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掂量着手中的灵玉，感受着其中缓缓被吸纳的纯净能量，对未来的资源有了几分期待。
目光再次落到昏迷的伊森身上。
这小狼崽，心性坚韧，天赋尚可，就是背负太多，容易被人拿捏。
银朔说得没错，即便没有他，伊森也会被其他人卷入旋涡。
与其让他被由里那样的疯子彻底毁掉，或是被其他势力当成炮灰，不如留在自己眼皮底下，至少……看着顺眼。
“麻烦。”楚离轻轻啧了一声，却还是走到床边，再次检查了一下伊森的状况。
锁神禁稳固，灵力运转平稳，外伤在灵药和阵法滋养下愈合得很快，只是神魂的损耗依旧需要时间。
她正思忖着是否要再耗费些神识助他温养魂源，安全屋外层的防护禁制，却再次传来了极其细微、却与银朔截然不同的波动。
这一次，并非无声无息的穿透，而是带着一种庄重、肃穆，仿佛叩门般的能量涟漪。
楚离挑眉“哟呵！今天这安全屋倒是热闹。”
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好整以暇地坐回椅子上，继续吸收着灵玉中的能量，仿佛未曾察觉。
门外的叩击停顿了片刻，似乎来者也很有耐心。过了一会儿，那庄重的能量波动再次传来，比之前清晰了不少，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持。
楚离这才懒洋洋地抬了抬手指。
安全屋的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站在门外的，并非银朔，也不是风纪委员，而是一位身着洁白镶金边神袍、手持古朴木质权杖的老者。
他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周身散发着一种温暖而磅礴的光明气息，与这昏暗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着银色铠甲的教会骑士，神情肃穆。
老者看到屋内的景象——流转的奇异阵法，昏迷的伊森，以及那个慵懒靠在墙上、正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块发光石头的黑发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惊，但很快便被慈和的笑容掩盖。
“愿圣光庇佑你，迷途的孩子。”老者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天然的安抚力量，“我是圣光教会缄默之城教区的大主教，安东尼奥·劳伦斯。得知消息昨夜晦光街出现了大量实验失控的怪物，伊森受了重伤我特代表教会前来探望，并愿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的目光落在伊森身上，尤其是在感受到伊森体内那股被牢牢锁住、却依旧能隐约感知到的阴冷血族能量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语气依旧温和：“他的情况似乎……颇为复杂。”
楚离掀起眼皮，看了这位慈眉善目却气息强大的大主教一眼，语气平淡：“有劳大主教挂心，他死不了。”
安东尼奥大主教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冷淡，依旧笑容和煦：“孩子，你便是楚离吧？昨夜的事情，索菲亚已经向教会做了初步汇报。你展现出的……非凡力量，击退了黑暗，保护了无辜者，圣光会铭记你的善举。”
这番话说的可谓客气至极，甚至带着招揽之意。显然，楚离昨晚逼退由里的举动，以及那手精妙绝伦的治疗手段，让教会内部的一些务实派看到了她的价值。
楚离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大主教谬赞了。我只是学院里一个平平无奇的特招生而已……”
她晃了晃手中的灵玉，唇角微勾，“不妨说说你的目的吧，我这人可没什么打哑谜的兴趣爱好！”
他向前一步，目光扫过墙壁上那些玄奥的符文，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这些……奇妙的布置，似乎并非我所知的任何魔法体系。”
“孩子！我们无意与你为敌，我们希望了解你的立场，以及你力量的真正来源，尤其是在当前局势日益紧张、新型怪物频出的情况下。”
楚离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本君的立场，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至于力量的来源……”
换了个闲适的姿势倚靠着椅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告诉你们，你们也理解不了。”
安东尼奥大主教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孩子，谦虚是一种美德，像你这样拥有强大力量的年轻人，很容易被卷入危险的旋涡。圣光教会可以为你提供庇护和指引……”
“庇护？”楚离打断他，黑眸中掠过一丝嘲讽，“就像庇护那些被圈养在晦光街的血畜？还是像庇护被纯血贵族诱骗、险些被血祭的艾米丽·怀特？”
安东尼奥大主教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眼中的慈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孩子，你看到的只是表象。教会千年来一直致力于维护盟约，平衡光暗，其中的复杂与艰辛，并非你所能想象。有些牺牲，是为了更大的和平。”
“更大的和平？”楚离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凉意，“呵～用无辜者的鲜血和生命堆砌的和平，与本君何干？”
