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得遇李纲-《混在水浒被迫称王》

  王庆一行人在酒楼里放浪形骸,猜拳行令,喧哗吵闹之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早已引得其他食客频频侧目,面露不悦之色。其中,临窗坐着的一位青衫文士,眉头更是紧紧锁起。

  此人正是李纲。他如今官居监察御史,职司风闻奏事,弹劾不法,本是清要之职,立于朝堂,当如明镜高悬。可如今朝中,蔡京、童贯之流把持权柄,结党营私,连那仅凭蹴鞠邀宠、不学无术的高俅也窃据太尉高位,气焰熏天。似他这般心存社稷、欲有一番作为的年轻官员,却感到处处掣肘,报国无门,心中郁结之气,日渐深重。

  今日下朝之后,胸中块垒难消,他便换了便服,信步来到这市井酒肆,想借几杯水酒,暂浇愁肠。却不料,连这片刻的清静也求之不得,耳边尽是那群泼皮无赖的鼓噪之声,直吵得他心烦意乱,那满腔的郁闷,渐渐化作了难以压抑的怒火。

  “成何体统!”李纲终于按捺不住,霍然起身,走到王庆那桌面前,强压着火气,拱手朗声道:“诸位,此乃公共之所,尚有其他客人。可否请诸位稍敛声息,莫要惊扰他人?”他虽身着便服,但言语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王庆正与众人吹嘘到兴头上,被人打断,极为不悦。他斜眼上下打量了李纲一番,见其衣着普通,不像是什么权贵人物,便嗤笑一声,不屑地挥挥手:“你这穷酸,好不晓事!我们喝我们的酒,你饮你的茶,井水不犯河水,哪来这许多啰唣?休要扫了爷们的兴致!”

  这毫不客气的抢白,让李纲语气一滞。他素来擅长与朝堂上的冠冕堂皇之辈周旋,却极少与这等市井滚刀肉直接冲突。对方这话虽糙,细想之下,竟有几分歪理,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想到自己身为朝廷命官,却在此与泼皮计较,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无力与悲哀,神色顿时黯淡了几分。

  他这片刻的沉默与黯然,却被那群泼皮当成了怯懦。一个獐头鼠目的泼皮立刻蹦了起来,指着李纲嘲笑道:“嘿!瞧见没?一个连酒都只敢挑最便宜的打来喝的穷酸,也敢来管爷爷们的闲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话引得众泼皮一阵哄堂大笑。那富安此刻更是来了精神,想要在王庆面前显摆,也跳将起来,叉着腰,嚣张地叫道:“就是!你这不长眼的东西,知道爷爷我是谁吗?我可是跟高衙内高公子喝过酒、称兄道弟的人物!识相的就赶紧滚开,别自找没趣!”

  “高衙内”三字一出,李纲心中确实一震。高俅如今圣眷正浓,其子仗势横行东京,无人不知。他虽然不惧,但深知这等小人最难缠,若被其惦记上,平白惹来无数麻烦。他脸色变幻,一时竟僵在原地。

  周天在一旁冷眼旁观,见这文士被一群泼皮如此折辱,虽然不知其具体身份,但观其气度,绝非寻常百姓,心中不由暗叹:“罢了,既然碰上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难堪。”

  想到这里,周天站起身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朝着王庆那桌朗声招呼道:“诶呀!我道是谁在此饮酒,这般豪气!这不是鼎鼎大名的王庆哥哥吗?小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真是幸会,幸会啊!”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王庆等人都愣了一下。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茫然。王庆放下酒杯,疑惑地打量着周天:“这位兄弟……你认识我?”

  周天嘿嘿一笑,走上前几步,拱手道:“虽未曾蒙面,但哥哥的名头,在江湖上那可是响当当的!小弟心生向往久矣!今日恰巧遇上,真是缘分!这顿酒,无论如何要让小弟做东,请各位好汉喝个痛快,也算全了小弟一番仰慕之心!”

  那群泼皮一听有人主动上来攀交情还请客,顿时喜笑颜开,鬼哭狼嚎般地叫嚷起来:

  “这位兄弟真是敞亮人!”

