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停了。
沈墨白没动，目光从那部黑色座机移开，落在桌上的铅笔上。笔尖正对着铁路网图上“辰字站”与山地掩体之间的粗线起点。他伸手，将铅笔轻轻推到一旁，站起身，走到墙边按下桌下暗钮。情报室顶灯熄灭，走廊尽头一盏红灯亮起。
三分钟后，密道入口。
林悦第一个到，背包压在肩上，右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耳后的小型接收器。陈宇紧随其后，左臂仍缠着绷带，走路时肩膀微倾，但脚步没慢。两名接应组成员从侧门闪入，一前一后，没说话。沈墨白站在暗处，逐个分发装备：夜视镜、消音手枪、伪装服、微型信号干扰器。
“目标，辰字站后山。”他声音压得很低，“查明军火库确切位置与布防。只侦不攻，活着回来。”
林悦接过装备包，迅速检查相机、胶卷、日军制式通行证。陈宇拆开爆破装置外壳，确认雷管状态。两名队员各自调试通讯频率，测试距离。
“供电异常数据确认了。”陈宇抬头，“每小时有三分钟电压波动，最长一次持续四分十三秒，应该是负载切换。电网在那个时段会短暂失压。”
沈墨白点头：“就用那个窗口。”
一行人沿密道前行，穿过废弃排水渠，抵达外围防线东侧。雨已经下了两个多小时，地面泥泞，铁丝网被雨水打湿，泛着暗光。远处，枯树间隐约可见几个红外探头，伪装成树干凸起。
“巡逻队十五分钟一班。”林悦贴在沟沿，盯着对面岗哨，“上一轮刚过，下一轮还有七分钟。”
沈墨白看了眼表，对陈宇说：“准备。”
陈宇蹲下，打开定时引信盒，将微型定向雷固定在铁丝网底部。雷体外壳涂了吸光材料，接线绕过电网接地桩。他调试频率，等电压监测仪显示波动信号。
“断电窗口来了。”他低声说。
电网嗡鸣声忽然一滞。
陈宇按下引爆钮。
爆炸声极短，像木棍折断，铁丝网底部被炸开一个半人高缺口，边缘金属卷曲。雨水冲刷着焦痕，烟雾瞬间被雨幕吞没。
“走！”
林悦和一名队员立刻起身，沿沟底低姿前进，绕向防线北侧。沈墨白带队紧随其后，穿过缺口，进入一片废弃村庄。几栋民房塌了屋顶，墙皮剥落，院门歪斜。他们躲进一间半塌的土屋，屋内有灶台，角落堆着腐烂的农具。
“林悦，北侧引开巡逻队，别硬碰。”沈墨白说，“陈宇，炸点处理干净，别留残片。”
林悦点头，换上日军后勤女兵制服，披上雨衣，拎起一个空水桶。她从后窗翻出，绕到村北主路，故意踩进水坑，发出响动。不到两分钟，远处传来脚步声，两名日军士兵持枪走来，手电光扫过路面。
林悦低头快走，嘴里哼着日军军歌片段。士兵走近，她停下，出示通行证。对方检查后挥手放行。
她继续往前，走到军火库外围水站，将水桶接满，趁守卫转身时，迅速拍下岗哨位置、探照灯角度、电网接入口。相机快门声被雨声盖住。
回到藏身处，她脱下伪装服，从内袋取出胶卷，递给沈墨白。
“主入口双岗，十二点和六点方向各一个，每两小时换哨。探照灯每三十秒扫一遍围墙，死角在西南角排水口上方。电网主控箱在东侧岗楼底部，有铁皮罩。”
沈墨白接过胶卷，放进防水袋。他从背包取出地形图，铺在地面，用铅笔标出岗哨、探照灯盲区、电网走向。
“我们需要更近的视野。”他说。
林悦指着图上一条废弃支线：“这条轨道通到山体背面，可能有通风口或备用通道。我可以从后山绕，找入口。”
陈宇皱眉：“太险。你刚进去一次，他们可能加强盘查。”
“我没暴露。”林悦说，“通行证是真的，水站记录也对得上。只要不碰核心区域，他们不会怀疑。”
沈墨白沉默两秒，盯着图上那条支线。雨声敲在屋顶残梁上，节奏稳定。
“去。”他说，“但只到外围，不进库区。拍完立刻撤，原路返回。”
林悦重新检查装备，将相机塞进雨衣内袋，戴上手套。她从土屋后门离开，沿干涸河道向西，借着山体阴影前进。雨势渐大，风从山谷灌入，吹得她几乎站不稳。
