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授业周大儒,青眼得奥援-《养成一只黑化权臣》

  谢珩收敛警惕,连忙躬身行礼:“学生谢珩,见过周先生。日前公堂之上蒙先生仗义执言,学生一直感念于心,今日不知是先生在此,多有失礼。”

  周大儒摆摆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几分审视与温和:“老夫夜间素有来翰林院藏书阁翻阅典籍的习惯,这几日见你总在河工档案区域流连,时而蹙眉思索,时而提笔标注,倒不像其他新人那般浮躁。少年人,你这般执着于河工旧档,究竟所求为何?”

  谢珩心中一动,知道周大儒此举绝非偶然,或许是在试探自己的本心。他挺直脊背,语气诚恳而坚定:“先生,学生所求,并非功名利禄,唯有‘求真’二字。先父谢谦当年因河工案蒙冤,至今未得昭雪。学生入翰林院修史,便是想从这些旧档中寻得蛛丝马迹,以正史实之误,还家父一个清白,这既是人子之本分,亦是对苍生的交代——毕竟河工之事,关乎万千百姓生计,容不得半分虚假。”

  周大儒闻言,捋须点头,眼中的赞赏之色愈发明显:“‘求真’二字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尤其是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中。白日里赵衡刁难你的场景,老夫恰好在廊下撞见,他那般刻意寻衅,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别有用心。构陷忠良,歪曲史笔,此乃斯文扫地,更是国之不幸!”

  他说着,从宽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令牌,令牌正面刻着“国子监藏书阁”字样,背面是繁复的云纹暗刻。周大儒抬手递向谢珩,却因手臂微颤,令牌不慎从指尖滑落,“当啷”一声掉在青砖地上。

  谢珩连忙俯身捡起,见令牌边缘打磨得光滑温润,显然是常年摩挲所致,连忙双手奉上:“先生小心。”

  周大儒尴尬地轻咳一声,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人老了,手脚也不利索了。老夫…手滑了。这令牌你收好,国子监藏书阁顶楼藏着工部移送的全套旧档,从历年河工实录到拨款核查文书,无一不全,都是当年直接归档的原始副本,比翰林院的卷宗更详实。持此令,你可随时入阁查阅,无人敢拦。”

  谢珩捧着令牌,只觉得触手温凉,却重若千钧。这枚令牌不仅是查阅资料的权限,更是一位清流领袖对自己的认可与庇护。他再次深深躬身,额头几乎触到衣摆:“学生何德何能,敢受先生如此厚爱?这份恩情,学生没齿难忘!”

  “你无需谢我,老夫只是不想让忠良之后蒙冤,更不想让青史被奸人玷污。”周大儒摆摆手,语气郑重起来,“赵衡那人心胸狭隘,学问浅薄,却最善钻营,他是瑞王安插在翰林院的眼线,你日后与他周旋,务必多加小心。修史一事,要眼明心亮,不唯上,只唯实,切不可被党争裹挟。”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老夫在国子监尚有值守,若你查阅旧档时遇到阻碍,或是对史料有不解之处,可直接去国子监东厢房寻我,老夫倒也能为你指点一二。”

  谢珩一一记下,再次道谢。周大儒不再多言,转身缓步离去,宽大的儒袍在夜色中飘动,很快便隐入翰林院纵横交错的廊庑之中。

  谢珩握着令牌回到太子安排的临时住所,关好房门,才终于松了口气。他从怀中取出铜镜,指尖轻轻拂过镜面,镜面立刻泛起温润的流光,一行字迹跃然其上:【哇!是周文渊大佬!这可是真正的硬靠山!金大腿够粗!快抱紧了别撒手!(旁边画了个圆滚滚的小人,正死死抱着一根粗线条的“大腿”)】

  看着这跳脱又生动的字迹,谢珩连日来的压抑与紧张仿佛被驱散了大半,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指尖轻轻点了点镜面:“阿微姐姐,这次又多亏了你。若不是你之前提醒我留意周先生,又教我那些应对赵侍读的法子,今日怕是很难脱身。”

  镜面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新的字迹很快浮现:【小意思啦!姐罩着你!不过话说回来,翰林院这地方比咱们想的还复杂,瑞王和二皇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接下来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别掉以轻心!】

  谢珩点头应下,将令牌与铜镜小心收好。

  次日天刚亮,谢珩洗漱完毕正欲带着令牌前往国子监,刚走出房门便见王修撰抱着一摞半人高的卷宗站在院外,脸色严肃。不等谢珩开口,王修撰便将卷宗“啪”地一声重重拍在他手中,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谢编修,掌院大人有令,《河工志》的修订进度不能再拖了。这是熙和三年的全部河工卷宗,限你十日内校订完毕,誊录出清晰的初稿呈交上来。这可是陛下都盯着的要务,若是延误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谢珩低头看向怀中的卷宗,最上面一卷的封皮上,“熙和三年”四个墨字格外刺目——那正是父亲谢谦主持河工、最终蒙冤入狱的年份。他指尖划过微黄发脆的纸页,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悲痛,更有一丝不安。

  果然,怀中的铜镜骤然泛起细微的热意,那是预警的信号。谢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抬眼看向王修撰,语气平静却坚定:“下官明白,定当如期完成任务,不负掌院大人与陛下的期许。”

  王修撰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转身便走。谢珩抱着沉甸甸的卷宗回到屋内,将其摊开在书案上,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字迹,知道一场新的较量,已然拉开序幕。对方显然是想借着校订旧档的由头,将最危险的陷阱直接摆在他面前,逼他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