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本正经的胡闹与暗处的眼睛
赔偿事宜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解决了。
柳文轩坚持要赔一扇“配得上果冻秘方”的好门，并当场派他的小厮（一直惴惴不安等在院外）回镇上去找木匠。老头则从怀里（那口袋仿佛百宝箱）掏出一小包用油纸裹着、香气扑鼻的卤豆干，硬塞给沈清辞作为“葱苗补偿”，顺便还附赠了几颗据说能“驱虫安神”的古怪草籽。
沈清辞拿着卤豆干和草籽，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两位“不速之客”，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生意还没谈，家底（尤其是院门的“底”）先让人掀了。
“柳公子，”她定了定神，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合作之事，非同儿戏。你凭什么觉得我们有秘方？又凭什么认为，我们会信你？”
柳文轩立刻收起嬉皮笑脸，摆出他自认为最诚恳、最精明的商人面孔（虽然配上他揉屁股的动作有点滑稽）：“凭我的眼睛和鼻子！兄台，不瞒你说，我家在柳林镇开着最大的‘醉仙楼’，我也算尝遍南北。你们那果冻，口感独特，清甜不腻，绝非寻常乡下手段能做出来。还有那炒米茶，火候香料搭配之妙，绝不是瞎琢磨能成的。此等手艺，埋没在山里太可惜了！”
他越说越激动：“若你们信我，咱们可以立字据！我柳文轩出钱出铺面，负责采买原料、销售打点，你们只需提供配方和关键技术指点，所得利润，咱们五五……不，四六分！你们六！我只求这新奇吃食能在我‘醉仙楼’独一份儿！”
条件倒是很优厚，甚至优厚得有点过分。沈清辞和萧执再次交换眼神。这柳文轩，要么是天真烂漫到极致的纨绔（钱多烧的），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柳公子如此慷慨，倒让我们受宠若惊。”沈清辞不动声色，“只是，我们小门小户，所求不过安稳。与柳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合作，恐怕……”
“怕我们吞了你们的方子？”柳文轩立刻接口，然后一拍胸脯，“这个好办！咱们可以先从小做起！不用立刻公开合作！你们可以继续让那位……石头哥？往我酒楼送货，我按高价收！咱们先建立起信任！等时机成熟，再谈合伙开专营店的事！如何？”
这提议倒还算务实，给了双方一个缓冲和观察期。
沈清辞沉吟。柳家酒楼确实是个稳定且相对高端的销售渠道，比沈石头走街串巷安全高效。如果能借此打开局面，积累资本，无疑是条捷径。风险在于，与柳家绑定越深，暴露的可能性也越大。
“我们需要考虑。”沈清辞没有立刻答应。
“应该的！应该的！”柳文轩也不强求，反而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个破旧却收拾得干净的小院，目光最后落在窗台上那盆被啃秃了的野葱上，“兄台，你们这儿……还种了什么别的稀奇东西不？比如……能做果冻的那种果子？或者特别的香料？”
沈清辞：“……没有。” 这人是属饕餮的吗？眼里只有吃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头，忽然慢悠悠地开口：“后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合作做生意，讲究个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他捋了捋山羊胡子，那只惹祸的羊此刻正温顺地蹭着他的腿，“我看这小院风水不错，就是缺了点活水。院子外头那溪流，若能引进来，养点鱼虾，种点水芹，倒是更添生气，说不定还能琢磨出点新吃食。”
这话看似随意，却让沈清辞心中一动。引水入院，改善环境，甚至发展小型养殖种植，确实是长远之计。这老头……懂的似乎有点多？
柳文轩也眼睛一亮：“养鱼虾？好主意！鲜鱼活虾，最是美味！老头……呃，老丈，您也懂这个？”
老头呵呵一笑：“活得久了，见得多了，自然懂点皮毛。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敢想敢干。”他话锋一转，看向萧执，“这位后生身手不错，方才抓羊那一下，干净利落，像是练过？”
萧执目光平静地回视：“山里讨生活，防身而已。”
