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从桌角滚落，撞在金属支架上弹起，墨水在“销毁时限”四字间洇开一道斜痕。沈墨白未去捡，只抬手按下通讯钮：“B-3段积水超预期，启用备用路径，通风竖井切入。”
耳机里传来林悦的回应：“收到。”声音压得极低，背景是水流拍打石壁的闷响。她抬手示意身后两人停下，前方隧道顶部塌陷，积水已没至膝盖。陈宇远程传来的热成像图显示，原定路线三分钟后将有巡逻队经过。
“刚才热源图里有个异常点，”陈宇在通讯中低声道，“丙区电力负荷波动频率和江南基地早年档案里的‘双轨验证’模式接近——那地方早就该废弃了。”
林悦皱眉：“你是说，这里只是个幌子？”
“不排除这个可能。”陈宇顿了顿，“另外，我刚破译了一段加密频段，呼号后缀是‘灰烬-7’，和三年前青岛港失踪案有关。那个组织，可能还活着。”
沈墨白在指挥点盯着电流读数，指尖轻敲桌面：“继续监听。如果‘灰烬’真在内部埋了线，我们这次行动，或许正中他们下怀。”
林悦俯身拆开腰间信号盒，接入沈墨白预设的干扰频段。两秒后，码头方向传来沉闷爆炸，烟雾弹引爆预设油桶，火光映红半边夜空。丙区南侧警戒塔灯光骤然转向 waterfront 区域，红外警戒网出现短暂断层。
“走。”林悦低喝，三人迅速攀上侧壁锈蚀的检修梯，进入通风竖井。爬行十五米后，竖井尽头铁栅栏已被提前切割，露出一人宽的缺口。他们落地无声，前方十米便是通信终端室的后门。
终端室门锁为双频磁控，林悦取出微型解码器接入接口。倒计时显示：4:36:58。距离频段切换还有七十二秒。
“电力负荷异常。”沈墨白在指挥点盯着电流读数，“地下有额外负载，未登记区域。”
“是否调整撤离路线？”林悦低声问。
“不。按原计划执行，完成后探查深层结构。”沈墨白盯着屏幕上的热源分布，“你们头顶下方有空间，厚度至少三米，不是空腔。”
林悦点头，解码器提示音响起。门锁弹开，三人闪身进入。终端机位于南墙，独立机柜，表面覆盖防电磁屏蔽层。屏幕上倒计时跳动：4:37:45——频段切换即将开始。
林悦取出信号桥接器，贴在验证端口。技术组远程发送模拟程序，她屏息等待。
4:38:12，系统进入0.8秒缓冲期。桥接器红灯转绿，数据复制启动。进度条缓慢推进：17%……43%……78%。
4:39:50，复制完成。林悦插入干扰程序芯片，终端屏幕闪烁两下，恢复正常显示。监听频道已成功嫁接。
“任务完成。”她轻声通报，“准备撤离。”
就在此时，走廊传来脚步声。原定二十分钟一班的巡逻队，提前八分钟折返。
“后门封锁。”陈宇在耳机中警告，“他们发现隧道入口有人为破坏痕迹。”
林悦迅速环视室内，唯一出口已被堵死。她指向北侧墙体——那里有一块与周围砖石颜色微异的方形区域。沈墨白的声音随即传来：“墙体夹层有空隙，可能是密室入口。试试左上角。”
她上前摸索，指尖触到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缝。用力一推，墙体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三人迅速进入，密室门在身后闭合。室内灯光微弱，一台非日军制式的短波电台正在运行，显示屏上跳动着陌生呼号。一名女子被金属环扣固定在操作台前，手腕处有旧伤结痂。
她抬头，看见林悦，瞳孔骤缩。
“别碰电台。”苏瑶声音沙哑，“他们在监听。”
林悦僵住。陈宇在通讯中低吼：“谁在那里面？！”
“苏瑶。”林悦答，“‘暗夜商会’的情报掮客。”
苏瑶苦笑：“现在不是了。”
沈墨白在指挥点迅速调取过往交易记录。三年内，苏瑶曾七次向“利刃”出售日军调动情报，其中三次被证实为真。但最后一次交易后，她消失于青岛港，官方记录显示其船只遭炮击沉没。
“你怎么会在这？”林悦问。
“被俘。两周前。”苏瑶艰难抬头，“他们用我引你们来。丙区不是指挥节点，是诱饵。真正的中枢在江南，地下设施，代号‘乙级’。”
林悦皱眉：“你为何不早暴露？”
“暴露了，你们就永远不会来。”苏瑶咳嗽两声，“他们知道你们会破解密码，会盯上丙区。只要你们动手，江南基地就会启动自毁程序——除非有人从中断开指令链。”
