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六次联络·丛林密语与生死棋局-《面北深渊:四大家族覆灭记》

  一、仓库暗影里的蛰伏者

  苍盛园区西北角的货物仓库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盘踞在铁丝网与岗楼的夹缝中。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漏出一道仅容一人侧身的缝隙,夜风裹挟着缅北特有的潮湿气息钻进去,卷起地面的灰尘与废弃包装纸,在昏黄的应急灯下旋成细小的涡旋。

  陈默蜷缩在仓库最深处的货箱堆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铁皮,能感受到箱外巡逻保安的感受到箱外巡逻保安的皮靴踏在水泥地上的震动,一下,又一下,像敲在心脏上的重锤。他的呼吸放得极轻,几乎与仓库里凝滞的空气融为一体,右手死死攥着掌心的微型通讯器——那是一块伪装成普通打火机的设备,金属外壳被汗水浸得发烫,拇指按在刻着防滑纹的侧面,指尖已经泛起白痕。

  货箱上印着“百胜集团·电子配件”的字样,油墨早已斑驳,底下却藏着白家从东南亚走私来的赌博机主板与诈骗话术脚本。陈默借着应急灯的余光扫过周围,左侧第三排货箱后堆着成捆的电缆,散发出刺鼻的胶皮味;右侧的木箱里是未拆封的监控设备,镜头玻璃在暗处反射出冷幽幽的光,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他微微挪动身体,裤腿蹭过地面的碎石,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响动,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巡逻的脚步声停在了仓库门口,手电筒的光柱透过铁门缝隙扫进来,在货箱上划出一道亮线,堪堪擦过陈默藏身的角落。“里面没人吧?”一个粗哑的嗓音响起,带着缅甸口音的中文,“白少说了,最近风声紧,每个角落都得盯死。”

  另一个声音轻笑一声:“能有什么人?谁敢在苍盛园区里乱跑?除非是不想活了。”光柱晃了晃,收了回去,“走了走了,去下一个点,这鬼地方待久了浑身难受。”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在仓库外的甬道里。陈默紧绷的肩膀才缓缓松弛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粗糙的胡茬——潜入园区已经三个多月,他刻意让自己变得邋遢,头发乱蓬蓬地盖住额头,脸上添了几道刻意划出来的浅疤,活脱脱一副走投无路的亡命徒模样。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那块廉价的电子表,荧光屏显示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七分。按照与专案组约定的时间,联络窗口只剩最后三分钟。陈默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拨开通讯器的伪装外壳,露出里面嵌着的微型天线,将其对准仓库顶部的通风口——那里是整个园区里信号屏蔽最弱的位置,也是他反复试探后找到的唯一联络通道。

  二、电波里的生死线

  “夜莺,夜莺,我是猎隼,收到请回话。”

  通讯器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夹杂着远处的风声,赵卫东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显然也是熬了许久的夜。陈默把通讯器贴在唇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气音:“猎隼,夜莺收到,信号清晰。”

  “夜莺,报告你的位置和当前状况。”

  “我在园区西北角货物仓库,安全,暂无异常。刚送走两批巡逻,下一批预计十分钟后到达。”陈默的目光扫过仓库门口,确认没有异动后,继续说道,“现将最新情报汇报:第一,四大家族秘密账户信息已核实,账户户主为缅甸籍空壳公司‘瑞祥商贸’,开户行是仰光某外资银行,初始注入资金50亿元,流水涉及电诈、贩毒、赌博等多个领域,目前已追踪到资金流向泰国、马来西亚、瑞士的12个匿名子账户。”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片,借着应急灯的光快速扫了一眼——这是他用藏在钢笔里的微型相机拍下账户信息后,连夜凭记忆整理出来的关键数据,字迹细如蚊足,却字字清晰。“第二,魏家新增5个电诈园区的规划图已获取,选址均在果敢与掸邦的交界处,由魏怀仁亲自督建,预计下个月动工,资金由白家与魏家按4:6比例分摊,目前已招募施工人员约200人,其中大部分是被胁迫的当地村民。”

  “第三,林晓雨在卧虎山庄废弃水井暗格中发现的明家文件,经初步整理,包含2021年至2023年的人员失踪名单共73份,标注有‘处理完毕’的共49份,另有‘器官匹配记录’12份,疑似涉及人体器官交易。文件中还记录了2023年‘10·20’事件的前期部署,明学昌曾下令‘清理园区内不稳定分子’,武装人员提前三天领取了实弹,事发后销毁了现场监控录像。”

