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从零号世界回来的时候，帝都正在下雨。
不是普通的雨，是黑色的雨。雨水粘稠如油，带着刺鼻的硫磺味，落在屋顶上嘶嘶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街上空无一人，所有门窗紧闭，整座城市像个巨大的坟墓。
守墓人总部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雨是三天前开始的。”墨文递过报告，眼圈乌黑，显然几天没睡了，“刚开始只是普通降雨，但第二天就变成了黑色。我们检测过雨水成分，里面含有高浓度的侵蚀能量，普通人淋到会皮肤溃烂，重则神智错乱。”
陆尘翻看报告，越看脸色越沉。雨水样本的分析数据显示，侵蚀能量的源头在东海方向，而且浓度每天都在增加。
“东海那边什么情况？”
“正要跟你说。”铁山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身是水，靴子沾满泥泞，“我亲自带人去了趟海边。离岸五十里，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型漩涡，直径超过十里，深不见底。已经有三艘渔船和两艘巡逻船被卷进去了，无一生还。”
“漩涡在移动吗？”
“不动，但范围在扩大。”铁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而且最诡异的是，漩涡中心有时会浮上来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铁山和墨文对视一眼，后者打开投影仪。
画面很模糊，是侦察机从高空拍摄的。漩涡中心的海水呈暗红色，像稀释的血。镜头拉近，能看到海面下隐约有建筑的轮廓——不是沉船，是宫殿的飞檐、石柱、台阶，甚至能看到雕刻的纹路。
“这是一天前拍到的。”墨文切换画面，这次更清晰些，是水下探测器传回的图像。石柱上刻着古老的文字，纹路复杂，但陆尘一眼就认出来了——和言长老展示的二号世界文字有七分相似。
“上古遗迹。”陆尘站起身，“漩涡下面，埋着一座上古遗迹。”
“而且不止一座。”墨文调出第三张图，是声呐扫描的全景，“探测器传回的最后数据显示，海底至少有三处类似的建筑群，呈三角形分布。漩涡正好在三角形的中心。”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撞开，一个浑身湿透的队员冲进来。
“首领！东海急报！漩涡……漩涡开始吞噬海岸线了！”
所有人脸色大变。
陆尘抓起短刀：“铁山，召集所有能战斗的队员。墨文，你留守总部，联系皇宫请求支援。另外……”他看向医疗室方向，“小婉那边怎么样了？”
“治疗还剩两天。”墨文看了眼时间，“稳定仪运行正常，但圣痕融合进度只有七成。现在中断的话，前功尽弃。”
陆尘咬牙：“那就让她继续治疗。你亲自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医疗室，包括皇帝派来的人。”
“明白。”
半个时辰后，陆尘带着三十名守墓人精锐赶到东海岸边。
眼前的景象让人倒吸凉气。
原本湛蓝的海面现在一片漆黑，像煮沸的墨汁。十里宽的漩涡疯狂旋转，发出低沉的轰鸣，像巨兽的咆哮。漩涡边缘，海岸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大片大片的岩壁和沙滩被卷入深海，消失不见。
更可怕的是，漩涡上空凝聚着一片黑云。黑云中电闪雷鸣，每一道闪电都是诡异的暗红色，劈在海面上，炸起滔天巨浪。
“这已经不是自然现象了。”陆尘眯起眼睛，“是某种仪式，或者……召唤。”
“召唤什么？”铁山握紧巨斧。
“不知道。但肯定和噬光之暗有关。”
陆尘从怀里掏出时之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在疯狂跳动，不是往前走，而是在顺时针和逆时针之间来回摇摆——这说明附近的时间规则已经紊乱了。
他咬破指尖，在表盘上画了个符号。
时间之力注入，怀表爆发出银色光芒。光芒化作一道屏障，护住身后众人，同时也暂时稳定了周围的时间流速。
“我下去看看。”陆尘说。
“老大！太危险了！”铁山急道，“那漩涡的吸力连船都能撕碎！”
“我有时间之力护体，能抗住。”陆尘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紧身作战服，“你们在上面接应。如果一小时后我没上来，或者漩涡有异变，立刻撤退，回帝都启动最高警戒。”