半小时后，她抵达山脚。
一道矮墙横在前方，墙上铁丝网密集，墙内有灯光。她贴着墙根匍匐，找到一处排水管，顺着爬到墙角。探照灯扫过，她屏住呼吸，等光束移开，迅速翻过矮墙，滚入灌木丛。
前方五十米是军火库主建筑，半嵌山体，混凝土结构，顶部有通风塔。入口两侧岗楼亮着灯，岗哨来回踱步。她掏出相机，蹲在灌木后，连续拍摄。
一张，岗哨换班记录板；两张，车辆进出登记簿放在岗亭窗台；三张，电网配电图贴在东侧岗楼内墙上；四张，通风口位置与尺寸。
拍完四张，她准备撤。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引擎声。
一辆军用卡车驶入，车头灯划破雨幕。岗哨举手示意停车，司机下车交证件。林悦没动，缩在灌木里。卡车停稳后，两名技术员下车，打开后厢，抬出一个金属箱，由守卫引领，从侧门进入库区。
她等车离开，正要起身，却发现原路已被临时巡查队封锁。三名士兵持枪在墙内巡逻，路线变了。
她退回水塔。
水塔建在库区西南角，离岗哨有三十米，塔身有排水管直通地面。她攀上塔顶，借着雨幕遮掩，顺着排水管滑下，脚刚落地，发现下方是条暗沟。
她钻进去，爬行十余米，从另一端出口出来，已到村西干涸河道。
沈墨白和陈宇正等在河边。
“迟了八分钟。”沈墨白说。
“巡查队改道。”林悦递出胶卷，“拍到了。”
沈墨白接过，打开防水袋，取出底片。他打开手电，罩上红布，将底片铺在掌心。
第一张：岗哨换班时间表，标注“04:00-06:00，乙组接防”。
第二张：登记簿上记录“甲-904，弹药转运，入库七号仓”。
第三张：配电图显示电网主线路从东侧岗楼接入，备用线路藏于山体内部，标注“双回路，自动切换”。
第四张：通风口尺寸标注“80×60厘米，防爆栅格，每两小时巡检”。
他一张张看过，收进内袋。
“位置确认。”他说，“七号仓是主存储区，通风口能进人，但防爆栅格需要切割。电网双回路，爆破必须同步切断两路电源，否则警报会触发。”
陈宇点头：“我能做。但需要时间，至少十分钟。”
“没有十分钟。”沈墨白说，“他们每两小时巡检一次通风口，下次是凌晨两点。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林悦喘着气，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我可以再进去，把栅格松动，只留一层固定螺丝。你们在外面接应，到时候用微型切割器，三十秒就能打开。”
沈墨白盯着她。
“你刚逃出来。”他说。
“所以我熟悉路线。”她回视，“而且我穿的是后勤服，不会引疑。等我信号，绿光一闪，就开始。”
沈墨白没再说话，从背包取出微型切割器，交给陈宇。又拿出一支信号笔，递给林悦。
“绿光一次，表示安全；两次，表示危险；三次，表示撤退。”他说，“你进去，做完就出来，不等我们。明白？”
林悦点头，接过信号笔，重新系紧鞋带。
她转身走向河道上游。
沈墨白和陈宇沿河潜行，抵达一处岩石凹陷。陈宇架好切割器，连接电源，测试频率。沈墨白盯着军火库方向，手按在枪套上。
雨还在下。
林悦绕到后山，再次翻过矮墙，贴着建筑外墙移动。她找到通风口，蹲下，从工具包取出微型扳手，开始松动栅格螺丝。动作很轻，每拧一圈，都停顿两秒，听周围动静。
拧到第三颗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缩进阴影，屏住呼吸。
两名巡检员走来，手电光扫过墙面。其中一人停下，朝通风口方向看了一眼。
林悦没动。
那人继续走，边走边说话，声音被雨声盖住。等他们走远，她继续作业。
四颗螺丝全松，只留一点螺纹咬合。她掏出信号笔，对准岩石凹陷方向，按下开关。