  陈默每说一句,通讯器里的电流声就停顿一瞬,显然赵卫东在那边快速记录。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补充道:“另外,白家内部对明家的猜忌加剧,白应苍已下令暗中监视卧虎山庄的人员流动,双方在边境的几个毒品中转站已发生两次小规模冲突,各有伤亡。魏家与刘家目前持观望态度,魏超仁昨日秘密会见了缅甸军方的一名上校,疑似寻求政治庇护。”

  “夜莺,信息收到,非常关键。”赵卫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国际刑警组织已根据你之前提供的线索,对四大家族核心成员发出红色预警,目前泰国、马来西亚警方已协助冻结了3个次级账户,冻结资金约2.3亿元。我们这边已与缅甸正义武装领袖吴昂山达成协议,他将提供四大家族的武装部署情报,并承诺在抓捕行动时提供支援。”

  陈默的心微微一动,悬着的石头似乎落了一小块。他最担心的就是跨境行动缺乏当地力量的配合,吴昂山的加入无疑是一剂强心针。“猎隼,抓捕行动的具体时间定了吗?”

  “暂时未定,需等待国际刑警组织的协调结果,以及国内的审批流程。”赵卫东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夜莺,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白应苍对你的信任虽然在加深,但白家的老狐狸白所成一直对你有所怀疑,最近已经安排了三拨人暗中调查你的身份背景。你务必注意安全,不要冒险,若发现任何异常,立即启动紧急撤离方案。”

  陈默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撤离?从他踏入苍盛园区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轻易撤离。他想起那些被困在园区里的受害者,想起林晓雨红肿的脸颊和颤抖的双手,想起小黑屋里传来的惨叫声——那些画面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无法后退。“猎隼,我明白。我会注意安全,但在拿到核心证据之前,我不能走。”

  “夜莺,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赵卫东的声音里带着急切,“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彻底摧毁四大家族,不是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如果遇到不可抗的危险,果断放弃,我们会想办法接应你。”

  “收到。”陈默简短地回应,目光再次投向仓库门口,远处隐约传来了脚步声,比刚才的更近了些,“猎隼,巡逻队来了,我得撤了。后续情报我会继续收集,联络时间改为每天凌晨一点,地点不变。”

  “夜莺,保重。”

  “猎隼,保重。”

  陈默按下通讯器的关闭键,将天线缩回外壳,重新伪装成打火机的样子,塞进裤兜深处。他快速将那张写满情报的纸片撕碎,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纸片是用糯米纸做的,遇水即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做完这一切,他猫着腰,借着货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挪向仓库后方的通风管道口。

  三、暗格里的罪证与心跳

  通风管道口被一块生锈的铁皮盖住,边缘用螺丝固定着,陈默从鞋底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钢针,这是他专门用来开锁的工具,前端磨得尖锐,能精准地插进螺丝的缝隙里。他屏住呼吸,左手按住铁皮,右手转动钢针,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第一颗螺丝被卸了下来。

  就在这时,仓库的铁门被猛地推开,手电筒的光柱瞬间扫遍了整个仓库,伴随着保安的呵斥声:“谁在里面?出来!”

  陈默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躲在货箱与墙壁的夹角里,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面,连呼吸都忘了。光柱在货箱之间来回扫荡,离他藏身的地方越来越近,他甚至能看到保安脚边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拉得长长的,像一条狰狞的毒蛇。

  “老大,好像没人啊,是不是听错了?”另一个保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疑惑。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听到有动静。”领头的保安说着,一步步走向仓库深处,皮靴踩在地面的碎石上,发出清晰的声响,“给我仔细搜,每个货箱后面都别放过!白少说了,要是让奸细跑了,我们都得去小黑屋报到!”

  陈默的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自制的匕首,是他用仓库里的铁皮磨成的,虽然简陋,却足够锋利。他知道,如果被发现,硬碰硬绝对没有胜算,只能寄希望于通风管道能让他脱身。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钢针在第二颗螺丝上快速转动,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老大,你看这里!”一个保安突然喊道,手电筒的光柱停在了陈默刚才藏身的货箱旁,“地上有脚印!”

  领头的保安立刻跑了过去,蹲下身查看:“新鲜的脚印,刚留下没多久!人肯定还在仓库里,给我搜!”

  光柱离陈默只有一步之遥了,他甚至能闻到保安身上浓重的烟味和汗臭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卸下了最后一颗螺丝,猛地掀开铁皮,翻身钻进了通风管道。管道里狭窄而闷热,布满了灰尘和蛛网,他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身后传来保安的惊呼声:“在那里!他钻通风管道了!快追!”

