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挝，波乔省，孟赛县山区。
凌晨四点的热带雨林，闷热潮湿，虫鸣如织。代号“猎人一号”的侦查员王铁军趴在腐叶层中，迷彩服已被汗水和露水浸透。他透过夜视望远镜，观察着三百米外山腰处的一座竹木结构吊脚楼。楼里亮着微弱的煤油灯光，隐约有人影晃动。
耳麦里传来搭档“猎人二号”的低语：“铁军，确认目标。坎拉就在里面，还有两个保镖。屋里应该有后门，通往后面的山林。”
“收到。三号，你那边情况？”王铁军低声问。
“猎人三号”的位置在吊脚楼另一侧的山脊上：“视野良好，可以看到后门和一条下山小径。未发现其他人员。但林子里可能有暗哨，我这边看不全。”
王铁军看了看夜光手表。距离与李强局长约定的行动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们这支三人小组潜入老挝北部边境已经五天，根据林老板提供的线索，锁定了塔昆集团在老挝的后勤负责人坎拉。这个五十多岁的缅甸裔老挝人，负责塔昆集团在老挝的物资采购、人员转运和资金结算，是连接缅甸、老挝、泰国三地运营的关键节点。
三天前，他们发现坎拉的行踪异常——频繁转移现金，联系家人准备护照，显然是在做逃跑准备。专案组判断，坎拉可能已经察觉危险，或者接到了塔昆的指令要撤离。抓捕行动必须提前。
耳麦里传来李强的声音，通过加密卫星链路从万象传来：“猎人小组，我是李强。行动授权已确认。记住：第一，尽量活捉；第二，确保安全；第三，如果情况失控，优先获取他身上的电子设备和文件。”
“明白。”王铁军轻声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晨四点二十分，吊脚楼里的灯光熄灭。片刻后，前门打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先走出来，警惕地观察四周。随后，一个身材矮胖、提着行李箱的中年男人走出——正是坎拉。
“目标出现，准备行动。”王铁军低声道。
按照计划，三号在山脊上制造动静吸引注意力，二号从侧面接近控制保镖，王铁军正面突击抓捕坎拉。但就在行动即将开始的瞬间，意外发生了。
吊脚楼后方山林中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两辆越野车从树林中冲出，车灯大亮，直扑吊脚楼。
“有埋伏！”三号在耳麦中急报。
王铁军瞬间判断形势：这不是老挝警方，否则不会这么鬼祟；也不是塔昆集团的人，因为坎拉就是他们的人。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另一股势力，想要抢在他们前面控制坎拉。
“二号、三号，掩护我！”王铁军果断下令，同时从隐蔽处跃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坎拉。
枪声骤响。不是瞄准射击，而是对天鸣枪警告。越野车上跳下七八个穿便装但持军用步枪的人，用老挝语大喊：“放下武器！警察！”
老挝警察？王铁军心中一凛，但动作未停。他冲到坎拉面前，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一个擒拿将其按倒在地，同时用中文低喝：“中国警察！想活命就跟我走！”
坎拉显然听懂了中文，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
此时那伙“警察”已经围了上来，枪口指向王铁军。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用生硬的中文喝道：“中国警察？在老挝抓人？有手续吗？”
王铁军一手控制着坎拉，一手掏出证件：“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7·26’专案组侦查员。此人涉嫌跨国重罪，我们已通过外交渠道通报老挝警方。”
黑脸汉子冷笑：“我没接到通知。把人交给我们，你们离开老挝。”
气氛剑拔弩张。二号和三号也从隐蔽处现身，持枪对峙。对方人数占优，而且从装备和动作看，确实是受过训练的人员，但王铁军直觉判断：这些人不是正规警察。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证件出示一下。”王铁军拖延时间，同时用隐蔽动作按下了紧急求救按钮。
“波乔省公安厅特别行动队。”黑脸汉子亮出一个证件，但距离太远看不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多汽车引擎声。四五辆警车闪着红蓝警灯疾驰而来，车上跳下二十余名身穿正规老挝警服的警察，迅速包围现场。
一个五十多岁、警衔为上校的老挝警官大步走来，目光扫过双方，用老挝语严厉地说：“都放下枪！”
黑脸汉子脸色微变：“颂猜上校，我们正在执行任务……”