“你就是那个断点。”
“我是联络人。反抗组织‘灰烬’在‘樱花会’内部埋了三年的线。”她抬眼，“你们摧毁丙区，等于切断最后一根外联通道。基地会认为暴露，立即引爆。”
林悦沉默。沈墨白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确认她身份。”
林悦从袖口取出一张折叠的纸片，展开，是半截烧焦的加密条——三年前苏瑶经手的一份情报残片。她将纸片递到苏瑶面前。
苏瑶盯着那行残字，忽然笑了：“‘角-壹状态正常’……你还留着这个？”
“你当时标注了优先级，救了我们十二个人。”
苏瑶闭眼片刻，再睁开时已换了一种语气：“发夹里有胶片。拿走，别毁。坐标在第三帧，乙级设施入口在废弃矿道下方，通风口编号七。”
林悦取下发夹，撬开内层，取出微型胶片。技术组远程确认：内含经纬度与建筑剖面图，标注“非军事用途，严禁进入”。
“为什么帮我们？”林悦问。
“我不是帮你们。”苏瑶声音低下去，“我是帮那些还没死的人。那里关着的，不是武器，是人。上千个，从各地秘密运去的平民。他们用他们做……测试。”
林悦猛地抬头：“什么测试？”
“我不知道全部。”苏瑶摇头，“但我知道，一旦自毁程序启动，通风系统会注入毒气，七分钟内清空所有生命。”
通讯频道陷入短暂死寂。
“你们可以带走数据，可以瘫痪丙区。”苏瑶盯着林悦，“但别炸它。留着这条线，我们还能反向追踪指令源。否则，那地方就真的成了坟墓。”
林悦看向耳机：“沈墨白，你怎么看？”
“胶片已上传。”沈墨白声音平稳，“丙区按计划瘫痪，但不摧毁。干扰程序持续运行，我们接管监听。”
“那她呢？”
“带出来。”
苏瑶却摇头：“我不能走。他们每小时会检查一次我的生命体征。如果发现我失踪，立刻触发警报。”
“我们可以模拟信号。”
“不行。”苏瑶摇头，“他们用的是生物谐频检测——一种基于个体神经电波特征的识别技术，心跳、血压都能伪造，但脑频谐振模式骗不了系统。缺了我，他们会判定‘联络中断’，直接跳转到备用指令节点。”
林悦盯着她：“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里？”
“直到你们找到替代方案。”苏瑶苦笑，“或者，直到我死。”
沈墨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在丙区的权限等级是多少？”
“丙级。”苏瑶答，“能接收指令，不能发起。但每天凌晨，系统会进行一次权限刷新，那时我可以短暂接入主控协议。”
“什么时候？”
“四点五十七分。还有……”她看了眼墙上的钟，“三十九分钟。”
“你能做什么？”
“如果你们能维持干扰程序运行，我可以在刷新时，把监听频道伪装成合法回传路径。你们就能看到江南基地的全部通信。”
沈墨白沉默两秒：“能做到吗？”
“一次机会。失败，系统会锁定所有外联端口。”
“成功呢？”
“你们就能知道，谁在真正下令。”她直视前方，“不是山田，也不是佐藤。是更高层的人，在用‘樱花会’做掩护，执行一项没人知道的计划。”
林悦回头看向密室入口：“我们得重新制定撤离计划。”
“不用。”沈墨白说，“你们按原路线撤。我来处理后续。”
“你打算一个人回来？”
“不。”沈墨白的声音冷下来，“我会让陈宇在码头再放一次火。他们以为突袭结束，就不会再查丙区。”
林悦还想说什么，耳机里传来倒计时提示：4:56:30。
“权限刷新还有三十秒。”苏瑶提醒。
林悦最后看了她一眼：“我们还会回来。”
苏瑶点头，手指已搭在终端键盘上。
“开始吧。”
林悦带队退出密室，沿原路返回。通风竖井内，陈宇的烟雾弹仍在持续释放，掩护她们撤离。沈墨白在指挥点调出丙区电力图，将干扰程序转入隐蔽运行模式。
4:57:15，苏瑶按下回车。
终端屏幕闪烁，通信流瞬间切换。新的频道开启，第一行代码跳出：
“乙级设施，状态：封闭。指令序列：天干-星象双轨验证。发起端：未知。”
沈墨白盯着那行字，手指缓缓转动手中的钢笔。笔尖划过桌面，留下一道细长墨痕。
苏瑶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生物识别区，开始输入伪造指令。