一道绿光闪过。
沈墨白没动，目光从那部黑色座机移开，落在桌上的铅笔上。笔尖正对着铁路网图上“辰字站”与山地掩体之间的粗线起点。他伸手，将铅笔轻轻推到一旁，站起身，走到墙边按下桌下暗钮。情报室顶灯熄灭，走廊尽头一盏红灯亮起。
三分钟后，密道入口。
林悦第一个到，背包压在肩上，右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耳后的小型接收器。陈宇紧随其后，左臂仍缠着绷带，走路时肩膀微倾，但脚步没慢。两名接应组成员从侧门闪入，一前一后，没说话。沈墨白站在暗处，逐个分发装备：夜视镜、消音手枪、伪装服、微型信号干扰器。
“目标，辰字站后山。”他声音压得很低，“查明军火库确切位置与布防。只侦不攻，活着回来。”
林悦接过装备包，迅速检查相机、胶卷、日军制式通行证。陈宇拆开爆破装置外壳，确认雷管状态。两名队员各自调试通讯频率，测试距离。
“供电异常数据确认了。”陈宇抬头，“每小时有三分钟电压波动，最长一次持续四分十三秒，应该是负载切换。电网在那个时段会短暂失压。”
沈墨白点头：“就用那个窗口。”
一行人沿密道前行，穿过废弃排水渠，抵达外围防线东侧。雨已经下了两个多小时，地面泥泞，铁丝网被雨水打湿，泛着暗光。远处，枯树间隐约可见几个红外探头，伪装成树干凸起。
“巡逻队十五分钟一班。”林悦贴在沟沿，盯着对面岗哨，“上一轮刚过，下一轮还有七分钟。”
沈墨白看了眼表，对陈宇说：“准备。”
陈宇蹲下，打开定时引信盒，将微型定向雷固定在铁丝网底部。雷体外壳涂了吸光材料，接线绕过电网接地桩。他调试频率，等电压监测仪显示波动信号。
“断电窗口来了。”他低声说。
电网嗡鸣声忽然一滞。
陈宇按下引爆钮。
爆炸声极短，像木棍折断，铁丝网底部被炸开一个半人高缺口，边缘金属卷曲。雨水冲刷着焦痕，烟雾瞬间被雨幕吞没。
“走！”
林悦和一名队员立刻起身，沿沟底低姿前进，绕向防线北侧。沈墨白带队紧随其后，穿过缺口，进入一片废弃村庄。几栋民房塌了屋顶，墙皮剥落，院门歪斜。他们躲进一间半塌的土屋，屋内有灶台，角落堆着腐烂的农具。
“林悦，北侧引开巡逻队，别硬碰。”沈墨白说，“陈宇，炸点处理干净，别留残片。”
林悦点头，换上日军后勤女兵制服，披上雨衣，拎起一个空水桶。她从后窗翻出，绕到村北主路，故意踩进水坑，发出响动。不到两分钟，远处传来脚步声，两名日军士兵持枪走来，手电光扫过路面。
林悦低头快走，嘴里哼着日军军歌片段。士兵走近，她停下，出示通行证。对方检查后挥手放行。
她继续往前，走到军火库外围水站，将水桶接满，趁守卫转身时，迅速拍下岗哨位置、探照灯角度、电网接入口。相机快门声被雨声盖住。
回到藏身处，她脱下伪装服，从内袋取出胶卷，递给沈墨白。
“主入口双岗，十二点和六点方向各一个，每两小时换哨。探照灯每三十秒扫一遍围墙，死角在西南角排水口上方。电网主控箱在东侧岗楼底部，有铁皮罩。”
沈墨白接过胶卷，放进防水袋。他从背包取出地形图，铺在地面，用铅笔标出岗哨、探照灯盲区、电网走向。
“我们需要更近的视野。”他说。
林悦指着图上一条废弃支线：“这条轨道通到山体背面，可能有通风口或备用通道。我可以从后山绕，找入口。”
陈宇皱眉：“太险。你刚进去一次，他们可能加强盘查。”
“我没暴露。”林悦说，“通行证是真的，水站记录也对得上。只要不碰核心区域，他们不会怀疑。”
沈墨白沉默两秒，盯着图上那条支线。雨声敲在屋顶残梁上，节奏稳定。
“去。”他说，“但只到外围，不进库区。拍完立刻撤，原路返回。”
林悦重新检查装备，将相机塞进雨衣内袋，戴上手套。她从土屋后门离开，沿干涸河道向西，借着山体阴影前进。雨势渐大，风从山谷灌入，吹得她几乎站不稳。
半小时后，她抵达山脚。
