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王府，万籁俱寂，只有巡夜护卫规律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溜出卧房，避开巡逻路线，熟门熟路地来到了王府最偏僻西北角的一处废弃杂役院。这里堆满了破损的家具和杂物，荒草丛生，平日根本无人前来。
身影正是那位长史。他紧张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迅速钻进了其中一间半塌的破屋。
他并不知道，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几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李昀在赵小虎和两名精锐暗卫的护卫下，早已在此布下天罗地网。李昀的身体依旧冰冷虚弱，但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却亮得惊人。
杂役房内，长史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了一盏小小的、灯焰被调到极暗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另一个披着斗篷、身形娇小的人影，早已等候在内。看到长史进来，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却带着几分焦急和怨怼的年轻女子的脸——正是尚服局的那位女官！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还约在这种鬼地方！”女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和不满。
“府内近日戒备森严，王爷似乎有所察觉，我不小心点不行！”长史的声音同样紧张，“冷宫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也太狠了！万一查下来……”
“闭嘴！那不是你该问的！”女官厉声打断他，语气冰冷，“上面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王爷的身体，到底到了何种地步？那笔洗……他到底有没有起疑？”
长史咽了口唾沫，低声道：“王爷的身体……看起来很糟糕，脸色苍白得像鬼，走路都似乎没什么力气，孙神医天天用药吊着……但，但他心思似乎依旧敏锐，那笔洗……他确实叫孙神医来验看过，虽然没验出什么，但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
女官闻言，眉头紧锁：“笔洗上的‘梦引香’极其微量，且遇水方能缓慢散发，按理说绝无可能被察觉……除非……除非他的感知远超常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上面到底要做什么？为何非要盯着王爷的身体状况？”长史忍不住问道，“还有，冷宫那把火……”
“告诉过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女官再次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密封的玉瓶，递给长史，“这是最后一次‘梦引香’，你想办法，放入王爷日常饮用的参汤或者茶水里，无需多，一滴即可。做完这件事，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自然会有人送你和你家人离开长安，享尽富贵。”
长史接过那冰冷的玉瓶，手微微颤抖，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暗处，李昀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彻骨。梦引香？果然又是这种东西！他们还想继续用这种下作手段来控制甚至窥探他！
“如果……如果我拒绝呢？”长史挣扎着问道。
女官冷笑一声，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拒绝？你以为你还能回头吗？从你收下第一笔钱，帮你那赌鬼弟弟还债开始，你就没有退路了。别忘了，你弟弟现在在哪里享福，我们一清二楚。或者……你想让你全家都去冷宫陪武媚那个贱人？”
长史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直流，再也说不出话，只能死死攥住那个玉瓶。
“记住，明晚之前，必须办好。之后，老地方，会有人接应你。”女官说完，不再多言，拉紧斗篷，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破屋的另一侧暗门后。
长史独自站在原地，对着那昏暗的油灯，看着手中的玉瓶，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悔恨，久久不动。
暗处，李昀对赵小虎使了个眼色。
赵小虎会意，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在那女官消失的暗门入口处，极其隐蔽地撒下了一种特制的、无色无味的荧光花粉。这是百骑司用来追踪的秘药，只有在特殊的琉璃片下才能看到痕迹。
之后，赵小虎又悄然退回到李昀身边。
又过了许久，长史才仿佛下定了决心，吹熄油灯，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杂役房。
“王爷，要不要现在拿下他？”赵小虎低声问道。
“不。”李昀摇摇头，目光幽深，“现在拿下，只会打草惊蛇，吓跑后面的大鱼。让他去做。正好，我们可以借此机会，看看他们到底想用这‘梦引香’窥探什么，或者……想引导我做什么。”
他将计就计的计划瞬间成型。
第二天，李昀依旧装作毫不知情，甚至在长史例行汇报时，还刻意咳嗽了几声，显得更加虚弱。
长史低着头，不敢看李昀的眼睛，汇报完后便匆匆离去，手指一直紧张地蜷缩着。
午后，王府厨房照例送来了精心熬制的参汤。
李昀在长史可能窥视的角度，当着侍从的面，慢慢将参汤喝完。但实际上，在宽大袖袍的掩护下，他早已将大部分参汤倒入了袖中的暗袋，只真正喝下了一小口。
而就在参汤送来的前半刻钟，赵小虎已经暗中确认，长史确实鬼鬼祟祟地在厨房附近出现过。
