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地下室的秘密-《面北深渊:四大家族覆灭记》

  林晓雨蹲在卧虎山庄西侧的杂草丛里,指尖死死抠着泥土里的碎石,眼睛盯着百米外岗亭里换岗的武装人员。

  她的呼吸压得极低,胸口贴着冰凉的地面,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发疼。

  三天前,陈默在苍盛园区的食堂角落,用捏碎的咸菜在掌心拼出“卧虎山庄,地下室,速查”几个字时,她就知道这趟险必须冒。

  此刻,换岗的两名武装人员正勾肩搭背地走向食堂方向,他们腰间的AK47随着脚步晃悠,枪托上的锈迹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冷光。

  岗亭里只剩下一个打瞌睡的守卫,脑袋一点一点地磕在玻璃窗上,口水顺着下巴滴在迷彩服的领口。

  林晓雨咬了咬下唇,血腥味在舌尖散开,这是她给自己的最后一道警示——不能犹豫。

  她猫着腰,踩着杂草丛里被前人踩出的微弱路径,贴着山庄的围墙根移动。

  围墙是粗糙的水泥砌成,墙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有的是指甲挠出来的,有的是金属利器划的,像是无数个绝望的灵魂刻下的控诉。

  她摸到一处被藤蔓半掩的铁门,这是陈默描述的“后勤通道”,门把手上缠着生锈的铁链,铁链的锁扣处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是陈默昨晚提前用石头磨开的。

  她屏住呼吸,轻轻掰开铁链,铁门发出“吱呀”一声细微的响动,像是老旧的骨头在呻吟。

  岗亭里的守卫猛地抬起头,目光扫向围墙方向,林晓雨瞬间僵住,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面,将自己藏进藤蔓的阴影里。

  守卫揉了揉眼睛,骂了句听不懂的缅语,又低下头继续打瞌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电棍。

  林晓雨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迷彩t恤粘在皮肤上,又凉又痒。

  她推开门,闪身进入通道,反手将铁门拉回原位,藤蔓垂落下来,刚好遮住门缝。

  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消毒水的味道,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呛得她鼻腔发酸。

  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盏昏黄的灯泡,电线裸露在外,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灯光也跟着忽明忽暗,将通道里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她沿着通道往里走,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片和干枯的烟头,偶尔能看见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

  走了大约五十米,通道尽头出现一扇厚重的钢制门,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纸张,上面用缅文和中文写着“仓库重地,闲人免进”。

  门把手上挂着一把黄铜挂锁,锁芯上插着半截钥匙——又是陈默的手笔。

  她拔下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挂锁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缓缓推开钢门。

  一股比通道里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粪便、汗臭和腐烂食物的味道,几乎让她当场呕吐。

  她捂住嘴,强迫自己站稳,借着通道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清了门后的景象——这哪里是仓库,分明是一间深埋在地下的囚室。

  地下室大约有两百平米,天花板极低,伸手几乎能碰到顶部的水泥板,板上布满了渗水的水渍,水珠时不时滴落下来,砸在地面的积水里,发出“滴答”的声响。

  整个空间被粗粗的铁栏隔成十几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里都蜷缩着几个人,他们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有的甚至只裹着肮脏的布条,头发纠结成一团,脸上沾满了污泥和血渍。

  林晓雨的脚步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

  离她最近的隔间里,一个年轻的女孩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膝盖,头发遮住了脸,她的手腕和脚踝上都缠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锁在墙壁的铁环上,铁链拖在积水里,锈迹斑斑。

  女孩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睛里没有任何光亮,像是一口沉寂的枯井。

  当她的目光落在林晓雨身上时,没有惊讶,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发出一阵嘶哑的气音,像是破损的风箱在抽动。

  林晓雨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握紧口袋里的微型相机——那是陈默用三天的“业绩”换来的,藏在一支坏掉的钢笔里,笔帽拧开就是镜头。

  她举起相机,颤抖着对准女孩,按下快门。

  闪光灯的微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女孩下意识地闭上眼,身体缩得更紧了。

  “谁?”

  一声粗哑的喝问从地下室深处传来,林晓雨猛地回头,看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壮汉从阴影里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木棍上沾着暗红色的血渍和碎肉。

  壮汉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巴,左眼是浑浊的白色,显然已经失明,右眼却像鹰隼一样锐利,死死地盯着林晓雨。

  林晓雨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后跟踢到了身后的钢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壮汉举起木棍,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朝着她冲了过来。

  林晓雨转身就跑,通道里的灯泡因为她的跑动晃得更厉害,影子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像是追在她身后的恶鬼。

  她能听见壮汉沉重的脚步声就在身后,还有木棍砸在墙壁上的“咚咚”声,碎石屑不断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拼命往前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抓住,证据还没拍完,陈默还在等她的消息。

  她跑到铁门处,伸手去拉门把,却因为手抖,连续几次都抓空。

  壮汉的吼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和血腥味。

  她终于抓住门把手,猛地拉开铁门,闪身出去,反手将铁门狠狠关上。

  壮汉的身体撞在铁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铁门剧烈晃动,铁链被震得哗哗作响。

  林晓雨不敢停留,顺着围墙根往山庄东侧跑,那里是陈默告诉她的逃生口——一处松动的围墙砖,推开就能钻进外面的丛林。

  她的脚被杂草里的碎石划破,鲜血渗出来,沾在鞋底,每跑一步都钻心地疼,但她不敢停下。

  岗亭里的守卫被铁门的巨响惊动,已经端着枪冲了过来,嘴里喊着听不懂的缅语,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

  她看见东侧的围墙了,那处松动的砖块就在眼前,上面的藤蔓被人提前拨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她扑过去,用尽全力推开砖块,砖石滚落的声音引来了守卫的目光。

  “站住!”

  守卫的吼声就在身后,林晓雨钻进缺口,身体被粗糙的砖边划破,火辣辣地疼,但她顾不上这些,一头扎进茂密的丛林里。

  丛林里的树枝抽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刮破了她的衣服,划伤了她的皮肤,她拼命往前跑,直到听不到身后的追赶声,才瘫倒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从口袋里掏出微型相机,紧紧抱在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相机里的照片在黑暗中看不见,但她能清晰地回忆起地下室里的每一幕——那些空洞的眼神,那些锈迹斑斑的铁链,那些暗红色的血迹,还有那个女孩死寂的脸。

  她靠在树干上,浑身颤抖,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知道,这些照片是刺破黑暗的利刃,是将那些恶魔绳之以法的希望,她必须活下去,必须把这些证据送到陈默手里,送到专案组手里。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沾满污泥和血迹的脸上,她抬起头,望向苍盛园区的方向,眼神里渐渐燃起一丝火光。

  那火光里有恐惧,有愤怒,更有绝不屈服的倔强。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辨明方向,朝着丛林深处走去。

  那里有一条隐秘的小路,能通向陈默约定的接头点——一棵歪脖子的老榕树,树下埋着一个装着清水和干粮的铁盒。

  她的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每一步都踩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

  夜色渐渐降临,丛林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林晓雨的身影消失在浓密的绿意里,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印在潮湿的泥土上,朝着正义的方向,延伸而去。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相机,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这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知道,这趟地狱之行没有白费,那些被囚禁在地下室里的灵魂,那些无声的哀嚎,终将因为这些照片,被世界听见。

  而她,林晓雨,不再是那个被诱骗至此的受害者,她是手握利刃的复仇者,是照亮深渊的一束光。

  她加快脚步,朝着老榕树的方向走去,夜色中的丛林里,只有她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还有藏在心底的,那团永不熄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