一道矮墙横在前方，墙上铁丝网密集，墙内有灯光。她贴着墙根匍匐，找到一处排水管，顺着爬到墙角。探照灯扫过，她屏住呼吸，等光束移开，迅速翻过矮墙，滚入灌木丛。
前方五十米是军火库主建筑，半嵌山体，混凝土结构，顶部有通风塔。入口两侧岗楼亮着灯，岗哨来回踱步。她掏出相机，蹲在灌木后，连续拍摄。
一张，岗哨换班记录板；两张，车辆进出登记簿放在岗亭窗台；三张，电网配电图贴在东侧岗楼内墙上；四张，通风口位置与尺寸。
拍完四张，她准备撤。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引擎声。
一辆军用卡车驶入，车头灯划破雨幕。岗哨举手示意停车，司机下车交证件。林悦没动，缩在灌木里。卡车停稳后，两名技术员下车，打开后厢，抬出一个金属箱，由守卫引领，从侧门进入库区。
她等车离开，正要起身，却发现原路已被临时巡查队封锁。三名士兵持枪在墙内巡逻，路线变了。
她退回水塔。
水塔建在库区西南角，离岗哨有三十米，塔身有排水管直通地面。她攀上塔顶，借着雨幕遮掩，顺着排水管滑下，脚刚落地，发现下方是条暗沟。
她钻进去，爬行十余米，从另一端出口出来，已到村西干涸河道。
沈墨白和陈宇正等在河边。
“迟了八分钟。”沈墨白说。
“巡查队改道。”林悦递出胶卷，“拍到了。”
沈墨白接过，打开防水袋，取出底片。他打开手电，罩上红布，将底片铺在掌心。
第一张：岗哨换班时间表，标注“04:00-06:00，乙组接防”。
第二张：登记簿上记录“甲-904，弹药转运，入库七号仓”。
第三张：配电图显示电网主线路从东侧岗楼接入，备用线路藏于山体内部，标注“双回路，自动切换”。
第四张：通风口尺寸标注“80×60厘米，防爆栅格，每两小时巡检”。
他一张张看过，收进内袋。
“位置确认。”他说，“七号仓是主存储区，通风口能进人，但防爆栅格需要切割。电网双回路，爆破必须同步切断两路电源，否则警报会触发。”
陈宇点头：“我能做。但需要时间，至少十分钟。”
“没有十分钟。”沈墨白说，“他们每两小时巡检一次通风口，下次是凌晨两点。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林悦喘着气，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我可以再进去，把栅格松动，只留一层固定螺丝。你们在外面接应，到时候用微型切割器，三十秒就能打开。”
沈墨白盯着她。
“你刚逃出来。”他说。
“所以我熟悉路线。”她回视，“而且我穿的是后勤服，不会引疑。等我信号，绿光一闪，就开始。”
沈墨白没再说话，从背包取出微型切割器，交给陈宇。又拿出一支信号笔，递给林悦。
“绿光一次，表示安全；两次，表示危险；三次，表示撤退。”他说，“你进去，做完就出来，不等我们。明白？”
林悦点头，接过信号笔，重新系紧鞋带。
她转身走向河道上游。
沈墨白和陈宇沿河潜行，抵达一处岩石凹陷。陈宇架好切割器，连接电源，测试频率。沈墨白盯着军火库方向，手按在枪套上。
雨还在下。
林悦绕到后山，再次翻过矮墙，贴着建筑外墙移动。她找到通风口，蹲下，从工具包取出微型扳手，开始松动栅格螺丝。动作很轻，每拧一圈，都停顿两秒，听周围动静。
拧到第三颗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缩进阴影，屏住呼吸。
两名巡检员走来，手电光扫过墙面。其中一人停下，朝通风口方向看了一眼。
林悦没动。
那人继续走，边走边说话，声音被雨声盖住。等他们走远，她继续作业。
四颗螺丝全松，只留一点螺纹咬合。她掏出信号笔，对准岩石凹陷方向，按下开关。
一道绿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