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寒意从粗糙的石壁渗透进来，谢珩蜷缩在稻草堆中，铁链在幽暗的地牢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大理寺的牢房比县衙更阴森可怖，霉味、血污与绝望交织的气息，呛得他喉咙发紧。
“吃吧，谢公子。”满脸横肉的狱卒将一碗馊粥踢到他面前，靴底碾过稻草的声响格外刺耳，“二皇子特意吩咐，要好生‘招待’您这位会元公——毕竟您可是敢跟殿下抢‘人才’的硬骨头。”他故意加重“人才”二字，眼底满是戏谑。这狱卒是二皇子心腹，最擅长用言语磋磨人，知晓谢珩能脱罪全靠“神秘帮手”，便专挑这处戳刺。
谢珩没有理会狱卒的嘲讽，指尖却下意识摸向袖中那支银簪——那是林微上次传药时附来的，字条上还画了个小小的银簪简笔画，旁注“银能试毒，别嫌丑，我挑了最细的，方便藏”。此刻簪身冰凉的触感贴着掌心，倒比任何安慰都更能让他保持清醒。他指尖摩挲着簪头的纹路，仿佛能触到她挑拣时的认真。
趁着狱卒换班的间隙，他艰难挪到墙角，用簪尖在霉斑与阴影交界的石缝处刻下“王”字。位置选得刁钻，恰是视线的盲区，刻完后还特意用稻草盖了盖——这是要给阿微姐姐的线索，绝不能被发现。
“又在琢磨什么鬼把戏？”折返的狱卒见他僵着不动，冷笑着扬起皮鞭，“啪”的一声抽在他背上。
灼烧般的痛感顺着脊背蔓延开，谢珩咬紧牙关没出声，指节却攥得发白。疼意里，他反倒更清晰地记下了狱卒巡视的间隔——下次传信要跟阿微姐姐说，换在两班交接的空当最安全。待牢房重归死寂，他又忍着痛，在另外两处隐蔽角落刻下“账”“东”二字。
他不知道，此刻现代医院的病房里，林微正发着高烧，脸颊烧得通红，额角沁出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笔记本电脑亮着屏，史料页面停留在“王御史”相关的记载，她指尖因高热不停颤抖，却死死盯着屏幕不肯移开。桌上还放着半杯凉透的水，旁边是拆开的退烧药——她怕睡过去错过他的消息，硬撑着没吃。
“王御史……账本……东配房……”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眼前却不断闪过谢珩在牢中受刑的幻象。好不容易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揪出关键信息，她眼前一阵发黑，却猛地撑着桌子坐直，摸过纸笔歪歪扭扭地写：“第一步：账本在东配房暗格（我查了府衙旧图，暗格在书架第三层左边，敲三下会空响）。第二步：借周大儒之手传讯太子（他是你爹的恩师，定会帮你）。按计划行事。”
笔尖顿在“计划”二字上，她想起前几日传《谋略初探》时，特意在“借力打力”那页画了个小箭头，还写了句“看不懂就问我，别硬扛”。此刻她虚弱得握不住笔，仍吃力地在字条末尾画了个一模一样的箭头，又添了行小字“疼就忍忍，我给你留了奶糖”，才松了口气。
铜镜在桌角泛起微弱的暖光，字条消失的刹那，林微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歪撞在桌沿，额角渗出的血珠滴在镜框上，顺着冰凉的镜面缓缓滑落。
地牢中，谢珩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熟悉的微热——是铜镜的温度。他心脏猛地一跳，急忙摸出镜子，一张沾着点点暗红血渍的字条飘落在掌心。血渍的颜色刺得他眼疼，他几乎是屏住呼吸读完，指尖抚过“疼就忍忍”那四个字，眼眶瞬间发热。
阿微姐姐定是为了查线索累倒了，这血渍……他不敢深想，只攥紧字条，在心底默念：我不疼，你一定要好好的。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二皇子萧景琰在侍卫簇拥下走了进来。他身着锦袍，腰束玉带，明明是俊朗的面容，眼神却阴鸷得像淬了毒：“谢公子，考虑得如何了？”他早就查到谢珩背后有“高人”相助，却猜不透来历，只能用亲情逼他就范。
“若你肯认罪，说那‘高人’是太子派来的细作，本王不仅饶你性命，还能保你祖母安度晚年。”他俯身凑近，声音压得极低，“不然……你说那老太太要是知道你为了个不明不白的人送命，会不会气绝身亡？”
