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皇上问的不是案子,是人心-《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北风卷着哨音,刮过启明城高耸的箭楼。

  总参议室内,温暖如春。

  巨大的沙盘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最新的军情动态,墙壁上则挂着一张更为详尽的北境全域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墨线勾勒出商路、矿脉与预设的防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与期待交织的气氛。

  所有人都清楚,那份由铁账房周七整理、经由苏月见的外情司秘密渠道递交到御前的铁证,足以将太子夏承,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储君,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构陷皇子、私通外敌、贩卖军械……每一条,都足以动摇国本。

  他们等待着京城传来的雷霆之怒,等待着一场席卷朝堂的政治风暴。

  然而,当一身黑色劲装、身姿凛冽的苏月见推门而入时,带来的消息却让室内所有人为之一怔。

  “陛下临时改了旨意,”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直,不带丝毫情绪,“召见的不是提审此案的宗正寺与大理寺官员,而是单独召见了太子。”

  “什么?”训练总教官沉山那魁梧的身躯猛地站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证据确凿,陛下为何不直接定罪,反而要单独见太子?难道想父子情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军人特有的不解与愠怒。

  一旁的铁账房周七也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水晶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精明的光。

  “不合常理。按律,此等大案,应三司会审,陛下单独召见,等同于将国法置于家事之下。这会给朝臣们一个非常……混乱的信号。”

  室内气氛瞬间凝重。

  太子是皇后所出,根基深厚,若是皇帝心软,那他们递上去的这把刀,不仅伤不到太子,反而会暴露自己的锋芒,引来疯狂的反扑。

  唯有两人神色不变。

  一个是总参议温知语。

  她一袭淡青色长裙,气质温婉,此刻正素手为众人续上热茶,动作不疾不徐。

  她将一杯茶轻轻放在夏启手边,柔声开口,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棋局:“陛下此举,看似偏袒,实则……是在考验。”

  另一个,自然是夏启。

  他斜倚在宽大的靠背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端起温知语递来的茶,吹了吹热气,目光扫过众人紧张或疑惑的脸庞,最后落在沙盘上那个代表着京城的微缩模型上。

  “知语说得对。”夏启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我这位父皇,坐上那个位置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你们真以为,他会被区区父子之情蒙蔽双眼?”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千里之外的宫墙,直抵那座金銮殿的深处。

  “他召见太子,不是为了听太子辩解。因为案子本身,已经不重要了。”

  夏启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拿起代表太子势力的一枚黑色棋子,在指尖轻轻掂量。

  “证据是真的,太子的罪行也是真的。父皇心里比谁都清楚。但他更清楚的是,太子是大夏的储君,是国之颜面,更是维系朝堂平衡的一颗重要棋子。这颗棋子烂了,是直接扔掉,还是试图修复一下再用,甚至……用它来敲打一下别的人,这才是他要考虑的。”

  “敲打别的人?”沉山瓮声瓮气地问,“您是说……”

  “没错,就是我。”夏启坦然承认,将那枚黑色棋子放在了代表自己封地“启明城”的位置旁边。

  “他单独召见太子,是给太子一个最后的机会,看他是会跪地求饶、痛陈己过,还是会负隅顽抗、狗急跳墙。这是在考验太子的心性。”

  “同时,他把这个消息放出来,就是想看看我的反应。我会不会因此愤怒,会不会借机联络朝臣施压,会不会表现出对那个位置……迫不及不及待的野心。这是在考验我的格局。”

  夏启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敲在众人心头,仿佛拨开了层层迷雾,露出了其下冰冷刺骨的皇权真相。

  “所以……”温知语美眸流转,接过了他的话,“皇上问的不是案子,是人心。是太子那颗作为继承者,是否还值得挽救的心;是殿下您这颗作为挑战者,是否会成为更大威胁的心;更是满朝文武,那些墙头草们,在这场风暴中会倒向哪一边的心。”

  “精准。”夏启打了个响指,赞许地看了温知语一眼。

  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言语。

  “那我们该怎么做?”周七问道,他习惯于将一切都量化为具体的步骤。

  夏启踱回座位,重新坐下,姿态恢复了那份标志性的慵懒。

  “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这次,连一直沉默的苏月见都微微挑眉,显然这个答案出乎了她的意料。

  “对。”夏启笑道,“我们把刀递上去了,证据、证人,一应俱全。这刀是用来削苹果,还是用来捅人,那是持刀人自己的选择。我们若是逼得太紧,反而落了下乘,显得我们只在乎报私仇,格局太小。”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那片贫瘠的北方大地上划过,最终停在更北方的蛮族王庭之上。

  “太子的死活,于我而言,从来不是最终目的。扳倒他,只是为了扫清一块挡路的石头。我的目光,不在这座宫墙之内。”他的声音沉静而有力,“我要的是整个天下。一个没有饥饿,没有蛮族劫掠,人人都能看到希望的天下。这,才是我建立启明城的初衷。”

  这一刻,室内所有人都被他话语中蕴含的宏大愿景所震撼。

  他们追随夏启,或因救命之恩,或因共同的利益,或因他层出不穷的神奇造物。

  但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清晰地触摸到这位主君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不是一个被流放王子的复仇,而是一个开创者的宣言。

  他的格局,早已超越了权力斗争的泥潭,完成了从“自保”到“治世”的关键转折。

  “阿离呢?”夏启忽然问道。

  阿离,那个从太子东宫逃出来,作为最关键人证的少女。

  她没有姓氏,夏启便让她自己取一个,她想了许久,说自己从深渊中“离”开,便叫阿离。

  “在后院,温参议安排了专人照料,很安全。”苏月见回答。

  “告诉她,很快,她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下,再也无需畏惧任何人。”夏启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吹动了他的发梢。

  “传令下去,全军正常训练,工坊继续生产,商队照常运行。京城那边的风,就让它先吹一会儿。”

  他的目光望向阴沉的天际,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父皇想看人心,那我就让他看个清楚。”

  “让他看看,旧的秩序正在如何腐朽,而新的世界,又将如何在我手中……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