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锦州城破的消息-《108旗,我崇祯砍到只剩八旗》

  数日之后,盛京的城头之上, 两个清兵还在唠着家常,什么隔壁的狗生了几胎,结果难产死了,可惜了一条上好的猎犬!

  对话的语气之间尽是惋惜之色。

  二人转头又说起了另一家的汉人包衣奴想要逃跑,被抓回来后倒吊在房梁上活活抽死的事。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言语之间再无惋惜,只是痛骂着活该,对待胆敢逃跑的包衣就该这么办!

  仿佛那汉人在他们的眼中还不如一条狗的命值钱。

  二人正骂得兴起,忽听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转头望去,只见一骑绝尘而来,马上骑士伏低身子,背后插着的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南边来的信使!”稍年长的清兵眯起眼,“跑得这么急,莫非是睿亲王有消息了?”

  年轻些的清兵啐了一口:“准是又来催粮草的。这些日子南边来的信使,哪个不是趾高气扬...”

  话音未落,那信使已奔至城下,却见他不减马速,反而扬鞭猛抽。战马吃痛,竟人立而起,差点撞在紧闭的城门上!

  “开门!快开门!”信使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锦州...锦州丢了!”

  城头二人愣在原地。年轻清兵掏掏耳朵,探头骂道:“你他妈疯了吧?锦州城高池深,有睿亲王坐镇,还有郑亲王所率的镶蓝旗...”

  “镶蓝旗全军覆没!”信使猛地扯下头盔,露出一张被汗水血水糊满的脸:“郑亲王被枭首筑了京观!睿亲王下落不明!明军...明军就要打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你可知道慌报军情是何罪?”那年轻的旗兵一时之间不敢相信,对着城下的信使大声质问,只愿是自己听错了。

  “行了!事已至此,先别管真假,先把他放进来再讲!”那年长的旗兵倒是没那么冲动,转头便要下去开城门。

  然而那信使等不及他们慢慢开门,直接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是真的!锦州城已经破了!”

  他双手疯狂地比划着,眼中满是恐惧的血丝:“郑亲王……被他们按在阵前砍头……镶蓝旗的人头堆成了山!”

  城头两个清兵听得目瞪口呆,年轻的那个下意识反驳:“胡扯!郑亲王带走的可都是镶蓝旗的精锐,怎么可能会……”

  “你看我这身血!”信使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前的伤口,“这是突围时被明军砍的!跟我一起冲出来的二十个弟兄……就活了我一个!”

  年长清兵猛地打了个寒颤。他扑到垛口朝下喊:“你说清楚!明军有多少人?怎么破的城?”

  然而才问出口,那信使竟是因劳累失血晕死了过去。

  年轻清兵还在发愣,却被老兵一把拽住:“快!快去禀报佐领!敲警钟!快开门把那家伙带进来!”

  城门吱呀作响地打开一道缝隙,两名清兵慌忙将昏迷的信使拖了进来。

  两人手忙脚乱地将信使抬到城门旁的卫所里,年轻清兵端来清水,年长的则匆匆跑去禀报佐领。

  不多时,整个城墙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般骚动起来,警钟当当地敲响,原本在营房里休息的兵卒纷纷提着兵器冲上城头。

  信使被简单包扎后,由佐领亲自带着送往城中医馆。老大夫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衫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胸前那道刀伤深可见骨,伤口边缘已经发白。

  “能救活吗?”佐领焦急地问。

  老大夫摇摇头:“失血太多,全凭一口气吊着,只能是看老天了,说不定有机会回光返照一下。”

  信使在昏迷中不断抽搐,嘴里含糊地喊着:“雷……天雷……城墙塌了……”

  这些话被守在旁边的佐领一字不落地记下,脸色越来越白。他嘱咐医馆好生看护,自己翻身上马直奔皇宫。

  …………

  当信使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锦榻上,四周烛火通明。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一只沉稳的手按住。

  “躺着回话。”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信使抬眼望去,吓得浑身一颤——小皇帝福临端坐正中,珠帘后端坐着庄妃布木布泰,两旁肃立着代善,豪格等一众王公大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躺在锦床上,同时面对这么多的大清王公贵胄,甚至还有皇上和太后!