谢珩猛地抬头，眼中的泪光瞬间褪去，只剩如炬的锐光——他不能输，不能让阿微姐姐的心血白费，更不能让祖母受牵连。“殿下若有真凭实据，何必用祖母要挟？倒是殿下，私扣王御史账本，伪造舞弊证据，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二皇子冷笑一声，直起身拍了拍衣袖：“好个牙尖嘴利。三日期限，若再不认罪，就别怪本王让你谢家绝后。”说罢甩袖而去，路过狱卒时，用眼神示意“再加把劲”——他要的不是认罪书，是彻底摧垮谢珩的意志。
脚步声渐远，隔壁牢房突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三短两长，是他与赵毅在县学时约定的暗号。
“赵毅？你怎么在这里？”谢珩压低声音，心头一紧。
“我、我听说你被抓，就想混进大理寺给你送点吃的，结果被他们当成同伙抓了！”赵毅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布料摩擦的声响，“他们说我伙同你舞弊，要打我板子呢！”
谢珩心中一暖，却更急了，语速飞快：“听着，按计划行事。想办法让周大儒知道，王御史的账本在府衙东配房暗格，书架第三层左边，敲三下有空响！这是阿微姐姐查来的，绝无差错！”他特意强调细节，怕赵毅记混。
狱卒恰在此时来提审赵毅，谢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高声补了一句：“记住！一定要找周大儒，别告诉旁人！”
牢房重归死寂。谢珩拔出银簪，毫不犹豫地在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蘸着温热的鲜血在衣角内侧写下“王账东配，太子救我”，又仔细将血书藏进稻草最深处。做完这一切，他捧着铜镜贴在胸口，声音轻得像耳语：“阿微姐姐，我一定能出去。等我出去了，换我护着你。”
冰凉的镜面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在这绝望的深渊里，成了他唯一的光。
此时的现代医院，医生正对着林微的朋友摇头：“她这是过度劳累引发的感染性高烧，再熬下去怕是要引发肺炎，必须绝对静养。”
朋友看着昏迷中仍攥着纸笔的林微，指尖划过她额角的纱布，轻声叹息：“你到底在为谁，这么拼命啊……”
“吃吧，谢公子。”满脸横肉的狱卒将一碗馊粥踢到他面前，靴底碾过稻草的声响格外刺耳，“二皇子特意吩咐，要好生‘招待’您这位会元公——毕竟您可是敢跟殿下抢‘人才’的硬骨头。”他故意加重“人才”二字，眼底满是戏谑。这狱卒是二皇子心腹，最擅长用言语磋磨人，知晓谢珩能脱罪全靠“神秘帮手”，便专挑这处戳刺。
谢珩没有理会狱卒的嘲讽，指尖却下意识摸向袖中那支银簪——那是林微上次传药时附来的，字条上还画了个小小的银簪简笔画，旁注“银能试毒，别嫌丑，我挑了最细的，方便藏”。此刻簪身冰凉的触感贴着掌心，倒比任何安慰都更能让他保持清醒。他指尖摩挲着簪头的纹路，仿佛能触到她挑拣时的认真。
趁着狱卒换班的间隙，他艰难挪到墙角，用簪尖在霉斑与阴影交界的石缝处刻下“王”字。位置选得刁钻，恰是视线的盲区，刻完后还特意用稻草盖了盖——这是要给阿微姐姐的线索，绝不能被发现。
“又在琢磨什么鬼把戏？”折返的狱卒见他僵着不动，冷笑着扬起皮鞭，“啪”的一声抽在他背上。
灼烧般的痛感顺着脊背蔓延开，谢珩咬紧牙关没出声，指节却攥得发白。疼意里，他反倒更清晰地记下了狱卒巡视的间隔——下次传信要跟阿微姐姐说，换在两班交接的空当最安全。待牢房重归死寂，他又忍着痛，在另外两处隐蔽角落刻下“账”“东”二字。
他不知道，此刻现代医院的病房里，林微正发着高烧，脸颊烧得通红，额角沁出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笔记本电脑亮着屏，史料页面停留在“王御史”相关的记载，她指尖因高热不停颤抖，却死死盯着屏幕不肯移开。桌上还放着半杯凉透的水，旁边是拆开的退烧药——她怕睡过去错过他的消息，硬撑着没吃。
“王御史……账本……东配房……”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眼前却不断闪过谢珩在牢中受刑的幻象。好不容易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揪出关键信息，她眼前一阵发黑，却猛地撑着桌子坐直，摸过纸笔歪歪扭扭地写：“第一步：账本在东配房暗格（我查了府衙旧图，暗格在书架第三层左边，敲三下会空响）。第二步：借周大儒之手传讯太子（他是你爹的恩师，定会帮你）。按计划行事。”
