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逆向解析-《逆流2008:我的金融黄金时代》

  对准静默球体的观测阵列迅速建立。人类动用了几乎所有可用的深空资源,包括仍在服役的哈勃继任者“宇宙之眼”、部署在拉格朗日点的超大口径干涉望远镜阵列,甚至紧急调整了数颗高分辨率侦察卫星的轨道,将它们的“目光”从地球表面移开,投向遥远的木星轨道。

  然而,结果令人沮丧。静默球体表面那流转的暗银色纹路,几乎不反射任何特定波长的光线,对主动发射的雷达波和激光也毫无反应,就像一个完美的黑洞,吞噬一切探测,只留下一个吞噬了“勇气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剪影。

  “光学观测无效,主动探测无效……它就像一块宇宙中的绝对暗体。”周明汇总着报告,语气挫败。

  “不,还有办法。”埃文斯博士没有放弃,他的目光落在另一组数据上——那持续不断的、从太阳系边缘涌来的时空“校准”涟漪,“既然我们无法直接探测它,或许可以……间接探测它如何与这个‘校准场’相互作用。”

  这个思路打开了新的方向。研究团队开始将静默球体视为一个放置在强大“背景场”中的“异物”,分析其周围的时空曲率、引力微扰以及高能粒子流经时的偏折情况。

  这是一项极其精密的数学工作,需要从海量噪音中提取出几乎无法察觉的信号。超级计算机群日夜运转,模拟着各种可能的质量分布、能量状态和内部结构模型,试图找到与观测到的微弱扰动相匹配的那一个。

  与此同时,针对月球宇航员那惊鸿一瞥的“视觉残留”信号的深度分析,也有了意外发现。神经科学家联合物理学家,重建了宇航员视觉皮层在那一瞬间接收到的异常信号模式,并将其与“信使”早期展示过的几何纹路数据库进行比对。

  “找到了……虽然不是完全一致,但存在结构上的同源性!”负责比对的研究员激动地报告,“宇航员‘看到’的图案碎片,可以嵌入到‘信使’几何纹路某个高阶分形结构的特定节点中!这意味着,宇航员接收到的,很可能是那个‘扫描’或‘调音’场本身携带的、极度简化的信息结构!他的大脑将其转换成了视觉信号!”

  这说明,那个未知系统在进行“调音”时,其信息并非完全不可感知,只是需要极其特殊的条件(敏感个体、特定环境)才能被生物神经以扭曲的方式“解读”。

  “如果能破译这种‘视觉残留’信号……”伊莎贝拉教授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我们或许能直接‘看到’它们正在做什么,甚至……理解它们的意图。”

  两条路线——对静默球体的间接物理探测,和对“调音”场信息残留的破译——同时艰难推进。

  数天后,物理分析团队取得了第一个突破。他们通过分析“校准”涟漪在静默球体周围产生的极其微弱的引力透镜效应畸变,结合粒子流偏折数据,建立了一个高度简化的模型。

  模型显示,静默球体内部并非实心,也不完全是空腔。它更像是一个高度有序的、由某种人类未知的“场”或“拓扑结构”维持的稳定状态。其内部的时间流速可能与外部存在差异,空间结构也可能是非欧几里得的。最关键的推论是:它似乎处于一种极低能耗的“维持”状态,与外部持续涌入的“校准”能量之间存在一种动态平衡。

  “它不是坟墓,”埃文斯博士解读着模型结果,声音带着震撼,“它更像是一个……‘茧’。‘勇气号’和里面的乘员,可能被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形式‘保存’了起来,处于一种暂停的、或者说被‘封装’的状态。”

  “保存?为了什么?”李伟不解。

  “可能是为了研究,可能是为了隔离,也可能是……”伊莎贝拉教授接口道,语气复杂,“为了在‘调音’完成后,重新‘接入’新的‘和谐’系统?如果人类文明整体被视为需要‘处理’的信息,那么‘勇气号’就是一个被单独提取出来,等待‘重构’或‘转码’的样本。”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沉默。比死亡更可怕的,或许是以另一种完全陌生的形式“存在”。

  而就在此时,对“视觉残留”信号的破译工作,也传来了意想不到的进展。语言学家和密码学家尝试将宇航员“看到”的碎片化图案,与“信使”展示过的几何纹路以及“哨兵”的重复信号进行关联建模,再利用超级计算机进行语义网络的推演。

  他们没有得到清晰的语言信息,却得到了一系列抽象的“关系映射”。这些映射指向一些基本概念,如“结构”、“共振”、“噪声”、“隔离”、“优化”。

  更令人惊异的是,当将这些抽象映射与人类自身的社会结构、信息网络、甚至个体脑神经连接模式进行类比时,计算机发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优化建议”。

  这些建议并非具体方案,而是指向某些连接可以被“简化”,某些反馈回路可以被“阻尼”,某些随机性可以被“抑制”以达到更高的“整体效率”和“稳定性”。

  “它们……在给人类社会和个体意识做‘结构分析’?”一位社会学家看着推演结果,感到不寒而栗,“并且认为我们存在大量‘冗余’和‘低效噪声’?”

  这似乎印证了林晓“病毒”或“不和谐音”的猜想。在追求极致逻辑和谐的系统眼中,人类充满情感、矛盾、创造力和不确定性的意识与社会结构,本身就是需要被“优化”的杂乱代码。

  “广寒宫”基地再次传来报告,又有一名在不同位置进行舱外活动的宇航员,报告了类似的短暂“视觉闪回”,这次“看到”的图案碎片与之前略有不同。

  新的数据被加入模型。推演结果开始出现更明确的方向性。那些抽象的“优化建议”,开始隐约指向一个“目标状态”——一种高度秩序化、低熵、各部件完美共振的稳态。

  仿佛一张冷酷的蓝图,正在宇宙的尺度上缓缓展开。

  林晓看着屏幕上并排显示的两个结果——静默的“茧”,和指向冰冷“优化”的蓝图——心中最后的侥幸也消失了。

  这不是接触,不是战争。这是一场降维的、静默的“格式化”。

  “将所有这些分析结果,打包加密,通过最低调、最分散的渠道,发送给所有‘火种’备份点。”林晓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告诉他们,敌人的面目。告诉他们,我们可能面对的不是毁灭,而是……被‘重写’。”

  她顿了顿,望向窗外渐渐泛白的天际,那里,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却可能已是人类文明旧篇章的尾声。

  “然后,启动‘方舟’协议的最终步骤:‘自主进化’指令。授权所有‘火种’,在遭遇不可逆‘格式化’威胁时,有权采取一切可能手段,包括改变自身存在形态、信息编码方式……不惜一切代价,保留文明的‘记忆’与‘可能性’,哪怕……那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

  这是最后的选择,也是最无奈的选择。在宇宙“调音师”冰冷的手指落下前,人类必须决定,是接受被“优化”成未知的模样,还是以可能失去自我为代价,挣扎着保留一点野性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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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