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社团活动-《血色蔷薇永寂曲》

  “楚离!楚离!快点啦!社团公开日马上就要开始啦!听说今天学生会的大人物们都会到场!去晚了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伊莉丝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宿舍里上蹿下跳,一边飞快地对着镜子整理自己根本不乱的马尾,一边焦急地催促着依旧慢条斯理翻着一本《厄布斯提亚地质演变史》的楚离。

  楚离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瞥了一眼窗外阳光正好、人头攒动的广场,又看了看兴奋得快要冒烟的室友,无奈地合上书。

  “没兴趣”她轻吐出三个字,语气里却没什么真正的不耐烦。这些时日,她已习惯了伊莉丝这只小雀儿整日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哎呀,生命在于运动!在于热闹!走吧走吧!”伊莉丝完全无视她的话语,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书扔回桌上,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楚离几乎是被半绑架着带出了宿舍楼。伊莉丝的力量在她看来微不足道,但她并未抗拒。去看看此界“宗门”的“公开纳新”活动,或许也能收集到一些有趣的信息。

  刚走到连接宿舍区与中心广场的林荫道,一个略显怯懦却坚定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楚离同学!伊莉丝同学!”

  是星崖。她怀里依旧抱着笔记本,小跑着追了上来,气息有些微喘,脸颊泛红。

  “星崖?你也去公开日吗?”伊莉丝惊喜道,随即又露出“我懂了”的表情,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楚离,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哦~是来找楚离的吧?来送笔记的?”

  星崖的脸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从怀里抽出一个整理得一丝不苟的硬壳笔记本,递给楚离:“这是上一周炼金基础和历史课的笔记,我……我整理了一份重点。”

  楚离接过笔记本,入手沉甸甸的,里面字迹工整清晰,条理分明,甚至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和引申知识点,可见整理者花费了大量心血。

  “有劳。”楚离淡淡颔首,随手将笔记本收入随身带着的一个简单布包里——那还是伊莉丝硬塞给她的。

  “不劳不劳!”星崖连忙摆手,似乎能帮上忙让她很高兴。她看了看热闹的广场方向,小声道:“我……我也正要去公开日看看。”

  “那正好一起呀!”伊莉丝热情地挽起星崖的胳膊,另一边依旧拉着楚离,形成一种奇妙的三人行组合——

  活力四射的伊莉丝,安静内敛的星崖,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神情淡漠却自带中心气场的楚离。

  一路上,伊莉丝继续担任着解说员,兴奋地指着各个社团的摊位:“看!炼金社在演示微型爆炸!哇!剑术社的学长好帅!……咦?圣光教会青年团那边怎么没什么人?”

  星崖则小声地补充一些学术性更强的社团信息,比如哪个社团的指导老师是领域大牛,哪个社团的研究项目最近获得了基金会支持。

  楚离安静地听着,目光扫过那些洋溢着青春热情和求知欲的脸庞,与此界阴暗面的传闻形成一种奇特的割裂感“倒是与我宗门大比时的热闹景象,有几分相似。只是弟子所求更为繁杂。”

  越靠近中央主舞台区域,人群越发密集,气氛也愈发高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期待和兴奋。

  突然,如同潮水遇到礁石,前方密集的人群自发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所有的喧闹声、议论声在这一刻诡异地低落下去,转变为一种压抑着的、混合了激动与敬畏的窃窃私语。

  “来了来了!”

  “是学生会……”

  “银朔会长!是银朔会长来了!”

  伊莉丝猛地抓紧了楚离的胳膊,激动得几乎跳起来,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尖叫出声,只能用气声激动地喃喃:“天哪!真的是银朔会长!他居然真的来了!”

  连一向冷静的星崖,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投向通道尽头,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撼。

  楚离抬眸望去。

  只见一行人正缓步走来。为首之人,身姿挺拔修长,穿着一身剪裁极致合体的白色镶银边学生会制服,宛如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贵族。

  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流淌着冰冷而华丽的光泽,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剔透。

  五官完美得近乎不真实,每一处线条都如同神明最精心雕琢的作品。

  冰蓝色的眼眸温和地扫过人群,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恰到好处的微笑,优雅矜贵,无可挑剔。

  他仿佛自带聚光灯,所过之处,万物皆沦为背景。

  人类学生们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痴迷、崇拜与向往,仿佛注视着遥不可及的梦幻。

  而人群中那些气息阴冷、属于血族的学生,则纷纷垂下眼帘或微微颔首,表现出一种发自血脉深处的敬畏与恭顺。

  他周围跟着几位同样出色的男女,包括那位据说对他无比狂热的卢西恩·拉瓦尔,以及沉稳的卡斯帕·海因里希。但他们所有人的光芒,都彻底被中间那位银发青年所掩盖。

  他温和地向两侧点头致意,回应着众人的注目,姿态完美无缺。

  然而,楚离却敏锐地察觉到,眼眸深处是一片亘古不化的疏离与淡漠。

  他的温柔像一层精心打磨的水晶面具,完美地隔绝了所有真实的情感。

  仿佛一幅举世无双的、活动的完美画作人人皆可观赏,却无人能够真正触碰。

  “皮相尚可,只是这气息……内敛至极,却又渊深似海,有意思”

  银朔·梵卓似乎并未特意看向谁,他的目光如同温和的流水,平等地拂过每一个人,登上了中央主舞台。

  “啊啊啊!他看过来了一眼!你看到了吗楚离!他好像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伊莉丝激动地摇晃着楚离的胳膊,小脸通红。

