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明彰无巨细跟我讲了一下这次拍卖会的情况，为的不过是几件事。
一、我这一番是彻彻底底得罪顾家。
顾家顾首长权力极大，有无数种办法让我悄无声息消失。
二、49局选择跟我站在一起。
所以李儒华决定放纵我闹这一场给顾家好看。
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还因为49局早就跟顾首长关系紧张，只是各种原因49局不能主动以49局为名有什么动作，否则就是两大势力的对撞。
甚至一部分人会觉得是49局挑事。
三、我是茅山派承认的掌教之女。
顾首长能得罪49局是因为他不吃49局这一套。
但是茅山派千年大宗，许多弟子长老都给贵人们办事。
不论穷富，不论男女，从生到死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需要找玄门之人处理身上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信，但是不能侮辱，否则事到临头别哭。
至于第四嘛……
就是商谈宴的事。
这次49局可谓诚意满满，知道我要什么，仔细把顾昭的照片和各种经历摆出来给我看。
顾家长辈是一对兄弟，一个是如今的顾首长，一个是龙虎山潜龙长老。
这潜龙长老是顾昭的外公，跟黄龙道长是同一辈分。
潜龙长老醉心修行和研究，他女儿和商家商悸云结婚，夫妻恩爱，很快生下一对双生子，并约定大儿子随母亲姓顾。
这个大儿子就是顾昭。
顾昭的弟弟叫商离玄，也是我的熟人，就是如今每个月初一十五生不如死的九分煞和尚。
这黄龙道长是49局安排在龙虎山的钉子，为的就是监视龙虎山。
起因还是二十年前龙虎山发生一件事，导致不少长老和弟子殒命。
黄龙道长和李兆星的师父也死在那一场事故中，却无人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
黄龙道长就跟李兆星联系上，加入49局秘密调查此事。
而49局也一直苦恼茅山派和龙虎山夹击让他们不稳当，这真是瞌睡送上枕头，也因此他们趁机往龙虎山又塞了几个人。
元朗的父亲就是49局的。
只不过龙虎山也悄然发生变化，逐渐分为以潜龙长老和黄龙真人为首的两派。
以至于黄龙道长的调查一度陷入瓶颈期。
直到四年前顾昭母亲上山去看被养在龙虎山潜龙长老那里的两个儿子。
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了，49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不少人，黄龙道长来不及说任何事，只带着商谈宴去大夹沟村。
等他们再想问时候，黄龙道长已经溘然长逝。
这件事就成了一件迷案。
他们也问过商离玄那一夜到底发生什么，可以说商离玄是那一场事情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除了换命，他却说不出太多信息。
如今再加上一个商谈宴。
既然有他在，49局知道我在调查这件事，也想借我的手去查如今龙虎山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一直觉得龙虎山有秘密，他们在图谋一件大事。”
李儒华说。
我点头，详细询问顾昭的事。
49局一直关注，给我肯定答案。
顾昭出生以后身体并不好，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商离玄却身体特别好。
为了让顾昭活下去，潜龙长老把顾昭带去龙虎山，没多久又把商离玄带上山，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放他们下山。
根据黄龙道长的情报，顾昭每天跟着潜龙长老，商离玄却被关起来。
起初黄龙道长是可以一眼看出顾昭和商离玄不同的，但是他们十二岁那年后黄龙真人也分不清。
等他们兄弟十八岁了，顾昭的命格就彻底变了。
只是黄龙道长很少能见到他们兄弟，也没法说具体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我冷笑，那还用说嘛，换命了呗。
我以为商谈宴惨，没想到顾昭连自己的同胞弟弟都不放过。
四年前商离玄被带下来的时候和商谈宴一样奄奄一息，是圆融大师把他救活的。
