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狼狈遁逃-《血色蔷薇永寂曲》

  探索队有惊无险地撤出了地下遗迹,虽然遭遇了意外,但无人死亡,只有几人受了轻伤,但很快被索菲亚治愈。

  且带回了关于遗迹内部情况和那些惊人壁画的第一手资料,足以让学院高层和元老会、教会方面高度重视,这不仅暴露了共生盟约的起源,更是将真正的历史摆上台面。

  带队导师立刻召集所有参与者进行紧急汇报和总结,要求每个人详细描述所见所感,尤其是关于那些壁画和守卫傀儡的细节。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兴奋、后怕、好奇交织在一起。卢西恩正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自己如何用一记漂亮的暗影箭击碎了一个傀儡的核心;星崖则努力回忆并临摹着看到的奇异符文;索菲亚安静地坐在角落,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其他人心有余悸地补充着细节。

  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的楚离,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目光却瞥见伊森趁着众人注意力被讨论吸引,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会议室门口,对带队导师做了个“有急事处理”的手势,便迅速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紧绷,侧脸线条冷硬,那双眼眸深处,压抑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急切与仇恨。

  楚离唇角极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端起桌上不知谁泡的、味道寡淡的茶水抿了一口,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狼崽,一天天的,还挺忙。”她无声地腹诽,“刚从那老鼠洞里爬出来,就又闻着味儿去找仇人了?倒是……执着得很。”

  银朔那看似无意抛出的饵,加上他自己在晦光街查到的蛛丝马迹,足以让这被仇恨填满的小狼坐立难安。

  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找到的,是真正的线索,还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

  楚离并不打算插手——

  她对他的警告早已说过,路是他自己选的,是撞得头破血流,还是能撕下仇人一块肉,都看他自己的本事和造化。她乐得在一旁看戏。

  ……

  伊森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位于缄默之城南部,靠近古老下水道系统入口处的一片废弃工业区。

  这里厂房破败,管道锈蚀,空气中弥漫着污水和金属腐烂的混合气味,人迹罕至。

  根据他从晦光街那个女飞贼“灵猫”最后提供的模糊信息——

  曾看到有穿着体面、却行动鬼祟的人在这一带消失——

  以及银朔隐晦的提示,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一间挂着废弃铭牌、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旧泵站。

  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敏锐的感官提升到极致。

  果然,在泵站锈迹斑斑的铁门内侧,他感知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被刻意掩盖过的能量波动——

  就是这里!

  伊森猛地拔出玄天剑,体内那缕微薄的真元悄然运转着,背靠着墙面警惕的仔细观察四周。

  “谁?!”里面忽然传来惊怒的喝声。

  铁门猛地从内部被拉开,两个穿着黑色劲装、面色凶狠的男人冲了出来,身上散发着不弱的能量波动,显然是看守。

  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伊森身影如电,剑光如同附骨之蛆,瞬间掠过!

  嗤!嗤!

  两声闷响,那两名看守喉咙处出现一道细密的血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缓缓倒地。伊森的剑太快,太狠!

  一步踏入泵站内部,里面果然别有洞天,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却设备相当齐全的实验室!

  四周摆放着各种冒着诡异气泡的玻璃器皿、刻画着符文的金属仪器,以及一些……被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生物器官标本!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魔法药剂的刺鼻气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败能量。

  实验室中央,一个穿着优雅白色研究员长袍、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似乎正在观察一份实验数据。对于外面的打斗和闯入者,他似乎毫不在意。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

  一张极其英俊却苍白得过分的脸,嘴角天然上扬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弧度,一双深紫色的眼眸如同最上等的紫水晶,却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打量实验品的兴趣。

  正是由里·温特斯!

  “哦?我当是谁敢来打扰我的雅兴。”

  由里看着浑身杀气、剑尖滴血的伊森,不仅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个更加愉悦的笑容,眼中充满了轻蔑

  “原来是你这只侥幸存活的小虫子。怎么,是来感谢我赐予了你……这非凡的‘新生’吗?”

  他特意加重了“新生”二字,充满了嘲讽。

  声音优雅磁性,说出的话语却恶毒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伊森最痛的伤口。

  “由里·温特斯!”伊森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他没想到会直接对上由里,震惊瞬间仇恨便让他的眼睛瞬间爬满血丝,几乎要压制不住体内的血族之力,“你这个恶魔!我要你死!”

  怒吼一声,不再废话,身影暴射而出玄天剑化作一道青色闪电,直刺由里心口!

  由里轻笑一声,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优雅地抬起一只手。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由里那看似纤细苍白的手指,竟然精准地捏住了剑尖!其上蕴含的力量被他轻易化解,仿佛只是接住了一片飘落的羽毛。

  “死?啧,真是令人伤心。”由里歪了歪头,紫眸中满是戏谑,“因为我的恩赐,获得了超越凡人的力量,不但不感恩,反而还想弑主?真是养不熟啊……”

  由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就凭你这不人不鬼的样子?连自身血脉都控制不了的残次品?”