“防身好，防身好。”老头点点头，不再多问，牵起羊，“行了，羊也抓着了，葱也赔了，老汉我就不叨扰了。后生们，你们慢慢聊。”说完，竟真的牵着羊，慢悠悠地走了，留下一院子人面面相觑。
这老头，来去如风，说话云山雾罩，到底什么路数？
柳文轩却是对老头的话上了心，围着院子转悠，开始规划哪里挖渠，哪里砌池子，哪里搭架子，嘴里念念有词：“这里养鱼，这里种水芹，这边搭个葡萄架，夏天还能遮阴……对了兄台，你们会做鱼脍吗？就是生鱼片，蘸着酱料吃，那叫一个鲜！”
沈清辞：“……不会。” 她开始怀疑，跟这个人合作，是不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萧执默默走到沈清辞身边，压低声音：“柳文轩此人，纨绔是真，但对‘食’之执着，亦不似作伪。可暂作试探。那老头，需得查查。”
沈清辞点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终，沈清辞与柳文轩达成了初步意向：沈清辞这边（通过沈石头）定期向柳家“醉仙楼”供应一定数量的炒米茶和果冻，价格比零售高两成。柳文轩不得探究货源和配方，且需保证货款及时、安全。合作以三个月为期，届时再议是否深入。
柳文轩欢天喜地地走了，临走前还再三保证，明天就让最好的木匠来修门（并且强烈推荐醉仙楼的招牌酱肘子，表示下次带来当“试吃样品”）。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如果忽略那扇躺在地上的破门板的话。
小明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扯了扯沈清辞的袖子：“阿姐，那个请我们吃肘子的哥哥，是不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沈清辞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头：“他只是……比较热情。” 她看向萧执，“你觉得呢？”
萧执看着柳文轩消失的方向，淡淡道：“心思单纯，可用，但需提防其身边人或其家族另有心思。”他顿了顿，“至于那老头……我今晚去查。”
“小心。”
* * *
夜幕降临，洼子村静悄悄的。
萧执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离开了小院。他没有直接去追踪老头（那样太明显），而是先去了沈家村，从沈石头和何三婶那里侧面打听，最近村里或附近有没有出现生面孔的放羊人。
得到的反馈是：没有。附近几个村养羊的本来就少，多是圈养，没有整天赶着羊满山跑的老头。
这就奇怪了。那老头和羊，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萧执又绕到白天老头离开的方向，在附近山林仔细搜寻，找到了一些新鲜的羊粪和脚印。循着痕迹追踪了一段，发现老头和羊的足迹最后消失在一条小溪边，再无踪迹，仿佛凭空蒸发。
要么对方反追踪能力极强，刻意抹去了痕迹；要么……对方根本就没走远，或者有别的隐藏方式。
萧执心中疑窦更甚。他想起老头那句“活得久了，见得多了”，还有那看似随意却暗含深意的“引水”建议，以及对他身手的试探。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放羊老头该有的见识和敏锐。
他回到洼子村附近，没有立刻进院，而是在外围隐蔽处潜伏观察。夜很静，只有虫鸣。小院里灯火已熄（沈清辞和小明睡了），一切如常。
就在萧执准备撤回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村子另一头，靠近村口老槐树的方向，似乎有极其轻微的动静——不是虫兽，像是人刻意压低的呼吸和衣物摩擦声。
还有人？是柳文轩留了眼线？还是张捕头的人？亦或是……那老头？
萧执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向那个方向摸去。
月光下，老槐树的阴影里，隐约蹲着两个人影，正低声交谈。
“……看清了？真是柳家那个败家子？”
“千真万确！下午来了，闹腾了半天，还说明天找人来修门！跟院子里那几个人有说有笑的！”
“妈的，柳家掺和进来就麻烦了……得赶紧回去禀报老爷！”
“那咱们还盯不盯？”
“盯个屁！柳家的人咱们惹不起！先撤！回去让老爷定夺！”
两个黑影迅速起身，朝着青石县城方向潜行而去。