从此商离玄投进佛门，只可惜那些年也不知道他遭受多少折磨，体质就成了如今模样，只能改修密宗欢喜禅才能遏制他的情况活到现在。
说到这里冯明彰还友情赠送一个消息。
那就是商谈宴母亲的死因。
黄龙道长死前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
十一年前，商爷爷因为商国邦那里的事不得不走一趟。
这就要提到商爷爷曾经也是个大功臣，跟黄龙道长一起杀了不少鬼子，是个大英雄。
后来商国邦出事，他跟上面谈过以后让商国邦有个稳定职位，赚下不少军功后就退下一线了。
即便如此他的位置也是稳的，有事开口没人会拒绝。
等商擎风结婚以后，商妈妈生下商谈宴，当时黄龙道长就断言这孩子百鬼缠身活不长，幸好两个老头身上都煞气重能压一压。
结果到商谈宴两岁，哪怕黄龙道长也没办法再压制商谈宴的情况。
于是黄龙道长算了一下，发现找李兆星有转机，就跟商爷爷一起带商谈宴到大夹沟村。
他们这番一说，李兆星就把商谈宴送到正在土坑里睡着的我。
那时候我不知道，但其实商爷爷和黄龙道长就在不远处支着帐篷看着我们，直到确定商谈宴稳当才走。
那时候年岁小，他们人又多，我也不知道谁是谁，没有印象。
因为怕商妈妈伤心，黄龙道长对她都说商谈宴克父母，养在外面比较好，这就导致商妈妈从没见过商谈宴。
商妈妈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后来又意外怀孕，这次医生说是对双胞胎。
商妈妈或许是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临产时候特别想见商谈宴。
商擎风就动用关系找到大夹沟村。
三叔公和商蛮自然都在帮忙。
只可惜商擎风太傻了。
当时商谈宴被鬼附身后，商蛮弄出一些事让三叔公不得不离开。
三叔公想要商谈宴给他当继承人，对于这孩子胆小还不听话有些不满意，就想回去看看商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合不合心意。
毕竟从小养的更好。
等他们回去正好赶上商妈妈生产。
彼时黄龙道长来不了也正是因为算到商妈妈这次生产凶险，必须守着。
一条命和三条命，何况商谈宴这里还有李兆星。
只可惜商蛮回去的太快，黄龙道长千防万防也不能进产房陪着。
商蛮买通护士在产房活活气死商妈妈，导致一尸两命。
哦，怎么是一尸两命呢？
因为有个孩子其实生出来了，只是商蛮想掐死。
结果被感知到女儿已死的黄龙道长不顾阻拦冲进去救下来。
只是那孩子被掐了一会儿，黄龙道长也不确定能不能救活，只能带回龙虎山用秘术养着。
而四年前黄龙道长救商离玄下山的时候把那孩子塞进他怀里让他带下去。
那孩子虽然还没醒，却也快了，被圆融大师用术法养一段时间又活了，就是如今钱家的钱多多。
听到这里的时候商谈宴满脸是泪。
他终于知道他的母亲和弟弟到底怎么死的了。
我拍他后背安抚他，“领导，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商妈妈的魂魄为何残缺？”
冯明彰摇头，“这事我们也不清楚，虽然我们能调查，很多事我们也是调查不到的。”
等商谈宴情绪好些以后，我问，“我想你们也调查清楚我了，跟我说这么多不仅仅是为了卖我好吧，我能得到你们的信任是一方面，我一定还有你们看中的价值。”
如果只是茅山掌教女儿的身份，至少我觉得筹码不够。
李儒华赞赏的看着我，“小陈啊，陵光叶家出事了，我们想你走一趟，听说茅山派掌教很在意这件事，他亲自带队去，你看……”
我不解，“别人不知道，你们肯定知道我不是于荣华真正的女儿。”
李儒华，“就因为你不是我们才信任你，因为你跟茅山没关系，心才能向着49局，如果你真是茅山掌教的女儿，那我们可不敢跟你说今天的这些事。”
啧，真烦跟聪明人说话，说话都得磨脑子。
49局重视我就不可能不调查我，特意说除了我爹把我抱回来以前查不到，后面的他们全都知道。
“小陈啊，你不一样，很多时候你的行为不像是个孩子，而且以你的家庭，很多事的处理方法未免过于老道了，超出了你本身的能力，这不是你爷爷一个农民、你爹一个傻子能教出来的。
换言之，你的阅历和你的年纪不成正比。我们研究过发现，你所有的行为看似不合逻辑，实际上却都有别人看不到的先见之明。比如你跟辛晴在宿舍发生的事……
