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月圆前夜,谁在磨刀-《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地牢的火把在风里摇晃,照得那年轻匠人的脸忽明忽暗。

  他被按在青石板上,腕骨被铁镣磨得渗血,却仍在笑,笑声像生锈的铁链子擦过锅底:“真龙要来了——你们烧不掉八百个名字,九门开时,血会漫过你们的城墙!”

  苏月见的手按在腰间匕首上。

  她本想撬开这张疯嘴问出守瞳阁的老巢,可话音未落,那匠人脖颈突然一僵,嘴角猛地溢出黑血。

  她瞳孔骤缩,后退半步避开飞溅的毒沫,却见他喉结剧烈滚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炸开——双层毒囊,第一层是拖延,第二层才是死局。

  “周七!”夏启沉喝一声。

  铁账房周七蹲下来,枯瘦的手指捏住匠人的下颌。

  他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又用银针对着耳后一挑——极细的银针尖从皮肤里冒出来,针孔周围连血珠都没有。

  “手法太干净了。”他指甲在砖地上敲出轻响,“守瞳阁的‘牵丝人’,能在千里外通过银针控命。这崽子刚才狂笑时,怕是被人远程捏爆了毒囊。”

  夏启的拇指摩挲着腰间玉令。

  玉令贴着心口的位置还留着方才血字的余温,他想起三日前系统提示的“血祭危机”——八百匠人后代的名字被刻进九门,月圆之夜用他们的血脉唤醒所谓“真龙”。

  原来那些在暗室里泛着幽光的烙印,不是符号,是八百个鲜活的性命。

  “温参议。”他转向立在阴影里的女子。

  温知语怀里抱着半卷《招工册》,羊皮纸被她翻得哗啦响。

  她素白的指尖突然顿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过去五日,有三个匠人后代‘因病告退’。”她抬头时,眼底燃着冷光,“查了城门记录,他们走前都去过西市同一家药铺,买的是‘安神汤’。这方子本是安抚心悸的,可若混了通灵檀灰……”她突然攥紧了纸卷,“檀灰入汤,会让人在半梦半醒间说胡话。他们是在用药物试探这些后裔,看有没有人记起祖辈参与九门建造的往事!”

  地牢里的火把“噼啪”爆了个灯花。

  夏启望着墙上新刻的“启”字,那是他让人用精钢凿子一寸寸錾进石头里的——就像他要把“启”这个名字,刻进所有匠人的骨血里。

  “把所有已招募的匠人后代集中到启明园。”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就说要办‘祭祖还恩宴’,我亲自主持,每人赏绸缎一匹、酒肉十斤。”

  温知语睫毛轻颤:“殿下是要……”

  “他们不是要烧名字吗?”夏启摸出怀里的黄绢,那是阿离刚抄好的工匠名录,“我让人用朱砂把九百个名字誊在黄绢上,挂在园中高台上。”他指腹划过绢上“张铁山”“李木根”这些带着烟火气的名字,“让那些躲在暗里的东西看看——这些名字,是我来祭的。”

  阿离捧着一摞黄绢跑进来时,发尾还沾着露水。

  她把绢帛往桌上一放,眼睛亮得像星子:“殿下,九百个名字都抄完了,朱砂是用南诏红珊瑚磨的,晒一晒能红得渗进绢里!”

  夏启点头,目光扫过她发间那枚木簪——那是他让人用工坊里第一炉精钢打的,刻着“启明”二字。

  这些被旧王朝遗弃的匠人后代,该有个新的名字了。

  “阿离,去告诉伙房,今晚多杀两头猪。”他转身对沉山道,“让铁卫把启明园围三层,蒸汽机随时待命。”

  沉山抱拳道:“末将这就去——”

  “慢着。”夏启突然停住脚步,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若是宴席暴露位置,敌人趁夜袭杀?”