“我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中国警察抓捕行动需要配合的通知。”颂猜上校冷冷道，“反倒是你们，深夜出现在边境山区，有行动报备吗？”
黑脸汉子语塞。颂猜不再理他，转向王铁军，用流利的中文说：“我是波乔省公安厅厅长颂猜。李强局长已经与我通过话。把人带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王铁军松了口气，但仍保持警惕：“谢谢颂猜厅长。但这些人……”
“我会调查。”颂猜看了一眼黑脸汉子，“有些人，可能拿了不该拿的钱，做了不该做的事。”
在黑脸汉子不甘的目光中，王铁军三人押着坎拉登上颂猜提供的警车，迅速驶离山区。途中，王铁军通过卫星电话向李强汇报了情况。
“颂猜厅长是可靠的。”李强在电话中说，“我们之前就怀疑波乔省警方内部有塔昆的人，所以这次行动只通知了颂猜本人。看来那些冒牌警察，就是内鬼派来抢人的。你们直接去省厅，颂猜会安排临时关押和询问。我马上从万象飞过来。”
---
上午十点，波乔省公安厅一间经过安全检查的询问室。
坎拉坐在椅子上，面色灰败。他面前坐着李强、王铁军，以及一位老挝警方的翻译。颂猜上校在隔壁监控室通过单向玻璃观察。
“坎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李强开门见山，用的是中文。坎拉曾在云南边境做过生意，懂中文。
坎拉低头不语。
“塔昆已经开始清理手下了。”李强将几张照片推过去，“岩吞在大其力被严密监控，梭温的老虎山营地加强了戒备，泰国那边几个和塔昆关系密切的官员最近都‘病休’了。而你——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后勤主管，在这个时候突然准备逃跑，你真以为塔昆会让你带着秘密离开？”
坎拉的身体微微发抖。
“7月24日晚上，湄公河上死了十三个中国人。”李强的声音冰冷，“塔昆策划，岩吞招募辅助人员，梭温带队杀人，你负责后勤支援和事后资金结算。我说的对吗？”
“我……我只是管钱，不知道他们杀人……”坎拉的声音发颤。
“不知道？”李强又推过去一份文件，“这是你7月25日从老挝汇往缅甸的银行记录，三笔汇款，总计十二万美元，收款人是岩吞。时间就在案发第二天。这是什么钱？劳务费？封口费？”
坎拉额头冒汗。
“还有这个。”李强调出平板电脑上的照片，“7月24日下午，你在孟赛县仓库接收了一批‘绿箱子’，然后安排车辆运到湄公河边。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需要我说吗？”
“我……我只是按吩咐做事……”
“按谁的吩咐？”李强紧逼，“塔昆亲自给你下的令，还是通过中间人？如果是中间人，是谁？岩吞？梭温？还是泰国的什么人？”
坎拉双手抱头，陷入激烈的内心挣扎。李强不急，静静等待。监控室里，颂猜上校通过耳麦对李强说：“给他看那个。”
李强会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坎拉面前。照片上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老挝万象一所中学门口，笑容灿烂。
坎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恐：“你们……你们不能动我儿子！”
“我们是中国警察，不是罪犯。”李强平静地说，“你儿子在万象读书，很安全。但塔昆的人如果知道你在我们手里，他们会怎么做？灭口？还是绑架你儿子逼你闭嘴？”
坎拉浑身颤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溃了。
“我说……我都说……”他瘫在椅子上，“是塔昆亲自下的令。7月20日，他通过加密电话告诉我，要准备一笔‘特别行动’的资金和物资。行动时间是24日晚上，目标是中国货船。具体执行由梭温负责，岩吞负责辅助人员，我负责后勤。”
“资金从哪里来？”
“从塔昆在泰国的账户转到我这里，我换成现金分给岩吞和梭温。行动前预付一半，事后付清。”
“物资呢？那些‘绿箱子’？”
“是提前准备好的毒品，从缅甸山区运过来，在老挝包装。塔昆说，要用这些栽赃给中国船，制造毒品火并的假象。”
“事后呢？塔昆有什么安排？”
“他让我们都低调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但最近……”坎拉声音发虚，“最近风声太紧，中国查得很厉害。塔昆怀疑内部有人泄密，开始清理可疑的人。我害怕，就想跑……”
李强追问：“你手里有什么证据？能直接证明塔昆下令的证据？”
坎拉犹豫片刻，低声道：“我……我有个习惯，重要的通话都录音。塔昆那次下令的电话，我录下来了。录音笔藏在我万象家里的保险柜里。”
李强与王铁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光芒。
“保险柜密码？”
“我儿子的生日，。录音笔是黑色的，索尼牌子。”坎拉说完，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我……我能得到保护吗？我儿子……”