  手指微微用力,一股恐怖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伊森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金属仪器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噗!”伊森喷出一口鲜血,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但他依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仇恨支撑着他。

  “真是顽强的生命力,看来我当初留下的‘种子’品质不错。”

  “看看你这副样子。”

  语气带着残忍的怜惜,“既不是完整的人类,也不是纯粹的血族,像你这样的残次品,活着不就是一种痛苦吗?为什么不乖乖接受自己的命运,”

  由里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伊森,语气变得冰冷而残忍,“不过,你的血,虽然混杂了低贱的人类部分,但那份源自我的‘恩赐’,或许对我的研究还有点用处。不如成为我完美的实验素材吧?”

  他的话如同魔音贯耳,不断放大着伊森内心的自我厌恶和痛苦。

  “闭嘴!”

  伊森挣扎着爬起来,双眼猩红更甚,理智在崩溃的边缘。他狂吼着,再次挥剑冲上,剑法因为愤怒而变得毫无章法,只剩下拼命的疯狂。

  由里如同鬼魅般轻松闪避着他的攻击,指尖偶尔弹出,便是一道道凌厉的黑暗能量冲击,在伊森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

  “愤怒吗?怨恨吗?”由里一边如同猫戏老鼠般玩弄着伊森,一边继续用语言刺激着他,“对,就是这样!让我看看你这残次品的潜力到底有多少!让我看看侥幸存活的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我不是怪物!”伊森嘶吼着,剑势越来越乱,体内的血族之力在极致的情绪和伤势刺激下,疯狂冲击着楚离布下的“锁神禁”,试图破封而出!

  皮肤变得更加苍白,血管凸起,獠牙不受控制地探出,攻击速度陡然加快,力量也提升了一截,但却更加狂乱,几乎要彻底失去理智。

  “对!就是这样!释放它!拥抱你体内真正的力量!”由里的笑容越发灿烂,仿佛在鼓励,“看看你现在这副尊容,不是怪物,又是什么?哪个人类会像你这样?哪个高贵的血族又会承认你?”

  伊森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彻底放弃了剑招,如同野兽般扑向由里,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杀意。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控,完全沦为只知杀戮的野兽的瞬间——

  远在圣蒂利学园宿舍区的楚离,正盘膝坐在床上,面前悬浮着几块散发着微光的奇异水晶,尝试引导其中的能量修复元神。突然,她眉头微微一蹙,睁开了眼睛。

  “嗯?小狼崽身上的禁制被引动了?是遇到生死危机了?”她留在伊森体内、用于封印那股纯血力量的锁神禁,传来了比以往更强烈的波动。

  “啧,麻烦。”楚离撇撇嘴

  嗡!

  神魂深处,那道由楚离种下的、看似脆弱的禁制,骤然亮起!一股清凉、平静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力量瞬间涌遍全身,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强行挡住了那即将决堤的黑暗狂潮,将他从彻底疯狂的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

  同时,楚离那“驭力先驭心”的告诫,如同警钟般在他脑海炸响!动作猛地一滞,猩红的眼眸中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明。

  差距太大了!纯血贵族的力量,远非这半吊子的半血族所能抗衡!

  他毫不犹豫,猛地向后一跃,同时拼命催动丹田那缕微弱的真元,结印幻化出护身结界!

  淡金色的光罩瞬间展开!

  由里正准备欣赏伊森彻底失控的“美景”,没想到对方竟然突然恢复了清醒,还施展出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带着奇异净化气息的防御魔法,不由得微微一愣。

  就在他这瞬间的迟滞——

  伊森猛地转身,向侧面翻滚,同时将体内所有力量灌注到玄天剑之中,奋力劈砍向由里!

  “嗤!”

  由里刚从那诡异的恍惚中回过神,就看到一道银光扑面而来!仓促间勉强侧身躲避,但剑还是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在劈出那一剑后,根本不敢停留,借着由里被击伤和惊疑的瞬间,强提最后一口气,如同受伤的野兽般,踉跄着冲入地下通风口的管道里,瞬间消失不见。

  由里并没有立刻追赶。他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地上伊森留下的血迹。

  摸了摸脸颊上的血痕,又看了看伊森逃走的方向,脸色阴沉得可怕。

  强大的感知力在刚才那一瞬间,感知到伊森刚才那种攻击方式,绝非血族或他所知的任何人类魔法!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嘴角重新勾起一抹残忍而感兴趣的弧度。

  “竟然能挣脱血裔的失控本能?还有那种奇怪的光明魔法……”舔了舔嘴唇,仿佛发现了更有趣的玩具,“我亲爱的伊森·博尔特,你似乎……遇到了什么不一样的‘贵人’?”

  废弃的实验室重归寂静,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重的血腥味,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激烈无比的对峙。

  而逃入下水道黑暗中的伊森,正拖着遍体鳞伤、几乎散架的身体,依靠着最后一丝顽强的意志和对那抹清凉禁制的微弱感应,艰难地寻找着离开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