  他话音未落,地牢外突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已过。

  夏启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刀柄上刻的“启”字硌得手心发疼。

  他望着高台上正在悬挂的黄绢,在火光里像一片燃烧的红海,忽然笑了:“那就让他们来。”

  笑声混着雨声飘出地牢,落在远处的启明园里。

  高台上,最后一卷黄绢被系紧,“王铁柱”三个字在风里猎猎作响,朱砂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子时三刻的更梆子刚敲过第三下,苏月见的靴底就碾碎了半片青瓦。

  她伏在启明园东墙的檐角,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得她腰间匕首的鱼皮鞘泛着冷光。

  台下传来匠人们划拳的吆喝声,混着新烤鹿肉的焦香,可她的鼻子里只闻得到铁锈味——那是藏在花坛里的短炮引信被露水打湿后的气味。

  外情司死士已就位。她对着袖中铜哨轻吹三声,远处穿蓝布短打的们微微颔首。

  这些人里有三个左耳垂缺了一角,是她亲手训练的死士,专司暗桩与死战。

  后台帐篷里,夏启的指尖还沾着血。

  启齿令在他掌心烫得发疼,血图上的皇陵密室轮廓逐渐清晰,连密道里十三道机关的位置都泛着幽光。

  他望着地图中央那行古篆,喉结动了动——非启勿近,倒像是在等他来开这扇门。

  帐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夏启眼皮一跳,迅速将令牌塞进衣襟,掀起帐帘的手却稳得像块岩石。

  他看见阿离正蹲在地上捡碎碗,发间的精钢簪子闪了闪:王伯贪杯碰翻了酒坛,小的这就收拾——

  不必。夏启的目光扫过阿离耳后那道极浅的抓痕,那是她前日替他挡刺客时留下的。

  他弯腰拾起一片瓷片,碎瓷边缘还沾着半滴酒液,酒气里混着一丝甜腥。去告诉温参议,让所有匠人改饮桂花蜜水。他压低声音,酒里有曼陀罗。

  阿离的瞳孔骤缩,刚要开口,东边突然传来羽箭破空的尖啸。

  有刺客!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启明园的灯火应声而灭。

  苏月见在屋檐上看得清楚——三十七个黑影从四角树顶跃下,腰间挂着守瞳阁特有的青铜铃铛,月光照在他们脸上,全蒙着绘有九门图腾的黑巾。

  沉山!夏启的声音穿透混乱,蒸汽阀!

  沉山早候在园外的暗渠边。

  他握紧腰间的青铜扳阀,听着园内渐起的喊杀声,突然暴喝一声拧动阀门。

  地底传来蒸汽管道的轰鸣,十二门短炮的引线几乎同时腾起火星——花坛里的泥土炸开,炮口喷出的火舌在夜空里连成环形,将整个启明园困在火墙之中。

  好个环形火墙!苏月见抽出匕首扑向最近的刺客,刀锋划开黑巾的瞬间,她瞳孔一震——这张脸她见过,是三日前在西市药铺替匠人抓药的伙计!

  原来那些因病告退的匠人后代,根本是引蛇出洞的饵。

  高台上的黄绢被火光照得更红了。

  温知语抱着一摞《匠人名录》缩在供桌下,指尖却在桌沿敲出摩斯密码:人数三十七,与外情司探得的守瞳阁夜枭卫数目吻合。她望着不远处被短炮炸断腿的刺客,突然抓起名录冲上台,扬声道:尔等可知,这黄绢上的名字,每个都刻着启字印?她撕开最上面一张,露出绢底密密麻麻的精钢印戳,夏启的启,启明的启!

  你们烧得掉黄绢,烧得掉这八百个印在骨头上的名字么?

  匠人们的吼声响起来了。

  有个络腮胡的老铁匠抄起酒坛砸向刺客,酒液溅在火墙上腾起蓝焰:老子祖祖辈辈给九门打铆钉,如今给启殿下造蒸汽机!