“只要你配合，我们可以安排你们父子进入证人保护计划。”李强郑重承诺，“但前提是，你要出庭作证，指认塔昆。”
坎拉闭上眼，点了点头。
询问持续了三小时。坎拉供出了塔昆集团在老挝的全部运营网络：三家空壳公司、五个银行账户、十二个联络点、八个涉案的当地官员姓名，以及7·24案件直接参与者的名单——包括梭温手下五名武装人员的姓名和外貌特征。
下午两点，李强走出询问室，立即拨通了杨洛的加密电话。
“杨局，老挝方向取得关键突破。”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抓获塔昆集团后勤主管坎拉，获取直接证据如下：第一，塔昆亲自下令作案的录音；第二，集团在老挝的完整网络；第三，涉案人员名单；第四，资金流向明细。坎拉同意转为污点证人。”
电话那头，杨洛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果断的指令：“立即安排人员前往万象取得录音原件，全程录像，做好证据固定。同时，协调老挝警方，对坎拉供出的涉案官员和联络点进行监控，但先不要动，以免打草惊蛇。坎拉父子立即转入安全保护程序。”
“明白。”李强顿了顿，“杨局，还有个情况。抓捕时遇到了另一伙人，自称老挝警察但身份可疑，波乔省公安厅厅长颂猜怀疑是内部被塔昆收买的人。这证实了我们之前的判断——塔昆在三国的保护伞网络确实存在。”
“这个信息很重要。”杨洛道，“后天就是副部长级会议，老挝的突破将是我们最有力的谈判筹码。你尽快整理一份详细报告，加密传回指挥部。另外，代表专案组感谢颂猜厅长的协助，承诺中方将提供他需要的任何执法支持。”
“明白。”
挂断电话，李强站在省公安厅的走廊里，望向窗外。波乔省的天空湛蓝如洗，远山苍翠。而在这宁静之下，一场持续了半个月的跨国追凶，终于撕开了犯罪集团铁板一块的防线。
他拿出手机，给林老板发了条加密信息：“事成，谢。尾款已汇。”
片刻后回复：“应该的。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李强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关键突破已经取得，但真正的硬仗——将塔昆绳之以法——还在前方。
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向着那个最终对决的时刻前进。
凌晨四点的热带雨林，闷热潮湿，虫鸣如织。代号“猎人一号”的侦查员王铁军趴在腐叶层中，迷彩服已被汗水和露水浸透。他透过夜视望远镜，观察着三百米外山腰处的一座竹木结构吊脚楼。楼里亮着微弱的煤油灯光，隐约有人影晃动。
耳麦里传来搭档“猎人二号”的低语：“铁军，确认目标。坎拉就在里面，还有两个保镖。屋里应该有后门，通往后面的山林。”
“收到。三号，你那边情况？”王铁军低声问。
“猎人三号”的位置在吊脚楼另一侧的山脊上：“视野良好，可以看到后门和一条下山小径。未发现其他人员。但林子里可能有暗哨，我这边看不全。”
王铁军看了看夜光手表。距离与李强局长约定的行动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们这支三人小组潜入老挝北部边境已经五天，根据林老板提供的线索，锁定了塔昆集团在老挝的后勤负责人坎拉。这个五十多岁的缅甸裔老挝人，负责塔昆集团在老挝的物资采购、人员转运和资金结算，是连接缅甸、老挝、泰国三地运营的关键节点。
三天前，他们发现坎拉的行踪异常——频繁转移现金，联系家人准备护照，显然是在做逃跑准备。专案组判断，坎拉可能已经察觉危险，或者接到了塔昆的指令要撤离。抓捕行动必须提前。
耳麦里传来李强的声音，通过加密卫星链路从万象传来：“猎人小组，我是李强。行动授权已确认。记住：第一，尽量活捉；第二，确保安全；第三，如果情况失控，优先获取他身上的电子设备和文件。”
“明白。”王铁军轻声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晨四点二十分，吊脚楼里的灯光熄灭。片刻后，前门打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先走出来，警惕地观察四周。随后，一个身材矮胖、提着行李箱的中年男人走出——正是坎拉。
“目标出现，准备行动。”王铁军低声道。
按照计划，三号在山脊上制造动静吸引注意力，二号从侧面接近控制保镖，王铁军正面突击抓捕坎拉。但就在行动即将开始的瞬间，意外发生了。
吊脚楼后方山林中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两辆越野车从树林中冲出，车灯大亮，直扑吊脚楼。
“有埋伏！”三号在耳麦中急报。
王铁军瞬间判断形势：这不是老挝警方，否则不会这么鬼祟；也不是塔昆集团的人，因为坎拉就是他们的人。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另一股势力，想要抢在他们前面控制坎拉。
