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死人嘴里吐不出的,是活人的局-《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密室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将温知语的影子投在青砖墙上,像团扭曲的墨。

  她戴鹿皮手套的手指在羊皮纸边缘轻轻一按,早备好的青瓷盏里舀出半勺清水,沿着地图褶皱缓缓淋下——这是外情司验密的老法子,贺兰观雪这种沙匪军师,藏信息的手段倒比某些朝堂老狐狸还精。

  水痕漫过血渍的瞬间,羊皮纸突然泛起淡青色的光。

  温知语瞳孔微缩,看见原本模糊的路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那些被血浸透的小字竟显露出新的墨迹,像是用明矾水预先写好的暗文。

  当最后一滴清水渗入纸纹时,完整的地下结构图赫然铺展在檀木案上:九条暗河在图中交汇成蛛网状,最深处用朱砂画着个方框,旁边密密麻麻标着旧宫秘隧·通玄殿底八个蝇头小楷。

  这不是军用通道。温知语的指尖轻轻划过那行字,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分,先帝驾崩那晚,我随大长公主去慈宁宫送参汤,看见太后的凤辇是从偏殿后的夹墙进去的。她抬眼看向墙上挂着的《大夏舆图》,手指在通玄殿位置虚点,这里是前朝太庙,本朝皇帝登基前都要在此斋戒三日......

  温参议!

  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烛芯爆了个灯花。

  铁账房周七抱着半人高的檀木匣冲进来,额角还沾着未擦净的汗,账本边角被他攥得卷起毛边。

  他也不客套,直接把匣子地砸在案上,翻出最上面一本染着茶渍的账册:您看这十年的地脉修缮费他用指甲盖刮过一行行数字,每年秋粮入库后拨二十万两,说是修黄河堤坝,可河工衙门的流水账里根本没这笔钱。

  收款方写的守陵匠营......他突然哽住,从怀里摸出另一本更薄的册子,封皮是磨旧的牛皮,这是我从京兆尹府抄来的匠户失踪记录,每年霜降前后总有二三十个石匠、土工调往幽所,可内务府的调令从来没下文。

  温知语的手指扣住桌沿。

  她见过太多贪腐账册,但二字像根冰锥扎进后颈——大夏律例里根本没有这个编制。

  她抬头时,恰好看见周七的手在抖,账本上的墨迹被抖成小团,像极了地图上那些暗河的分叉。

  同一时刻,城西验尸房的炭盆烧得正旺。

  苏月见蹲在草席边,匕首尖端挑开贺兰观雪发青的舌头。

  这个沙匪军师死时咬碎了后槽牙,但她早惯了这种把戏——上次审南楚细作时,那家伙把毒囊缝在牙龈里,她用银镊子夹了半柱香才抠出来。

  果然。她眯起眼,刀尖轻轻刮过舌下的黏膜。

  一层极薄的蜡膜随着刀刃掀起,露出下面一行米粒大小的字,在炭火光里泛着青:赵贼藏宝于三更井,钥匙在断臂钟馗手。

  殿下。

  夏启正在偏厅看黑焰军的伤亡统计,听见苏月见的声音头也没抬——她的脚步声比寻常人轻三分,靴底沾着验尸房的草屑,混着点血腥气,这是她独有的标记。

  直到那行密文被推到眼前,他才放下笔,指节抵着下颌:断臂钟馗......

  苏月见注意到他喉结动了动。

  那尊石像她在相府外见过,青石雕的钟馗怒目圆睁,左胳膊齐肘而断,据说是赵崇安当年坠马时被石像砸断的。

  夏启登基前随驾去过相府三次,最后一次是十岁那年,赵崇安抱他看那尊石像,说这是老臣护主的见证。

  钥匙在断臂里。夏启突然笑了,指腹摩挲着密文字痕,赵崇安总说那是天灾,可父皇当年赐他石像时,特意命内廷造办处用了玄铁胎骨。他抬头时,眼里有暗火在烧,三更井......应该是在通玄殿后,我小时候偷溜进去玩,井台刻着子时三刻的标记。