  “把你看到的,再说一遍。”豪格上前一步,声音里压着怒火。

  信使咽了口唾沫,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当说到明军阵前枭首济尔哈朗时,代善猛地闭上眼睛。

  当描述那座由镶蓝旗头颅堆成的京观时,几个年轻贝勒忍不住干呕。

  当提及多尔衮下落不明时,珠帘后传来茶盏碎裂的声响。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礼亲王代善,这位资历最老的亲王,须发皆张,猛地踏前一步,一把揪住那信使。

  信使泣不成声:“礼亲王……锦州……锦州没了!郑亲王他……他被明狗在阵前砍了脑袋,堆……堆在了京观顶上啊!睿亲王……睿亲王下落不明,镶蓝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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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善闻言,气血攻心,身体摇晃着向后倒去,被左右慌忙扶住。

  他本就已经老了,根本就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荒谬!胡说八道!”肃亲王豪格第一个暴怒,他一把推开试图搀扶他的内侍,冲到殿中,双目赤红地瞪着信使:“镶蓝旗是我八旗劲旅!济尔哈朗久经战阵!锦州城高池深,有多尔衮坐镇,怎么可能短短数日就被攻破?定是你这狗奴才贪生怕死,谎报军情!”

  他不愿意相信,也无法相信。野战无敌的镶蓝旗主力覆灭?亲王被阵前枭首?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肃亲王!……咳!奴才若有半句虚言……咳!愿受千刀万剐!”

  信使抬起血肉模糊的脸,吊着最后一口气:“那明皇……咳!朱由检……他……他不是人!他……他!咳咳咳!”

  信使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眼球凸出,强撑着说:“他能召………雷……”

  信使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听清他最后在说什么,他的话音便戛然而止,身子一挺,彻底没了气息。

  “什么!那明皇怎么不是人?!你倒是说完啊!”豪格赶忙上前查看,却是发现了那信使是彻底没了呼吸,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混账!”豪格暴怒地一脚踢翻锦榻,信使的尸体重重摔在地上,“把话说完再死啊!”

  殿内一片死寂。珠帘后传来布木布泰冰冷的声音:“验伤。”

  御医战战兢兢上前,解开信使的衣襟。当看到胸前那道刀伤时,所有人都不禁倒吸凉气,这么夸张的伤口,他到底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伤口溃烂发黑,至少是三四天前受的伤。”御医颤声回禀。

  豪格烦躁地来回踱步,突然揪住御医衣领:“能不能用参汤吊住一口气?本王爷还没问完话!”

  御医吓得面无人色:“肃亲王……人已经僵了……”

  而且您是在开玩笑吗?就算他还有一口气,您刚才那一脚他也该彻底死透了呀!

  “废物!都是废物!”豪格一把推开御医,对着信使的尸身怒吼,“你倒是说清楚,朱由检到底怎么破的城!锦州那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皇帝福临被吓得哇哇大哭,布木布泰厉声喝道:“肃亲王!注意你的身份!”

  豪格这才悻悻住口。

  虽然没能从那信使口中获知更多,但哪怕是已经知道的也是足够令人绝望了。

  郑亲王济尔哈朗,开国元勋之后,功勋卓着,地位尊崇,竟然落得个阵前被辱,枭首示众,筑成京观的下场!这根本就是对大清国格,对爱新觉罗家族尊严的践踏!

  睿亲王多尔衮,如今的摄政王,执掌权柄,智勇双全,竟然被打得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大清的擎天玉柱,难道就此折了?

  镶蓝旗,八旗之一,曾经在萨尔浒,在松锦让明军闻风丧胆的精锐,竟然在野战中近乎被全歼?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一位老臣捶胸顿足,老泪纵横,“我大清立国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郑亲王……死不得其所啊!”