萧执听得分明。是李茂财的人！他们果然还没死心，一直在暗中监视！而且，因为柳文轩的意外闯入，他们暂时退缩了。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柳文轩这块“纨绔子弟”的招牌，无意中成了暂时的护身符。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和柳家的接触，已经落在了李茂财眼里。后续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萧执悄无声息地退回小院，将发现告诉了尚未睡熟的沈清辞。
沈清辞听完，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只是笑容有些冷：“看来，咱们这位柳公子，不仅是送财童子，还是个挡箭牌。也好，省了我们不少麻烦。至于李茂财……他越忌惮柳家，短时间内越不敢轻举妄动。”
“那老头的事……”萧执问。
“暂时放一放。”沈清辞果断道，“是敌是友，迟早会露出马脚。眼下，先抓住柳文轩带来的机会，把我们的根基打牢。明天，我就让石头哥开始给醉仙楼送货。你……还得辛苦些，暗中护送，确保安全。”
“嗯。”
两人简短商议完，各自休息。
躺在干草铺上，沈清辞望着漆黑的屋顶，心中思绪翻腾。柳文轩的意外闯入，神秘老头的神出鬼没，李茂财的暗中窥视……各方势力如同暗流，在这看似平静的洼子村周围涌动。
而她，必须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走稳每一步。
她侧头，看着身边小明熟睡的稚嫩脸庞，又想到隔壁房间那个沉默却可靠的身影，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家，有亲人，有暂时同路的伙伴，还有……一只可能带来好运（或麻烦）的神秘山羊？
她嘴角微抽，闭上了眼睛。
明天，又是鸡飞狗跳、充满意外与“惊喜”的一天吧。
（第二十章完）
【下章预告：醉仙楼首供顺利吗？柳文轩会整出什么新“幺蛾子”？沈石头的“送货郎”生涯是否再起波澜？神秘老头与山羊是否会再次“偶然”路过？而李茂财在得知柳家介入后，又会生出怎样恶毒的新算计？小院修门记，即将演变成一场多方势力心照不宣的微妙博弈。】
赔偿事宜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解决了。
柳文轩坚持要赔一扇“配得上果冻秘方”的好门，并当场派他的小厮（一直惴惴不安等在院外）回镇上去找木匠。老头则从怀里（那口袋仿佛百宝箱）掏出一小包用油纸裹着、香气扑鼻的卤豆干，硬塞给沈清辞作为“葱苗补偿”，顺便还附赠了几颗据说能“驱虫安神”的古怪草籽。
沈清辞拿着卤豆干和草籽，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两位“不速之客”，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生意还没谈，家底（尤其是院门的“底”）先让人掀了。
“柳公子，”她定了定神，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合作之事，非同儿戏。你凭什么觉得我们有秘方？又凭什么认为，我们会信你？”
柳文轩立刻收起嬉皮笑脸，摆出他自认为最诚恳、最精明的商人面孔（虽然配上他揉屁股的动作有点滑稽）：“凭我的眼睛和鼻子！兄台，不瞒你说，我家在柳林镇开着最大的‘醉仙楼’，我也算尝遍南北。你们那果冻，口感独特，清甜不腻，绝非寻常乡下手段能做出来。还有那炒米茶，火候香料搭配之妙，绝不是瞎琢磨能成的。此等手艺，埋没在山里太可惜了！”
他越说越激动：“若你们信我，咱们可以立字据！我柳文轩出钱出铺面，负责采买原料、销售打点，你们只需提供配方和关键技术指点，所得利润，咱们五五……不，四六分！你们六！我只求这新奇吃食能在我‘醉仙楼’独一份儿！”
条件倒是很优厚，甚至优厚得有点过分。沈清辞和萧执再次交换眼神。这柳文轩，要么是天真烂漫到极致的纨绔（钱多烧的），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柳公子如此慷慨，倒让我们受宠若惊。”沈清辞不动声色，“只是，我们小门小户，所求不过安稳。与柳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合作，恐怕……”
