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经文，拿到半袋糙米，谢珩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背着柴刀去了后山。雪后的山路格外难走，积雪没到了小腿肚，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疼得他眼泪直流。
他找了片相对平缓的山坡，挥舞着柴刀砍向枯枝。柴刀有些沉，他的胳膊很快就酸了，汗水浸湿了里衣，冷风一吹，冻得他打了个寒颤。可他不敢停下，要是砍不到足够的柴火，晚上祖母睡在冷炕上，病情肯定会加重。
直到日头偏西，谢珩才砍了一小捆柴，背着柴捆往家走。柴捆压得他肩膀生疼，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走到村口时，他看到几个邻居在低声议论，看到他过来，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珩儿，你可算回来了，快回家看看吧……” 张婶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欲言又止。
谢珩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加快脚步往家跑，柴捆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远远地，就看到他家的院门口围了几个人，叔父谢广正指挥着两个壮汉往外搬东西——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个樟木箱，里面装着几件旧衣裳和父亲的一些书籍。
“叔父！你干什么！” 谢珩冲过去，拦住了壮汉。
谢广叉着腰，脸上带着得意的冷笑：“干什么？这房子是谢家的，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是谢家的！你爹犯了罪，家产被抄，你和你那病秧子祖母哪有资格住这么好的房子？这房子我要卖了，这些破烂也得带走！”
“这是我爹留下的房子！是我娘的箱子！你不能动！” 谢珩红着眼睛，死死抱住樟木箱的一角。
“你爹？你爹是个通敌叛国的罪人！” 谢广狠狠推了谢珩一把，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摔倒在雪地里，后脑勺磕在冻硬的地上，疼得眼前发黑。“我告诉你，谢珩，识相的就赶紧带着你那祖母滚蛋！不然我把你们俩都赶出去，冻死饿死在外面，也没人管！”
里屋的祖母听到动静，挣扎着爬起来，扶着门框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倒：“谢广……你……你怎能如此狠心……这是谦儿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啊……”
“狠心？” 谢广嗤笑一声，“我养了你们俩半年，吃我的喝我的，现在拿点东西怎么了？再说，这房子本来就该是我的，要不是谢谦抢了先，我早就住进来了！” 他说着，又对壮汉使了个眼色，“给我搬！谁敢拦着，就给我打！”
壮汉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老夫人。谢珩见状，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挡在祖母身前，冲着壮汉吼道：“不准碰我祖母！” 他虽然瘦弱，眼神却异常坚定，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壮汉被他的气势震慑了一下，犹豫着看向谢广。谢广不耐烦地喊道：“怕什么？一个小杂种而已，给我推开！”
就在这时，村长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咳嗽了一声：“谢广，你闹够了没有？谢谦虽然被关了，但这房子和东西是老夫人和谢珩的，你没有权利动！” 村长在村里威望很高，谢广不敢公然违抗，脸色难看地瞪了谢珩一眼。
“村长，我不是要抢东西，我是怕他们母子俩守不住这份家业，帮他们保管！” 谢广狡辩道。
“不用你保管！” 老夫人喘着气说，“我们娘俩自己能守得住！你赶紧把东西放下，走！”
谢广见村长站在谢珩这边，知道今天再闹下去也讨不到好处，狠狠啐了一口：“好！我走！但我告诉你们，以后别想再从我这儿拿一粒米、一根柴！冻死饿死，都是你们自找的！” 说完，带着壮汉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谢广的背影，谢珩扶着祖母，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村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珩儿，委屈你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就跟叔说，村里能帮的，肯定帮你。” 谢珩点点头，哽咽着说了声“谢谢村长”。
收拾好散落的东西，把樟木箱搬回屋里，谢珩才发现自己的后脑勺肿了个大包，胳膊也被柴刀划破了一道口子，渗着血珠。祖母心疼地给他擦药，一边擦一边哭：“珩儿，都是祖母没用，连累你了……要是你爹在就好了……”
“祖母，别哭，” 谢珩握住祖母的手，“有我呢，我会照顾好您的。爹是清白的，总有一天我们会等到他回来的。”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也没底——父亲关在京城大牢，音讯全无，叔父又断了接济，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当天晚上，谢珩把仅有的半袋糙米倒出来，仔细数了数，只够祖孙俩吃几天的。他煮了一小锅稀粥，给祖母盛了大半碗，自己只喝了几口米汤。夜深了，祖母睡熟了，他坐在灶房的柴火堆旁，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心里一片茫然。
突然，院门被“哐当”一声踹开，谢广带着他的儿子谢明闯了进来。谢明比谢珩大两岁，长得五大三粗，一进门就喊：“爹，就是他，白天敢跟你顶嘴！” 谢广走到谢珩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小杂种，白天敢拦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叔父，你放开我！” 谢珩挣扎着。
“放开你？” 谢广冷笑一声，“我告诉你，这房子我今天必须要！你要么带着你那病秧子祖母滚蛋，要么就给我去柴房待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他不容谢珩反抗，就把他拖到了柴房，“哐当”一声锁上了门。
柴房里又冷又暗，只有一个破洞透进一点月光。地上堆着些潮湿的稻草，散发着霉味。谢珩蜷缩在稻草堆里，冻得浑身发抖，后脑勺的疼痛和心里的委屈交织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父亲会被抓走，为什么叔父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老天要这么不公。难道他和祖母，真的要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冻死饿死在这个柴房里吗？
