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童在门口的长凳上坐下了，眼睛还朝着心仁走过的转角望着。
“心善，把我的烟盒和烟袋拿来，”梅童大声喊着。
心善拿着梅童视如宝贝的四面磨得光滑无比的木头烟盒，里面还有半盒碎烟叶，递给梅童。
“烟袋给我呀，不给我烟袋，我怎么抽呀。”梅童看着心善。
心善手里拿着烟袋，说道:“妈，大夫说了不让你抽烟，对肺子不好。”
梅童捋好一捏烟，刚好够装一烟袋锅的，她从心善手里拿过烟袋，把捋好一捏烟装到烟袋锅里，又摁了摁，然后点着了，抽了起来。
“板不住呀，八岁给你奶奶点烟，就学会了抽烟，多少年了，怎么能说不抽就不抽了。”梅童说道。
她一袋烟抽完，就进屋看看福训有没有事，要不要喝水，上厕所啥的，然后再出来又抽一袋烟。
这一上午她屋里屋外不知走了多少趟，心善说:“妈，你不用着急，我哥回来晚，证明有戏，要是早早就回来了，那就没戏了。”
“是这么回事，还是我老女儿说的对，人家要是同意，就会留你哥吃饭，吃完饭再坐一会，就得下午2-3点了。”梅童心情舒展了很多。
“进屋，做饭去，咱们也得吃饭呀。”
心仁到了对象家，表现还真不错，女孩父亲是市政的小企业，母亲是临时工，所以女孩只能在她父亲的单位待业，他们一家人对心仁的工作单位是特别满意。
心仁也就此打开话题，讲单位如何好，都有啥福利待遇，过年过节都发东西。
讲的他们家人羡慕的不得了，总之心仁这次在未来老丈人家说话，还是可以的，找不出不妥的地方。
女孩的妈妈还真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桌子摆好了，心仁把自己带来酒打开了，给女孩父亲倒了一满杯，女孩父亲示意心仁给自己也倒上，心仁说:“我不会喝酒。”
“倒上，倒上，能喝多少喝多少。”
心仁和未来老丈人一家人边吃边聊着。
梅童是匆忙吃了几口饭就又到门口长凳上坐着、等着，过一会，裴家女人也过来坐着，她跟梅童说话，梅童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却时不时的往路口看。
快下午三点，心仁才回来，离大老远梅童就看见了，心仁的高兴都写在脸上了，“妈，裴大娘，”心仁叫道。
“这大小子今个儿穿的咋这么立整？”
“看老丈人去了，”心仁没心眼，有点事就说出去。
裴家女人问，“啥时候的事呀，上回那个女孩不是不愿意吗？”
梅童说:“啊，又一个，刚处不长时间，老乡给介绍的，成不成还两说着呢。”
“进屋，”梅童是想进屋问问具体情况，事情八字没一撇呢，不想让别人知道，避免让人家说左一个右一个的处，处一个不成，处一个不成，影响不好。
没想到，裴家女人也跟了进来。
“哥，你喝酒了。”心善问道。
“就喝一点，”心仁回答。
“妈，你看我说对了吧，你不用问了，人家指定满意，不然不能给我哥酒喝。”
心仁说:“喝的是我买的酒，我给她爸倒酒，他爸让我也喝点，我能不喝吗，不喝就是不给他爸面子，这个我懂。”
裴家女人总是爱掺和别人家的事，心仁处对象的事，她得先弄个究竟，“女孩姓啥，在哪工作，爹妈都是干啥的？”她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心善接着裴家女人的话说道:“裴大娘，你比我妈问的细致多了。”
“女孩姓张，爹妈也都是本分人，女孩工作咱不挑，有工作就行。”梅童回道。
“心仁，把新衣服脱了，让你小妹帮你叠好收起来，留着下次出门再穿。”梅童说道。
裴家女人坐了一会，看梅童不往下唠了，就起身走了。
两三天以后，前后楼邻居都知道了心仁处对象了，心仁处对象，成了邻居们茶余饭后的闲聊内容了。
郭主任听到消息特意过来表示祝贺，杨大姐也过来表示关心，并嘱咐心仁好好处，然后告诉梅童差不多可以先订婚。
星期天心语过来，梅童和心语研究怎么办好，心语也觉得先订婚合适，订完婚就可以筹备结婚的事，避免夜长梦多，再有啥变化。
赖家男人在邻居中下赌注，“他代心仁要是能处成对象，我就能从楼上倒着走下来。”
邻居们对赖家印象本来就不好，住小房时他家女人就爱跟邻居打架，因为小孩子之间打架，还经常骂人断子绝孙的狠话。
上楼以后更让人讨厌，赖家女人总是从楼上往楼下扔垃圾，所以，更多的人是希望赖皮赌输，真的看到他从楼上倒着走下来。
刘家和赖家动迁前夕就因为用车问题大打出手，都惊动了派出所，这次可算逮住机会了。
“你……你说……话算算数，是倒……倒立着走，还是倒……倒退着走，区别可大了。”刘家男人结结巴巴的说着，脸憋的通红。
“当然是倒立着走呀，倒退着走，那算啥本事。”赖皮说道。
“哦，哦，有好戏看喽。”大家都没当真，只有刘家当真了。暗地里嘱咐心仁，“好好处，星期天休息，请女孩看看电影。”
