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乱局才是考场-《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烛火摇曳,映着夏启那张英俊却过分平静的脸。

  情报上说,冀州数百流民冲击府衙。

  可驿站的记录却显示,暴乱前一夜,有三拨身份不明的信使,分别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进入冀州城,又在凌晨时分同时离去。

  这绝非巧合。

  流民如水,无形无序,只会因饥饿而啸聚,因绝望而奔流。

  但像这样,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精准地爆发,背后必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

  夏启的指尖在舆图上缓缓划过,最终落在了冀州城外的边境线上。

  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周七,”他头也不抬地问道,“冀州驻军的动向,查到了吗?”

  铁账房周七放下手中的算盘,递上一份刚刚整理好的卷宗,声音干练而清晰:“查到了。暴乱发生前三日,冀州守备营接到兵部急令,称邻郡有蛮族小股部队入境劫掠,命其即刻拔营,前往清剿。冀州城内,仅余三百老弱病残的城卫军。”

  “剿匪?”夏启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这个时节,北方的草还没长肥,蛮子们穷得连裤子都快当掉了,拿什么来劫掠?真是个蹩脚的借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总参议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一座防务空虚的城池,一群被精准煽动的流民,一场恰到好处的“剿匪”调动。

  这哪里是民变,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弃城陷阱”。

  “那份调兵令,是谁签发的?”夏启追问,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兵符无误,但签发人……”周七顿了顿,语气凝重,“是兵部右侍郎,盖的是他的私印,而非兵部官印。按大夏军律,此为矫诏,私调兵马,当斩。”

  “斩?”夏启轻笑一声,笑意里满是讥讽,“他敢这么做,就是算准了没人敢查,或者说,等查到他头上时,冀州的大乱已经成了定局,法不责众,他再找个替死鬼,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是一步毒棋。

  他们就是要用一场无法收拾的动乱,来证明“实务考评”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证明那些新科进士不仅不能安民,反而会“煽动民变”。

  只要乱子够大,皇帝为了稳住局面,必然会叫停考评,将一切拉回原来的轨道。

  那些世家大族,就能重新夺回科举的主导权。

  “王爷,末将请命!”沉山早已按捺不住,单膝跪地,声如洪钟,“给我三千玄甲卫,三日之内,我必踏平冀州,将所有乱民的脑袋带回来!”

  “踏平?”夏启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然后呢?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看看,我夏启的新政,就是用屠刀来推行的?让那些旧臣们弹劾我滥杀无辜,动摇国本?”

  “这……”沉山一时语塞。

  “乱局,才是最好的考场。”夏启的声音掷地有声,“他们想看乱子,我就给他们一个大大的乱子。但这个乱子,要按我的规矩来乱。”

  一直沉默的温知语上前一步,她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王爷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正是。”夏启赞许地点头。

  温知语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一抹前所未有的斗志:“王爷,属下有一计。弹压暴乱,并非只有大军铁蹄一个选择。既然他们想用‘实务考评’来做文章,那我们就让考评团,去亲自终结这场闹剧!”

  她转向沙盘,语气果决:“属下请求,不派一兵一卒主力进入冀州,而是从考评团中,挑选出十名表现最为优异、心性最为坚韧的进士候选人,组成‘临时安抚使团’,由我亲自带队,即刻赶赴冀州!”

  沉山大惊:“温参议,这太冒险了!他们只是一群书生!”

  “书生怎么了?”温知语反问,气势丝毫不弱,“若我们这些新政的执行者,只懂得在太平盛世修堤断案,却不懂得在乱局之中稳定人心,那我们和那些只会在朝堂上空谈的旧官僚,又有什么区别?这新政,也不过是新皮旧骨,换汤不换药罢了!”

  夏启凝视着她,眼中流露出激赏。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群只知听命的工具,而是一个个能独当一面,与他共同开创时代的战友。

  “好。”夏启一锤定音,“去吧。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为民做主’!”

  温知语领命而去,背影决绝。

  夏启的目光转向角落里那道如影子般的身影:“苏月见。”

  苏月见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你的外情司,该活动活动了。”夏启的语气变得冰冷,“我要知道,是谁在煽动流民,喊的口号是什么,背后许了什么好处。把那个所谓的‘妖人’给我挖出来,我要活的。”

  苏月见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身影便鬼魅般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不到半个时辰,三组外情司的顶尖干员,已经分别伪装成游方郎中、贩卖针线的货郎和沿街乞讨的乞丐,带着最新的毒药和解药,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冀州城。

  最后,夏启的目光落在了铁塔般的沉山身上。

  “王爷,您吩咐!”沉山早已等候多时。

  “主力不动,不代表什么都不做。”夏启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三条线,分别是从京城、东宫属地以及几个世家封地通往冀州的三条交通要道。

  “你即刻率领工兵营,在这三条要道上,设立‘军需稽查哨’。记住,你们不是去打仗,是去查验军需物资。凡是没有我稽查处特批通行令的武装队伍,无论打着什么旗号,一律视为‘私调兵马’,就地扣押,人犯不必审,装备和车辆全部扣下!”