她的指尖在颤抖。
耳机里传来林悦的回应：“收到。”声音压得极低，背景是水流拍打石壁的闷响。她抬手示意身后两人停下，前方隧道顶部塌陷，积水已没至膝盖。陈宇远程传来的热成像图显示，原定路线三分钟后将有巡逻队经过。
“刚才热源图里有个异常点，”陈宇在通讯中低声道，“丙区电力负荷波动频率和江南基地早年档案里的‘双轨验证’模式接近——那地方早就该废弃了。”
林悦皱眉：“你是说，这里只是个幌子？”
“不排除这个可能。”陈宇顿了顿，“另外，我刚破译了一段加密频段，呼号后缀是‘灰烬-7’，和三年前青岛港失踪案有关。那个组织，可能还活着。”
沈墨白在指挥点盯着电流读数，指尖轻敲桌面：“继续监听。如果‘灰烬’真在内部埋了线，我们这次行动，或许正中他们下怀。”
林悦俯身拆开腰间信号盒，接入沈墨白预设的干扰频段。两秒后，码头方向传来沉闷爆炸，烟雾弹引爆预设油桶，火光映红半边夜空。丙区南侧警戒塔灯光骤然转向 waterfront 区域，红外警戒网出现短暂断层。
“走。”林悦低喝，三人迅速攀上侧壁锈蚀的检修梯，进入通风竖井。爬行十五米后，竖井尽头铁栅栏已被提前切割，露出一人宽的缺口。他们落地无声，前方十米便是通信终端室的后门。
终端室门锁为双频磁控，林悦取出微型解码器接入接口。倒计时显示：4:36:58。距离频段切换还有七十二秒。
“电力负荷异常。”沈墨白在指挥点盯着电流读数，“地下有额外负载，未登记区域。”
“是否调整撤离路线？”林悦低声问。
“不。按原计划执行，完成后探查深层结构。”沈墨白盯着屏幕上的热源分布，“你们头顶下方有空间，厚度至少三米，不是空腔。”
林悦点头，解码器提示音响起。门锁弹开，三人闪身进入。终端机位于南墙，独立机柜，表面覆盖防电磁屏蔽层。屏幕上倒计时跳动：4:37:45——频段切换即将开始。
林悦取出信号桥接器，贴在验证端口。技术组远程发送模拟程序，她屏息等待。
4:38:12，系统进入0.8秒缓冲期。桥接器红灯转绿，数据复制启动。进度条缓慢推进：17%……43%……78%。
4:39:50，复制完成。林悦插入干扰程序芯片，终端屏幕闪烁两下，恢复正常显示。监听频道已成功嫁接。
“任务完成。”她轻声通报，“准备撤离。”
就在此时，走廊传来脚步声。原定二十分钟一班的巡逻队，提前八分钟折返。
“后门封锁。”陈宇在耳机中警告，“他们发现隧道入口有人为破坏痕迹。”
林悦迅速环视室内，唯一出口已被堵死。她指向北侧墙体——那里有一块与周围砖石颜色微异的方形区域。沈墨白的声音随即传来：“墙体夹层有空隙，可能是密室入口。试试左上角。”
她上前摸索，指尖触到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缝。用力一推，墙体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三人迅速进入，密室门在身后闭合。室内灯光微弱，一台非日军制式的短波电台正在运行，显示屏上跳动着陌生呼号。一名女子被金属环扣固定在操作台前，手腕处有旧伤结痂。
她抬头，看见林悦，瞳孔骤缩。
“别碰电台。”苏瑶声音沙哑，“他们在监听。”
林悦僵住。陈宇在通讯中低吼：“谁在那里面？！”
“苏瑶。”林悦答，“‘暗夜商会’的情报掮客。”
苏瑶苦笑：“现在不是了。”
沈墨白在指挥点迅速调取过往交易记录。三年内，苏瑶曾七次向“利刃”出售日军调动情报，其中三次被证实为真。但最后一次交易后，她消失于青岛港，官方记录显示其船只遭炮击沉没。
“你怎么会在这？”林悦问。
“被俘。两周前。”苏瑶艰难抬头，“他们用我引你们来。丙区不是指挥节点，是诱饵。真正的中枢在江南，地下设施，代号‘乙级’。”
林悦皱眉：“你为何不早暴露？”
“暴露了，你们就永远不会来。”苏瑶咳嗽两声，“他们知道你们会破解密码，会盯上丙区。只要你们动手，江南基地就会启动自毁程序——除非有人从中断开指令链。”
“你就是那个断点。”
“我是联络人。反抗组织‘灰烬’在‘樱花会’内部埋了三年的线。”她抬眼，“你们摧毁丙区，等于切断最后一根外联通道。基地会认为暴露，立即引爆。”
