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圣旨还没到,风已经跪了-《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三日前,雁门关。

  一场谁也未曾料到的三月飞雪,在短短一夜之间,为这天下雄关披上了一身厚达三尺的素缟。

  雪势之大,百年未有,直接将连接南北的官道彻底封死。

  驿马倒毙于雪中,车辙被瞬间掩埋。

  那支由三千京畿禁军护送,承载着帝国最高意志的圣旨车队,就这样被死死地困在了关外,动弹不得。

  消息传回新启城,铁账房周七的算盘打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他没有去看那堆积如山的军务,而是把自己锁进了档案室,通宵达旦地翻阅着过去三十年,不,是过去一百年北境的气象记录。

  烛火下,他的眼球布满血丝,但嘴角却慢慢咧开一个兴奋的弧度。

  “主上!找到了!”他冲进议事厅,将一本泛黄的故纸堆拍在桌上,“雁门关三月飞雪,上一次有记载,是一百一十七年前!史书称,‘天降大雪,非时之兆,帝下罪己诏’!”

  他眼中精光爆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我已经连夜草拟了一份《雪兆民愿疏》,没有一个字是我们的观点,全是引经据典,论证此次春雪乃天道示警,是上苍不忍北境新政废止,故而降下异象以阻圣行!抄本已混入南下的煤车夹层,七日之内,便会出现在江南各大书院的案头!”

  标题只有八个字——天雪阻诏,非人力也。

  这八个字,比千军万马更具杀伤力。

  它将夏启的抗争,从“臣子抗旨”的谋逆,巧妙地转化为了“顺应天意”的正道。

  然而,真正的杀招,远不止于此。

  当周七在故纸堆里寻找天意之时,远在草原的一条秘密小径上,一队快马正踏着没过马腹的积雪,不辨方向地仓皇逃窜。

  他们是太子派出的死士,本欲绕过雁门关,抢在圣旨之前抵达新启城,当众宣读诏书内容,将夏启钉死在“抗旨”的罪名上。

  可他们失败了。

  苏月见站在城楼上,遥望着草原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只是让外情司的人,在必经之路的酒馆里不经意地泄露了一个“秘密”——启明讲坛的废墟之下,埋着夏启研制的最新火药,一旦有不明人马靠近,便会引爆,玉石俱焚。

  这群死士果然不敢直奔新启城,改道从一条鲜为人知的山谷穿行。

  而在那山谷中,苏月见早已布下了数百面铜锣。

  她让手下最精锐的猎户,用兽筋牵引,模仿大军行进的独特节奏,在山谷间敲击出回声震天的金戈之声。

  夜色中,风雪里,那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万马奔腾之声,彻底击溃了这支孤军的心理防线。

  他们坚信自己中了埋伏,连夜奔逃,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一群蠢货。”苏月见低语,转身没入黑暗。

  她的战场,从来不见刀光剑影,却招招致命。

  如果说周七和苏月见是在“破”,那么温知语则是在“立”。

  她没有去关注那道被大雪阻隔的圣旨,而是走进了灯火通明的育新园。

  这里,是北境所有孩童的希望所在。

  她召集了一百名刚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学童,让他们对着一只只奇特的蜡模留声筒,反复录下同一句话——“我们想说话。”

  稚嫩的、清脆的、带着哭腔的、充满好奇的……一百种不同的童音,汇聚成最纯粹的渴望。

  温知语将这些蜡模,按照音高和音色的不同,精心编排,制作成了一套独一无二的“童声编钟”。

  这套编钟被秘密安置在铁路起点碑的地下密室中,与铁轨的基座相连。

  从那天起,每逢整点,一股人耳几乎无法察觉的低频震动,便会通过那绵延数百里的铁轨,无声地传向远方。

  起初,沿线的百姓并未在意。

  可渐渐地,他们发现,每到深夜的某个时刻,总会从梦中惊醒,仿佛能感觉到大地正在自己的身下,发出一种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执着的低语。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共鸣。

  是一种让所有人的心跳,都不自觉地与那来自新启城的脉搏同频的诡异力量。

  人们开始在深夜走出家门,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铁轨上。

  他们听不见什么,却又仿佛听见了一切。

  听见了成千上万个孩子,在用生命呐喊。

  “天呐……是大地在说话!”