她站起身，虽然比安东尼奥矮上一些，但那周身散发出的、仿佛与天地同在的淡漠与傲然，却让这位久居上位的大主教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楚离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话说完了？说完了就请回吧。他需要静养。”
说完，她不再理会脸色变幻不定的安东尼奥大主教，手指轻弹，安全屋的门再次如同水幕般合拢，将那庄严肃穆的光明气息彻底隔绝在外。
门外，安东尼奥大主教站在原地，望着那扇恢复普通的门板，慈祥的面容彻底阴沉下来。他握着权杖的手微微收紧。
“异数……不受控制的力量……”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必须尽快查明她的来历和目的。若不能为教会所用……”
他没有说下去，但身后的两名教会骑士已然明了其意，右手无声地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安全屋内，楚离重新坐回椅子“孩子、孩子、本君上万岁被一个连本君零头都不到的叫孩子，呵～”
“一个两个，都想着掌控……”她嗤笑一声，将手中能量耗尽、化为石屑的灵玉随手丢开，又取出一块新的。
目光再次落回伊森身上，带着点若有所思。
“小狼崽，你倒是成了香饽饽，连教会都忍不住来插一脚了。”
安全屋再次恢复了隔绝于世的寂静，仿佛安东尼奥大主教的来访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楚离重新闭上眼，指尖萦绕着新取出的能量水晶的微光，继续着她缓慢而持续的恢复。
外界的纷扰，无论是元老会的猜忌，还是教会的试探，于她而言，都不过是清风拂山岗，只要不直接碍着她的事，她便懒得理会。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窗外的暮色彻底被浓重的黑夜取代，只有安全屋内阵法流转的微光，映照着两人沉静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呢喃声。
楚离缓缓睁开眼，看向床榻。
伊森的眼睫剧烈颤抖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正陷入可怕的梦魇，嘴唇无声开合，依稀能辨出“爸爸……妈妈……由里……”等破碎的音节。
见他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意识如同沉溺在深海中的溺水者，正艰难地向上浮升。
楚离眉头微蹙，起身走到床边，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点柔和清辉，点向伊森眉心，欲助他安定心神。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伊森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没有初醒的迷茫，只有一片尚未散尽的、如同暴风雪般的猩红余烬，以及深不见底的痛苦与疯狂。
本能地一把抓住楚离的手腕，一个旋转将楚离按压在身下，力道之大，让楚离微微挑眉。
“由里——！”伊森嘶哑低吼，另一只手已如同铁钳般扼向她的脖颈！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楚离眼中寒光一闪，手腕微震，一股柔力量瞬间荡开，轻易挣脱钳制，同时另一只手后发先至，精准扣住了他扼来的手腕。
“看清楚，小狼崽。”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冰泉浇下，“是本君。”
熟悉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劈开了伊森脑海中混沌的血色迷雾。
他猛地一震眼中的猩红潮水般褪去，记忆如同潮水般彻底回笼——
怪物的嘶吼、同伴的伤亡、由里恶毒狰狞的笑声、体内力量失控的暴走……
以及最后，那道撕裂夜空的漫天金色剑雨，和那双将他从疯狂深渊中强行拽回的、平静无波的黑眸。
涣散的瞳孔开始聚焦，待看清眼前近在咫尺的人，还有两人之间这奇怪的姿势后，眼中闪过慌乱与无措。
“楚……楚离？”他声音干涩，倏然松开手，下意识向后缩了缩，脸上瞬间爆红。
“醒了？”楚离松开手，悠闲的起身理了衣袖“看来恢复得不错，都有力气以下犯上了。”
伊森低垂着头，不敢看她，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对不起……”
“无妨。”楚离语气平淡。
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他“本君若连你这点力气都应付不了，也不用在这世间行走了。”
伊森接过水杯，指尖微颤，仰头将水一饮而尽，冰凉液体稍微压下了心头的燥热。
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只是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影，“索菲亚他们……”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楚离挥了挥手水杯飘回桌上，语气平淡“执念如火，焚人焚己。强行冲破封印，你有几条命？”
她的话语并不严厉，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伊森内心最痛处。
“……谢谢。” 声音微弱，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感激。
楚离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谢我什么？谢我没让你彻底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还是谢我顺手清理了那些碍眼的垃圾？”