当然我们也不是想窥探你的秘密，只不过你的价值我们必须研究，根据专业人员对你的心理侧写发现，你似乎遵循一套独属于你的逻辑，即你会用你自己的感觉去定义对方，你对于人的第一印象通常决定你以后对他的行为，而且并没有出错过，这让我们很着迷。”
着迷？
我看你们是想掌控吧。
我低头微笑，其实聪明人虽然讨厌，却也实在省心。
跟他们聊天，你只需要把想给他们的信息弄得似是而非就行。
你只要说，信不信就不用你管了。
而制衡之术就是利用手中所有的信息去整合，然后打出一个信息差。
他们能调查我的一切，却探不明我的底细，这就是我的牌。
谁说我只能做他们制衡的棋子？
既然他们已经确定我身后有个老东西，那当然是坦诚相待。
“果然瞒不住你们，我想你们是想问文持真人的事吧。”
说完这句话我没错过李儒华和冯明彰微妙的视线交换。
“其实……如果你们能搞到他的毛发或者其他的身体组织，就能知道我们的身份关系。”
李儒华靠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左腿压右腿，这是一个防御姿态，搭配他变得锋锐的目光，他在审视我的话是否可信。
“当然文持真人本身很排斥我的存在，你们也知道，他是全真道，是不能……”
我垂着头表情伤心语气落寞。
“所以他很讨厌我，视我为人生污点，我想你们知道就好，不要去他那里提，我怕他会对你们做出什么事。”
这件事最简单，因为他们只要稍稍跟九分煞和元朗证实一下。
以及茅山上的那些道长，如果49局在茅山也有钉子的话。
青城道宫更是很好证明。
至于薛樊龙这张牌也不能忘了。
“我师兄静安道长……啊抱歉，我们没有正式相认，他已经仙逝，衣冠冢就葬在里县边缘大树下，你们也知道天煞宗的宗主跟静安道长的关系，他们……关系不太好，静安道长不敢保留尸体……”
“哦对了，我……我想说那个……玉玺……就是……就是……里面有一条龙魂，他说不让我对外说，但是我想领导们其实也知道的吧，对不起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谈话的艺术有时候就在于似是而非和片面消息让对方自己去组装。
而我不需要强势和逻辑清晰冷静自持。
至少这一刻是的。
只要我打出一些我原本不该知道的信息，不需要解释信息来源。
此刻领导想看到的是我和我背后“老东西”的表态，以及“老东西”在我应该是什么样的，“老东西不在，那我又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们想看我是什么样子，我就表现出什么样子。
世上父母再不爱子女，也不能赌能不能动他的子女。
谁也不知道看似不在意的子女又是否是故作不在意。
何况之前茅山上明夷对我表现的在意。
在整个玄术界我行走的牌就是于荣华女儿这个身份。
它更有用，在于荣华没否定之前，我不需要否定。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有一天被戳破我也没有承认过。
而对49局，我的身份就是一个活了两百年老道的女儿。
至于文持真人如今是尸解仙这个身份，这不能说，太超纲了。
只是个老道，那就算想对付他，49局也不是没有高人。
各门各派高手也能对付。
但是说出文持真人是地仙那就不一样了。
49局绝不能容忍这样一个不能对付的人存在，一旦暴露49局会立刻吃不下坐不住睡不着。
那他们就不是研究制衡之术了，他们会立即研究用我试探怎么控制文持真人。
不要试探人心。
不要试探有共同利益的组织。
不要试探一个国家的稳定性。
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还不想作死。
所以我只需要似是而非不去确定的说，他们会自己脑补我的价值。
而这只是我最微不足道的价值里的一点。
我还需要时间成长。
他们也还期待我目前的价值。
“没想到啊，小陈，你身上有如此多惊喜，真是让我震惊额啊，我可太惊喜了。”
李儒华皮笑肉不笑的举手鼓掌。
真好。
我们在互相“坦白”。
也在互相忌惮。
我擦去脸上两行猫尿，“领导，我会尽力做好你们交代我的事的，但是别跟他说我跟你们提过这些，我怕他杀我。”
这个他当然是文持真人。
我需要给他们一个必须依靠49局的理由。
顾家对我不够威胁，毕竟我还没有实质体会过他们说的危险。
冯明彰一边喝茶一边瞥李儒华。
李儒华神色不变，眼神却微微一暗，随即他笑了，“好姑娘，如果我有你这么个女儿，那我一定会为你骄傲的。好了，我还有事，明彰你好好照顾小陈，记得给她培训一下，别一害怕就哭了，显得我很吓人。”