“可是——”
“没有可是。”陆尘语气斩钉截铁，“这是命令。”
他纵身一跃，跳进漆黑的海水。
入水的瞬间，时间之力的屏障自动展开，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银色光膜。海水被隔绝在外，强大的吸力也被削弱了大半。
陆尘向下潜去。
越往下，光线越暗。到十丈深度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凭感觉和时间之力的指引，朝着漩涡中心前进。
二十丈，三十丈，五十丈……
压力越来越大，时间屏障开始出现裂痕。陆尘不得不消耗更多力量维持，胸口的时之怀表烫得吓人。
突然，脚下出现了亮光。
不是自然光，是某种矿石散发的幽蓝色荧光。借着微光，陆尘看到了——
一座城。
准确说，是一座城市的废墟。倒塌的石柱，破碎的雕像，长满珊瑚和海藻的街道。建筑风格古老而恢宏，明显不是九号世界的文明产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市中央的神殿。虽然大半已经坍塌，但主殿还算完整，殿门紧闭，门上的浮雕依稀可辨——九颗星辰环绕着一个巨大的眼球。
九界之眼。
陆尘心脏狂跳。这和时雨神殿里的壁画描绘的符号一模一样，是上古九界联盟的标志！
他游到殿门前，伸手推门。石门沉重，但在时间之力的加持下，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里面没有水。
神殿内部似乎有某种力场，把海水完全隔绝在外。空气很陈旧，带着尘土和腐朽的味道，但并不难闻。
陆尘踏入神殿。
大殿空旷，只有中央立着一面巨大的石壁。石壁上刻满了壁画，保存得相当完好。壁画的内容……
是战争。
第一幅：九个不同形态的世界悬浮在虚空中，彼此有光桥连接。世界之间人来人往，繁华祥和。
第二幅：虚空中出现黑暗的裂缝，裂缝里伸出无数触手，开始侵蚀世界。
第三幅：九个世界的强者联合，组成“守护者联盟”，与黑暗作战。
第四幅：战争惨烈，无数生灵死亡。黑暗越战越强，因为它能从死亡和痛苦中汲取力量。
第五幅：联盟意识到无法消灭黑暗，决定将其封印。他们抽取九大世界的本源，创造了一个“牢笼世界”——正是九号世界。
第六幅：黑暗被封印进牢笼世界，联盟在周围布下九重封印，每个世界负责维持一重。
第七幅：封印完成后，联盟解散。但壁画角落里有个小细节——有人在偷偷修改封印阵法，把“永久封印”改成了“有时间限制”。
陆尘屏住呼吸。
他继续看第八幅，也是最后一幅。
画面上，牢笼世界（九号世界）的封印开始松动，黑暗即将破封而出。而其他八个世界……有三个已经变成了黑色，显然已经被侵蚀。剩下的五个世界里，有两个正在内斗，一个陷入沉睡，只有两个还在努力维持封印。
壁画下方刻着一行小字，用的是上古九界通用语：
“牢笼终将破碎，黑暗必将归来。若要彻底终结，唯有九界合一，重塑天道。然合一之路，需付出九世轮回之代价。”
九世轮回。
陆尘想起了苏小婉。她是九世轮回之身，难道……
“终于有人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神殿中响起。
陆尘猛地转身，短刀出鞘。但殿内空无一人，只有那声音在回荡。
“别紧张，年轻人。我只是个残留的意念，早就死了几万年了。”声音叹了口气，“你能看懂壁画，说明你是守护者后裔。那么你应该知道，九号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封印噬光之暗的牢笼。”陆尘沉声道。
“对，也不全对。”声音说，“它确实是牢笼，但也是……诱饵。”
“什么意思？”
“噬光之暗无法被消灭，因为它本身就是‘天道’的一部分——是天道的黑暗面，是九界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声音解释，“上古联盟发现这一点后，制定了一个终极计划：把噬光之暗封印在九号世界，然后……等。”
“等什么？”
“等其他八个世界找出净化负面情绪的方法。只要九界生灵不再产生负面情绪，噬光之暗就会因为失去力量来源而自然消亡。”声音顿了顿，“但计划出了两个纰漏。”
“哪两个？”
“第一，修改封印的人。”声音说，“有人偷偷把永久封印改成了万年封印。万年一到，噬光之暗就会破封，而那时如果其他世界还没找到净化方法……九界都将覆灭。”
陆尘手心冒汗：“第二个纰漏呢？”
“第二，我们低估了噬光之暗的学习能力。”声音苦涩，“它在被封印的万年里，学会了渗透、伪装、诱惑。它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分散出去，渗透到其他世界，甚至……渗透进了守护者后裔的内部。”