  “仗义!太仗义了!”

  “哈哈,王庆哥哥的面子就是大!走到哪儿都有人敬着!”

  “虽然咱们庆哥不差钱,但兄弟你这片心意,咱们不能不领啊!”

  王庆被周天这番吹捧和周遭的奉承弄得飘飘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对周天的态度也亲热了不少,假意客气道:“这……这怎么好意思让兄弟破费呢?”

  周天摆手笑道:“哥哥说的哪里话!能请哥哥喝酒,是小弟的荣幸!”他话锋一转,目光瞥向一旁脸色难看的李纲,对王庆道:“哥哥们先喝着,小弟去把这位不识趣的先生请走,免得扰了咱们的酒兴。”

  王庆此刻看周天无比顺眼,大手一挥:“兄弟自便,速去速回,酒还等着你呢!”

  周天点点头,转身走到李纲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低声道:“先生,借一步说话。”

  李纲虽性格耿直,却并非不通世务之人。方才一时冲动出面,此刻已然后悔与这群泼皮纠缠,实属不智。见周天出面解围,他心中也松了口气,便就着这个台阶,对着周天微微拱手,也不多言,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周天紧随其后。来到楼下柜台处,李纲便要结算自己的酒钱,周天却抢先一步拦住,温和地说道:“先生,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您的酒钱,待会儿一并算在我账上便是。方才楼上那些莽汉惊扰了先生,这便权当是在下替他们赔个不是了。”

  李纲闻言,却是正色道:“不可。我李纲岂能无故受人之惠?更无需你替他们道歉。”他语气坚决,带着读书人的清高与原则。

  “李纲?”这两个字入耳,周天心中猛地一跳!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这可是未来力主抗金、支撑危局的中流砥柱啊!算算时间,此时的李纲,应该还只是个职位不高的年轻官员。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不动声色,顺势询问道:“原来是李先生!在下眼拙。观先生器宇不凡,果然非是常人。不知先生现居何职?在下也好称呼。”

  李纲见周天询问官职,眉头微蹙,本不欲与这看似和泼皮有牵扯的人深交,但对方方才毕竟替自己解了围,态度也算诚恳,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惭愧,如今只在御史台,忝为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周天心中再无怀疑,这就是他所知的那个李纲!他立刻收敛了方才应对泼皮时的那份江湖气,神情变得郑重起来,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名刺,双手奉上,重新自我介绍道:“在下山东郓城周天,失敬了!此番入京,乃是为先母迁葬之事,需采买棺椁,预计还需在京中盘桓十数日。今日得遇先生,实乃幸事。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登门拜谒,请教学问。”

  李纲见周天听闻自己官职后,并未如寻常人那般阿谀奉承,反而态度更显尊重,口称“先生”、“请教学问”,显然更看重自己的学识而非官位,心中对他的观感不由好了几分。他接过名刺,看了一眼,收入袖中,语气缓和了些许,道:“周公子有心了。若有闲暇,再叙不迟。”说罢,他坚持自己付清了酒钱,对着周天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背影在喧嚣的市井中,显得有几分孤独与挺拔。

  周天望着李纲远去的背影,心潮微涌。没想到在这东京酒肆之中,竟能偶遇这位青史留名的人物,虽只是短暂交集,却也让此次京城之行,平添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正当他思绪飘远之际,楼上又传来了那群泼皮不耐烦的怪叫声:

  “楼下那汉子!怎地还不回来?莫不是想逃酒了吧?”

  “就是!磨磨蹭蹭,忒不爽利!”

  “难不成是和那穷酸书生看对了眼,舍不得分开了?哈哈哈!”

  最后这句充满猥琐意味的调笑,顿时引来楼上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哄堂大笑。

  周天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但转身面向楼上时,脸上已重新挂上了豪爽的笑容,扬声应道:“各位哥哥说笑了!小弟这就来!店家!再上几坛最好的酒,今日我要与楼上的诸位好汉,不醉不归!”

  他的话音落下,楼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欢呼和怪叫。周天整了整衣衫,迈步向楼上走去,心中已有了新的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