心善的高考成绩出来了，落榜是意料之中，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她只差2分就考上大专，英语几乎是满分，作文接近满分。
虽然心善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心有不甘呀，那种失落感一直萦绕在心头，从学校看榜回来的路上，十几分钟的路，她走了半个多小时，回家竟然走错了楼。
是就此参加工作，结束学生生活，还是复读明年重考？同学中有选择复读的，自己该咋办。
路上想很多，到家一看，常年生病不能自理的爸爸，妈妈身体也不是很好，虽然两个哥哥都工作了，马上又面临处对象，结婚，连房子都没有。
凡是家里有男孩要结婚的，都希望家中的女孩快点嫁出去，好腾地方。
自己要是再复读一年，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又晚一年上班，心善连续几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一周内必须做出决定，是上班还是复读。
因为青年厂今年毕业生报到时间已经定了，规定时间未报到的，视为放弃，再者，心善也不想干待着。
最近这几天梅童感冒了，每天硬着头皮去上班，白天还得照顾福训，不得休息。
心善给梅童量体温，有点发烧，还咳嗽，“妈，今天你别去上班了，我替你去吧，你在家休息一天。”
心善给梅童吃了退烧药，然后收拾收拾就替梅童上班去了。这是她第二次替梅童上班。
心善和一起值班的杨姨也熟悉了，两个人唠嗑，唠到梅童有多不容易时，心善突发奇想，让妈妈退休，彻底休息，还有工资，干嘛还要上班呢。
集体也可以以老换少，干脆自己接妈妈的班，直接成为正式职工，虽然是集体，还比到爸爸单位青年厂待业强，那得一年后才能转正。
最主要是，当年爸爸在安全科当科长时，太认真，得罪不少人，心善觉得自己想好好干，干出成绩来，不太容易。
第二天家里人全的时候，心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梅童说:“那我提前一年退休是不少开钱呀？”
“就少开一点点，换个休闲自在，值了，我还能接班，你少开的，我给你补上。”心善说的条条是道。
福训问:“那你不考大学啦？”
“先工作吧，工作了也允许考大学，就是复习时间少了，从单位上大学，还可以保留厂籍呢。”心善回道。
福训竖起大拇指，“好，这样好。”
心善连着替梅童上了三个夜班，梅童身体好了，心善帮梅童写了退休申请，要求以老换少。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心善到单位报到才知道，原来妈妈的单位好大，虽说不算主体单位，但是和爸爸的轧钢厂是一个级别，比青年厂大好多倍。
梅童只知道自己工作的地方，连厂长是谁都不知道，厂部在哪里她更不知道，上面还有公司直属新钢公司。
心善在公司总部参加岗前培训，500多人，有以老换少的，有职业学校分配来的，还有青年厂的待业人员。
培训一星期，就在公司总部办公楼的楼上会议室，中间下课休息的时候，心善在走廊里溜达，工会、宣传部、技术科、安全科……能在这里工作，不考大学了也行呀。
第一天的课就是宣传部长讲的，八月份天热，办公室的门都开着，心善往办公室里面看，刚好和宣传部长眼睛对上，心善点头微笑，“请进，有事吗？”部长问道。
心善摆摆手，“没事，不进了，谢谢！我在楼上上课。”
培训的第二天心善就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回家就和家人分享了自己的感受，有点发现新大陆的感觉，兴奋。
培训的最后一天，负责人开始念名字，各个用人单位的领导站在门口等着。
每念一组的名字，就是一个单位的，就由那个单位的负责人领走。
心善和另外六个人被分到原料厂，来领人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这位女同志在前面走，心善他们在后面跟着，大约10多分钟，来到了一个小二楼，“这是我们厂部办公的地方。”女同志介绍道。
然后带着大家上楼，楼梯是铁的，有点陡，“扶着栏杆，慢点，注意安全，”女同志转头向后喊道。
上了外楼梯，就到二楼了，心善紧跟在女同志的身后，路过的第一个办公室就是团委，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一个女孩，心善想，要是能坐在这里工作也不错。
