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晴眼见堂上所有人尽皆望着她。
遂悠悠一叹：“原本家丑不可外扬，但各位大人当面，小女子唯有如实禀告。
皆因我爹娘膝下无子，若对外言说连闺女都随母姓，难免会令家父颜面难存，是以秘而不宣。
实则我就是姓高。据说当年，我娘亲征求过外公首肯，方才落户。
为何身为女子，却随母姓，应当不用小女子多做解释了吧？”
众人恍然大悟。
刘海柱闻言，频频点头，当先言道：“那是自然，令慈分明是早已决定由你继承家业，不然为何做此安排？
高举人和你母亲平辈。当年没有继承族产，如今更是没有理由顺位接管才对。
高家既然向来有女子传承血脉的先例，本官自当尊重习俗。你女承母志，亦无不可。
现在宣判，高晚晴身份无疑……”
“且慢。”高文远厉声惊扰。
刘县丞今日屡次三番被人打断话语，再也压不住心头怒气，脱口而出：“大胆，高举人，你没完了吗？真当本官不敢办你不成？”
高文远到手的鸭子飞了，哪里还顾得了脸面，强自狡辩：“大人，此事真的有蹊跷啊。
您想，我堂姐若是甘愿女子继承家产，那还不如替我姐夫纳妾，让小妾多多开枝散叶，选一男丁收归膝下，岂不是更好传宗接代？
为何我姐夫从来没有纳妾之举啊？是我高家没钱，养不起吗？
其中只怕真实原因，乃是因为沈晚晴并非我堂姐所生。
这才随意收养一个女娃。反正左右都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选个女娃还要比男娃好控制。
我推断，沈晚晴和我堂姐一家并没有血缘关系，不然我姐夫肯定不会同意闺女也姓高。
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高举人已经开启了胡说八道模式，偏偏这种匪夷所思，漏洞百出的理由，最为让人津津乐道。
他妄图用小道舆论煽动民心，自圆其说。
沈青山眼见堂上许多衙役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气的真想揪住姓高的畜牲，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沈晚晴却是浑不在意，竟然还露出一个笑脸：“早猜到你会狗急跳墙，胡乱攀咬。
刘大人，小女子尚有人证，可以证实我的身份乃是高家血脉无疑。”
刘海柱挠了挠头，心下琢磨：“这种事情还有人证？难不成你爹娘办事的时候，旁边还有人负责记录在案不成？”
他狐疑的追问：“何人可为证？”
沈晚晴给了身旁的老管家一个眼神示意。
沈有财冲着堂外一招手，一名沈府家丁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哆哆嗦嗦的走进了大堂。
刘县丞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角。瞧清来人以后，竟然站起了身。
他快步迎上前，口中招呼：“杜干娘？您老还活着呢？”
老妇人老眼昏花，眯着眼端瞧刘海柱片刻，不答反问：“你是刘老根家的娃娃吧？
和你爹长的真像，今年有四十多岁了吧？”
“都快知天命之年啦，您老身子骨，康健否？”
“还成，凑合。哎，岁月催人老，黄土埋过眉。你们这些娃娃也都长大喽。
你小时候蹲路边拉屎，没有厕纸，呼了一手，还是老身领你去净的手，还记得不？”
“噗嗤～”魏昆闻言，不禁笑出声来。
刘海柱老脸通红，尴尬的小声埋怨：“您老记性是真好，提几十年前的事情做甚？怎生把您请来了？”
“听闻有人诬陷晚晴那个丫头并非高娘子和沈员外所出，老身特意前来给她作证。
这女娃乃是我亲手接生，从高娘子的肚子里把她抱出来，岂能有假？你们难道连老婆子我的话也不信吗？
我干了一辈子稳婆，在这燕山城中，不知道接生过多少娃娃。堂上之人，想来不少人认识老身吧？
便是你刘海柱家里兄弟几人，哪一个不是我亲手抱出来的啊？
你们现在冤枉人家高娘子的后人，缺不缺德？要不要脸？
沈员外人好啊。我当年不过是助他夫人分娩，竟然给了一件棉衣，五十斤米面，外加小半扇猪肉。
凭借那些东西，老身扛过了寒冬，过了个好年。
今时今日，你们谁敢信口胡诌，诬蔑高娘子的后人，老婆子和你们没完，睡你们家门口骂街……”
杜婆婆中气十足，一通抢白，扯着嗓子谩骂。