  星崖也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刚才一直忘了呼吸,低声道:“银朔会长……果然和传闻中一样……”

  楚离任由伊莉丝摇晃着,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空无一人的舞台入口处,唇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她心下轻笑“越是完美的表象之下,往往藏着越是惊人的秘密,不过倒是副难得的炉鼎资材”

  中央主舞台上,银朔·梵卓正以他那无可挑剔的优雅姿态和温和嗓音进行致辞“大家好!我是银朔·梵卓,此刻站在这方舞台,看着台下满是朝气的脸庞,我由衷为你们感到欣喜——欢迎你们正式走进这片校园,开启人生里一段崭新的旅程。

  或许此刻的你们,还在为新环境的未知而略带忐忑,也在为未来的方向悄悄规划。

  但请相信,学园从不只是书本与课堂的集合,更该是你们探索热爱、成长蜕变的土壤。

  ……….

  最后,只想送给大家一句话:不必急于找到“标准答案”,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去参与、去体验、去成为你想成为的自己。

  祝愿每一位同学,都能在这片土地上,以热爱为帆,赴一场属于自己的精彩新程。谢谢大家。”

  内容无非是鼓励新生积极参与社团、追求全面发展之类冠冕堂皇的套话。然而,台下的人群却依旧如痴如醉,仿佛聆听的是神谕。

  楚离的目光却并未聚焦于那些表面的辞令。她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极其谨慎地掠过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

  只一触,她便收回了神识,心下微凛。

  “内蕴如渊,凝而不发。按我修真界标准粗略比拟,其能量层级竟堪比化神大圆满,甚至……触摸到了炼虚边缘?此界所谓纯血脉,竟有如此底蕴?”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对力量的掌控程度很高,极致的内敛,没有丝毫外溢,带着一种湮灭意志的极致寒冷,远超她之前遇到的任何血族,甚至比她在图书馆资料中感知到的描述还要强大得多。而这,很可能还并非其全部实力。

  更让她注意的是那份力量似乎不完整,有所欠缺——

  楚离眼神多了几分审慎,看着他那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嗤笑一声心道“只是这心窍……怕是裹了千重假面,藏了万载寒冰。温柔表象之下,是彻骨的疏离与算计……”

  就在楚离暗自评估之时,舞台上的银朔·梵卓结束了讲话,目光再次如同柔和的探照灯,缓缓扫视台下热情的人群。那目光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鼓励与亲和。

  然而,当那冰蓝色的视线如同流水般漫过楚离所在的位置时,却几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顿挫了那么一刹那。

  并非因为容貌——圣蒂利学园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 也并非因为气息——楚离早已将自身能量波动收敛到极致,伪装得与普通人类无异。

  而是因为那种……“不协调感”。

  在周围所有或狂热、或崇拜、或敬畏的目光海洋中,唯独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丝毫波澜。

  那不是故作清高的冷漠,也不是胆怯的躲闪,而是一种纯粹的置身事外,仿佛台上台下的一切,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与己无关的皮影戏。

  这种超然物外的姿态,与她那看似普通日间部新生的身份,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矛盾感。就像一幅完美和谐的油画上,突然多了一个风格迥异的笔触。

  银朔的心湖并未因此掀起波澜,于他而言,这不过是无尽岁月中又一个微不足道的“异常点”,或许值得稍加留意,但远不足以让他投入更多关注。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停顿,极其自然地继续滑开,仿佛那瞬间的凝滞从未发生。

  但楚离何其敏锐?

  她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不足半秒的停留,以及那完美面具下极深处一闪而过的、近乎本能的审视。

  “啧!”楚离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邪性十足的弧度,心中嗤笑“果然,本君看人,从不走眼。这潭水,深得很呢。”

  “啊啊啊!银朔会长刚刚是不是又往我们这边看了?!”伊莉丝依旧沉浸在激动的余波中,双手捧心,眼睛亮得惊人,“他一定是看到我们了!天哪!我今天穿的衣服颜色对不对?头发乱不乱?”

  楚离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身边激动得快要晕过去的室友,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纵容。这小雀儿,倒是纯粹得可爱。

  而另一侧的星崖,虽然也被银朔的风采所震撼,但她的大部分目光,却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楚离身上。她看到了楚离那抹转瞬即逝的、邪气又了然的微笑,看到了她摇头时那一点无奈的纵容,心中更是疑惑丛生。

  这个新室友,似乎对万人瞩目的银朔会长……完全无动于衷?甚至,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有趣的物品?

  星崖越发觉得楚离神秘莫测。

  台上的银朔已优雅退场,将舞台留给后续的社团表演。人群渐渐散去一些,但关于他的议论依旧沸反盈天。

  楚离却已失了兴致。

  “回去了。”她淡淡开口,转身便要离开这喧闹之地。

  伊莉丝虽然意犹未尽,但见楚离要走,也只好恋恋不舍地跟上,嘴里还在不停回味着刚才的惊鸿一瞥。星崖也默默跟上,依旧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又像一个好奇的观察者。

  楚离走在前面,阳光将她的影子拉长。

  “化神期乃至炼虚期的‘邪修’首领?有意思。看来这圣蒂利学园,比预想中更能给本君‘惊喜’。”

  她唇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始终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