伊森被她直白的话语刺得脸色更白了几分，他垂下眼睫，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自我厌恶：“是我……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还伤了他们……”
“所以呢？”楚离挑眉，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你打算自怨自艾沉浸在失败和愧疚里，等着下一次被由里或者别的什么人，用同样的方式再次击垮？然后指望我再救你一次？”
伊森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脸上血色褪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由里那些恶毒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再次回响在耳边。
“若你只有被这些情绪支配的本事，那你这辈子，也就只配当别人手中的刀，或者……弃子。”楚离的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没什么温度。
伊森怔怔地看着她，他知道楚离说的是事实，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和无力，让他更加痛苦。
深吸一口气，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重新找回了焦点：“楚离……我想掌控这股力量，我不想……再像这样了……”
不想再被仇恨支配，不想再伤害同伴，不想再……在她面前露出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楚离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脆弱与倔强的光芒，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这小狼崽，倒是比想象中更要强。
“修道之路，欲速则不达。”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指尖敲击着扶手，“你体内两股力量相互冲突本就凶险。”
她目光扫过伊森：“这场劫难，对你而言，是危机，亦是契机。”
伊森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契机？我该怎么做？”
楚离满意地看到他眼中的变化“首先，把你那点可怜的灵力重新练回来，巩固根基。锁神禁我会帮你加强，但能困住那力量的，终究是你自己的意志和足够强大的灵力。”
她顿了顿，继续道：“其次，玄天剑阵的修炼不能停。那不仅是杀敌之术，更是炼心之法。当你能够心分多用，精准操控每一道剑影，布下完美无缺的剑阵时，你的心神，自然也能如剑般凝练，不易为外物所动。”
“最后，”楚离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你需要更了解你的敌人……知己知彼，方能找到破局之法，而不是一味地被仇恨驱使，莽撞地撞得头破血流。”
伊森认真地听着，将每一个字都刻入心底，他知道楚离此刻的教导，远比他之前学到的任何战斗技巧或风纪条例都要重要。
这是通往真正强大的路径，也是他摆脱傀儡命运的唯一希望。
“我明白了。”他郑重地点头，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明白就好。”楚离玩着手中的能量水晶，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先把伤养好，别浪费了我的丹药和阵法。”
“我……昏迷了多久？”伊森问道，试图转移话题，也了解现状。
“一天。”楚离回答，“外面现在很热闹。你失控的模样，还有我出手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伊森心下一沉。这意味着楚离的异常，已经彻底暴露在学院高层乃至元老会面前。未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
“银朔……来过？”他忽然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温和却强大的气息。
“来过了。”楚离转过身，倚在窗边，看着他，“代表理事会探望你，顺便……跟我谈了笔交易。”
“交易？”伊森蹙眉。
“他提供我需要的资源，助我恢复。”楚离说得轻描淡写，“而我，在他需要的时候，或许会‘酌情’出手，并且，保证不掀了他的棋盘。”
伊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银朔这是在利用楚离的力量制衡元老会激进派，甚至可能抱有更深的目的。而楚离，显然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你答应了？”
“看心情。”楚离挑眉，“目前看来，这笔交易不亏。至少，在你拥有足够实力之前，他承诺不会让你再去当炮灰。”
伊森沉默下来。他厌恶被利用，厌恶成为棋子，但他更清楚，在绝对的力量和复杂的局势面前，个人的喜怒微不足道。
想要复仇，想要掌控命运，只有强大到无人轻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被放在床边椅子上的玄天剑。
剑身古朴，此刻安静地躺在那里，但伊森能感觉到，自己与它之间那丝微弱的联系仍在。
楚离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如同淬火后更加坚韧的光芒，唇角弯了弯“行了，既然醒了就自行调息吧。”