隔两个办公室就是劳资科，“到了，请进，都进来，”女同志招呼着，“随便坐，到家了。”
接下来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她是劳资科科长，让大家管她叫徐姨，心善他们还要往车间分。
原料厂下面还有十多个车间，不在同一个地方，南边一个北边一个的，心善一个人被分配到最北边的大桶车间，第二天就报到上岗。
心善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远，八点上班，她六点半就从家里出来了，走到公交车站，坐车到终点，下车再接着走，按照徐姨告诉的标志，她找到了大桶车间。
到厂时间是八点半，上班路途用了两个小时，因为路不熟，以后路熟了就好了。
接待心善的也是一位女同志，说话开朗热情，都管她叫五姨，因为她在家排行老五。
心善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来晚了。”
五姨说:“没事，没事，咱这地方远，快到城边子了，坐下歇一会。”
五姨和心善唠了几句家常，家在哪住呀，几口人呀，然后说道:“你爹妈一定挺善良，不然咋给你起名叫心善呢，一看你就是个好女孩。”
心善看着热情开朗的五姨，心里舒服多了，把刚才一路的辛苦冲散了。
五姨起身到门口冲着对面的厂房大声喊:“二愣子，二愣子，”连喊两声，对面厂房门口有人帮着传话，“愣姨，五姨找你。”
原来二愣子是女的，和五姨年龄差不多，心善感到惊讶，愣姨是有点愣劲，说话，举手投足都像男的。
她带着心善到钢筋班看一下，有几个人正在干活，然后又带心善领了劳动服，防尘口罩，翻毛皮手套，大头鞋。
她告诉心善，明天晚上六点来，上夜班，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准备一下，这里没有食堂，上班要自己带饭。
“诶呀，忘给你领饭盒了，”她又去帮心善领了饭盒和羹匙。
“跟我来，”愣姨把心善带到休息室，三面全是刷着蓝色油漆的铁箱子，一格一格的，就像澡堂子里用的更衣箱。
中间有两个又大又长的铁桌子，桌子两边摆放的长凳子也是铁做的，每挪一下，都会发出刺耳的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
“这就是我们平时休息的地方，吃饭、休息都在这里。”愣姨说道。
“心善，把我的烟盒和烟袋拿来，”梅童大声喊着。
心善拿着梅童视如宝贝的四面磨得光滑无比的木头烟盒，里面还有半盒碎烟叶，递给梅童。
“烟袋给我呀，不给我烟袋，我怎么抽呀。”梅童看着心善。
心善手里拿着烟袋，说道:“妈，大夫说了不让你抽烟，对肺子不好。”
梅童捋好一捏烟，刚好够装一烟袋锅的，她从心善手里拿过烟袋，把捋好一捏烟装到烟袋锅里，又摁了摁，然后点着了，抽了起来。
“板不住呀，八岁给你奶奶点烟，就学会了抽烟，多少年了，怎么能说不抽就不抽了。”梅童说道。
她一袋烟抽完，就进屋看看福训有没有事，要不要喝水，上厕所啥的，然后再出来又抽一袋烟。
这一上午她屋里屋外不知走了多少趟，心善说:“妈，你不用着急，我哥回来晚，证明有戏，要是早早就回来了，那就没戏了。”
“是这么回事，还是我老女儿说的对，人家要是同意，就会留你哥吃饭，吃完饭再坐一会，就得下午2-3点了。”梅童心情舒展了很多。
“进屋，做饭去，咱们也得吃饭呀。”
心仁到了对象家，表现还真不错，女孩父亲是市政的小企业，母亲是临时工，所以女孩只能在她父亲的单位待业，他们一家人对心仁的工作单位是特别满意。
心仁也就此打开话题，讲单位如何好，都有啥福利待遇，过年过节都发东西。
讲的他们家人羡慕的不得了，总之心仁这次在未来老丈人家说话，还是可以的，找不出不妥的地方。
女孩的妈妈还真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桌子摆好了，心仁把自己带来酒打开了，给女孩父亲倒了一满杯，女孩父亲示意心仁给自己也倒上，心仁说:“我不会喝酒。”
“倒上，倒上，能喝多少喝多少。”
心仁和未来老丈人一家人边吃边聊着。
梅童是匆忙吃了几口饭就又到门口长凳上坐着、等着，过一会，裴家女人也过来坐着，她跟梅童说话，梅童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却时不时的往路口看。
快下午三点，心仁才回来，离大老远梅童就看见了，心仁的高兴都写在脸上了，“妈，裴大娘，”心仁叫道。
“这大小子今个儿穿的咋这么立整？”
“看老丈人去了，”心仁没心眼，有点事就说出去。
裴家女人问，“啥时候的事呀，上回那个女孩不是不愿意吗？”