  系统的警报不知何时停了,但视网膜上的界面仍泛着淡红。

  夏启摸了摸胸口的地图,想起白袍客消失前罗盘指向的方向——和地图上旧宫秘隧的位置完全重合。

  温参议那边有消息吗?他问。

  周七刚送了密信过来。苏月见从袖中取出半片梧桐叶,叶脉里藏着极小的墨点,地下密道连到通玄殿底,和的失踪工匠有关。她顿了顿,温姑娘说,需要确认密道入口。

  夏启站起身,玄色大氅扫过案角的茶盏。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大半,他望着东城墙方向,那里是相府的飞檐:赵崇安藏了十年的宝贝,该见光了。

  他转身时,看见苏月见腰间的乌木弓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这个总说自己是商队护卫的女人,此刻眼里闪着他熟悉的光——那是捕猎时的锐光。

  去叫沉山。他对门外候着的小驼铃说,声音轻得像风,让他带二十个暗卫,子时前在西角门候着。

  小驼铃应了一声,转身跑远。

  夏启摸出怀中的地图,借着月光又看了眼镇北碑三个字——那是他封地的边界碑,十年前他被流放时,就是从那里进入废土的。

  系统突然震动起来,视网膜上跳出新的任务:【揭开旧宫秘隧之谜·进度15%】。

  他把地图重新收好,指节抵着下巴笑了。

  赵崇安以为用沙匪当棋子,用密道当屏障,就能稳坐钓鱼台——可他忘了,夏启在废土烧第一块水泥时,就学会了怎么把别人的局,变成自己的棋。

  苏月见。他唤住要走的女人,你说,当赵崇安发现他的被掀了底,是哭还是笑?

  苏月见歪头想了想,指尖轻轻划过腰间匕首:他会先吓尿裤子,再哭着求殿下留他全尸。

  夏启大笑,笑声撞开窗纸,惊飞了檐下的夜枭。

  他望着黑沉沉的天空,突然想起温知语说的沙漏——那细沙坠落的速度,像极了赵崇安的命数。

  去把温参议和周七也叫过来。他对苏月见说,有些棋,要一起下才有意思。

  密室里的烛火重新亮起来时,温知语正把地图上的旧宫秘隧和周七的账本叠在一起。

  两页纸重合的瞬间,二字恰好压在通玄殿底的朱砂印上,像把淬毒的刀,扎进大夏最隐秘的伤口。

  夏启推开门时,看见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像幅正在展开的画卷。

  他摸了摸胸口的系统界面,那里的功勋点正在缓缓跳动——这一局,该收网了。

  密室烛火突然剧烈摇晃,穿堂风裹着夜枭最后一声啼鸣撞进来,温知语抬眼时,沙漏细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泻——这不是正常漏速。

  她指尖刚触到沙漏铜壳,外间传来急促脚步声,小驼铃掀帘而入时,发梢还沾着夜露:殿下召沉山将军去了演武厅,让您和苏姑娘立刻过去。

  演武厅里,沉山单膝跪地的声音闷响如雷。

  他铠甲未卸,肩甲还凝着白日操练的汗渍,听夏启说完封锁商道的指令,指节扣住剑柄吞了口唾沫:末将这就去调黑焰卫,东、南、西三门各布三十暗桩,北道设三重假关卡。他喉结滚动,只是...赵相府的商队每月十五必过雁门关,若是扣下——

  不扣。夏启屈指敲了敲案上《商道图》,烛火在他眼底投下碎金,放他们过,但每车货物都要翻倒。

  米粮撒在泥里,绸缎被雨水泡透。他突然笑了,赵崇安的人若问,就说沙匪余孽在道旁挖了陷马坑。

  沉山猛地抬头,目光里的锐光几乎要刺破夜幕:殿下是要...让赵贼以为我们在防沙匪?