高举人从旁训斥：“老太婆，还不住口，不得对刘大人无礼。”
杜婆婆伸着脖子瞅了瞅，出言疑问：“你又是何人？”
刘海柱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赶忙找替罪羊：“这是高家二房的高文远。高晚晴的表舅。
就是他说高小姐不是高家血脉，和本官无关，全都是他说的呀。”
杜婆婆一口老谈啐在高举人脸上，指着鼻子喝骂：“你爹高老二也是老婆子我接生出来的。
那个坏种，打小就蔫坏，你是他的儿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听说高家有旁系子侄外出求学，常年不在城中，是你吧？难怪老身不认识。
话说，高家两代妇人产子，尽皆是我帮忙，可我怎么没印象替你娘接生过你啊？
兴许你不是高家的种，别处抱来的吧？”
沈青山闻言，随之击掌附和“言之有理”，堂上之人跟着哄堂大笑。
高文远猴子洗脸一般擦拭着脸上的吐沫，已然气的毫无风度，跳着脚骂街。
他愤然一甩衣袖：“老东西，简直不可理喻。我不和你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太婆计较。”
“老身呸死你。你个短命鬼，挨千刀的畜牲。冤枉自己外甥女，小心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投不了胎。”
杜婆婆八十多岁高龄，在城中可谓德高望重。这个岁数，早已过了律法约束的年纪。
她的出现，彻底粉碎了高文远的无稽之谈。
一通喧闹过后，沈家仆人搀扶着老人，步履蹒跚的离开。
刘海柱重新回到座位之上，连看都不看高举人一眼，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他重重一拍惊堂木，朗声言道：“案情已经明了，真相大白。
沈青山无罪释放。高晚晴继承高家族产乃是名正言顺之举，不得再议。
高文远接连诬告他人，本应反座。念其有功名在身，不动刑罚，只判处驱离燕山，十年不得入境。
退堂。”
高举人脸色铁青，双目血红，咬着后槽牙，冷冷扫视众人，一言不发。
遂悠悠一叹：“原本家丑不可外扬，但各位大人当面，小女子唯有如实禀告。
皆因我爹娘膝下无子，若对外言说连闺女都随母姓，难免会令家父颜面难存，是以秘而不宣。
实则我就是姓高。据说当年，我娘亲征求过外公首肯，方才落户。
为何身为女子，却随母姓，应当不用小女子多做解释了吧？”
众人恍然大悟。
刘海柱闻言，频频点头，当先言道：“那是自然，令慈分明是早已决定由你继承家业，不然为何做此安排？
高举人和你母亲平辈。当年没有继承族产，如今更是没有理由顺位接管才对。
高家既然向来有女子传承血脉的先例，本官自当尊重习俗。你女承母志，亦无不可。
现在宣判，高晚晴身份无疑……”
“且慢。”高文远厉声惊扰。
刘县丞今日屡次三番被人打断话语，再也压不住心头怒气，脱口而出：“大胆，高举人，你没完了吗？真当本官不敢办你不成？”
高文远到手的鸭子飞了，哪里还顾得了脸面，强自狡辩：“大人，此事真的有蹊跷啊。
您想，我堂姐若是甘愿女子继承家产，那还不如替我姐夫纳妾，让小妾多多开枝散叶，选一男丁收归膝下，岂不是更好传宗接代？
为何我姐夫从来没有纳妾之举啊？是我高家没钱，养不起吗？
其中只怕真实原因，乃是因为沈晚晴并非我堂姐所生。
这才随意收养一个女娃。反正左右都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选个女娃还要比男娃好控制。
我推断，沈晚晴和我堂姐一家并没有血缘关系，不然我姐夫肯定不会同意闺女也姓高。
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高举人已经开启了胡说八道模式，偏偏这种匪夷所思，漏洞百出的理由，最为让人津津乐道。
他妄图用小道舆论煽动民心，自圆其说。
沈青山眼见堂上许多衙役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气的真想揪住姓高的畜牲，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沈晚晴却是浑不在意，竟然还露出一个笑脸：“早猜到你会狗急跳墙，胡乱攀咬。