“你是说，联盟里有叛徒？”
“不是‘有’，是‘一直都有’。”声音冷笑，“从上古战争开始，就有人暗中协助噬光之暗。否则你以为，为什么九界联盟那么快就解散？为什么封印会被修改？为什么……你们现在会这么被动？”
陆尘沉默了。
太多信息，需要时间消化。
“年轻人，时间不多了。”声音开始变得微弱，“漩涡是封印松动的征兆，最多还有三个月，噬光之暗就会彻底破封。你要做的，不是加固封印——那已经没用了。你要做的，是找到九界合一的方法。”
“怎么找？”
“壁画已经告诉你了。”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九世轮回……圣痕……世界之种……这些都是钥匙。但最后一把钥匙，在……在……”
声音消失了。
神殿开始震动，墙壁出现裂痕。外面的海水正突破力场，汹涌而入。
陆尘最后看了一眼壁画，转身冲出神殿。
向上游的时候，他脑海里全是那些画面和话语。
牢笼世界，诱饵，叛徒，九界合一，天道真相……
以及最可怕的那个猜测：如果九号世界从一开始就是诱饵，那生活在这里的所有生灵，包括他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只是为了……喂饱噬光之暗吗？
冲出水面时，陆尘脸色铁青。
岸上，铁山正急得团团转，看到他上来才松了口气：“老大！你没事吧？刚才漩涡突然加速，我们还以为——”
话没说完，漩涡中心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海水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百米高的水柱。水柱顶端，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幻象——
正是神殿里那幅“九界封印噬光之暗”的壁画。
幻象持续了十秒，然后轰然破碎。
漩涡停止了旋转。
海面恢复了平静。
黑云散去，雨停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三个月。
他们只有三个月时间，去面对一个策划了上万年的阴谋，和一个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
不是普通的雨，是黑色的雨。雨水粘稠如油，带着刺鼻的硫磺味，落在屋顶上嘶嘶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街上空无一人，所有门窗紧闭，整座城市像个巨大的坟墓。
守墓人总部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雨是三天前开始的。”墨文递过报告，眼圈乌黑，显然几天没睡了，“刚开始只是普通降雨，但第二天就变成了黑色。我们检测过雨水成分，里面含有高浓度的侵蚀能量，普通人淋到会皮肤溃烂，重则神智错乱。”
陆尘翻看报告，越看脸色越沉。雨水样本的分析数据显示，侵蚀能量的源头在东海方向，而且浓度每天都在增加。
“东海那边什么情况？”
“正要跟你说。”铁山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身是水，靴子沾满泥泞，“我亲自带人去了趟海边。离岸五十里，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型漩涡，直径超过十里，深不见底。已经有三艘渔船和两艘巡逻船被卷进去了，无一生还。”
“漩涡在移动吗？”
“不动，但范围在扩大。”铁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而且最诡异的是，漩涡中心有时会浮上来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铁山和墨文对视一眼，后者打开投影仪。
画面很模糊，是侦察机从高空拍摄的。漩涡中心的海水呈暗红色，像稀释的血。镜头拉近，能看到海面下隐约有建筑的轮廓——不是沉船，是宫殿的飞檐、石柱、台阶，甚至能看到雕刻的纹路。
“这是一天前拍到的。”墨文切换画面，这次更清晰些，是水下探测器传回的图像。石柱上刻着古老的文字，纹路复杂，但陆尘一眼就认出来了——和言长老展示的二号世界文字有七分相似。
“上古遗迹。”陆尘站起身，“漩涡下面，埋着一座上古遗迹。”
