咱们扬长避短。让那帮海盗当车夫,咱们的精锐当车上的杀手。这不就是‘水上步兵’吗?”

  “没错,就是水上步兵。”赵桓点头,“海军陆战队的雏形。”

  “海军……陆……什么?”韩世忠没听懂那个新鲜词。

  “不重要。”赵桓摆摆手,“重要的是,这支水师,得有个正经名号。”

  他回过身,看着身后那面迎风招展的龙旗。

  “韩世忠。”

  “臣在。”

  “朕命你为御前南洋水师都督。总领大小战船三百艘。”

  韩世忠激动得单膝跪地。这可是独当一面的大帅了。

  “你的任务,是带着方呈的商队下南洋。这一路上,不管是谁,不管是那些小国的海军,还是海里的强盗,只要敢拦路,就给朕狠狠地打!”

  “打出大宋的威风来!打得他们以后看见龙旗就得绕着走!”

  “臣遵旨!定叫那南洋变成大宋的内湖!”韩世忠的声音震得木栈桥都在抖。

  “岳飞。”

  赵桓又看向那个年轻的将领。

  “臣在。”

  “你为御前南洋水师总教官。这几千号人,不管是新兵还是旧匪,都交给你。朕给你半个月时间,把他们捏合在一起。”

  岳飞有些意外。

  他以为自己也会随船出海。

  “陛下,臣……不去南洋?”

  “你不去。”

  赵桓摇了摇头,走到栏杆边,目光穿过那些桅杆,看向了遥远的北方。

  那里的海天一线处,隐隐有一团乌云。

  “南洋只是钱袋子。”

  “这支水师,还有更大的用处。”

  赵桓招手让两人靠近一些,声音压低了。

  “你们看这海。”

  “从杭州往北,沿着海岸线走,能到哪?”

  岳飞是看过地图的,他只思索了片刻,眼睛猛地睁大。

  “山东!”

  “没错。”赵桓的手指在虚空中划了一条线,“密州、青州、登州……那就是金人的后背。”

  “现在金人在黄河北岸耀武扬威,以为有一条大河挡着,咱们就拿他没辙。”

  “但如果咱们有一支能跨海的大军呢?”

  “如果有一万精锐,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呢?”

  这番话,让岳飞和韩世忠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这是超越时代的战略构想。

  在这个所有人都盯着陆地防线的时代,从来没人把大海当成进攻的通道。

  “所以,鹏举。”

  赵桓拍着岳飞的肩膀,那上面的盔甲冰冷而坚硬。

  “这就是为什么朕要你来练水上步兵。”

  “朕要的不是一支只会护航的保镖。”

  “朕要的是一支能随时把大军、粮草、甚至是攻城器械,扔到敌人眼皮子底下的铁军!”

  “这个任务,比去南洋抢金子要重得多,也难得多。”

  “你敢接吗?”

  岳飞没有马上回答。

  他看着那些正在波涛中挣扎的小船。

  他想起了一年前,宗泽老帅在地图上指着河北失地痛哭的情景。

  如果是从陆路上打过去,每一步都是血,每一座城都要拿命填。

  但如果能从海上……

  那将是一把插在金人心脏上的尖刀。

  岳飞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

  “臣敢!”

  “只要给臣粮草,给我船只。三个月内,臣定能练出一支能趟过万重浪的虎狼之师!”

  “好!”

  赵桓大笑起来。

  “粮草管够!船只管够!”

  “岳飞,从今天起,这蒲家港就改名了。”

  “叫什么?”

  “叫定波营。”

  “你就在这指定波营,给朕把这把刀磨快了。等时机一到,咱们给金兀术那个四太子,送一份大礼!”

  ……

  接下来的日子,杭州水寨变成了一个地狱。

  岳飞是个不会通融的人。

  他让那些海盗出身的水手必须如果步兵一样列队、报数、整理内务。

  谁敢迟到,军棍伺候。不管你是以前多么凶恶的海匪头子。

  一开始有人不服,想闹事。

  岳飞二话没说,直接把自己以前在军队里那些因犯法被杀的记录拿出来念了一遍,然后当场把闹事的领头人挂在了旗杆上。

  杀了一个,剩下的就都老实了。

  而对于那些旱鸭子新兵,训练更是变态。

  岳飞让人在摇晃的甲板上铺上极滑的油布。

  士兵们必须在上面站桩,还要互相推搡。

  摔倒了没饭吃,还得接着练。

  这种高强度的折磨下,仅仅过了十天,那些原本吐得连胆汁都出来的士兵,已经能在四级风浪里稳稳地站在船头射箭了。

  韩世忠那边也没闲着。

  他带着方呈,忙着给那一百艘即将远航的大福船装货。

  杭州市舶司的效率高得吓人。

  因为是给官家办事,谁也不敢怠慢。

  三天后,第一批满载着丝绸和瓷器的船队,浩浩荡荡地驶出了杭州湾,朝着南洋进发。

  站在岸边的赵桓,看着那些渐行渐远的白色风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那是一条真正的大动脉。

  只要这条动脉在跳动,大宋就有源源不断的血。

  而身后的校场上,岳飞的吼声依然响亮。

  “都没吃饭吗?!再来一组撞击!”

  “背嵬军,准备跳帮!”

  那喊杀声,被海风吹得很远,甚至比海浪的声音还要大。

  那是一支新的力量正在苏醒的声音。

  赵桓转过身,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备马,朕要回行宫给宗泽老帅写信。”

  “告诉他,再坚持一下。”

  “不管是钱,还是刀,都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