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遗憾-《混在水浒被迫称王》

  送走吴用与阮小七,周天转身踱回周家庄。

  庄内的喧嚣喜庆依旧如潮水般阵阵传来,猜拳行令声、笑闹祝贺声不绝于耳,但他此刻心绪已不在此处。

  回到自己宅院的正厅,却见里面灯烛明亮,已有三人安坐——正是李助、乔道清与许贯忠。

  周天微感讶异,问道:“三位先生怎不去前面多饮几杯?在此……莫非是专程等我?”

  许贯忠闻言,呵呵一笑,起身道:“庄主不必讶异,那两位……已经送走了?” 他语气平和,目光却清明如镜,显然已知晓方才之事。

  周天心下一叹,知道梁山来人纵使再隐秘,恐怕也瞒不过这几位心细如发的身边人。他点点头,坦然道:“嗯,走了。”

  顿了顿,又似自言自语般轻叹一声,“可惜了……”

  “可惜?” 李助眉头一挑,直接问道,“庄主这‘可惜’,所指为何?可是可惜未能将他们留下?”

  许贯忠与乔道清也将目光投向周天,带着同样的疑惑。

  周天在厅中主位坐下,解释道:“不是要留人,是可惜——阮氏兄弟那般水上高手,困在梁山泊里白白埋没。咱们船队才搭起架子,正缺这种能压住风浪、镇住场面的人物。若得他们相助,水路便是真如虎添翼了。。”

  李助听罢,抚须哈哈一笑:“庄主之前不是说,咱们庄子水上汉子已够用了么?怎么转眼又缺人了?”

  周天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讪笑道:“道长莫要取笑。这‘人才’二字,就如同囊中金银,谁还会嫌多?自然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才好。”

  他眼中闪着光,“一个好手,能带起一队人;一队好手,便能撑起一条航线。咱们的摊子眼看越铺越大,未雨绸缪总不为过。”

  这话引得三人会心一笑。许贯忠接口道:“庄主思虑长远,自是正理。不过,眼下倒有一桩事,或许比寻访水上好汉更为紧迫。”

  “哦?何事?” 周天收敛笑容。

  “便是庄主先前定下的,往江州走第一趟镖的事。” 许贯忠道,

  “原本只打算试水,发一两条船,接几家熟识商号的货物便罢。可如今情势有变,这‘第一镖’的声势,怕是压不住了。”

  “压不住了?”周天眉头微蹙,身体略向前倾,“怎么说?”

  许贯忠从容道:“济州那边,朱武先生遣人快马来报。明面上托请咱们押送货物往南边去的商号,已有十数家之多,且皆是有些分量、货物价值不菲的。”

  “十数家?” 周天盘算了一下,“那也不算太多,咱们不是有八条船么?分两条,不,三条船专门走这趟镖,也尽够了。”

  “庄主且听我说完,” 许贯忠微微一笑,继续道,“有十多家需押运大批货物,另有许多中小行商与散客,听闻“威远镖局”首航船坚人众、背景硬实,不求押镖,只愿付资搭船南下——或携细软,或图安稳。这两日,济州码头临时设的点,已被问询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搭乘?” 周天愕然,“咱们是镖局,又不是客船渡口,他们没弄明白?”

  “解释过了,再三说明咱们主营是护镖,并非载客。” 许贯忠道,“奈何客商只认咱镖局招牌,直言‘搭镖局的船才安心’,价码都好说。朱武先生不敢自作主张,特来请示庄主:这客带是不带?若带,人员安排、资费、安全等章程,都需定下。”

  周天揉了揉眉心,感觉事情确实有点超出最初设想了。他沉吟道:“这……若只是顺路,空舱也是空着。只要他们守规矩,付足银钱,带上也无妨。只是须得立下规矩,一切听从咱们安排,不得滋事,财物自理,风险共担。具体细节,让蒋敬先生与朱武先生尽快拟个条陈出来。大不了……多加两条船便是。”

  许贯忠却缓缓摇头,又抛出一个消息:“恐怕……两条船未必够。据闻,东昌府、东平府乃至更远些的商户,听得风声,也有意将货物托付,或派人搭乘。此刻恐怕已在赶往济州的路上了。”

  “……” 周天一时无语,看着许贯忠,半晌才道:“许先生,您这话……能不能一气儿说完?我这心跟着忽上忽下的。”

  他这无奈的样子,引得李助与乔道清不由笑出声来,厅内略显凝重的气氛也松快了些。

  笑罢,周天正色道:“既如此,船队第一趟,索性就做大!能动用的船全部南下,既显实力,也打招牌。只是咱们现有的可靠人手,尤其善水战、能护船的,还够分派么?”

  李助一直在济州协助整合力量,闻言思忖片刻,答道:“可将庄中老手与新训水手混编,各船由精干头领统带,再以杜壆、卞祥各率一队庄兵随船押护,如此虽能勉强支应,但人手仍显吃紧,且各船头领担子更重了。”

  周天听了,又是轻叹一声:“说到底,还是根基尚浅,得力的人手总嫌不足。”

  他忽然想起一事,转向许贯忠,“许先生,庄子如今练了多少庄兵了?我最近忙乱,未及细问。”

  许贯忠显然早有准备,答道:“正兵编制,仍按庄主先前定的,保持二百精锐,日日操练不辍。我与几位教头商议,又额外增补了二百余人,作为辅兵。一旦有事,可迅速补充入正兵序列。”

  “哦?” 周天有些意外,“我记得早先许多人宁愿老实种地,也不愿当兵吃粮,嫌操练辛苦。如今倒是转性了?”

