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诏来了,人不能随便走-《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他去了,是刀山火海。

  他不去,是万丈深渊。

  这道看似简单的圣旨,如同一柄双刃剑,死死地抵在了陇西的咽喉。

  殿中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众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那一张张或忠勇或智谋的脸庞上,此刻都写满了同一个词——绝境。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夏启会陷入两难抉择的痛苦时,他却笑了。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甚至带着一丝快意的笑,仿佛猎人终于等来了那只自以为是的猛虎。

  “周先生,新军统领。”夏启的声音平淡却清晰,瞬间穿透了凝滞的空气,“你们的心意,本王领了。但你们忘了,我首先是大夏的皇子,其次才是陇西的主人。”

  他缓缓转身,面向帅府外那名高举圣旨、神情倨傲的宫中使者,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借着内力传遍了整个帅府前院,让每一个竖着耳朵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臣,夏启,叩谢皇恩!”

  话音未落,他竟真的撩起衣袍,对着那卷明黄的圣旨,行了一个标准的臣子礼。

  这一跪,让周七等人心头猛地一沉,几乎要冲上前去。

  而那传旨太监的眼底,则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uc察的轻蔑与得意。

  然而,夏启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臣,愿即刻遵旨,星夜启程,以慰圣心。”

  周七的脸色瞬间煞白,新军统领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筋肉暴起。

  传旨太监的笑容刚刚绽放,夏启的话锋却陡然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忧国忧民的沉痛与决绝:

  “然!臣有万死之言,不得不奏!”

  他直起身,目光如电,直视太监:“臣治下陇西,毗邻黄河九曲。今春汛将至,河水暴涨,臣月前便已勘察,有三处堤坝年久失修,岌岌可危!若此刻溃堤,则下游延州、庆州、渭州三地百万生灵,皆将沦为鱼鳖!此非陇西一地之祸,乃我大夏之国殇!”

  这番话掷地有声,饱含悲悯,瞬间扭转了局势。

  周围偷听的百姓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继而面露感激与崇敬。

  夏启不等太监反应,再次躬身,语气诚恳无比:“臣斗胆,恳请陛下天恩,允臣缓行十五日!十五日内,臣必亲赴河堤,督造完工,固我大夏江山之基石。待堤坝无虞,臣再赴京请罪,纵万死亦无悔!”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一个忠君爱民、以国事为重的贤王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皇帝不是要我走吗?

  可以。

  但我是为了你的江山,为了你的子民,才不得不稍作停留。

  你要是逼我立刻走,导致下游三州百万生灵涂炭,那你就是置百姓于不顾的昏君!

  这顶大帽子,皇帝夏渊戴不起,满朝文武,更无人敢接!

  “传我将令!”夏启根本不给那太监反驳的机会,直接对身后的沉山下令,“即刻征调五千民夫,即刻开拔!所有人工饷,从我帅府私库支取,按最高标准,双倍发放!日夜轮班,务必在十五日内,给我把那三段堤坝修成铁壁!”

  “末将领命!”沉山声如洪钟,转身便去调兵。

  “周七!”

  “臣在!”

  “开仓放粮,所有参与河工的民夫,家眷每日可领双份口粮,若有伤病,医药费全由官府承担!”

  “臣遵命!”周七老泪纵横,他明白了,殿下这是在用阴谋,堂堂正正地拖延时间!

  传旨太监被这连环组合拳打得晕头转向,涨红了脸,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难道说下游百万百姓的命,还不如你一个皇子早点进京重要?

  这话要是传出去,他立刻就会被愤怒的百姓撕成碎片。

  一场惊天杀局,就被夏启以“修堤”为名,轻描淡写地推后了十五天。

  但这十五天,对整个陇西来说,是与死神赛跑。

  当夜,帅府议事厅灯火通明,气氛比白日更加凝重。

  “殿下,此诏书大有文章。”温知语一针见血,纤纤玉指点在圣旨的末端,“只言赴京述职,却未言明赐座议政之资格;准许随行,却又限定护卫不得过百。这根本不是召见,而是明召暗拘,形同软禁!”

  苏月见递上一张字条,清冷的声音带着寒意:“我的人查明,传旨的刘太监,途中曾在雍王于京郊的别院秘密停留了两个时辰。他身上,还带了一枚无字玉符,那是内廷‘静事房’特使的信物。京城那边,一张大网已经备好,只等殿下踏入。”

  “静事房”三个字一出,连沉山的面色都变了。

  那是皇帝最隐秘、最狠辣的一支力量,专办谋逆大案,进去的人,从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所以,这十五天,就是我们的全部时间。”夏启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我走之后,陇西不能乱,新政不能停,我们打下的基业,一寸都不能丢!”