  他以为的,正是我要他以为的。夏启将茶盏重重一磕,等他放松警惕去查陷马坑时,我们的人早把北道关卡的盘查流程摸透了。他推过案角一叠密报,三队流民里,一队带盐,一队带药,一队带旧兵器——盐是民生,药能换情报,旧兵器...试试他们敢不敢贪。

  沉山抓起密报时,袖口带翻了茶盏,褐色茶渍在《商道图》上晕开,像极了沙地上的血痕。

  他起身时铠甲铿锵,出门前突然顿住:殿下,末将昨夜巡营,见西城墙根有野狐脚印。他压低声音,毛色泛青,比寻常狐狸大两圈。

  夏启的手指在案上轻叩三下。

  这是外情司的暗号:有异常。

  他目光扫过窗外浓黑的夜幕,沉山已大步离去,靴声撞碎满地月光。

  工政司档案库的铜锁在子时被撞开时,值守的王二正抱着酒坛打盹。

  冷风灌进来的瞬间他惊得跳起来,刀柄磕在青砖上迸出火星——通风窗下的草席上,蜷着只青灰色狐狸,腿上绑着块染血的布条。

  报...报大人!王二撞开温知语寝室门时,腰间酒囊还在晃,狐...狐狸送东西了!

  温知语正对着沙漏发怔,听见二字,绣着缠枝莲的袖口扫过案上典籍,《西漠异闻录》地翻开在那页。

  她抓过布条时,指腹触到粗麻上未干的血渍,凉意顺着指尖窜进心口。

  布条展开的瞬间,她瞳孔骤缩——那歪扭的符号像被风沙打磨过的石头,每一笔都带着西漠特有的锐角。

  沙篆。她声音发颤,翻出压在箱底的《贺兰家乘》,泛黄的纸页上,家徽正是八卦多一环的形状,贺兰观雪的祖父是沙盗大首领,这是他们族内传讯的密文。她突然抬头,符号中心这个...像眼睛的标记,你见过吗?

  苏月见不知何时立在门口,乌木弓斜挎在肩,发间银簪映着月光:在蜃楼谷。她走进来,指尖划过 гла3形标记,白袍客临走前,用刀尖在沙里刻了这个,说该看的,总会被看见

  夏启赶到时,三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成模糊的团。

  他接过布条时,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隐匿模式下,功勋点正以极慢的速度爬升,像春蚕食叶般细微。贺兰观雪死时咬碎了毒囊,他指腹摩挲着血渍,但有人替他把话说完了。

  书房里,两卷地图在烛火下展开。

  夏启执起朱笔,笔尖悬在三更井上方时顿了顿,红线穿过蜃楼谷,又延伸到星坠谷,三点连成的倒三角正好压在《帝都秘隧图》的通玄殿底上。

  系统突然震动,淡蓝色界面无声弹出:【解除守陵匠营残余成员】→奖励:【源点坐标碎片×1】。

  夏启盯着二字,喉结动了动——这是系统首次提到这个词,上回出现类似词汇,还是他在废土挖到第一块刻着星图的青铜残片时。

  贺兰观雪,他对着地图轻声说,你藏了半世的秘密,连死都不肯吐口。他将朱笔狠狠一按,墨迹在守陵匠营四个字上晕开,现在,我替你说。

  窗外风声突然变了调,像有千万只脚在地下踏步。

  夏启推开窗,冷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他望着东南方启阳城方向——那里的天空比别处更暗,仿佛有团浓墨正缓缓晕开。

  启阳城工政司...他喃喃自语,系统界面突然闪过一道银光,【源点坐标碎片】的字样在暗夜里格外刺眼。

  三更梆子响过第三声时,温知语在《西漠异闻录》里翻到最后一页,夹着的半张黄纸地飘落。

  上面用朱砂写着:匠营入幽所,星坠照源点。

  她拾起纸页时,窗外传来细碎的抓挠声——那只青灰色狐狸正蹲在檐角,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两盏小灯。

  夏启合上地图时,听见地下传来闷响,像是什么重物被推动的声音。

  他摸了摸胸口的系统界面,那里的功勋点突然开始疯涨,隐匿模式的淡红边框正逐渐变亮——有人,或者说有东西,正在地底深处,朝着启阳城工政司的方向,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