参汤下肚不久，李昀便感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慵懒困意的精神波动开始试图影响他的神智。这“梦引香”果然厉害，若非他提前知晓且精神力因体内异变而增强，恐怕真的会中招。
他顺势装作困倦，屏退左右，躺在榻上假寐。
果然，在他“睡熟”后不久，一股更加隐秘、更加阴冷的精神触手，再次悄然而至，小心翼翼地探入寝殿，围绕着他盘旋，似乎试图深入他的识海。
李昀谨守心神，模仿着被迷香影响后精神涣散的状态，甚至刻意释放出一些杂乱的、关于身体冰冷不适、担忧病情、以及对朝堂流言感到愤怒的思维片段。
那股精神触手在他周围盘旋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满意地退去了。
李昀睁开眼，眼中一片冰冷。对方果然上当了。
傍晚时分，长史再次借口出府，前往东市。
这一次，赵小虎的人牢牢盯住了他。只见他并未再去百草堂，而是在东市绕了几圈后，钻进了一条偏僻的死胡同。胡同尽头，早已有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等在那里。
长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钻进了马车。
马车立刻启动，向着城外方向驶去。
“跟上！小心别被发现！”赵小虎亲自带队，远远辍着马车。
李昀在府中等待着消息，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对方如此轻易地让长史离开，是准备兑现承诺送他走？还是……要灭口？
约莫一个时辰后，赵小虎派的人快马加鞭赶回王府，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马车并未出城，而是在城南一片废弃的坊区内停了下来。长史下车后，被两个黑衣人接进了一处荒废的宅院。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只远远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就没了声息！等我们冲进去时，宅院内只剩下一滩血迹和长史随身携带的玉佩，人……已经不见了！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只有一股淡淡的……那种特殊的香粉味！
灭口！果然是灭口！
李昀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虽然早有预料，但对方的狠辣和效率还是让他心寒。
“王爷，现在怎么办？线索又断了！”赵小虎焦急道。
“断不了。”李昀冷声道，“他们以为杀了长史就死无对证？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条线——那个尚服局的女官！还有百草堂！立刻派人，盯死尚服局那个女官！同时，查封百草堂，控制所有伙计，仔细搜查！”
“是！”命令刚下达不久，还没来得及执行，王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紧接着，一名侍卫急匆匆跑来禀报：“王爷！宫中来人了！是陛下身边的影卫！拿着陛下手谕，说要……要即刻带尚服局的阮司衣回去问话！”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溜出卧房，避开巡逻路线，熟门熟路地来到了王府最偏僻西北角的一处废弃杂役院。这里堆满了破损的家具和杂物，荒草丛生，平日根本无人前来。
身影正是那位长史。他紧张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迅速钻进了其中一间半塌的破屋。
他并不知道，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几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李昀在赵小虎和两名精锐暗卫的护卫下，早已在此布下天罗地网。李昀的身体依旧冰冷虚弱，但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却亮得惊人。
杂役房内，长史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了一盏小小的、灯焰被调到极暗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另一个披着斗篷、身形娇小的人影，早已等候在内。看到长史进来，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却带着几分焦急和怨怼的年轻女子的脸——正是尚服局的那位女官！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还约在这种鬼地方！”女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和不满。
“府内近日戒备森严，王爷似乎有所察觉，我不小心点不行！”长史的声音同样紧张，“冷宫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也太狠了！万一查下来……”
“闭嘴！那不是你该问的！”女官厉声打断他，语气冰冷，“上面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王爷的身体，到底到了何种地步？那笔洗……他到底有没有起疑？”
长史咽了口唾沫，低声道：“王爷的身体……看起来很糟糕，脸色苍白得像鬼，走路都似乎没什么力气，孙神医天天用药吊着……但，但他心思似乎依旧敏锐，那笔洗……他确实叫孙神医来验看过，虽然没验出什么，但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
女官闻言，眉头紧锁：“笔洗上的‘梦引香’极其微量，且遇水方能缓慢散发，按理说绝无可能被察觉……除非……除非他的感知远超常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上面到底要做什么？为何非要盯着王爷的身体状况？”长史忍不住问道，“还有，冷宫那把火……”