  通风管道里一片漆黑,陈默只能凭着记忆和触觉往前爬,粗糙的铁皮刮擦着他的胳膊和膝盖,留下一道道血痕,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管道里的空气污浊不堪,夹杂着老鼠的腥臭味,他的胸口憋得发闷,喉咙里火辣辣的,但他不敢停下,只能拼命往前爬,耳边是保安在管道外的叫骂声和脚步声,还有钢棍敲打管道的“咚咚”声,仿佛要把整个管道都敲碎。

  不知爬了多久,管道终于到了尽头,出口处是园区外围的一道矮墙。陈默用匕首撬开出口的栅栏,翻身跳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立刻爬起来,钻进了旁边的丛林里。

  丛林里漆黑一片,只有稀疏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亮脚下崎岖的山路。陈默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树枝刮破了他的衣服,划伤了他的脸,但他不敢回头,只能朝着记忆中安全的方向狂奔。他知道,苍盛园区的保安肯定会追出来,这里离园区太近,必须尽快远离。

  跑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终于在一棵粗壮的老树下停下脚步,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气。夜色中的丛林格外安静,只有虫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他侧耳倾听,身后没有传来追赶的脚步声,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摸到一手的血,应该是被树枝划伤的,火辣辣地疼,但他却笑了——至少,他把情报送出去了,至少,他还活着。

  他靠在树干上,抬头望向天空,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露出一小片微光。他想起了远在国内的家人,想起了专案组的战友,想起了林晓雨那双充满恐惧却又带着一丝倔强的眼睛。他知道,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他就像走在钢丝上的人,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但他别无选择。

  四、黎明前的潜伏与守望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陈默终于回到了苍盛园区的员工宿舍。宿舍里一片狼藉,十几个男人挤在大通铺上,鼾声震天,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脚臭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铺位前,脱下满是泥土和血迹的外套,塞进床底,然后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在仓库里的惊险一幕,保安的呵斥声、脚步声、钢棍敲打管道的声音,像电影一样反复播放。他摸了摸裤兜,确认通讯器还在,那颗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他知道,今天白天肯定会有一场大搜查,白应苍不会善罢甘休,他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没过多久,宿舍的门被猛地踹开,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闯了进来,手里拿着警棍,大声喊道:“都给我起来!集合!”

  宿舍里的人被惊醒,一个个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不敢有丝毫反抗。陈默混在人群中,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惶恐。他注意到,保安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尤其留意那些身上有伤痕或衣服脏污的人。他的胳膊和膝盖上有明显的擦伤,脸上还有划伤的血痕,这无疑会引起怀疑。

  果然,一个保安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厉声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陈默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昨晚去仓库旁边的树林里方便,不小心摔进了沟里,划伤了。我不敢声张,怕被惩罚……”

  保安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出破绽。陈默假装害怕地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知道,这时候任何一点慌乱都会暴露自己。

  就在这时,宿舍的组长走了过来,对着保安陪笑道:“大哥,他是我手下的人,叫阿默,平时挺老实的,肯定是不小心摔的。昨晚他一直待在宿舍,我可以作证。”

  组长是陈默刻意拉拢的人,平时经常给他递烟送水,关键时刻果然帮他解了围。保安瞥了组长一眼,又看了看陈默,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记住,在苍盛园区里,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保安转身对着其他人喊道:“都给我听好了,昨晚有奸细潜入仓库,白少下令,今天全天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发现可疑人员,立即上报!”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脸上满是恐惧。保安又训斥了几句,才带着人离开了宿舍。宿舍里的人松了一口气,纷纷议论起来,猜测着奸细到底是谁,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陈默回到自己的铺位,坐下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感激地看了组长一眼,组长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说。他知道,这次能蒙混过关,多亏了组长的帮忙,但这也意味着,他欠了组长一个人情,以后需要更加小心地维系这段关系。

  他靠在床板上,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四大家族的爪牙无处不在,他的潜伏之路注定充满荆棘和危险。但他也更加坚定了信念,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将这些罪恶的毒瘤连根拔起,为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让正义的光芒照亮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土地。

  就在这时,他看到林晓雨从宿舍门口走过,手里端着一个破旧的搪瓷碗,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她的目光与陈默相遇,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又快速移开,低下头,匆匆走开了。陈默的心里微微一暖,他知道,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还有人在与他并肩作战,这就够了。

  他闭上眼睛,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等待着下一个黑夜的到来——那里有危险,也有希望;有罪恶,也有正义;有他必须完成的使命,也有他誓死守护的信念。而黎明,总会在最深的黑暗之后,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