“怕我们吞了你们的方子？”柳文轩立刻接口，然后一拍胸脯，“这个好办！咱们可以先从小做起！不用立刻公开合作！你们可以继续让那位……石头哥？往我酒楼送货，我按高价收！咱们先建立起信任！等时机成熟，再谈合伙开专营店的事！如何？”
这提议倒还算务实，给了双方一个缓冲和观察期。
沈清辞沉吟。柳家酒楼确实是个稳定且相对高端的销售渠道，比沈石头走街串巷安全高效。如果能借此打开局面，积累资本，无疑是条捷径。风险在于，与柳家绑定越深，暴露的可能性也越大。
“我们需要考虑。”沈清辞没有立刻答应。
“应该的！应该的！”柳文轩也不强求，反而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个破旧却收拾得干净的小院，目光最后落在窗台上那盆被啃秃了的野葱上，“兄台，你们这儿……还种了什么别的稀奇东西不？比如……能做果冻的那种果子？或者特别的香料？”
沈清辞：“……没有。” 这人是属饕餮的吗？眼里只有吃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头，忽然慢悠悠地开口：“后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合作做生意，讲究个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他捋了捋山羊胡子，那只惹祸的羊此刻正温顺地蹭着他的腿，“我看这小院风水不错，就是缺了点活水。院子外头那溪流，若能引进来，养点鱼虾，种点水芹，倒是更添生气，说不定还能琢磨出点新吃食。”
这话看似随意，却让沈清辞心中一动。引水入院，改善环境，甚至发展小型养殖种植，确实是长远之计。这老头……懂的似乎有点多？
柳文轩也眼睛一亮：“养鱼虾？好主意！鲜鱼活虾，最是美味！老头……呃，老丈，您也懂这个？”
老头呵呵一笑：“活得久了，见得多了，自然懂点皮毛。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敢想敢干。”他话锋一转，看向萧执，“这位后生身手不错，方才抓羊那一下，干净利落，像是练过？”
萧执目光平静地回视：“山里讨生活，防身而已。”
“防身好，防身好。”老头点点头，不再多问，牵起羊，“行了，羊也抓着了，葱也赔了，老汉我就不叨扰了。后生们，你们慢慢聊。”说完，竟真的牵着羊，慢悠悠地走了，留下一院子人面面相觑。
这老头，来去如风，说话云山雾罩，到底什么路数？
柳文轩却是对老头的话上了心，围着院子转悠，开始规划哪里挖渠，哪里砌池子，哪里搭架子，嘴里念念有词：“这里养鱼，这里种水芹，这边搭个葡萄架，夏天还能遮阴……对了兄台，你们会做鱼脍吗？就是生鱼片，蘸着酱料吃，那叫一个鲜！”
沈清辞：“……不会。” 她开始怀疑，跟这个人合作，是不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萧执默默走到沈清辞身边，压低声音：“柳文轩此人，纨绔是真，但对‘食’之执着，亦不似作伪。可暂作试探。那老头，需得查查。”
沈清辞点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终，沈清辞与柳文轩达成了初步意向：沈清辞这边（通过沈石头）定期向柳家“醉仙楼”供应一定数量的炒米茶和果冻，价格比零售高两成。柳文轩不得探究货源和配方，且需保证货款及时、安全。合作以三个月为期，届时再议是否深入。
柳文轩欢天喜地地走了，临走前还再三保证，明天就让最好的木匠来修门（并且强烈推荐醉仙楼的招牌酱肘子，表示下次带来当“试吃样品”）。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如果忽略那扇躺在地上的破门板的话。
小明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扯了扯沈清辞的袖子：“阿姐，那个请我们吃肘子的哥哥，是不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沈清辞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头：“他只是……比较热情。” 她看向萧执，“你觉得呢？”
萧执看着柳文轩消失的方向，淡淡道：“心思单纯，可用，但需提防其身边人或其家族另有心思。”他顿了顿，“至于那老头……我今晚去查。”
“小心。”
* * *
夜幕降临，洼子村静悄悄的。