  温知语胸有成竹地走上前,身后侍女挂起一幅巨大的图纸,上面用醒目的红字写着——《十五日倒计时日程表》。

  “殿下此去,中枢不可无主。”她语速极快,思维清晰如电,“臣已拟定‘代政五策’。其一,设立‘临时执政会议’,由我、沉山总教官、周七先生、月见司使,以及士绅代表王伯安,五人共决大事。”

  “其二,创‘红黄蓝’三级政令签押制。蓝色政令,日常事务,一人可决;黄色政令,涉钱粮人事,需两人联署;红色政令,凡军事调动、律法变更等最高决策,必须三人以上联署方可生效!以此制衡,杜绝一人独断。”

  厅内众人闻言,皆心头一震。

  这制度设计之精妙,堪称鬼斧神工,既保证了效率,又锁死了内乱的可能。

  温知语的目光投向苏月见:“其三,情报为先。我建议月见司立即放出假消息,宣称殿下将于七日后启程,走太行险道。实则,我们真正的计划是二十日后,待京城防备松懈,殿下悄然南下,经漕渠水路,由周七先生的商队沿途伪装掩护,直抵京畿。”

  “釜底抽薪,声东击西,可行!”苏月见点头认可。

  沉山此时也上前一步,沉声道:“末将也有发现。旧节度使有十余名死忠潜逃出境,疑似投奔了西境的秃发部。我已下令,刻意开放边境一个关卡,以‘准许归乡流民入境’为名,免除一切查验,并可免费携带一车家当。”

  “引蛇出洞?”夏启嘴角微扬。

  “正是。三日前,果然有一支车队冒充难民归来,车内搜出秃发部绘制的陇西布防图。人,我已拿下。但并未用刑,而是将其关入新军营地,每日强迫他们观看‘百姓评议会’的影像记录。不出三日,必有人心防崩溃。”沉山

  “好!”夏启赞许道,“软刀子,有时候比钢刀更锋利!”

  最后,铁账房周七颤巍巍地展开一张图表,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看得人眼晕,但他得出的结论却让所有人精神大振。

  “殿下,老臣核算过了!只要维持目前的税收与贸易增速,即便朝廷断绝一切援助,我陇西之地,仅凭自身,足以独立支撑两年以上!”他激动地指着墙上另一张刚挂出的《生存红线图》,“这是我标出的粮、盐、铁、药四大战略物资的最低储备量。只要红线不破,陇西便坚如磐石!此外,老臣已秘密启动‘影账系统’,所有收支另存一份加密账册,纵有钦差查抄,也休想拿到我们真正的家底!”

  短短一个时辰,应对之策,层层递进,环环相扣。

  从政务、军务、情报到财政,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在夏启离开之前,已然将整个陇西牢牢护住。

  第十日的黄昏,夕阳如血。

  夏启一身泥水,刚从河工大营巡视归来。

  还未到帅府,便见新城南门下,黑压压地聚集了数百名百姓。

  他们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在渐沉的暮色里亮起一片温暖的光晕。

  但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挽留与不安。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农在乡老的搀扶下走出人群,对着夏启的马头,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浊的老泪纵横:“殿下……大人……您若走了,这新政……这好日子,还能不能留住啊?”

  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身后,数百百姓齐刷刷地跪了下去,无声地恳求。

  夏启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亲手将老农扶起,动作坚定而有力。

  他环视着一张张质朴而惶恐的脸,朗声道:

  “我不在,但陇西的旗,不会倒!”

  他的声音传遍四方,带着一股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不在,但规矩已经立下,就无人能改!”

  “记住!灯,不是我夏启一个人点的,是你们每一个人,用自己的双手点亮的!只要你们手里的灯不灭,前方的路,就永远不会黑!”

  当晚,阿离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远处河堤上那连绵数里、宛如一条蜿蜒火龙的火把长队,那是工地上彻夜劳作的民夫们。

  她在日记本上写道:“他还没走,可已经有人开始害怕天黑了。”

  写完这句,她笔锋一顿,又在下面补了一句。

  “他种下的,是希望。可对那些习惯了黑暗的人来说,希望本身,就是最可怕的剧毒。”

  深夜,夏启独自站在沙盘前,目光却越过了陇西,投向了中原富庶的八个郡县。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代表着食盐产地的几个标记上。

  “知语。”他头也不回地轻声唤道。

  温知语自阴影中走出,静静侍立。

  “传我的手令给周七。”夏启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从明日起,暂停向中原八郡供应‘军工特盐’。”

  温知语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这一手棋的狠辣。

  陇西的特盐,质优价廉,早已冲垮了官盐市场,更重要的是,其中提炼的某种关键副产品,是朝廷兵器监制造新式火药不可或缺的原料。

  这是夏启抛出的饵,也是他攥在手里的另一张王牌。

  他淡淡地说道:“就告诉他们,河工浩大,征用了所有晒盐场的辅役,盐场……产能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