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王琳截大江 贺拔分两路-《大兖》

  却说当日贺拔石与诸将商议进取江陵之策,最终决定派军直插江陵城与江南赵、韩之间。贺拔石以此任务艰巨异常,不仅要面对王琳部七万人的攻击,且还要可能面对来自赵、韩两部的袭扰,故对主将要求极高,贺拔石本意是想要陆玄亲去,但陆玄多年以来劳苦功高,战功赫赫,是兖军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又想到此去吉凶未卜,贺拔石不忍相遣,故迟迟不得其人。没想到陆玄主动请缨,贺拔石方才下定决心让其前去。次日,贺拔石亲自简选三万精锐交予陆玄,大军开始水陆并进沿江而下,陆玄走水路,贺拔石率大军直接渡过江南,取道南岸,与水军并行。巫县到荆州路途非近,大军在路两日后抵达夷水入江口,此处顺江东下便是江陵,贺拔石率主力七万人继续南下,准备渡过夷水后直插赵霸、韩威侧后,而陆玄则要率水军继续走水路东下江陵,临别前,贺拔石执陆玄手道:“将军此去定是千难万险,还须善自珍重,若战事不惬,可率水军东下或西溯来归,切不可勉强。”陆玄道:“贺拔将军但可放手率主力围攻赵、韩,末将必不使王琳一兵一卒南下也。”贺拔石不禁眼眶有点湿润,他与陆玄在巫县相处甚欢,两人在河洛之战时便已相识,当时陆玄还是一个大头兵,而贺拔石却是军中元老,陆玄对贺拔石是敬重有加,多年过去,陆玄屡立战功,已从士兵提拔为主将,可以说陆玄石贺拔石看着成长起来的,若不是进军南梁事关重大,郑庸为求一击得手而委贺拔石以方面之任,以陆玄之贤达,独当一面亦是绰绰有余。此时陆玄正是当打之年,而贺拔石却已鬓生白发,想来怎能不让人唏嘘。

  说到这里,不免也是感慨万千,自郑庸在兖州起兵,时间一晃已过去二十余年,郑庸还有当年与其一起起兵的核心战友,此时也都已经四五十岁矣。数十年间,兖军由弱到强,大兖由无到有,郑庸等人为反抗周围黑暗势力,追求国家长治久安,怀着一颗赤诚之心,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摸爬滚打,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治下的百姓皆享受到了亘古未有的幸福,而今,面对南梁,兖军没有理由停下脚步,一条大江又岂能挡住他们那颗熊熊燃烧的心,郑庸为求毕其功于一役,兖军主力尽出,名将云集,郑庸身边除了徐率和吴敬之以外,其他可资调动的文臣武将全部派往江边,七十余万铁骑兵分数路,直扑江南,气势军威之盛,实为有史以来所罕见。正所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闲话休伦,且说王琳在江陵,初闻邓越在竟陵率大军南下,便密切关注各方战事进展,其意,若巫县贺拔石部按兵不动,则其自以江陵金城千里,城坚兵精,可随时派数万人东下驰援。但事与愿违,贺拔石几乎与邓越部同时行动,率十万铁骑,水陆俱下,直扑江陵而来。王琳知贺拔石久经战阵,乃兖军名将,不敢怠慢,忙聚众将商议。诸将到齐后,王琳开口道:“据探报,贺拔石率十万精骑来攻,水陆俱下,今已抵达中流,诸君可有妙计?”副将白离道:“贺拔石虽有精骑十万,但其远道而来,不谙地理,若其倾力来攻江陵,则可令赵韩渡江击其侧后,若其举军南下以向江南,则我城中大军掩而击之,若其利令智昏随流而下,则南北俱击之,愚料其必败也。”参军张钦道:“贺拔石久在军旅,谙熟兵事,我军绝不可轻敌。以我军部署来看,其击南或击北皆不足为惧,唯惧其遣锐卒顺流东下,断我南北联系,彼时赵、韩危矣。”白离道:“张参军之言差矣,贺拔石若敢遣军入江,孤军深入,北有我大军七万,南有赵、韩二位将军,两部合力攻之,大江之上,曾无立足之地,适皆葬身鱼腹矣。”张钦道:“彼时赵、韩被贺拔石主力进逼,何有余力合击之,城中虽有七万雄兵,其但只并力拒我过江,则我仅可立观胜败,江南两万余将士皆危矣。”王琳道:“诸位所言,皆金石之言。然贺拔石诡诈多变,宁备其有,不可一日大意。现我水军便在,可令战船横江,满载士卒,又系以铁索,敌来遂拦之,加以两岸弓弩交射之,其不足为患也。彼时若贺拔石主力往袭赵、韩,则我城中大军亦可从容渡江往援,万无一失也。”诸将闻此,皆从之。

  再说陆玄,因船行迅捷,又必须待贺拔石大军抵达后方可进军,故暂在江岸休整。贺拔石走后,陆玄巡视全军,激励士卒,皆山呼“死战”,陆玄遂聚众商议进取之策,裨将周丙道:“我军重任在肩,将士咸思奋进,今唯将军之命是从。”诸将皆慨然相应。陆玄道:“王琳老儿必已得知我军动向,此战有进无退。吾意全军抵达后周丙率万余人在船上待命,若见梁军渡江,便麾军掩之,本将自率主力直接奋勇登岸,据河岸死守,绝不能放梁军一兵一卒过江。”周丙道:“将军身负全军安危,绝不可亲犯险境,周丙愿率大军登岸死守,将军于船上指挥。”其余诸将皆纷纷要求带队登岸,陆玄道:“大敌当前,诸军勿再坚持,听令即可。”周丙单膝跪地道:“恕末将不能从命!”诸将皆跪地不起。陆玄眼含热泪,只得下令:“周丙听令!”“末将在!”“令汝率大军两万人择机登岸!”“末将领命!”

  这就是兖军,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刻,每一名军官甚至是每一名士卒,皆会把生的机会留给别人,把危险留给自己。这种气质,自兖军建军之始便已形成,并随着队伍的不断壮大而发扬光大,而拥有这种气质的军队,是无惧于任何势力的,其势必要顺着郑庸指出的康庄大道,站上迄今为止历史的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