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谁在替我背锅-《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随着三百枚“震地雷”的引信被逐一点燃,一场远比雪崩更加恐怖的毁灭降临了。

  那并非单纯的爆炸,而是死亡的交响。

  剧烈的震动沿着冻硬的岩层疯狂传导,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整座断脊峡的山体狠狠捏碎。

  积蓄了千百年的巨石与冰雪被高高抛起,又夹杂着无数破碎的铁片,化作席卷一切的钢铁风暴,朝着峡谷内残存的敌军当头砸下!

  轰鸣声震耳欲聋,甚至暂时压过了肆虐的风雪。

  峡谷内,先前因雪崩和毒雾而侥幸存活的士兵,还没来得及从窒息和寒冷中挣扎出来,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山崩地裂彻底吞噬。

  惨叫声被瞬间湮没,血肉之躯在天威般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当一切尘埃落定,曾经的“一线天”险径,已彻底变成了一条被巨石与冰雪填满的死亡深渊。

  新启城,总参议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周七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他面前的桌案上,铺着一张刚刚由斥候拼死送回的战损统计草图。

  “禀殿下,断脊峡一役,五皇子先锋营共计七千人,入谷六千八百。”周七的声音干涩而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账目,“雪崩毒雾掩埋其先头部队约四千余,后队遭‘震地雷’引发的山崩波及,歼敌两千,仅余谷口不足千名散兵逃窜。我军……无一伤亡。”

  这是一场堪称神迹的完胜。

  然而,周七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没有去看那份足以让任何将领欣喜若狂的战报,而是转身从身后一个贴着“机密”封条的档案柜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宗卷。

  “殿下,您看这个。”他将宗卷展开,那竟是近五年大夏王朝各地的赈灾记录。

  他枯瘦的手指点在其中一页:“三年前,豫州大蝗灾,时任豫州刺史的正是五皇子。他上报朝廷‘天降祥瑞,蝗虫不食禾苗,全州颗粒无损’,骗取了陛下的嘉奖。但我们内线查明,他暗中却将本该用于赈灾的二十万石军粮,高价贩运至南境,牟取暴利。”

  周七顿了顿,抬起头,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骇人的寒光:“而那一次,被他克扣口粮、饿殍遍野的灾民,与此次他为赶工‘连天桥’而强征的五千征夫营……来自同一批县乡。”

  他深吸一口气,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狼毫,蘸饱了墨,在一张新的宣纸上写下标题——《五皇子虐民六案》。

  “断脊峡的胜利是军事上的,但这座桥,才是真正能要他命的政治武器。”周七一边奋笔疾书,将蝗灾贪墨、强征劳役、草菅人命等桩桩件件附上死亡民夫的名单与户籍对照表,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会将此案卷整理成册,交由苏司使。”

  同一时刻,位于新启城另一端的《市声日报》印书坊内,温知语正站在巨大的活字印刷机前,亲手撤下了已经排好版的头版标题。

  原标题是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北境大捷,全歼敌锋”。

  “换掉。”她清冷的声音在轰鸣的机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名编辑愣住了:“参议大人,这……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

  “喜讯?”温知语回过头,眸光锐利如刀,“六千敌军的覆灭是喜讯,那五千同胞的冤魂呢?他们的死,难道不比一场胜利更值得我们铭记和追问吗?”

  她拿起一张白纸,写下一行新的标题,递了过去:“换成这个——《血染浮桥:谁该为五千亡魂负责?》”

  编辑接过纸条,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标题,倒吸一口凉气。

  “正文内容,不提殿下一个字,不提我军一兵一卒。”温知语冷静地吩咐道,“只列事实。第一,桥址为何选在洪水故道‘鬼愁涧’?第二,建桥的木料为何以朽木充斥,桥基竟是空心船体?第三,为何一座需耗时三月的军工要桥,被强压至半月完工?文末,给我引用《大夏工律·唐例》原文:凡主事者,妄动工役,致人死伤者,斩!”

  次日清晨,这份报纸随着商队被送往南方各地。

  当那些手抄的传单出现在南境的茶馆酒肆时,一名致仕归乡的老御史读罢,将茶杯重重拍在桌上,激动得须发皆张,怒吼道:“好一手诛心之笔!这是要将五皇子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啊!”