伊森盘膝坐好微微点头后，闭上眼开始尝试引导那微弱的灵力，缓慢温养受损的经脉。
目光再次落到昏迷的伊森身上。
这小狼崽，心性坚韧，天赋尚可，就是背负太多，容易被人拿捏。
银朔说得没错，即便没有他，伊森也会被其他人卷入旋涡。
与其让他被由里那样的疯子彻底毁掉，或是被其他势力当成炮灰，不如留在自己眼皮底下，至少……看着顺眼。
“麻烦。”楚离轻轻啧了一声，却还是走到床边，再次检查了一下伊森的状况。
锁神禁稳固，灵力运转平稳，外伤在灵药和阵法滋养下愈合得很快，只是神魂的损耗依旧需要时间。
她正思忖着是否要再耗费些神识助他温养魂源，安全屋外层的防护禁制，却再次传来了极其细微、却与银朔截然不同的波动。
这一次，并非无声无息的穿透，而是带着一种庄重、肃穆，仿佛叩门般的能量涟漪。
楚离挑眉“哟呵！今天这安全屋倒是热闹。”
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好整以暇地坐回椅子上，继续吸收着灵玉中的能量，仿佛未曾察觉。
门外的叩击停顿了片刻，似乎来者也很有耐心。过了一会儿，那庄重的能量波动再次传来，比之前清晰了不少，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持。
楚离这才懒洋洋地抬了抬手指。
安全屋的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站在门外的，并非银朔，也不是风纪委员，而是一位身着洁白镶金边神袍、手持古朴木质权杖的老者。
他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周身散发着一种温暖而磅礴的光明气息，与这昏暗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着银色铠甲的教会骑士，神情肃穆。
老者看到屋内的景象——流转的奇异阵法，昏迷的伊森，以及那个慵懒靠在墙上、正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块发光石头的黑发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惊，但很快便被慈和的笑容掩盖。
“愿圣光庇佑你，迷途的孩子。”老者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天然的安抚力量，“我是圣光教会缄默之城教区的大主教，安东尼奥·劳伦斯。得知消息昨夜晦光街出现了大量实验失控的怪物，伊森受了重伤我特代表教会前来探望，并愿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的目光落在伊森身上，尤其是在感受到伊森体内那股被牢牢锁住、却依旧能隐约感知到的阴冷血族能量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语气依旧温和：“他的情况似乎……颇为复杂。”
楚离掀起眼皮，看了这位慈眉善目却气息强大的大主教一眼，语气平淡：“有劳大主教挂心，他死不了。”
安东尼奥大主教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冷淡，依旧笑容和煦：“孩子，你便是楚离吧？昨夜的事情，索菲亚已经向教会做了初步汇报。你展现出的……非凡力量，击退了黑暗，保护了无辜者，圣光会铭记你的善举。”
这番话说的可谓客气至极，甚至带着招揽之意。显然，楚离昨晚逼退由里的举动，以及那手精妙绝伦的治疗手段，让教会内部的一些务实派看到了她的价值。
楚离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大主教谬赞了。我只是学院里一个平平无奇的特招生而已……”
她晃了晃手中的灵玉，唇角微勾，“不妨说说你的目的吧，我这人可没什么打哑谜的兴趣爱好！”
他向前一步，目光扫过墙壁上那些玄奥的符文，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这些……奇妙的布置，似乎并非我所知的任何魔法体系。”
“孩子！我们无意与你为敌，我们希望了解你的立场，以及你力量的真正来源，尤其是在当前局势日益紧张、新型怪物频出的情况下。”
楚离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本君的立场，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至于力量的来源……”
换了个闲适的姿势倚靠着椅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告诉你们，你们也理解不了。”
安东尼奥大主教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孩子，谦虚是一种美德，像你这样拥有强大力量的年轻人，很容易被卷入危险的旋涡。圣光教会可以为你提供庇护和指引……”
“庇护？”楚离打断他，黑眸中掠过一丝嘲讽，“就像庇护那些被圈养在晦光街的血畜？还是像庇护被纯血贵族诱骗、险些被血祭的艾米丽·怀特？”
安东尼奥大主教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眼中的慈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孩子，你看到的只是表象。教会千年来一直致力于维护盟约，平衡光暗，其中的复杂与艰辛，并非你所能想象。有些牺牲，是为了更大的和平。”
“更大的和平？”楚离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凉意，“呵～用无辜者的鲜血和生命堆砌的和平，与本君何干？”
她站起身，虽然比安东尼奥矮上一些，但那周身散发出的、仿佛与天地同在的淡漠与傲然，却让这位久居上位的大主教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楚离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话说完了？说完了就请回吧。他需要静养。”