  要杀先杀我——他的话被刀锋截断,可下一秒,七八个匠人抄起桌椅砸了过去。

  夏启混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眼底泛起热意。

  系统的功勋提示在他脑海里叮当作响,他却充耳不闻——那些数字远不如老铁匠临死前喊的启殿下烫耳朵。

  他摸出怀里的启齿令,血图上的皇陵密室突然亮得刺眼,连带着他心口的系统面板都浮现出新提示:【检测到关键道具启齿令激活,触发隐藏任务:血祭反制(完成度37%)】

  苏月见!他扯开嗓子喊,留三个活口!

  苏月见的匕首正抵在最后一个刺客的咽喉。

  她手腕微转,刀锋偏了半寸,在那人颈侧划开道血口:说,守瞳阁的魂炉在哪?

  刺客突然笑了,染血的黑巾下露出染蓝的牙齿:晚了——他的话音未落,喉结猛地鼓胀,竟从嘴里呕出一团蠕动的黑虫。

  那些虫子沾到地面的血迹,瞬间啃食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是蛊!周七从暗处窜出来,手里的铜盆砸在虫子身上。

  他额角挂着汗:守瞳阁养的噬血蛊,见血就活。

  殿下,这些刺客根本不是来杀人的,是来——

  传毒。夏启盯着地上被蛊虫啃出的洞,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血祭危机。

  他猛地抬头看向月亮,此时的圆月已被乌云遮住大半,只剩边缘一线银辉。温知语!

  带匠人去东偏殿,用石灰封门!

  沉山,把火墙收小,围死这片毒区!

  阿离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个粗陶碗:殿下,伙房刚熬的金疮药。她的手背还在渗血,是刚才替他挡蛊虫时被啃的,小的问过老医头,这药掺了朱砂,能克虫毒。

  夏启接过药碗,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茧子——那是前日跟他学铸钢时磨的。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将药碗塞回她怀里:去给苏姑娘敷,她方才替你挡了一刀。

  阿离愣了愣,转身跑向正在清理伤口的苏月见。

  月光穿透乌云的刹那,夏启看见苏月见的嘴角动了动,像是说了句什么。

  阿离的眼睛亮起来,把药碗往她手里一塞,又跑向受伤的匠人。

  殿下!沉山跑过来,铠甲上沾着血和泥土,毒区围死了,活口的蛊虫也清理干净。

  不过...他压低声音,方才短炮炸飞的刺客怀里,掉出张地图——他展开染血的绢帛,正是启齿令血图的缩小版,和您的令牌投影一模一样。

  夏启的拇指摩挲着启齿令,突然笑了。

  他望着高台上被火光照得通红的黄绢,望着匠人脸上未干的泪和血,望着苏月见替阿离包扎时微微颤抖的指尖,突然觉得这血祭夜的风,没那么冷了。

  去备马。他将启齿令贴身收好,既然他们想让我去皇陵,那我就去会会这个。他转身看向沉山,目光像淬了火的精钢,让铁卫留一半守园子,另一半随我进陵。

  温参议和周七负责善后,苏姑娘...他顿了顿,你跟我去,我需要个能在暗室里杀人的。

  苏月见擦净匕首上的血,将染血的黑巾团成一团扔进火墙。

  火焰腾起的刹那,她望向夏启的眼睛:殿下可知,守瞳阁的魂炉,是用活人的魂炼的?

  知道。夏启摸出腰间的匕首,刀柄上的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所以我要把他们的魂,都炼进这面火墙里。

  远处传来三更梆子的尾声。

  夏启翻身上马,望着启明园里还在燃烧的黄绢,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的新任务提示:【血祭反制(完成度59%)】。

  他拍了拍马颈,马蹄声碾碎满地月光,朝着皇陵方向疾驰而去。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室里,九门环眼的烙印突然剧烈震颤。

  墙上悬挂的八百个名字黄绢无风自动,最中央那张王铁柱的名字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极小的字钢印——像颗钉子,钉穿了所有阴谋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