笔尖顿在“计划”二字上，她想起前几日传《谋略初探》时，特意在“借力打力”那页画了个小箭头，还写了句“看不懂就问我，别硬扛”。此刻她虚弱得握不住笔，仍吃力地在字条末尾画了个一模一样的箭头，又添了行小字“疼就忍忍，我给你留了奶糖”，才松了口气。
铜镜在桌角泛起微弱的暖光，字条消失的刹那，林微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歪撞在桌沿，额角渗出的血珠滴在镜框上，顺着冰凉的镜面缓缓滑落。
地牢中，谢珩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熟悉的微热——是铜镜的温度。他心脏猛地一跳，急忙摸出镜子，一张沾着点点暗红血渍的字条飘落在掌心。血渍的颜色刺得他眼疼，他几乎是屏住呼吸读完，指尖抚过“疼就忍忍”那四个字，眼眶瞬间发热。
阿微姐姐定是为了查线索累倒了，这血渍……他不敢深想，只攥紧字条，在心底默念：我不疼，你一定要好好的。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二皇子萧景琰在侍卫簇拥下走了进来。他身着锦袍，腰束玉带，明明是俊朗的面容，眼神却阴鸷得像淬了毒：“谢公子，考虑得如何了？”他早就查到谢珩背后有“高人”相助，却猜不透来历，只能用亲情逼他就范。
“若你肯认罪，说那‘高人’是太子派来的细作，本王不仅饶你性命，还能保你祖母安度晚年。”他俯身凑近，声音压得极低，“不然……你说那老太太要是知道你为了个不明不白的人送命，会不会气绝身亡？”
谢珩猛地抬头，眼中的泪光瞬间褪去，只剩如炬的锐光——他不能输，不能让阿微姐姐的心血白费，更不能让祖母受牵连。“殿下若有真凭实据，何必用祖母要挟？倒是殿下，私扣王御史账本，伪造舞弊证据，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二皇子冷笑一声，直起身拍了拍衣袖：“好个牙尖嘴利。三日期限，若再不认罪，就别怪本王让你谢家绝后。”说罢甩袖而去，路过狱卒时，用眼神示意“再加把劲”——他要的不是认罪书，是彻底摧垮谢珩的意志。
脚步声渐远，隔壁牢房突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三短两长，是他与赵毅在县学时约定的暗号。
“赵毅？你怎么在这里？”谢珩压低声音，心头一紧。
“我、我听说你被抓，就想混进大理寺给你送点吃的，结果被他们当成同伙抓了！”赵毅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布料摩擦的声响，“他们说我伙同你舞弊，要打我板子呢！”
谢珩心中一暖，却更急了，语速飞快：“听着，按计划行事。想办法让周大儒知道，王御史的账本在府衙东配房暗格，书架第三层左边，敲三下有空响！这是阿微姐姐查来的，绝无差错！”他特意强调细节，怕赵毅记混。
狱卒恰在此时来提审赵毅，谢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高声补了一句：“记住！一定要找周大儒，别告诉旁人！”
牢房重归死寂。谢珩拔出银簪，毫不犹豫地在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蘸着温热的鲜血在衣角内侧写下“王账东配，太子救我”，又仔细将血书藏进稻草最深处。做完这一切，他捧着铜镜贴在胸口，声音轻得像耳语：“阿微姐姐，我一定能出去。等我出去了，换我护着你。”
冰凉的镜面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在这绝望的深渊里，成了他唯一的光。
此时的现代医院，医生正对着林微的朋友摇头：“她这是过度劳累引发的感染性高烧，再熬下去怕是要引发肺炎，必须绝对静养。”
朋友看着昏迷中仍攥着纸笔的林微，指尖划过她额角的纱布，轻声叹息：“你到底在为谁，这么拼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