说完，她不再理会脸色变幻不定的安东尼奥大主教，手指轻弹，安全屋的门再次如同水幕般合拢，将那庄严肃穆的光明气息彻底隔绝在外。
门外，安东尼奥大主教站在原地，望着那扇恢复普通的门板，慈祥的面容彻底阴沉下来。他握着权杖的手微微收紧。
“异数……不受控制的力量……”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必须尽快查明她的来历和目的。若不能为教会所用……”
他没有说下去，但身后的两名教会骑士已然明了其意，右手无声地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安全屋内，楚离重新坐回椅子“孩子、孩子、本君上万岁被一个连本君零头都不到的叫孩子，呵～”
“一个两个，都想着掌控……”她嗤笑一声，将手中能量耗尽、化为石屑的灵玉随手丢开，又取出一块新的。
目光再次落回伊森身上，带着点若有所思。
“小狼崽，你倒是成了香饽饽，连教会都忍不住来插一脚了。”
安全屋再次恢复了隔绝于世的寂静，仿佛安东尼奥大主教的来访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楚离重新闭上眼，指尖萦绕着新取出的能量水晶的微光，继续着她缓慢而持续的恢复。
外界的纷扰，无论是元老会的猜忌，还是教会的试探，于她而言，都不过是清风拂山岗，只要不直接碍着她的事，她便懒得理会。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窗外的暮色彻底被浓重的黑夜取代，只有安全屋内阵法流转的微光，映照着两人沉静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呢喃声。
楚离缓缓睁开眼，看向床榻。
伊森的眼睫剧烈颤抖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正陷入可怕的梦魇，嘴唇无声开合，依稀能辨出“爸爸……妈妈……由里……”等破碎的音节。
见他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意识如同沉溺在深海中的溺水者，正艰难地向上浮升。
楚离眉头微蹙，起身走到床边，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点柔和清辉，点向伊森眉心，欲助他安定心神。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伊森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没有初醒的迷茫，只有一片尚未散尽的、如同暴风雪般的猩红余烬，以及深不见底的痛苦与疯狂。
本能地一把抓住楚离的手腕，一个旋转将楚离按压在身下，力道之大，让楚离微微挑眉。
“由里——！”伊森嘶哑低吼，另一只手已如同铁钳般扼向她的脖颈！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楚离眼中寒光一闪，手腕微震，一股柔力量瞬间荡开，轻易挣脱钳制，同时另一只手后发先至，精准扣住了他扼来的手腕。
“看清楚，小狼崽。”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冰泉浇下，“是本君。”
熟悉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劈开了伊森脑海中混沌的血色迷雾。
他猛地一震眼中的猩红潮水般褪去，记忆如同潮水般彻底回笼——
怪物的嘶吼、同伴的伤亡、由里恶毒狰狞的笑声、体内力量失控的暴走……
以及最后，那道撕裂夜空的漫天金色剑雨，和那双将他从疯狂深渊中强行拽回的、平静无波的黑眸。
涣散的瞳孔开始聚焦，待看清眼前近在咫尺的人，还有两人之间这奇怪的姿势后，眼中闪过慌乱与无措。
“楚……楚离？”他声音干涩，倏然松开手，下意识向后缩了缩，脸上瞬间爆红。
“醒了？”楚离松开手，悠闲的起身理了衣袖“看来恢复得不错，都有力气以下犯上了。”
伊森低垂着头，不敢看她，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对不起……”
“无妨。”楚离语气平淡。
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他“本君若连你这点力气都应付不了，也不用在这世间行走了。”
伊森接过水杯，指尖微颤，仰头将水一饮而尽，冰凉液体稍微压下了心头的燥热。
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只是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影，“索菲亚他们……”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楚离挥了挥手水杯飘回桌上，语气平淡“执念如火，焚人焚己。强行冲破封印，你有几条命？”
她的话语并不严厉，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伊森内心最痛处。
“……谢谢。” 声音微弱，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感激。
楚离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谢我什么？谢我没让你彻底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还是谢我顺手清理了那些碍眼的垃圾？”