绝望像潮水一样涌来，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手指突然触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那是藏在稻草堆里的一面铜镜，是母亲生前最
他找了片相对平缓的山坡，挥舞着柴刀砍向枯枝。柴刀有些沉，他的胳膊很快就酸了，汗水浸湿了里衣，冷风一吹，冻得他打了个寒颤。可他不敢停下，要是砍不到足够的柴火，晚上祖母睡在冷炕上，病情肯定会加重。
直到日头偏西，谢珩才砍了一小捆柴，背着柴捆往家走。柴捆压得他肩膀生疼，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走到村口时，他看到几个邻居在低声议论，看到他过来，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珩儿，你可算回来了，快回家看看吧……” 张婶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欲言又止。
谢珩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加快脚步往家跑，柴捆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远远地，就看到他家的院门口围了几个人，叔父谢广正指挥着两个壮汉往外搬东西——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个樟木箱，里面装着几件旧衣裳和父亲的一些书籍。
“叔父！你干什么！” 谢珩冲过去，拦住了壮汉。
谢广叉着腰，脸上带着得意的冷笑：“干什么？这房子是谢家的，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是谢家的！你爹犯了罪，家产被抄，你和你那病秧子祖母哪有资格住这么好的房子？这房子我要卖了，这些破烂也得带走！”
“这是我爹留下的房子！是我娘的箱子！你不能动！” 谢珩红着眼睛，死死抱住樟木箱的一角。
“你爹？你爹是个通敌叛国的罪人！” 谢广狠狠推了谢珩一把，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摔倒在雪地里，后脑勺磕在冻硬的地上，疼得眼前发黑。“我告诉你，谢珩，识相的就赶紧带着你那祖母滚蛋！不然我把你们俩都赶出去，冻死饿死在外面，也没人管！”
里屋的祖母听到动静，挣扎着爬起来，扶着门框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倒：“谢广……你……你怎能如此狠心……这是谦儿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啊……”
“狠心？” 谢广嗤笑一声，“我养了你们俩半年，吃我的喝我的，现在拿点东西怎么了？再说，这房子本来就该是我的，要不是谢谦抢了先，我早就住进来了！” 他说着，又对壮汉使了个眼色，“给我搬！谁敢拦着，就给我打！”
壮汉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老夫人。谢珩见状，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挡在祖母身前，冲着壮汉吼道：“不准碰我祖母！” 他虽然瘦弱，眼神却异常坚定，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壮汉被他的气势震慑了一下，犹豫着看向谢广。谢广不耐烦地喊道：“怕什么？一个小杂种而已，给我推开！”
就在这时，村长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咳嗽了一声：“谢广，你闹够了没有？谢谦虽然被关了，但这房子和东西是老夫人和谢珩的，你没有权利动！” 村长在村里威望很高，谢广不敢公然违抗，脸色难看地瞪了谢珩一眼。
“村长，我不是要抢东西，我是怕他们母子俩守不住这份家业，帮他们保管！” 谢广狡辩道。
“不用你保管！” 老夫人喘着气说，“我们娘俩自己能守得住！你赶紧把东西放下，走！”
谢广见村长站在谢珩这边，知道今天再闹下去也讨不到好处，狠狠啐了一口：“好！我走！但我告诉你们，以后别想再从我这儿拿一粒米、一根柴！冻死饿死，都是你们自找的！” 说完，带着壮汉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谢广的背影，谢珩扶着祖母，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村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珩儿，委屈你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就跟叔说，村里能帮的，肯定帮你。” 谢珩点点头，哽咽着说了声“谢谢村长”。
收拾好散落的东西，把樟木箱搬回屋里，谢珩才发现自己的后脑勺肿了个大包，胳膊也被柴刀划破了一道口子，渗着血珠。祖母心疼地给他擦药，一边擦一边哭：“珩儿，都是祖母没用，连累你了……要是你爹在就好了……”
“祖母，别哭，” 谢珩握住祖母的手，“有我呢，我会照顾好您的。爹是清白的，总有一天我们会等到他回来的。”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也没底——父亲关在京城大牢，音讯全无，叔父又断了接济，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当天晚上，谢珩把仅有的半袋糙米倒出来，仔细数了数，只够祖孙俩吃几天的。他煮了一小锅稀粥，给祖母盛了大半碗，自己只喝了几口米汤。夜深了，祖母睡熟了，他坐在灶房的柴火堆旁，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心里一片茫然。
突然，院门被“哐当”一声踹开，谢广带着他的儿子谢明闯了进来。谢明比谢珩大两岁，长得五大三粗，一进门就喊：“爹，就是他，白天敢跟你顶嘴！” 谢广走到谢珩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小杂种，白天敢拦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叔父，你放开我！” 谢珩挣扎着。
“放开你？” 谢广冷笑一声，“我告诉你，这房子我今天必须要！你要么带着你那病秧子祖母滚蛋，要么就给我去柴房待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他不容谢珩反抗，就把他拖到了柴房，“哐当”一声锁上了门。
柴房里又冷又暗，只有一个破洞透进一点月光。地上堆着些潮湿的稻草，散发着霉味。谢珩蜷缩在稻草堆里，冻得浑身发抖，后脑勺的疼痛和心里的委屈交织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父亲会被抓走，为什么叔父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老天要这么不公。难道他和祖母，真的要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冻死饿死在这个柴房里吗？
绝望像潮水一样涌来，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手指突然触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那是藏在稻草堆里的一面铜镜，是母亲生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