  京城,夜色如墨。

  苏月见慵懒地斜倚在美人榻上,指尖把玩着一只精致的珐琅彩鼻烟壶。

  周七那份凝聚着血与泪的案卷副本,正静静地躺在她手边。

  她没有选择直接将它呈递给朝中任何一位大臣。

  那样太直接,也太容易被拦截。

  “去一趟国丈府。”她对侍立在旁的灰袍客轻声吩咐,“不必见国丈。将这份东西,通过我们收买的那个老仆,悄悄塞进他那位最受宠的孙媳妇的梳妆匣里。记住,要让她在无意中发现。”

  国丈与五皇子背后的丞相一派,早已是政敌。

  这份足以致命的把柄,由国丈府的内眷“无意”中发现,再“惊恐”地呈上去,其效果远比任何官方渠道都来得猛烈。

  做完这一切,她又取出一张纸条:“命‘观星台’的那个术士,明日在朱雀大街摆摊,专给过往的官员家眷测字。若有人问及夫君前程,便告诉她:‘金玉满堂,偏压朽梁。上有欺君之伪诏,下有塌桥之冤魂,恐累及九族,早做打算为上。’”

  一明一暗,一张天罗地网,在京城的权贵圈中无声地张开。

  断脊峡的战场清理工作,由沉山亲自负责。

  风雪已经小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硝石混合的刺鼻气味。

  他在峡谷出口处的一堆乱石下,发现了一支已经断裂的青铜箭镞。

  箭镞的样式极为特殊,尾部刻着一个细小的“羽”字标记。

  沉山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御前羽林卫”的制式兵器,非皇子亲卫不可佩用!

  这说明,五皇子的核心卫队,曾极其接近过这里。

  他立刻下令:“将战场上所有缴获的敌军箭矢,全部集中起来!”

  半日后,在北境通往南方的边界官道旁,一座三丈高的黑色铁碑被竖立起来。

  那是由数万支敌军箭矢熔铸而成,碑体粗糙,布满了箭镞的轮廓,望之令人心悸。

  碑面上,只铭刻着一行血色大字:“五千民夫魂归处,一箭未发葬此间。”

  这面“万箭碑”,如同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五皇子乃至整个大夏王朝的脸上。

  阿离回到了遭受洪灾的村落。

  她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默默地帮着幸存的村民搭建临时的窝棚,分发御寒的衣物和热粥。

  一位在洪水中失去了独子的老妇人,紧紧抓着她的手,浑浊的泪水不断滑落:“阿离姑娘,他们抓我儿去修桥的时候说,是为了打跑北边的坏人……可坏人没打着,我的儿……我的儿却没了啊!”

  阿离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将老妇人紧紧抱住。

  返程的路上,她将一份沉甸甸的名单交给了等候已久的文书官。

  那上面,是她挨家挨户问来的,此次遇难的五千征夫的姓名。

  “大人,”她迎着风雪,轻声建议道,“殿下不是要在新城里建一座新的学堂吗?把这些名字,都刻在学堂的奠基石碑背面吧。让将来的孩子们知道,他们的安稳日子,是谁用命换来的。”

  各种消息如同雪片般飞回新启城。

  夏启站在正在浇筑水泥地基的讲武堂前,听着快马传来的急报。

  “禀殿下!五皇子夏渊于昨日午后苏醒,听闻连天桥被毁、五千征夫营全军覆没、先锋营主力在断脊峡遭遇‘天灾’覆灭后,当场口喷鲜血,再次晕厥!”

  “其幕僚对外宣称,此乃百年不遇之暴雪洪水,天灾不可抗,欲以此搪塞天下舆论!”

  “《市声日报》已连续三日发文追问:‘既是天灾,为何独毁你桥?既非人为,何以提前半月完工?’朝中已有御史台的言官联名上奏,弹劾五皇子‘擅兴劳役、怠于防灾、贻祸百姓’之罪!”

  夏启听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只是平静地看着工匠们将一车车水泥倒入模具,夯实地基。

  他仿佛能看到,一座崭新的帝国,正从这片废土之上,一点点坚实地生长起来。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对着身边的周七和温知语说道:“现在,让他们自己把绞索编织好,然后客客气气地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吧。”

  话音刚落,又一骑快马卷着风雪冲到跟前,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嘶哑而亢奋:“报——!敌军残部已全线后撤,退守青崖关,高挂免战牌,闭门不敢出!”

  胜利的欢呼声在城楼下响起,所有人都沉浸在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战果的喜悦之中。

  然而,夏启的目光却越过了眼前欢庆的人群,投向了南方那座名为“青崖关”的雄关模型。

  他的笑容缓缓收敛,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自己新启城那同样高耸,却仍在建设中的城墙,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