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烂掉的根子怎么挖-《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他指尖的温度仿佛都被那奇异的皮质吸走,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这本册子,比青崖关内所有的兵甲粮草加起来,都要重得多。

  周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将册子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贴身放好,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府库。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眼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半个时辰后,临时的帅帐之内,气氛凝重如铁。

  夏启坐在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那本摊开的、泛着淡黄色光泽的皮质册子上。

  温知语、苏月见、沉山、阿离,以及刚刚立下大功的周七,分列两侧,神情各异。

  “茯苓三百斤,记于五月初三,入库,验者,林校尉。”周七的声音干涩而急促,他指着册子上的一行暗码,“殿下,属下连夜比对新得的降兵口供与京城密报,基本可以断定,这里的‘茯苓’,是代指白银,一斤代十两。这‘三百斤茯苓’,便是三千两白银的贿金!”

  他顿了顿,指向另一条记录:“川贝十匣,记于六月十一,出库,收者,陈御史。‘川贝’是他们的暗语,指代边镇官员,而‘十匣’,则对应着《百家姓》中第十个姓氏,‘陈’。这位陈御史,全名陈望,正是负责监察北境军纪的朝廷命官!”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周七因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以此法推演,这本账册上,共记录了十九名与五皇子夏渊有染,暗中为其输送利益、出卖军情的边镇官吏。他们,就像毒蛇般缠绕在北境这棵大树上的藤蔓,吸食着它的血肉!”周七的镜片后闪过一丝冷光,“攻关之前,我们已策反肃清十二人。但剩下七个,在李茂兵败后便销声匿迹,如同泥牛入海。根据最新的情报,这七人并未逃远,而是剃了发,换上破衣烂衫,混迹在关外数万难民之中,等待风头过去,再图后计!”

  夏启的指节停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抬起眼,环视众人,平静地抛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烂掉的根子,怎么挖?”

  温知语上前一步,素白的指尖轻轻拂过账册,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

  “殿下,对付藏在暗处的贼,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贼自己跳出来。”她声音柔和,计策却淬着冰,“这十九人中,有三名是李茂帐下的幕僚,罪行最轻,且家小皆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他们贪生怕死,可用。”

  “属下提议,可将此三人提来,许其一条生路。条件是,让他们假意逃脱,混入难民营,联络那七名潜藏的‘同僚’,组建一支所谓的‘复仇小队’。”

  温知语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是她早已拟好的密信模板,字迹悲愤,措辞激昂:“‘夏启残暴,屠戮忠良,我等岂能坐以待毙?今夜子时,城西老磨坊,共饮血酒,誓杀此獠!’此信由那三名幕僚带去,足以取信于人。”

  她抬起美眸,眼中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光芒:“当他们自以为找到了同伴,燃起复仇希望之时,我们在磨坊四周布下的三百弓手,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以贼治贼,釜底抽薪。”夏启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苏月见,“月见,这只是明面上的根,地下的呢?”

  苏月见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殿下,国丈李家的生意,可不止在京城。青崖关这座边陲重镇,便是他最大的地下钱庄。无数贪墨的赃款,在这里通过军需采买、走私贸易,被洗得干干净净。这本账册上的银钱往来,大半都经过此地。”

  “官军去查,只会打草惊蛇。”她嫣然一笑,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狡黠,“但若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呢?北境的盐路,因战事已断绝数月,沿途商贾嗷嗷待哺。属下已放出风声,七皇子仁德,即将重开盐路,并授予三家商号特许经营权。唯一的条件是,‘以诚相待’。”

  “何为‘诚’?”

  “谁能将国丈钱庄的黑账揭发得最彻底,谁的‘诚意’就最足。”苏月见把玩着自己的蔻丹指甲,“那些贪婪的钱侩,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罢了。为了新的盐路,他们会争先恐后地把旧主卖个好价钱。不出三日,整个灰色网络,自会土崩瓦解。”

  夏启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沉山身上。

  “降军如何?”