我立即低头又掉两滴猫尿。
“不是的，领导你很慈祥很和善……”
十几岁的小姑娘见六七十岁老领导，被气势一吓当然害怕。
再强撑终归也是农村来的小姑娘，没见过世面。
所以我这样才对。
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面对一些人要怯场。
跟着冯明彰一起送走李儒华，我们重新回到办公室坐下。
冯明彰双手交叠笑呵呵的，“哎呀我们这个老领导就是挺威严的，小陈你害怕也是正常的，我也害怕。如今你跟九大师还有元朗都熟悉了，先继续跟他们出任务？
新证件我会尽快给你们送去的，至于小晏嘛，我给他也做了一份，他不想用就放着，万一有一天能用上呢。”
我欣然点头，收了刚才那副样子，手托腮倒茶喝，“领导你这茶水好喝，至于其他的你安排，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冯明彰看我这样也笑了，伸出手指点点我，“你这丫头，跟老领导玩儿心眼子呢？我还真以为你被吓到了呢。”
我叹口气，“领导，你也知道大领导这心思太深，我一个小姑娘确确实实害怕啊。不像你，看着就和蔼可亲，我就不怕了，你这茶叶好喝，送我点儿呗。”
我确实不怕冯明彰，他还没人老成精，什么都要盘算一下大局才下子，说话都是坑。
可他又确确实实一心干事儿，一天天忙的脚不沾地。
他甚至亲自跟着出任务。
到他这个级别，修为又不够，很多危险能避则避，他偏偏亲力亲为。
虽然疑人不用，可他明显不太会用人。
虽然他真的很尽心做实事才做到这个位置，可他这辈子的位置也就到这儿了，所以可以放心交。
而且他这人实诚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你跟他说啥虽然凭借经验不至于就信啥，却也真诚。
跟他说话没架子，相处不累。
“你这丫头，又在心里盘算我了吧，你别说，那心理侧写我可看了，根据分析，你每次见到人就会盘算对方一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我看你这是天生的。”
我嘻嘻笑，“那不是，后天学的，文持真人教了我十二年，跟他相处我得看脸色，你知道他那个人吧，就是怎么说呢，
一、我这一番是彻彻底底得罪顾家。
顾家顾首长权力极大，有无数种办法让我悄无声息消失。
二、49局选择跟我站在一起。
所以李儒华决定放纵我闹这一场给顾家好看。
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还因为49局早就跟顾首长关系紧张，只是各种原因49局不能主动以49局为名有什么动作，否则就是两大势力的对撞。
甚至一部分人会觉得是49局挑事。
三、我是茅山派承认的掌教之女。
顾首长能得罪49局是因为他不吃49局这一套。
但是茅山派千年大宗，许多弟子长老都给贵人们办事。
不论穷富，不论男女，从生到死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需要找玄门之人处理身上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信，但是不能侮辱，否则事到临头别哭。
至于第四嘛……
就是商谈宴的事。
这次49局可谓诚意满满，知道我要什么，仔细把顾昭的照片和各种经历摆出来给我看。
顾家长辈是一对兄弟，一个是如今的顾首长，一个是龙虎山潜龙长老。
这潜龙长老是顾昭的外公，跟黄龙道长是同一辈分。
潜龙长老醉心修行和研究，他女儿和商家商悸云结婚，夫妻恩爱，很快生下一对双生子，并约定大儿子随母亲姓顾。
这个大儿子就是顾昭。
顾昭的弟弟叫商离玄，也是我的熟人，就是如今每个月初一十五生不如死的九分煞和尚。
这黄龙道长是49局安排在龙虎山的钉子，为的就是监视龙虎山。
起因还是二十年前龙虎山发生一件事，导致不少长老和弟子殒命。
黄龙道长和李兆星的师父也死在那一场事故中，却无人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
黄龙道长就跟李兆星联系上，加入49局秘密调查此事。
而49局也一直苦恼茅山派和龙虎山夹击让他们不稳当，这真是瞌睡送上枕头，也因此他们趁机往龙虎山又塞了几个人。
元朗的父亲就是49局的。
只不过龙虎山也悄然发生变化，逐渐分为以潜龙长老和黄龙真人为首的两派。
以至于黄龙道长的调查一度陷入瓶颈期。