  沉山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夏启的意图。

  这是关门打狗,更是引蛇出洞!

  稽查哨设立的第二天,一支三百人的车队就被拦了下来。

  他们打着“护送粮草,入冀勤王”的旗号,领头的是个满脸骄横的武官。

  沉山甚至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挥手。

  工兵营的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上去,撬开车厢。

  箱子里没有一粒粮食,全是崭新锃亮的铠甲和长刀。

  更引人注目的是,每一件铠甲的胸口,都烙印着一个清晰的飞龙徽记——大夏东宫的标志!

  沉山冷笑一声,命人将所有装备收缴,图样拓印,连夜用最快的信鸽送往京城。

  至于那三百私兵,则被缴了械,原地看管。

  与此同时,温知语一行人已经抵达了混乱的冀州城下。

  她没有去早已人去楼空的府衙,而是在城隍庙前的广场上,命人搭起了一座高台。

  城中百姓惶恐不安,以为新来的官又要杀人立威。

  然而,温知语登上高台,既不宣旨,也不问案,而是开讲。

  她连续三日,每天一个时辰,对着台下那些麻木、怀疑、恐惧的眼睛,一遍遍地讲解着《大夏律》中最不起眼的一条——诬告反坐篇。

  “……凡捏造事实,诬告他人谋逆者,以谋逆罪论处!凡受胁迫,为人作伪证者,若三日内自首,可免其罪……”

  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第三日,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叠从府衙搜出的,写满了名字的“逆党名册”投入火盆,熊熊烈火瞬间将其吞噬。

  “这份名册,未经核实,就是一张废纸!”温知语高声道,“从今天起,凡自觉受冤者,只要能找到十个邻里乡亲为你作证,证明你清白,稽查处当场为你平反昭雪,并发放安家粮米!”

  人群死寂了片刻,随即一个老妇人哭喊着冲了出来,跪倒在地:“青天大老爷啊!我儿子是被逼的!他们用刀架在我孙子的脖子上,逼他去府衙按的手印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压抑的哭声汇成一片。

  三日之后,主动前来登记自首、交代被胁迫经过的“从逆者”,竟超过了八百人。

  温知语命人一一登记造册,暂免追究,发给粮食让他们回家。

  人心,就这么一点点地被稳住了。

  第七日深夜,京城,北境王府。

  一只疲惫的信鸽落入周七手中。

  他从鸽腿上取下蜡丸,用特制的药水化开,一张小小的纸条展现在眼前。

  这是苏月见动用了最高级别的“死信”传递方式发回的情报。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却是用密码写就。

  周七迅速破译,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原来,煽动民变的“妖人”,竟是前监察司的一名影官,专干栽赃构陷的脏活。

  而苏月见的人,截获了他与外界联系的密信。

  信中,某位柱国将军的儿子承诺事成之后赠其千金,还在末尾附了一句狂妄的密语:“只要乱起来,考评就作废!”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份情报也被送到夏启案头。

  周七从堆积如山的军令卷宗中,终于找到了那份调动冀州守备营的原始命令。

  在那份命令的背面,有一处几乎无法察觉的墨迹浸染。

  经过技术还原,赫然是四个字——“太子钧鉴”。

  是太子!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太子夏渊,联合了兵部右侍郎和那位柱国将军,一手策划了这场惊天阴谋!

  夏启看着情报,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他等的就是这个。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锁定在冀州城外一处名为“一线天”的狭窄谷口。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命沉山,调动工兵营新编的火器队,于明日凌晨,在‘一线天’谷口进行实弹演习。”

  他又转向苏月见的副手:“告诉苏月见,收网。目标会在明日凌晨,假扮成运送尸体的难民,从西城门出城,必经‘一线天’。”

  次日凌晨,天色未明。

  一辆破旧的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车夫压低了斗笠,神色慌张。

  当马车驶入“一线天”谷口时,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声突然从地底响起!

  那是蒸汽哨机被触发的警报!

  刹那间,谷口两侧山壁上火把齐燃,亮如白昼!

  数百名手持燧发枪的工兵营士兵从天而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马车。

  车夫惊骇欲绝,当场瘫软在地。

  车厢的门被一脚踹开,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个衣着华贵、面色惨白的年轻人。

  他看到这阵仗,魂都吓飞了,连滚带爬地摔出车厢,嘶声尖叫:“别杀我!别杀我!都是我爹让我干的!我爹是兵部右侍郎!他说……他说只要乱子闹得够大,陛下就一定会废了那个该死的实务考评!”

  远处山岗上,夏启迎风而立,玄色王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谷口通明的火光,听着那绝望的嘶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乱局已经平定,主犯也已抓获。

  他缓缓转身,对身旁的沉山下达了命令,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把人带回去,直接押入京畿大营的重犯监牢,严加看管。”

  沉山一愣,下意识地问道:“王爷,不送交大理寺审问吗?”

  夏启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深邃如渊,让沉山瞬间闭上了嘴。

  一条关在自己笼子里的鱼,价值远比一条扔进大理寺那片浑水里的鱼,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