伊森被她直白的话语刺得脸色更白了几分，他垂下眼睫，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自我厌恶：“是我……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还伤了他们……”
“所以呢？”楚离挑眉，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你打算自怨自艾沉浸在失败和愧疚里，等着下一次被由里或者别的什么人，用同样的方式再次击垮？然后指望我再救你一次？”
伊森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脸上血色褪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由里那些恶毒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再次回响在耳边。
“若你只有被这些情绪支配的本事，那你这辈子，也就只配当别人手中的刀，或者……弃子。”楚离的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没什么温度。
伊森怔怔地看着她，他知道楚离说的是事实，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和无力，让他更加痛苦。
深吸一口气，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重新找回了焦点：“楚离……我想掌控这股力量，我不想……再像这样了……”
不想再被仇恨支配，不想再伤害同伴，不想再……在她面前露出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楚离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脆弱与倔强的光芒，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这小狼崽，倒是比想象中更要强。
“修道之路，欲速则不达。”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指尖敲击着扶手，“你体内两股力量相互冲突本就凶险。”
她目光扫过伊森：“这场劫难，对你而言，是危机，亦是契机。”
伊森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契机？我该怎么做？”
楚离满意地看到他眼中的变化“首先，把你那点可怜的灵力重新练回来，巩固根基。锁神禁我会帮你加强，但能困住那力量的，终究是你自己的意志和足够强大的灵力。”
她顿了顿，继续道：“其次，玄天剑阵的修炼不能停。那不仅是杀敌之术，更是炼心之法。当你能够心分多用，精准操控每一道剑影，布下完美无缺的剑阵时，你的心神，自然也能如剑般凝练，不易为外物所动。”
“最后，”楚离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你需要更了解你的敌人……知己知彼，方能找到破局之法，而不是一味地被仇恨驱使，莽撞地撞得头破血流。”
伊森认真地听着，将每一个字都刻入心底，他知道楚离此刻的教导，远比他之前学到的任何战斗技巧或风纪条例都要重要。
这是通往真正强大的路径，也是他摆脱傀儡命运的唯一希望。
“我明白了。”他郑重地点头，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明白就好。”楚离玩着手中的能量水晶，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先把伤养好，别浪费了我的丹药和阵法。”
“我……昏迷了多久？”伊森问道，试图转移话题，也了解现状。
“一天。”楚离回答，“外面现在很热闹。你失控的模样，还有我出手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伊森心下一沉。这意味着楚离的异常，已经彻底暴露在学院高层乃至元老会面前。未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
“银朔……来过？”他忽然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温和却强大的气息。
“来过了。”楚离转过身，倚在窗边，看着他，“代表理事会探望你，顺便……跟我谈了笔交易。”
“交易？”伊森蹙眉。
“他提供我需要的资源，助我恢复。”楚离说得轻描淡写，“而我，在他需要的时候，或许会‘酌情’出手，并且，保证不掀了他的棋盘。”
伊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银朔这是在利用楚离的力量制衡元老会激进派，甚至可能抱有更深的目的。而楚离，显然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你答应了？”
“看心情。”楚离挑眉，“目前看来，这笔交易不亏。至少，在你拥有足够实力之前，他承诺不会让你再去当炮灰。”
伊森沉默下来。他厌恶被利用，厌恶成为棋子，但他更清楚，在绝对的力量和复杂的局势面前，个人的喜怒微不足道。
想要复仇，想要掌控命运，只有强大到无人轻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被放在床边椅子上的玄天剑。
剑身古朴，此刻安静地躺在那里，但伊森能感觉到，自己与它之间那丝微弱的联系仍在。
楚离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如同淬火后更加坚韧的光芒，唇角弯了弯“行了，既然醒了就自行调息吧。”
伊森盘膝坐好微微点头后，闭上眼开始尝试引导那微弱的灵力，缓慢温养受损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