“二号、三号，掩护我！”王铁军果断下令，同时从隐蔽处跃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坎拉。
枪声骤响。不是瞄准射击，而是对天鸣枪警告。越野车上跳下七八个穿便装但持军用步枪的人，用老挝语大喊：“放下武器！警察！”
老挝警察？王铁军心中一凛，但动作未停。他冲到坎拉面前，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一个擒拿将其按倒在地，同时用中文低喝：“中国警察！想活命就跟我走！”
坎拉显然听懂了中文，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
此时那伙“警察”已经围了上来，枪口指向王铁军。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用生硬的中文喝道：“中国警察？在老挝抓人？有手续吗？”
王铁军一手控制着坎拉，一手掏出证件：“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7·26’专案组侦查员。此人涉嫌跨国重罪，我们已通过外交渠道通报老挝警方。”
黑脸汉子冷笑：“我没接到通知。把人交给我们，你们离开老挝。”
气氛剑拔弩张。二号和三号也从隐蔽处现身，持枪对峙。对方人数占优，而且从装备和动作看，确实是受过训练的人员，但王铁军直觉判断：这些人不是正规警察。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证件出示一下。”王铁军拖延时间，同时用隐蔽动作按下了紧急求救按钮。
“波乔省公安厅特别行动队。”黑脸汉子亮出一个证件，但距离太远看不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多汽车引擎声。四五辆警车闪着红蓝警灯疾驰而来，车上跳下二十余名身穿正规老挝警服的警察，迅速包围现场。
一个五十多岁、警衔为上校的老挝警官大步走来，目光扫过双方，用老挝语严厉地说：“都放下枪！”
黑脸汉子脸色微变：“颂猜上校，我们正在执行任务……”
“我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中国警察抓捕行动需要配合的通知。”颂猜上校冷冷道，“反倒是你们，深夜出现在边境山区，有行动报备吗？”
黑脸汉子语塞。颂猜不再理他，转向王铁军，用流利的中文说：“我是波乔省公安厅厅长颂猜。李强局长已经与我通过话。把人带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王铁军松了口气，但仍保持警惕：“谢谢颂猜厅长。但这些人……”
“我会调查。”颂猜看了一眼黑脸汉子，“有些人，可能拿了不该拿的钱，做了不该做的事。”
在黑脸汉子不甘的目光中，王铁军三人押着坎拉登上颂猜提供的警车，迅速驶离山区。途中，王铁军通过卫星电话向李强汇报了情况。
“颂猜厅长是可靠的。”李强在电话中说，“我们之前就怀疑波乔省警方内部有塔昆的人，所以这次行动只通知了颂猜本人。看来那些冒牌警察，就是内鬼派来抢人的。你们直接去省厅，颂猜会安排临时关押和询问。我马上从万象飞过来。”
---
上午十点，波乔省公安厅一间经过安全检查的询问室。
坎拉坐在椅子上，面色灰败。他面前坐着李强、王铁军，以及一位老挝警方的翻译。颂猜上校在隔壁监控室通过单向玻璃观察。
“坎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李强开门见山，用的是中文。坎拉曾在云南边境做过生意，懂中文。
坎拉低头不语。
“塔昆已经开始清理手下了。”李强将几张照片推过去，“岩吞在大其力被严密监控，梭温的老虎山营地加强了戒备，泰国那边几个和塔昆关系密切的官员最近都‘病休’了。而你——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后勤主管，在这个时候突然准备逃跑，你真以为塔昆会让你带着秘密离开？”
坎拉的身体微微发抖。
“7月24日晚上，湄公河上死了十三个中国人。”李强的声音冰冷，“塔昆策划，岩吞招募辅助人员，梭温带队杀人，你负责后勤支援和事后资金结算。我说的对吗？”
“我……我只是管钱，不知道他们杀人……”坎拉的声音发颤。
“不知道？”李强又推过去一份文件，“这是你7月25日从老挝汇往缅甸的银行记录，三笔汇款，总计十二万美元，收款人是岩吞。时间就在案发第二天。这是什么钱？劳务费？封口费？”
坎拉额头冒汗。
“还有这个。”李强调出平板电脑上的照片，“7月24日下午，你在孟赛县仓库接收了一批‘绿箱子’，然后安排车辆运到湄公河边。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需要我说吗？”
“我……我只是按吩咐做事……”