直到四年前顾昭母亲上山去看被养在龙虎山潜龙长老那里的两个儿子。
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了，49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不少人，黄龙道长来不及说任何事，只带着商谈宴去大夹沟村。
等他们再想问时候，黄龙道长已经溘然长逝。
这件事就成了一件迷案。
他们也问过商离玄那一夜到底发生什么，可以说商离玄是那一场事情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除了换命，他却说不出太多信息。
如今再加上一个商谈宴。
既然有他在，49局知道我在调查这件事，也想借我的手去查如今龙虎山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一直觉得龙虎山有秘密，他们在图谋一件大事。”
李儒华说。
我点头，详细询问顾昭的事。
49局一直关注，给我肯定答案。
顾昭出生以后身体并不好，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商离玄却身体特别好。
为了让顾昭活下去，潜龙长老把顾昭带去龙虎山，没多久又把商离玄带上山，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放他们下山。
根据黄龙道长的情报，顾昭每天跟着潜龙长老，商离玄却被关起来。
起初黄龙道长是可以一眼看出顾昭和商离玄不同的，但是他们十二岁那年后黄龙真人也分不清。
等他们兄弟十八岁了，顾昭的命格就彻底变了。
只是黄龙道长很少能见到他们兄弟，也没法说具体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我冷笑，那还用说嘛，换命了呗。
我以为商谈宴惨，没想到顾昭连自己的同胞弟弟都不放过。
四年前商离玄被带下来的时候和商谈宴一样奄奄一息，是圆融大师把他救活的。
从此商离玄投进佛门，只可惜那些年也不知道他遭受多少折磨，体质就成了如今模样，只能改修密宗欢喜禅才能遏制他的情况活到现在。
说到这里冯明彰还友情赠送一个消息。
那就是商谈宴母亲的死因。
黄龙道长死前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
十一年前，商爷爷因为商国邦那里的事不得不走一趟。
这就要提到商爷爷曾经也是个大功臣，跟黄龙道长一起杀了不少鬼子，是个大英雄。
后来商国邦出事，他跟上面谈过以后让商国邦有个稳定职位，赚下不少军功后就退下一线了。
即便如此他的位置也是稳的，有事开口没人会拒绝。
等商擎风结婚以后，商妈妈生下商谈宴，当时黄龙道长就断言这孩子百鬼缠身活不长，幸好两个老头身上都煞气重能压一压。
结果到商谈宴两岁，哪怕黄龙道长也没办法再压制商谈宴的情况。
于是黄龙道长算了一下，发现找李兆星有转机，就跟商爷爷一起带商谈宴到大夹沟村。
他们这番一说，李兆星就把商谈宴送到正在土坑里睡着的我。
那时候我不知道，但其实商爷爷和黄龙道长就在不远处支着帐篷看着我们，直到确定商谈宴稳当才走。
那时候年岁小，他们人又多，我也不知道谁是谁，没有印象。
因为怕商妈妈伤心，黄龙道长对她都说商谈宴克父母，养在外面比较好，这就导致商妈妈从没见过商谈宴。
商妈妈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后来又意外怀孕，这次医生说是对双胞胎。
商妈妈或许是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临产时候特别想见商谈宴。
商擎风就动用关系找到大夹沟村。
三叔公和商蛮自然都在帮忙。
只可惜商擎风太傻了。
当时商谈宴被鬼附身后，商蛮弄出一些事让三叔公不得不离开。
三叔公想要商谈宴给他当继承人，对于这孩子胆小还不听话有些不满意，就想回去看看商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合不合心意。
毕竟从小养的更好。
等他们回去正好赶上商妈妈生产。
彼时黄龙道长来不了也正是因为算到商妈妈这次生产凶险，必须守着。
一条命和三条命，何况商谈宴这里还有李兆星。
只可惜商蛮回去的太快，黄龙道长千防万防也不能进产房陪着。