“告诉过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女官再次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密封的玉瓶，递给长史，“这是最后一次‘梦引香’，你想办法，放入王爷日常饮用的参汤或者茶水里，无需多，一滴即可。做完这件事，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自然会有人送你和你家人离开长安，享尽富贵。”
长史接过那冰冷的玉瓶，手微微颤抖，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暗处，李昀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彻骨。梦引香？果然又是这种东西！他们还想继续用这种下作手段来控制甚至窥探他！
“如果……如果我拒绝呢？”长史挣扎着问道。
女官冷笑一声，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拒绝？你以为你还能回头吗？从你收下第一笔钱，帮你那赌鬼弟弟还债开始，你就没有退路了。别忘了，你弟弟现在在哪里享福，我们一清二楚。或者……你想让你全家都去冷宫陪武媚那个贱人？”
长史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直流，再也说不出话，只能死死攥住那个玉瓶。
“记住，明晚之前，必须办好。之后，老地方，会有人接应你。”女官说完，不再多言，拉紧斗篷，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破屋的另一侧暗门后。
长史独自站在原地，对着那昏暗的油灯，看着手中的玉瓶，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悔恨，久久不动。
暗处，李昀对赵小虎使了个眼色。
赵小虎会意，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在那女官消失的暗门入口处，极其隐蔽地撒下了一种特制的、无色无味的荧光花粉。这是百骑司用来追踪的秘药，只有在特殊的琉璃片下才能看到痕迹。
之后，赵小虎又悄然退回到李昀身边。
又过了许久，长史才仿佛下定了决心，吹熄油灯，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杂役房。
“王爷，要不要现在拿下他？”赵小虎低声问道。
“不。”李昀摇摇头，目光幽深，“现在拿下，只会打草惊蛇，吓跑后面的大鱼。让他去做。正好，我们可以借此机会，看看他们到底想用这‘梦引香’窥探什么，或者……想引导我做什么。”
他将计就计的计划瞬间成型。
第二天，李昀依旧装作毫不知情，甚至在长史例行汇报时，还刻意咳嗽了几声，显得更加虚弱。
长史低着头，不敢看李昀的眼睛，汇报完后便匆匆离去，手指一直紧张地蜷缩着。
午后，王府厨房照例送来了精心熬制的参汤。
李昀在长史可能窥视的角度，当着侍从的面，慢慢将参汤喝完。但实际上，在宽大袖袍的掩护下，他早已将大部分参汤倒入了袖中的暗袋，只真正喝下了一小口。
而就在参汤送来的前半刻钟，赵小虎已经暗中确认，长史确实鬼鬼祟祟地在厨房附近出现过。
参汤下肚不久，李昀便感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慵懒困意的精神波动开始试图影响他的神智。这“梦引香”果然厉害，若非他提前知晓且精神力因体内异变而增强，恐怕真的会中招。
他顺势装作困倦，屏退左右，躺在榻上假寐。
果然，在他“睡熟”后不久，一股更加隐秘、更加阴冷的精神触手，再次悄然而至，小心翼翼地探入寝殿，围绕着他盘旋，似乎试图深入他的识海。
李昀谨守心神，模仿着被迷香影响后精神涣散的状态，甚至刻意释放出一些杂乱的、关于身体冰冷不适、担忧病情、以及对朝堂流言感到愤怒的思维片段。
那股精神触手在他周围盘旋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满意地退去了。
李昀睁开眼，眼中一片冰冷。对方果然上当了。
傍晚时分，长史再次借口出府，前往东市。
这一次，赵小虎的人牢牢盯住了他。只见他并未再去百草堂，而是在东市绕了几圈后，钻进了一条偏僻的死胡同。胡同尽头，早已有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等在那里。
长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钻进了马车。
马车立刻启动，向着城外方向驶去。
“跟上！小心别被发现！”赵小虎亲自带队，远远辍着马车。
李昀在府中等待着消息，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对方如此轻易地让长史离开，是准备兑现承诺送他走？还是……要灭口？
约莫一个时辰后，赵小虎派的人快马加鞭赶回王府，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马车并未出城，而是在城南一片废弃的坊区内停了下来。长史下车后，被两个黑衣人接进了一处荒废的宅院。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只远远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就没了声息！等我们冲进去时，宅院内只剩下一滩血迹和长史随身携带的玉佩，人……已经不见了！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只有一股淡淡的……那种特殊的香粉味！
灭口！果然是灭口！
李昀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虽然早有预料，但对方的狠辣和效率还是让他心寒。
“王爷，现在怎么办？线索又断了！”赵小虎焦急道。
“断不了。”李昀冷声道，“他们以为杀了长史就死无对证？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条线——那个尚服局的女官！还有百草堂！立刻派人，盯死尚服局那个女官！同时，查封百草堂，控制所有伙计，仔细搜查！”
“是！”命令刚下达不久，还没来得及执行，王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紧接着，一名侍卫急匆匆跑来禀报：“王爷！宫中来人了！是陛下身边的影卫！拿着陛下手谕，说要……要即刻带尚服局的阮司衣回去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