林悦沉默。沈墨白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确认她身份。”
林悦从袖口取出一张折叠的纸片，展开，是半截烧焦的加密条——三年前苏瑶经手的一份情报残片。她将纸片递到苏瑶面前。
苏瑶盯着那行残字，忽然笑了：“‘角-壹状态正常’……你还留着这个？”
“你当时标注了优先级，救了我们十二个人。”
苏瑶闭眼片刻，再睁开时已换了一种语气：“发夹里有胶片。拿走，别毁。坐标在第三帧，乙级设施入口在废弃矿道下方，通风口编号七。”
林悦取下发夹，撬开内层，取出微型胶片。技术组远程确认：内含经纬度与建筑剖面图，标注“非军事用途，严禁进入”。
“为什么帮我们？”林悦问。
“我不是帮你们。”苏瑶声音低下去，“我是帮那些还没死的人。那里关着的，不是武器，是人。上千个，从各地秘密运去的平民。他们用他们做……测试。”
林悦猛地抬头：“什么测试？”
“我不知道全部。”苏瑶摇头，“但我知道，一旦自毁程序启动，通风系统会注入毒气，七分钟内清空所有生命。”
通讯频道陷入短暂死寂。
“你们可以带走数据，可以瘫痪丙区。”苏瑶盯着林悦，“但别炸它。留着这条线，我们还能反向追踪指令源。否则，那地方就真的成了坟墓。”
林悦看向耳机：“沈墨白，你怎么看？”
“胶片已上传。”沈墨白声音平稳，“丙区按计划瘫痪，但不摧毁。干扰程序持续运行，我们接管监听。”
“那她呢？”
“带出来。”
苏瑶却摇头：“我不能走。他们每小时会检查一次我的生命体征。如果发现我失踪，立刻触发警报。”
“我们可以模拟信号。”
“不行。”苏瑶摇头，“他们用的是生物谐频检测——一种基于个体神经电波特征的识别技术，心跳、血压都能伪造，但脑频谐振模式骗不了系统。缺了我，他们会判定‘联络中断’，直接跳转到备用指令节点。”
林悦盯着她：“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里？”
“直到你们找到替代方案。”苏瑶苦笑，“或者，直到我死。”
沈墨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在丙区的权限等级是多少？”
“丙级。”苏瑶答，“能接收指令，不能发起。但每天凌晨，系统会进行一次权限刷新，那时我可以短暂接入主控协议。”
“什么时候？”
“四点五十七分。还有……”她看了眼墙上的钟，“三十九分钟。”
“你能做什么？”
“如果你们能维持干扰程序运行，我可以在刷新时，把监听频道伪装成合法回传路径。你们就能看到江南基地的全部通信。”
沈墨白沉默两秒：“能做到吗？”
“一次机会。失败，系统会锁定所有外联端口。”
“成功呢？”
“你们就能知道，谁在真正下令。”她直视前方，“不是山田，也不是佐藤。是更高层的人，在用‘樱花会’做掩护，执行一项没人知道的计划。”
林悦回头看向密室入口：“我们得重新制定撤离计划。”
“不用。”沈墨白说，“你们按原路线撤。我来处理后续。”
“你打算一个人回来？”
“不。”沈墨白的声音冷下来，“我会让陈宇在码头再放一次火。他们以为突袭结束，就不会再查丙区。”
林悦还想说什么，耳机里传来倒计时提示：4:56:30。
“权限刷新还有三十秒。”苏瑶提醒。
林悦最后看了她一眼：“我们还会回来。”
苏瑶点头，手指已搭在终端键盘上。
“开始吧。”
林悦带队退出密室，沿原路返回。通风竖井内，陈宇的烟雾弹仍在持续释放，掩护她们撤离。沈墨白在指挥点调出丙区电力图，将干扰程序转入隐蔽运行模式。
4:57:15，苏瑶按下回车。
终端屏幕闪烁，通信流瞬间切换。新的频道开启，第一行代码跳出：
“乙级设施，状态：封闭。指令序列：天干-星象双轨验证。发起端：未知。”
沈墨白盯着那行字，手指缓缓转动手中的钢笔。笔尖划过桌面，留下一道细长墨痕。
苏瑶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生物识别区，开始输入伪造指令。
她的指尖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