“而且不止一座。”墨文调出第三张图，是声呐扫描的全景，“探测器传回的最后数据显示，海底至少有三处类似的建筑群，呈三角形分布。漩涡正好在三角形的中心。”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撞开，一个浑身湿透的队员冲进来。
“首领！东海急报！漩涡……漩涡开始吞噬海岸线了！”
所有人脸色大变。
陆尘抓起短刀：“铁山，召集所有能战斗的队员。墨文，你留守总部，联系皇宫请求支援。另外……”他看向医疗室方向，“小婉那边怎么样了？”
“治疗还剩两天。”墨文看了眼时间，“稳定仪运行正常，但圣痕融合进度只有七成。现在中断的话，前功尽弃。”
陆尘咬牙：“那就让她继续治疗。你亲自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医疗室，包括皇帝派来的人。”
“明白。”
半个时辰后，陆尘带着三十名守墓人精锐赶到东海岸边。
眼前的景象让人倒吸凉气。
原本湛蓝的海面现在一片漆黑，像煮沸的墨汁。十里宽的漩涡疯狂旋转，发出低沉的轰鸣，像巨兽的咆哮。漩涡边缘，海岸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大片大片的岩壁和沙滩被卷入深海，消失不见。
更可怕的是，漩涡上空凝聚着一片黑云。黑云中电闪雷鸣，每一道闪电都是诡异的暗红色，劈在海面上，炸起滔天巨浪。
“这已经不是自然现象了。”陆尘眯起眼睛，“是某种仪式，或者……召唤。”
“召唤什么？”铁山握紧巨斧。
“不知道。但肯定和噬光之暗有关。”
陆尘从怀里掏出时之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在疯狂跳动，不是往前走，而是在顺时针和逆时针之间来回摇摆——这说明附近的时间规则已经紊乱了。
他咬破指尖，在表盘上画了个符号。
时间之力注入，怀表爆发出银色光芒。光芒化作一道屏障，护住身后众人，同时也暂时稳定了周围的时间流速。
“我下去看看。”陆尘说。
“老大！太危险了！”铁山急道，“那漩涡的吸力连船都能撕碎！”
“我有时间之力护体，能抗住。”陆尘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紧身作战服，“你们在上面接应。如果一小时后我没上来，或者漩涡有异变，立刻撤退，回帝都启动最高警戒。”
“可是——”
“没有可是。”陆尘语气斩钉截铁，“这是命令。”
他纵身一跃，跳进漆黑的海水。
入水的瞬间，时间之力的屏障自动展开，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银色光膜。海水被隔绝在外，强大的吸力也被削弱了大半。
陆尘向下潜去。
越往下，光线越暗。到十丈深度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凭感觉和时间之力的指引，朝着漩涡中心前进。
二十丈，三十丈，五十丈……
压力越来越大，时间屏障开始出现裂痕。陆尘不得不消耗更多力量维持，胸口的时之怀表烫得吓人。
突然，脚下出现了亮光。
不是自然光，是某种矿石散发的幽蓝色荧光。借着微光，陆尘看到了——
一座城。
准确说，是一座城市的废墟。倒塌的石柱，破碎的雕像，长满珊瑚和海藻的街道。建筑风格古老而恢宏，明显不是九号世界的文明产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市中央的神殿。虽然大半已经坍塌，但主殿还算完整，殿门紧闭，门上的浮雕依稀可辨——九颗星辰环绕着一个巨大的眼球。
九界之眼。
陆尘心脏狂跳。这和时雨神殿里的壁画描绘的符号一模一样，是上古九界联盟的标志！
他游到殿门前，伸手推门。石门沉重，但在时间之力的加持下，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里面没有水。
神殿内部似乎有某种力场，把海水完全隔绝在外。空气很陈旧，带着尘土和腐朽的味道，但并不难闻。
陆尘踏入神殿。
大殿空旷，只有中央立着一面巨大的石壁。石壁上刻满了壁画，保存得相当完好。壁画的内容……
是战争。
第一幅：九个不同形态的世界悬浮在虚空中，彼此有光桥连接。世界之间人来人往，繁华祥和。
第二幅：虚空中出现黑暗的裂缝，裂缝里伸出无数触手，开始侵蚀世界。
第三幅：九个世界的强者联合，组成“守护者联盟”，与黑暗作战。
第四幅：战争惨烈，无数生灵死亡。黑暗越战越强，因为它能从死亡和痛苦中汲取力量。
第五幅：联盟意识到无法消灭黑暗，决定将其封印。他们抽取九大世界的本源，创造了一个“牢笼世界”——正是九号世界。
第六幅：黑暗被封印进牢笼世界，联盟在周围布下九重封印，每个世界负责维持一重。