  这则流言,比瘟疫传播得更快。

  铁路,这条北境的经济命脉,在这一刻,化作了一条传递民意的神经。

  与此同时,一场更大规模的“奇迹”,正在新启城郊外上演。

  沉山,这位铁血的训练总教官,此刻正指挥着十几台经过改装的退役蒸汽铲车。

  它们巨大的铲斗被拆下,换上了一块块镌刻着奇特纹路的巨大铁板。

  在晨雾最浓重的拂晓时分,这些蒸汽怪物轰鸣着,沿着铁路两侧,将铁板一块块铺设在田野之上。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以一个特定的角度斜射下来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铁板反射出的阴影,竟在广袤的田野上,组成了一行长达数里的巨大标语——

  【讲坛未亡】

  那四个字,横贯天地,仿佛是神明用光影写下的神谕。

  第一个发现这“神谕”的农夫,当场吓得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奔走相告:“天光……天光写字了!”

  消息如野火燎原,迅速传遍了整个北境。

  无数百姓涌向铁路沿线,对着那壮观无比的景象顶礼膜拜。

  连那些被派来监视北境动向的朝廷探子,都看得目瞪口呆,私下里议论纷纷,称七皇子恐非凡人,已有天命加身。

  这三日,夏启几乎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第三日的黄昏,他下令,开启“遗言廊”最高规格的祭礼。

  那三百二十七位为修建北境而殉职的工匠、士兵、学者的家属,被请到了启明讲坛的废墟之上。

  没有演说,没有口号。

  夏启亲自为第一位家属递上一支白烛,点燃,看着她颤抖着将烛火放在刻有亲人名讳的水泥碑前。

  一个接一个。

  三百二十七支白烛,在废墟上汇成一片摇曳的光海。

  仪式结束后,夏启没有离开。

  他手持一盏孤灯,从讲坛废墟出发,沿着城市的主干道,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自己的府邸。

  他走得很慢,身影在清冷的街道上被拉得很长。

  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

  当他的孤灯所及之处,道路两旁的民居,竟不约而同地熄灭了自家的灯火。

  一盏,十盏,百盏,千盏……

  整座新启城,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

  唯有夏启手中那一线光明,如同一条流淌的星河,蜿蜒着穿过死寂的城市。

  这一刻,他不是皇子,不是领主。

  他是这片土地上,所有人愿意追随的唯一的光。

  阿离蹲守在北境最南端的一座烽燧上,她手中的炭笔早已被攥出了汗。

  她看着远方,地平线上,终于腾起了滚滚烟尘。

  朝廷的钦差,在征用了数千民夫,耗时三日强行铲开雪路后,终于带着那三千禁军,逼近了。

  她没有慌张,只是平静地从怀里取出一枚刻着她自己名字的陶片——那是温知语分发的“万民默书”之一。

  她将陶片投入脚下的火盆,看着它在烈焰中烧成灰烬,随风向北卷去。

  这是信号。

  当晚,新启城的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摆上了一碗清水。

  碗里盛着的,是前几日融化的、那场百年不遇的春雪之水。

  翌日黎明,当钦差的车驾停在新启城外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朝阳初升,金光洒下。

  整座城市,数万户门前的清水碗,如数万面镜子,同时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远远望去,这座钢铁之城,竟仿佛是漂浮在一片无垠的镜海之上,天地澄澈,圣洁得令人不敢逼视。

  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就在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帝都,大夏皇帝夏渊从梦中惊醒。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苍茫的雪地里,脚下踩着的不是坚硬的宫砖,而是一条由无数只鲜活的手印,压实而成的泥泞道路。

  那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而路的尽头,是一座在晨光中闪闪发光的城市。

  他猛地坐起,额头冷汗涔涔。

  “陛下!”内侍连忙上前。

  皇帝没有理他,只是死死盯着窗外,喃喃自语:“朕的旨意……错了么?”

  话音未落,一声尖锐悠长的号角声,仿佛撕裂了时空,从极遥远的北方传来,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是大夏禁军最高规格的开道号角。

  圣旨,到了。

  三千禁军的铁甲洪流,在城外缓缓列开阵势,刀枪如林,旌旗猎猎,一股肃杀之气,终于如出鞘的利剑,直指新启城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