  乔道清在一旁哼了一声,插话道:“庄主您定的饷银、伙食、乃至阵亡抚恤,样样丰厚。如今咱们周家庄‘庄兵’的名额,可是抢手得很!”

  周天点点头,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既指望人家关键时拼命,平日便不能亏待。咱们的庄兵,将来要面对的,或许比寻常盗匪更加凶险,待遇自然要比禁军更好才行。”

  许贯忠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深意,微微皱眉,试探着问道:“庄主,我观你言谈行事,总似有一份隐忧,仿佛在为何种未知的危机预作准备。如今北辽虽时有挑衅,西边也不太平,但中原腹地大体还算安稳。不知庄主所虑……究竟何事?”

  此言一出,李助与乔道清也收敛了笑容,目光齐齐落在周天脸上。这个问题,他们心中也盘旋已久。

  周天闻言一怔,“靖康之耻”四字在喉头滚了滚,终究咽了回去。他只摆摆手,声音沉了几分:“这世道,谁知道明天怎样?多练兵、多屯粮、多结善缘,总不会错。”

  见他避而不答,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知他必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再追问。

  李助眼珠一转,忽然压低声音道:“庄主既忧人手地盘,眼前不就现成有一处?那梁山泊,水泊环绕,港汊纵横,地势险要,更兼有八百里水面,岂非绝佳的屯兵养马、经营水师之地?晁盖等人虽占先手,但咱们未必不能……”

  “打住!” 周天不等他说完,便抬手制止,语气斩钉截铁,“道长,此事休要再提!梁山看似险要,实乃绝地!再说咱们又不屯兵,去哪里不是引人忌惮!”

  他这番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李助被他语气所慑,一时哑然。

  许贯忠见状,沉吟道:“庄主曾提及海外巨岛,以为退路基业。如今咱们已有船只,是否可着手探寻?”

  提及此事,李助与乔道清也重新露出关切之色。

  周天却苦笑着摇头:“几位先生怕是不知,内河行船与跨海航行,所需船只、技艺、人手,天差地远。咱们现有的这些船,在江河里算是大船,到了海上,恐怕一个浪头就打散了。欲行海路,非特制的海船不可。”

  许贯忠点头表示理解,又道:“两浙路、福建路多有造船之所,尤善造海舟。庄主若有意,或可遣得力之人,携重金前往探访、定制,甚至延请匠师回来。”

  周天眼睛一亮:“先生此言有理!此事确需提上日程。待江州这趟镖回来,咱们便着手去办!先去密州板桥镇看看,那边或许有北地难得的造船之所。若不成,便真得派人南下闽浙了。”

  他说着,又挠了挠头,自嘲道,“嗨,说来容易,这处处都要用钱,感觉咱们挣得虽多,花得更快,还是不够用啊!”

  看他一副“地主家也没余粮”的愁苦模样,许贯忠三人不由莞尔。

  李助笑道:“庄主,知足吧。咱们周家庄从无到有,不过年余光景,如今产业遍布郓城、济州,船队即将扬帆,这速度,已是骇人听闻了。”

  “我知道,我知道。” 周天连连摆手,“这些道理我都懂,就是……就是总觉得时间紧迫嘛。”

  正说话间,厅外传来脚步声,周老爷背着手踱了进来。

  见儿子与三位先生都在,他先是对李助等人客气地点点头,然后便看向周天,脸上带着几分埋怨,几分期盼。

  “天儿,外面这般热闹,锣鼓喧天,红绸高挂的,” 周老爷开口,语气悠悠,“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周天一时没反应过来:“爹,您指的是……?”

  “还能指什么?” 周老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看看人家马麟、陶宗旺,都要当爹的人了!你呢?整天不是忙庄子就是跑州府,这终身大事,到底要拖到何时?咱们周家的香火,你还想不想着延续了?”

  原来又是催婚。周天顿感头大,连忙道:“爹,我这不是……正忙么?等这阵子……”

  “等!等!等!” 周老爷打断他,“你总有借口!你姚婶子如今走路都带风,眼见着就要抱孙子了!再看看你!”

  周天知道这个话题一旦开始,便没完没了,眼见父亲又要开始例数“别人家的孩子”,他急忙起身,做出侧耳倾听状:“哎?爹,您听,外头好像有人喊我!定是还有要事!我去去就回!”

  说罢,也不等周老爷再开口,朝着李助三人匆匆一拱手,便如脚底抹油般,飞快地溜出了厅堂,身影转眼没入廊外的夜色与隐约传来的喜庆喧哗之中。

  周老爷望着儿子逃也似的背影,气得吹了吹胡子,最终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李助等人苦笑道:“这混小子……”

  李助、许贯忠、乔道清皆是含笑不语。

  这位年纪轻轻便搅动一方风云的庄主,在父亲面前,终究还是个会为催婚而头疼、会找借口开溜的年轻人。

  这鲜活的人间烟火气,反倒让周天的形象,在他们心中更加真实、可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