萧执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离开了小院。他没有直接去追踪老头（那样太明显），而是先去了沈家村，从沈石头和何三婶那里侧面打听，最近村里或附近有没有出现生面孔的放羊人。
得到的反馈是：没有。附近几个村养羊的本来就少，多是圈养，没有整天赶着羊满山跑的老头。
这就奇怪了。那老头和羊，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萧执又绕到白天老头离开的方向，在附近山林仔细搜寻，找到了一些新鲜的羊粪和脚印。循着痕迹追踪了一段，发现老头和羊的足迹最后消失在一条小溪边，再无踪迹，仿佛凭空蒸发。
要么对方反追踪能力极强，刻意抹去了痕迹；要么……对方根本就没走远，或者有别的隐藏方式。
萧执心中疑窦更甚。他想起老头那句“活得久了，见得多了”，还有那看似随意却暗含深意的“引水”建议，以及对他身手的试探。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放羊老头该有的见识和敏锐。
他回到洼子村附近，没有立刻进院，而是在外围隐蔽处潜伏观察。夜很静，只有虫鸣。小院里灯火已熄（沈清辞和小明睡了），一切如常。
就在萧执准备撤回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村子另一头，靠近村口老槐树的方向，似乎有极其轻微的动静——不是虫兽，像是人刻意压低的呼吸和衣物摩擦声。
还有人？是柳文轩留了眼线？还是张捕头的人？亦或是……那老头？
萧执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向那个方向摸去。
月光下，老槐树的阴影里，隐约蹲着两个人影，正低声交谈。
“……看清了？真是柳家那个败家子？”
“千真万确！下午来了，闹腾了半天，还说明天找人来修门！跟院子里那几个人有说有笑的！”
“妈的，柳家掺和进来就麻烦了……得赶紧回去禀报老爷！”
“那咱们还盯不盯？”
“盯个屁！柳家的人咱们惹不起！先撤！回去让老爷定夺！”
两个黑影迅速起身，朝着青石县城方向潜行而去。
萧执听得分明。是李茂财的人！他们果然还没死心，一直在暗中监视！而且，因为柳文轩的意外闯入，他们暂时退缩了。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柳文轩这块“纨绔子弟”的招牌，无意中成了暂时的护身符。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和柳家的接触，已经落在了李茂财眼里。后续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萧执悄无声息地退回小院，将发现告诉了尚未睡熟的沈清辞。
沈清辞听完，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只是笑容有些冷：“看来，咱们这位柳公子，不仅是送财童子，还是个挡箭牌。也好，省了我们不少麻烦。至于李茂财……他越忌惮柳家，短时间内越不敢轻举妄动。”
“那老头的事……”萧执问。
“暂时放一放。”沈清辞果断道，“是敌是友，迟早会露出马脚。眼下，先抓住柳文轩带来的机会，把我们的根基打牢。明天，我就让石头哥开始给醉仙楼送货。你……还得辛苦些，暗中护送，确保安全。”
“嗯。”
两人简短商议完，各自休息。
躺在干草铺上，沈清辞望着漆黑的屋顶，心中思绪翻腾。柳文轩的意外闯入，神秘老头的神出鬼没，李茂财的暗中窥视……各方势力如同暗流，在这看似平静的洼子村周围涌动。
而她，必须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走稳每一步。
她侧头，看着身边小明熟睡的稚嫩脸庞，又想到隔壁房间那个沉默却可靠的身影，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家，有亲人，有暂时同路的伙伴，还有……一只可能带来好运（或麻烦）的神秘山羊？
她嘴角微抽，闭上了眼睛。
明天，又是鸡飞狗跳、充满意外与“惊喜”的一天吧。
（第二十章完）
【下章预告：醉仙楼首供顺利吗？柳文轩会整出什么新“幺蛾子”？沈石头的“送货郎”生涯是否再起波澜？神秘老头与山羊是否会再次“偶然”路过？而李茂财在得知柳家介入后，又会生出怎样恶毒的新算计？小院修门记，即将演变成一场多方势力心照不宣的微妙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