刘大人，小女子尚有人证，可以证实我的身份乃是高家血脉无疑。”
刘海柱挠了挠头，心下琢磨：“这种事情还有人证？难不成你爹娘办事的时候，旁边还有人负责记录在案不成？”
他狐疑的追问：“何人可为证？”
沈晚晴给了身旁的老管家一个眼神示意。
沈有财冲着堂外一招手，一名沈府家丁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哆哆嗦嗦的走进了大堂。
刘县丞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角。瞧清来人以后，竟然站起了身。
他快步迎上前，口中招呼：“杜干娘？您老还活着呢？”
老妇人老眼昏花，眯着眼端瞧刘海柱片刻，不答反问：“你是刘老根家的娃娃吧？
和你爹长的真像，今年有四十多岁了吧？”
“都快知天命之年啦，您老身子骨，康健否？”
“还成，凑合。哎，岁月催人老，黄土埋过眉。你们这些娃娃也都长大喽。
你小时候蹲路边拉屎，没有厕纸，呼了一手，还是老身领你去净的手，还记得不？”
“噗嗤～”魏昆闻言，不禁笑出声来。
刘海柱老脸通红，尴尬的小声埋怨：“您老记性是真好，提几十年前的事情做甚？怎生把您请来了？”
“听闻有人诬陷晚晴那个丫头并非高娘子和沈员外所出，老身特意前来给她作证。
这女娃乃是我亲手接生，从高娘子的肚子里把她抱出来，岂能有假？你们难道连老婆子我的话也不信吗？
我干了一辈子稳婆，在这燕山城中，不知道接生过多少娃娃。堂上之人，想来不少人认识老身吧？
便是你刘海柱家里兄弟几人，哪一个不是我亲手抱出来的啊？
你们现在冤枉人家高娘子的后人，缺不缺德？要不要脸？
沈员外人好啊。我当年不过是助他夫人分娩，竟然给了一件棉衣，五十斤米面，外加小半扇猪肉。
凭借那些东西，老身扛过了寒冬，过了个好年。
今时今日，你们谁敢信口胡诌，诬蔑高娘子的后人，老婆子和你们没完，睡你们家门口骂街……”
杜婆婆中气十足，一通抢白，扯着嗓子谩骂。
高举人从旁训斥：“老太婆，还不住口，不得对刘大人无礼。”
杜婆婆伸着脖子瞅了瞅，出言疑问：“你又是何人？”
刘海柱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赶忙找替罪羊：“这是高家二房的高文远。高晚晴的表舅。
就是他说高小姐不是高家血脉，和本官无关，全都是他说的呀。”
杜婆婆一口老谈啐在高举人脸上，指着鼻子喝骂：“你爹高老二也是老婆子我接生出来的。
那个坏种，打小就蔫坏，你是他的儿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听说高家有旁系子侄外出求学，常年不在城中，是你吧？难怪老身不认识。
话说，高家两代妇人产子，尽皆是我帮忙，可我怎么没印象替你娘接生过你啊？
兴许你不是高家的种，别处抱来的吧？”
沈青山闻言，随之击掌附和“言之有理”，堂上之人跟着哄堂大笑。
高文远猴子洗脸一般擦拭着脸上的吐沫，已然气的毫无风度，跳着脚骂街。
他愤然一甩衣袖：“老东西，简直不可理喻。我不和你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太婆计较。”
“老身呸死你。你个短命鬼，挨千刀的畜牲。冤枉自己外甥女，小心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投不了胎。”
杜婆婆八十多岁高龄，在城中可谓德高望重。这个岁数，早已过了律法约束的年纪。
她的出现，彻底粉碎了高文远的无稽之谈。
一通喧闹过后，沈家仆人搀扶着老人，步履蹒跚的离开。
刘海柱重新回到座位之上，连看都不看高举人一眼，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他重重一拍惊堂木，朗声言道：“案情已经明了，真相大白。
沈青山无罪释放。高晚晴继承高家族产乃是名正言顺之举，不得再议。
高文远接连诬告他人，本应反座。念其有功名在身，不动刑罚，只判处驱离燕山，十年不得入境。
退堂。”
高举人脸色铁青，双目血红，咬着后槽牙，冷冷扫视众人，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