商蛮买通护士在产房活活气死商妈妈，导致一尸两命。
哦，怎么是一尸两命呢？
因为有个孩子其实生出来了，只是商蛮想掐死。
结果被感知到女儿已死的黄龙道长不顾阻拦冲进去救下来。
只是那孩子被掐了一会儿，黄龙道长也不确定能不能救活，只能带回龙虎山用秘术养着。
而四年前黄龙道长救商离玄下山的时候把那孩子塞进他怀里让他带下去。
那孩子虽然还没醒，却也快了，被圆融大师用术法养一段时间又活了，就是如今钱家的钱多多。
听到这里的时候商谈宴满脸是泪。
他终于知道他的母亲和弟弟到底怎么死的了。
我拍他后背安抚他，“领导，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商妈妈的魂魄为何残缺？”
冯明彰摇头，“这事我们也不清楚，虽然我们能调查，很多事我们也是调查不到的。”
等商谈宴情绪好些以后，我问，“我想你们也调查清楚我了，跟我说这么多不仅仅是为了卖我好吧，我能得到你们的信任是一方面，我一定还有你们看中的价值。”
如果只是茅山掌教女儿的身份，至少我觉得筹码不够。
李儒华赞赏的看着我，“小陈啊，陵光叶家出事了，我们想你走一趟，听说茅山派掌教很在意这件事，他亲自带队去，你看……”
我不解，“别人不知道，你们肯定知道我不是于荣华真正的女儿。”
李儒华，“就因为你不是我们才信任你，因为你跟茅山没关系，心才能向着49局，如果你真是茅山掌教的女儿，那我们可不敢跟你说今天的这些事。”
啧，真烦跟聪明人说话，说话都得磨脑子。
49局重视我就不可能不调查我，特意说除了我爹把我抱回来以前查不到，后面的他们全都知道。
“小陈啊，你不一样，很多时候你的行为不像是个孩子，而且以你的家庭，很多事的处理方法未免过于老道了，超出了你本身的能力，这不是你爷爷一个农民、你爹一个傻子能教出来的。
换言之，你的阅历和你的年纪不成正比。我们研究过发现，你所有的行为看似不合逻辑，实际上却都有别人看不到的先见之明。比如你跟辛晴在宿舍发生的事……
当然我们也不是想窥探你的秘密，只不过你的价值我们必须研究，根据专业人员对你的心理侧写发现，你似乎遵循一套独属于你的逻辑，即你会用你自己的感觉去定义对方，你对于人的第一印象通常决定你以后对他的行为，而且并没有出错过，这让我们很着迷。”
着迷？
我看你们是想掌控吧。
我低头微笑，其实聪明人虽然讨厌，却也实在省心。
跟他们聊天，你只需要把想给他们的信息弄得似是而非就行。
你只要说，信不信就不用你管了。
而制衡之术就是利用手中所有的信息去整合，然后打出一个信息差。
他们能调查我的一切，却探不明我的底细，这就是我的牌。
谁说我只能做他们制衡的棋子？
既然他们已经确定我身后有个老东西，那当然是坦诚相待。
“果然瞒不住你们，我想你们是想问文持真人的事吧。”
说完这句话我没错过李儒华和冯明彰微妙的视线交换。
“其实……如果你们能搞到他的毛发或者其他的身体组织，就能知道我们的身份关系。”
李儒华靠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左腿压右腿，这是一个防御姿态，搭配他变得锋锐的目光，他在审视我的话是否可信。
“当然文持真人本身很排斥我的存在，你们也知道，他是全真道，是不能……”
我垂着头表情伤心语气落寞。
“所以他很讨厌我，视我为人生污点，我想你们知道就好，不要去他那里提，我怕他会对你们做出什么事。”
这件事最简单，因为他们只要稍稍跟九分煞和元朗证实一下。
以及茅山上的那些道长，如果49局在茅山也有钉子的话。
青城道宫更是很好证明。
至于薛樊龙这张牌也不能忘了。
“我师兄静安道长……啊抱歉，我们没有正式相认，他已经仙逝，衣冠冢就葬在里县边缘大树下，你们也知道天煞宗的宗主跟静安道长的关系，他们……关系不太好，静安道长不敢保留尸体……”
“哦对了，我……我想说那个……玉玺……就是……就是……里面有一条龙魂，他说不让我对外说，但是我想领导们其实也知道的吧，对不起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谈话的艺术有时候就在于似是而非和片面消息让对方自己去组装。
而我不需要强势和逻辑清晰冷静自持。
至少这一刻是的。
只要我打出一些我原本不该知道的信息，不需要解释信息来源。
此刻领导想看到的是我和我背后“老东西”的表态，以及“老东西”在我应该是什么样的，“老东西不在，那我又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们想看我是什么样子，我就表现出什么样子。