梅童说:“啊，又一个，刚处不长时间，老乡给介绍的，成不成还两说着呢。”
“进屋，”梅童是想进屋问问具体情况，事情八字没一撇呢，不想让别人知道，避免让人家说左一个右一个的处，处一个不成，处一个不成，影响不好。
没想到，裴家女人也跟了进来。
“哥，你喝酒了。”心善问道。
“就喝一点，”心仁回答。
“妈，你看我说对了吧，你不用问了，人家指定满意，不然不能给我哥酒喝。”
心仁说:“喝的是我买的酒，我给她爸倒酒，他爸让我也喝点，我能不喝吗，不喝就是不给他爸面子，这个我懂。”
裴家女人总是爱掺和别人家的事，心仁处对象的事，她得先弄个究竟，“女孩姓啥，在哪工作，爹妈都是干啥的？”她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心善接着裴家女人的话说道:“裴大娘，你比我妈问的细致多了。”
“女孩姓张，爹妈也都是本分人，女孩工作咱不挑，有工作就行。”梅童回道。
“心仁，把新衣服脱了，让你小妹帮你叠好收起来，留着下次出门再穿。”梅童说道。
裴家女人坐了一会，看梅童不往下唠了，就起身走了。
两三天以后，前后楼邻居都知道了心仁处对象了，心仁处对象，成了邻居们茶余饭后的闲聊内容了。
郭主任听到消息特意过来表示祝贺，杨大姐也过来表示关心，并嘱咐心仁好好处，然后告诉梅童差不多可以先订婚。
星期天心语过来，梅童和心语研究怎么办好，心语也觉得先订婚合适，订完婚就可以筹备结婚的事，避免夜长梦多，再有啥变化。
赖家男人在邻居中下赌注，“他代心仁要是能处成对象，我就能从楼上倒着走下来。”
邻居们对赖家印象本来就不好，住小房时他家女人就爱跟邻居打架，因为小孩子之间打架，还经常骂人断子绝孙的狠话。
上楼以后更让人讨厌，赖家女人总是从楼上往楼下扔垃圾，所以，更多的人是希望赖皮赌输，真的看到他从楼上倒着走下来。
刘家和赖家动迁前夕就因为用车问题大打出手，都惊动了派出所，这次可算逮住机会了。
“你……你说……话算算数，是倒……倒立着走，还是倒……倒退着走，区别可大了。”刘家男人结结巴巴的说着，脸憋的通红。
“当然是倒立着走呀，倒退着走，那算啥本事。”赖皮说道。
“哦，哦，有好戏看喽。”大家都没当真，只有刘家当真了。暗地里嘱咐心仁，“好好处，星期天休息，请女孩看看电影。”
心善的高考成绩出来了，落榜是意料之中，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她只差2分就考上大专，英语几乎是满分，作文接近满分。
虽然心善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心有不甘呀，那种失落感一直萦绕在心头，从学校看榜回来的路上，十几分钟的路，她走了半个多小时，回家竟然走错了楼。
是就此参加工作，结束学生生活，还是复读明年重考？同学中有选择复读的，自己该咋办。
路上想很多，到家一看，常年生病不能自理的爸爸，妈妈身体也不是很好，虽然两个哥哥都工作了，马上又面临处对象，结婚，连房子都没有。
凡是家里有男孩要结婚的，都希望家中的女孩快点嫁出去，好腾地方。
自己要是再复读一年，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又晚一年上班，心善连续几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一周内必须做出决定，是上班还是复读。
因为青年厂今年毕业生报到时间已经定了，规定时间未报到的，视为放弃，再者，心善也不想干待着。
最近这几天梅童感冒了，每天硬着头皮去上班，白天还得照顾福训，不得休息。
心善给梅童量体温，有点发烧，还咳嗽，“妈，今天你别去上班了，我替你去吧，你在家休息一天。”
心善给梅童吃了退烧药，然后收拾收拾就替梅童上班去了。这是她第二次替梅童上班。
心善和一起值班的杨姨也熟悉了，两个人唠嗑，唠到梅童有多不容易时，心善突发奇想，让妈妈退休，彻底休息，还有工资，干嘛还要上班呢。
集体也可以以老换少，干脆自己接妈妈的班，直接成为正式职工，虽然是集体，还比到爸爸单位青年厂待业强，那得一年后才能转正。
最主要是，当年爸爸在安全科当科长时，太认真，得罪不少人，心善觉得自己想好好干，干出成绩来，不太容易。
第二天家里人全的时候，心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梅童说:“那我提前一年退休是不少开钱呀？”
“就少开一点点，换个休闲自在，值了，我还能接班，你少开的，我给你补上。”心善说的条条是道。
福训问:“那你不考大学啦？”
“先工作吧，工作了也允许考大学，就是复习时间少了，从单位上大学，还可以保留厂籍呢。”心善回道。