第七幅：封印完成后，联盟解散。但壁画角落里有个小细节——有人在偷偷修改封印阵法，把“永久封印”改成了“有时间限制”。
陆尘屏住呼吸。
他继续看第八幅，也是最后一幅。
画面上，牢笼世界（九号世界）的封印开始松动，黑暗即将破封而出。而其他八个世界……有三个已经变成了黑色，显然已经被侵蚀。剩下的五个世界里，有两个正在内斗，一个陷入沉睡，只有两个还在努力维持封印。
壁画下方刻着一行小字，用的是上古九界通用语：
“牢笼终将破碎，黑暗必将归来。若要彻底终结，唯有九界合一，重塑天道。然合一之路，需付出九世轮回之代价。”
九世轮回。
陆尘想起了苏小婉。她是九世轮回之身，难道……
“终于有人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神殿中响起。
陆尘猛地转身，短刀出鞘。但殿内空无一人，只有那声音在回荡。
“别紧张，年轻人。我只是个残留的意念，早就死了几万年了。”声音叹了口气，“你能看懂壁画，说明你是守护者后裔。那么你应该知道，九号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封印噬光之暗的牢笼。”陆尘沉声道。
“对，也不全对。”声音说，“它确实是牢笼，但也是……诱饵。”
“什么意思？”
“噬光之暗无法被消灭，因为它本身就是‘天道’的一部分——是天道的黑暗面，是九界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声音解释，“上古联盟发现这一点后，制定了一个终极计划：把噬光之暗封印在九号世界，然后……等。”
“等什么？”
“等其他八个世界找出净化负面情绪的方法。只要九界生灵不再产生负面情绪，噬光之暗就会因为失去力量来源而自然消亡。”声音顿了顿，“但计划出了两个纰漏。”
“哪两个？”
“第一，修改封印的人。”声音说，“有人偷偷把永久封印改成了万年封印。万年一到，噬光之暗就会破封，而那时如果其他世界还没找到净化方法……九界都将覆灭。”
陆尘手心冒汗：“第二个纰漏呢？”
“第二，我们低估了噬光之暗的学习能力。”声音苦涩，“它在被封印的万年里，学会了渗透、伪装、诱惑。它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分散出去，渗透到其他世界，甚至……渗透进了守护者后裔的内部。”
“你是说，联盟里有叛徒？”
“不是‘有’，是‘一直都有’。”声音冷笑，“从上古战争开始，就有人暗中协助噬光之暗。否则你以为，为什么九界联盟那么快就解散？为什么封印会被修改？为什么……你们现在会这么被动？”
陆尘沉默了。
太多信息，需要时间消化。
“年轻人，时间不多了。”声音开始变得微弱，“漩涡是封印松动的征兆，最多还有三个月，噬光之暗就会彻底破封。你要做的，不是加固封印——那已经没用了。你要做的，是找到九界合一的方法。”
“怎么找？”
“壁画已经告诉你了。”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九世轮回……圣痕……世界之种……这些都是钥匙。但最后一把钥匙，在……在……”
声音消失了。
神殿开始震动，墙壁出现裂痕。外面的海水正突破力场，汹涌而入。
陆尘最后看了一眼壁画，转身冲出神殿。
向上游的时候，他脑海里全是那些画面和话语。
牢笼世界，诱饵，叛徒，九界合一，天道真相……
以及最可怕的那个猜测：如果九号世界从一开始就是诱饵，那生活在这里的所有生灵，包括他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只是为了……喂饱噬光之暗吗？
冲出水面时，陆尘脸色铁青。
岸上，铁山正急得团团转，看到他上来才松了口气：“老大！你没事吧？刚才漩涡突然加速，我们还以为——”
话没说完，漩涡中心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海水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百米高的水柱。水柱顶端，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幻象——
正是神殿里那幅“九界封印噬光之暗”的壁画。
幻象持续了十秒，然后轰然破碎。
漩涡停止了旋转。
海面恢复了平静。
黑云散去，雨停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三个月。
他们只有三个月时间，去面对一个策划了上万年的阴谋，和一个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