  然而底下的一众王公贵胄却都是一副忧心重重的模样。

  “连睿亲王都……盛京还能守住吗?”

  “那明皇大军压境,我们……我们如何抵挡?”

  “蒙古人呢?科尔沁和察哈尔的援军呢?他们不是去支援锦州了吗?哪里去了?”有人突然想起。

  “对!连镶蓝旗都覆灭了,居然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莫不是怯战了?”

  “怯战?哼!我看那帮子蒙古人就是直接投了明庭!这帮草原上的野狗,给两块骨头就能让他们摇尾乞怜,反过来咬它们的主人!”

  “你不要命了!”

  这句话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方才还义愤填膺的贝勒猛地捂住嘴,脸色惨白如纸。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珠帘后的布木布泰。

  只见珠帘微微晃动,布木布泰缓缓起身,珠玉相击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晰。她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失言的贝勒,随后环视众人,开口道:

  “科尔沁与爱新觉罗,自太祖时便盟誓联姻,休戚与共。本宫的父兄子侄,皆为大清流过血!立过功!”

  “察哈尔林丹汗败亡后,其部众归附,蒙古诸部与满洲一体同心,方有今日之大清。此刻大敌当前,正需上下齐心,岂可因一时失利而相互猜疑?”

  那位失言的贝勒早已跪伏在地,浑身颤抖:“太后恕罪!奴才一时失心疯,胡言乱语...”

  布木布泰轻轻抬手打断:“起来吧。哀家知道你是忧心国事。”

  她话锋一转: “当务之急,是弄清前线实情。蒙古骑兵若在,为何不见音讯?若不在...他们又遭遇了什么?”

  代善此时已缓过气来,颤声道:“太后明鉴。老臣以为,当立即派遣精锐探马,分多路前往锦州方向查探。同时应速与科尔沁,察哈尔各部联系。”

  豪格虽然依旧怒气未消,但也意识到事情的关键,他强压火气道:“礼亲王所言极是。但盛京防务也不可松懈。本王请命,即刻整顿正黄旗兵马,加强城防,同时派出探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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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木布泰微微颔首:“准。肃亲王,城防就交给你了。礼亲王年事已高,不宜奔波,联络蒙古诸部之事...”

  她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一位中年将领身上: “就由饶余郡王阿巴泰去吧。你素来与蒙古诸部交好,带上厚礼,务必查明实情。”

  阿巴泰出列躬身:“喳!奴才领旨。”

  布木布泰又看向地上的信使尸体,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将这位勇士好生安葬,厚恤其家。他拼死送来的消息,无论真假,都值得敬重。”

  “传令下去,即刻封锁消息。命各旗严加戒备,辽阳、沈阳诸城进入战时状态。”

  她顿了顿,又道: “着内务府即刻准备,为郑亲王设衣冠冢。命萨满法师日夜祈福,超度镶蓝旗将士亡魂。”

  “还有睿亲王,多派些人马,一定要寻找接应到他。”

  这时,一直沉默的小皇帝福临突然开口: “皇叔...皇叔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孩童稚嫩的声音在大殿中格外清晰。众臣闻言,无不心酸低头。

  布木布泰从珠帘后走出,将福临轻轻揽入怀中。她扫视着殿内群臣: “传哀家旨意:即日起,盛京戒严,各旗整军备武。无论明军使的是何妖法,我大清将士必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喳!”殿内众人齐声应道。

  待众人退去后,布木布泰独自坐在殿内,望着摇曳的烛火出神。她想起多年前,父亲送她出嫁时说的话:“从此你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了,但要记住,你的根永远在科尔沁。”

  如今,大清的命运与蒙古各部早已紧密相连。若真如那信使所说,锦州惨败至此,那么前往支援的蒙古骑兵恐怕也凶多吉少。

  她轻轻抚摸着腕上的玉镯,那是母亲给她的嫁妆。

  “长生天保佑...”

  她低声祈祷,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有些迷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