  沉山面无表情,声如金石:“回殿下,五万降卒,已尽数缴械。属下并未区分嫡庶亲疏,一律打乱,编入‘苦力营’。”

  他的方法简单粗暴,却直指人心。

  “属下已立下规矩:修筑官道,每人每日定量,完成十里路者,可换一纸‘良民证’,脱去奴籍,编入新户。若能主动检举揭发藏匿的逆党,其家人可减免三年赋役。”

  沉山短短五日,已有四百余人主动交代曾奉李茂之命,参与焚村劫掠。

  更有百人,绘图指认出其余同伙在难民营中的藏身之处。”

  利益,比刀剑更能让人低头。

  就在此时,一直安静侍立的阿离,也怯生生地递上了一卷画满了鬼脸和歪扭小人的麻纸。

  “殿下……这是我……我让村里的孩子们画的。”她小声道,“我走访了附近的村子,听了好多百姓的控诉。我没用官话记,而是请那些孩子,把听来的恶行编成了童谣。”

  她清了清嗓子,用稚嫩的童声轻轻唱道:

  “张老爷,吃人肉,半夜鬼哭不敢走……”

  “王县尉,心肠黑,抢了米粮还拆屋……”

  这歌谣简单直白,却像带着诅咒的钉子,一句句钉进人的心里。

  “这些童谣,现在整个难民营都在传。那些混在里面的恶吏,根本不敢抬头。有三个……有三个昨天夜里自己跑来投案,跪在地上磕头,只求殿下能下令,别让孩子们再指着他们的脊梁骨骂了。”

  夏启听完所有人的汇报,缓缓站起身,帐内的压抑一扫而空。

  “很好。”他只说了两个字,却带着千钧之力,“各司其职,三天之内,我要一个干净的青崖关。”

  三日后,夏启策马巡视着新修的道路。

  原本坑洼的土路,已被坚实的碎石和黄土填平,延伸向远方。

  行至一处拐角,他忽然勒住马缰。

  路边,立着一块粗糙的无名石碑,上面用石子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字:“这里埋着说谎的人。”

  字迹稚嫩,显然出自孩童之手。

  夏启驻足良久,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向身侧的温知语:“你说,这天下最难拆的墙,是什么?”

  温知语望着那块石碑,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波澜,轻声道:“是人心里的那一道。”

  “说得好。”夏启点头,随即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传令,将青崖关,更名为‘启明关’!旧有的城墙,全部拆除。拆下的砖石,一半用来为百姓建学堂,一半用来建医馆!”

  “殿下,城墙乃军事要塞……”一名将领忍不住出声。

  夏启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夏启的疆土,不需要靠墙来守。人心,才是我最坚固的城墙。”

  当夜,万籁俱寂。

  夏启独自坐在帐中,意念沉入脑海。

  【神工天启系统】的面板幽幽浮现。

  【叮!

  检测到宿主完成“攻心之战”、“肃清内患”、“安抚民心”等系列任务,获得功勋点8000点!】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商城,目光扫过那些琳琅满目的图纸和物资,最终,指尖在两本书籍上停下。

  【兑换《基础公共卫生手册》,消耗500点。】

  【兑换《地方基层治理纲要》,消耗800点。】

  光华闪过,两本厚实的书籍便出现在他的桌案上。

  他拿起那枚在攻心战中立下奇功、此刻却锈迹斑斑的微型指南针,在指尖轻轻转动,低声自语:“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而就在数十里外的启明关府库,一盏油灯依然亮着。

  周七已经三天没有合眼,双眼布满了血丝。

  那本皮质账册上的秘密虽已揭开,但他总觉得,这只是冰山一角。

  他将缴获的所有旧税册、军需账目、关隘出入记录全都搬了出来,堆满了整个房间。

  他像一个最执着的猎人,在一片看似无垠的雪地里,寻找着某个猎物留下的、最不起眼的脚印。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

  他的手指在一本发黄的军需补给册上缓缓划过,忽然,他的动作猛地一顿。

  瞳孔,在昏黄的灯光下,骤然缩成了针尖。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彻底停滞。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册子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条目上,那一行字迹,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