“按谁的吩咐？”李强紧逼，“塔昆亲自给你下的令，还是通过中间人？如果是中间人，是谁？岩吞？梭温？还是泰国的什么人？”
坎拉双手抱头，陷入激烈的内心挣扎。李强不急，静静等待。监控室里，颂猜上校通过耳麦对李强说：“给他看那个。”
李强会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坎拉面前。照片上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老挝万象一所中学门口，笑容灿烂。
坎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恐：“你们……你们不能动我儿子！”
“我们是中国警察，不是罪犯。”李强平静地说，“你儿子在万象读书，很安全。但塔昆的人如果知道你在我们手里，他们会怎么做？灭口？还是绑架你儿子逼你闭嘴？”
坎拉浑身颤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溃了。
“我说……我都说……”他瘫在椅子上，“是塔昆亲自下的令。7月20日，他通过加密电话告诉我，要准备一笔‘特别行动’的资金和物资。行动时间是24日晚上，目标是中国货船。具体执行由梭温负责，岩吞负责辅助人员，我负责后勤。”
“资金从哪里来？”
“从塔昆在泰国的账户转到我这里，我换成现金分给岩吞和梭温。行动前预付一半，事后付清。”
“物资呢？那些‘绿箱子’？”
“是提前准备好的毒品，从缅甸山区运过来，在老挝包装。塔昆说，要用这些栽赃给中国船，制造毒品火并的假象。”
“事后呢？塔昆有什么安排？”
“他让我们都低调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但最近……”坎拉声音发虚，“最近风声太紧，中国查得很厉害。塔昆怀疑内部有人泄密，开始清理可疑的人。我害怕，就想跑……”
李强追问：“你手里有什么证据？能直接证明塔昆下令的证据？”
坎拉犹豫片刻，低声道：“我……我有个习惯，重要的通话都录音。塔昆那次下令的电话，我录下来了。录音笔藏在我万象家里的保险柜里。”
李强与王铁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光芒。
“保险柜密码？”
“我儿子的生日，。录音笔是黑色的，索尼牌子。”坎拉说完，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我……我能得到保护吗？我儿子……”
“只要你配合，我们可以安排你们父子进入证人保护计划。”李强郑重承诺，“但前提是，你要出庭作证，指认塔昆。”
坎拉闭上眼，点了点头。
询问持续了三小时。坎拉供出了塔昆集团在老挝的全部运营网络：三家空壳公司、五个银行账户、十二个联络点、八个涉案的当地官员姓名，以及7·24案件直接参与者的名单——包括梭温手下五名武装人员的姓名和外貌特征。
下午两点，李强走出询问室，立即拨通了杨洛的加密电话。
“杨局，老挝方向取得关键突破。”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抓获塔昆集团后勤主管坎拉，获取直接证据如下：第一，塔昆亲自下令作案的录音；第二，集团在老挝的完整网络；第三，涉案人员名单；第四，资金流向明细。坎拉同意转为污点证人。”
电话那头，杨洛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果断的指令：“立即安排人员前往万象取得录音原件，全程录像，做好证据固定。同时，协调老挝警方，对坎拉供出的涉案官员和联络点进行监控，但先不要动，以免打草惊蛇。坎拉父子立即转入安全保护程序。”
“明白。”李强顿了顿，“杨局，还有个情况。抓捕时遇到了另一伙人，自称老挝警察但身份可疑，波乔省公安厅厅长颂猜怀疑是内部被塔昆收买的人。这证实了我们之前的判断——塔昆在三国的保护伞网络确实存在。”
“这个信息很重要。”杨洛道，“后天就是副部长级会议，老挝的突破将是我们最有力的谈判筹码。你尽快整理一份详细报告，加密传回指挥部。另外，代表专案组感谢颂猜厅长的协助，承诺中方将提供他需要的任何执法支持。”
“明白。”
挂断电话，李强站在省公安厅的走廊里，望向窗外。波乔省的天空湛蓝如洗，远山苍翠。而在这宁静之下，一场持续了半个月的跨国追凶，终于撕开了犯罪集团铁板一块的防线。
他拿出手机，给林老板发了条加密信息：“事成，谢。尾款已汇。”
片刻后回复：“应该的。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李强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关键突破已经取得，但真正的硬仗——将塔昆绳之以法——还在前方。
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向着那个最终对决的时刻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