世上父母再不爱子女，也不能赌能不能动他的子女。
谁也不知道看似不在意的子女又是否是故作不在意。
何况之前茅山上明夷对我表现的在意。
在整个玄术界我行走的牌就是于荣华女儿这个身份。
它更有用，在于荣华没否定之前，我不需要否定。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有一天被戳破我也没有承认过。
而对49局，我的身份就是一个活了两百年老道的女儿。
至于文持真人如今是尸解仙这个身份，这不能说，太超纲了。
只是个老道，那就算想对付他，49局也不是没有高人。
各门各派高手也能对付。
但是说出文持真人是地仙那就不一样了。
49局绝不能容忍这样一个不能对付的人存在，一旦暴露49局会立刻吃不下坐不住睡不着。
那他们就不是研究制衡之术了，他们会立即研究用我试探怎么控制文持真人。
不要试探人心。
不要试探有共同利益的组织。
不要试探一个国家的稳定性。
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还不想作死。
所以我只需要似是而非不去确定的说，他们会自己脑补我的价值。
而这只是我最微不足道的价值里的一点。
我还需要时间成长。
他们也还期待我目前的价值。
“没想到啊，小陈，你身上有如此多惊喜，真是让我震惊额啊，我可太惊喜了。”
李儒华皮笑肉不笑的举手鼓掌。
真好。
我们在互相“坦白”。
也在互相忌惮。
我擦去脸上两行猫尿，“领导，我会尽力做好你们交代我的事的，但是别跟他说我跟你们提过这些，我怕他杀我。”
这个他当然是文持真人。
我需要给他们一个必须依靠49局的理由。
顾家对我不够威胁，毕竟我还没有实质体会过他们说的危险。
冯明彰一边喝茶一边瞥李儒华。
李儒华神色不变，眼神却微微一暗，随即他笑了，“好姑娘，如果我有你这么个女儿，那我一定会为你骄傲的。好了，我还有事，明彰你好好照顾小陈，记得给她培训一下，别一害怕就哭了，显得我很吓人。”
我立即低头又掉两滴猫尿。
“不是的，领导你很慈祥很和善……”
十几岁的小姑娘见六七十岁老领导，被气势一吓当然害怕。
再强撑终归也是农村来的小姑娘，没见过世面。
所以我这样才对。
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面对一些人要怯场。
跟着冯明彰一起送走李儒华，我们重新回到办公室坐下。
冯明彰双手交叠笑呵呵的，“哎呀我们这个老领导就是挺威严的，小陈你害怕也是正常的，我也害怕。如今你跟九大师还有元朗都熟悉了，先继续跟他们出任务？
新证件我会尽快给你们送去的，至于小晏嘛，我给他也做了一份，他不想用就放着，万一有一天能用上呢。”
我欣然点头，收了刚才那副样子，手托腮倒茶喝，“领导你这茶水好喝，至于其他的你安排，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冯明彰看我这样也笑了，伸出手指点点我，“你这丫头，跟老领导玩儿心眼子呢？我还真以为你被吓到了呢。”
我叹口气，“领导，你也知道大领导这心思太深，我一个小姑娘确确实实害怕啊。不像你，看着就和蔼可亲，我就不怕了，你这茶叶好喝，送我点儿呗。”
我确实不怕冯明彰，他还没人老成精，什么都要盘算一下大局才下子，说话都是坑。
可他又确确实实一心干事儿，一天天忙的脚不沾地。
他甚至亲自跟着出任务。
到他这个级别，修为又不够，很多危险能避则避，他偏偏亲力亲为。
虽然疑人不用，可他明显不太会用人。
虽然他真的很尽心做实事才做到这个位置，可他这辈子的位置也就到这儿了，所以可以放心交。
而且他这人实诚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你跟他说啥虽然凭借经验不至于就信啥，却也真诚。
跟他说话没架子，相处不累。
“你这丫头，又在心里盘算我了吧，你别说，那心理侧写我可看了，根据分析，你每次见到人就会盘算对方一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我看你这是天生的。”
我嘻嘻笑，“那不是，后天学的，文持真人教了我十二年，跟他相处我得看脸色，你知道他那个人吧，就是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