福训竖起大拇指，“好，这样好。”
心善连着替梅童上了三个夜班，梅童身体好了，心善帮梅童写了退休申请，要求以老换少。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心善到单位报到才知道，原来妈妈的单位好大，虽说不算主体单位，但是和爸爸的轧钢厂是一个级别，比青年厂大好多倍。
梅童只知道自己工作的地方，连厂长是谁都不知道，厂部在哪里她更不知道，上面还有公司直属新钢公司。
心善在公司总部参加岗前培训，500多人，有以老换少的，有职业学校分配来的，还有青年厂的待业人员。
培训一星期，就在公司总部办公楼的楼上会议室，中间下课休息的时候，心善在走廊里溜达，工会、宣传部、技术科、安全科……能在这里工作，不考大学了也行呀。
第一天的课就是宣传部长讲的，八月份天热，办公室的门都开着，心善往办公室里面看，刚好和宣传部长眼睛对上，心善点头微笑，“请进，有事吗？”部长问道。
心善摆摆手，“没事，不进了，谢谢！我在楼上上课。”
培训的第二天心善就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回家就和家人分享了自己的感受，有点发现新大陆的感觉，兴奋。
培训的最后一天，负责人开始念名字，各个用人单位的领导站在门口等着。
每念一组的名字，就是一个单位的，就由那个单位的负责人领走。
心善和另外六个人被分到原料厂，来领人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这位女同志在前面走，心善他们在后面跟着，大约10多分钟，来到了一个小二楼，“这是我们厂部办公的地方。”女同志介绍道。
然后带着大家上楼，楼梯是铁的，有点陡，“扶着栏杆，慢点，注意安全，”女同志转头向后喊道。
上了外楼梯，就到二楼了，心善紧跟在女同志的身后，路过的第一个办公室就是团委，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一个女孩，心善想，要是能坐在这里工作也不错。
隔两个办公室就是劳资科，“到了，请进，都进来，”女同志招呼着，“随便坐，到家了。”
接下来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她是劳资科科长，让大家管她叫徐姨，心善他们还要往车间分。
原料厂下面还有十多个车间，不在同一个地方，南边一个北边一个的，心善一个人被分配到最北边的大桶车间，第二天就报到上岗。
心善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远，八点上班，她六点半就从家里出来了，走到公交车站，坐车到终点，下车再接着走，按照徐姨告诉的标志，她找到了大桶车间。
到厂时间是八点半，上班路途用了两个小时，因为路不熟，以后路熟了就好了。
接待心善的也是一位女同志，说话开朗热情，都管她叫五姨，因为她在家排行老五。
心善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来晚了。”
五姨说:“没事，没事，咱这地方远，快到城边子了，坐下歇一会。”
五姨和心善唠了几句家常，家在哪住呀，几口人呀，然后说道:“你爹妈一定挺善良，不然咋给你起名叫心善呢，一看你就是个好女孩。”
心善看着热情开朗的五姨，心里舒服多了，把刚才一路的辛苦冲散了。
五姨起身到门口冲着对面的厂房大声喊:“二愣子，二愣子，”连喊两声，对面厂房门口有人帮着传话，“愣姨，五姨找你。”
原来二愣子是女的，和五姨年龄差不多，心善感到惊讶，愣姨是有点愣劲，说话，举手投足都像男的。
她带着心善到钢筋班看一下，有几个人正在干活，然后又带心善领了劳动服，防尘口罩，翻毛皮手套，大头鞋。
她告诉心善，明天晚上六点来，上夜班，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准备一下，这里没有食堂，上班要自己带饭。
“诶呀，忘给你领饭盒了，”她又去帮心善领了饭盒和羹匙。
“跟我来，”愣姨把心善带到休息室，三面全是刷着蓝色油漆的铁箱子，一格一格的，就像澡堂子里用的更衣箱。
中间有两个又大又长的铁桌子，桌子两边摆放的长凳子也是铁做的，每挪一下，都会发出刺耳的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
“这就是我们平时休息的地方，吃饭、休息都在这里。”愣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