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呢？”沈小雪轻声问。
老大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在分析你最后带回来的方向数据。”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狐九和她一起。”
沈小雪“嗯”了一声，没再多问。她能想象白露此刻的样子——一定又是彻夜不眠，将自己埋进数据和逻辑的海洋里，用极致的理性去压抑所有后怕与焦虑。那是白露保护自己、也履行责任的方式。
“那个方向……”沈小雪回忆着昏迷前那一闪而逝的感应，“很模糊，但……有一种非常古老、非常……‘空’的感觉。不像是‘影子’那种充满怨念和饥渴的‘暗’，更像是……被遗忘的、停滞的‘虚无’。”
老大静静地听着，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虚无’？”
“嗯。就像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和方向，只剩下……存在本身，而且是很冰冷的、旁观般的‘存在’。”沈小雪努力描述着那种令她灵魂都感到不适的空洞感，“‘影子’想吞噬、想占有，但那个方向传来的感觉……好像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在’那里，看着一切发生、结束。”
这个描述比单纯的“恶意”更让人不寒而栗。一个没有欲望、只有冰冷“存在”的观察者？它为什么要干扰她们？目的何在？
老大眉头蹙紧，显然也在思考这令人费解的线索。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滑开。进来的是老二，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清粥小菜，还有一小碗据说是仓四特制的、温补灵魂的羹汤。
“小雪姐，该吃点东西了。”老二柔声说，看到沈小雪靠在老大怀里，脚步微顿，脸上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老大也在。正好，你也该吃点东西了，一直守着没动吧？”
老大没说话，只是小心地将沈小雪放回枕头上靠好，然后站起身，接过了老二手里的托盘。“我来。”
老二也没坚持，将托盘递给她，走到床边，关切地看着沈小雪：“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好多了，就是没力气。”沈小雪对老二笑笑。
老大已经盛了一小碗粥，用勺子搅动着散热，动作依旧透着一股生涩的认真。老二在一旁轻声指导着：“温度差不多了，慢点喂，小雪姐现在吞咽可能还有点费力……”
沈小雪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又有些酸涩。她何其有幸，能在经历了那么多残酷的轮回与背叛后，被这样一群人小心翼翼又固执地保护着、照顾着。
粥喂到一半，感应门再次滑开。这次是立秋，风风火火地进来，手里还拎着个袋子。“老三非让我把这个拿来，说是她上次偷偷在资料库翻到的、旧世界什么宫廷养身秘方炖的汤，吹得天花乱坠，非要你尝尝。”她把袋子放在桌上，凑到床边看了看沈小雪的脸色，啧了一声，“还是白得跟鬼一样。不过眼神比之前活了点。”
她的关心总是这样，用嫌弃和粗鲁包裹着。沈小雪却觉得亲切。“替我谢谢三妹。你也吃过了吗？”
“吃了吃了，饿不着。”立秋摆摆手，目光转向正在喂粥的老大，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又看向老二，“你也是，别光顾着别人，自己伤还没好利索呢，多休息。”
“我知道。”老二温顺地点头。
小小的病房里，因为她们的到来，多了几分生气，也驱散了些许沉郁。喂完粥，老大又坚持让沈小雪喝了那碗羹汤。沈小雪实在没什么胃口，但在老大沉默却坚持的注视下，还是勉强喝了大半碗。
“不能再喝了，胃会不舒服。”老二适时劝阻。
老大这才作罢，收拾了碗勺，拿到一旁的小清洗槽。立秋在旁边说着安全屋最近的琐事，比如某个防御符文又需要微调了，比如狐九最近好像对旧世界的某种棋类游戏产生了兴趣，模拟出来自己跟自己下得不亦乐乎。她刻意避开了关于“第三方”、关于废墟世界、关于任何沉重的话题。
沈小雪听着，偶尔应和一声，精神确实好了些，但疲惫感很快再次涌上。她听着听着，眼皮开始发沉。
“累了就睡。”老大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已经收拾完，又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
立秋和老二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了声音。“那我们先出去了，小雪姐你好好休息。”老二轻声说。
“嗯，谢谢你们。”沈小雪强撑着精神道谢。
立秋和老二离开后，病房重新安静下来。沈小雪看着老大又拿起了那把短刃，但没有擦拭，只是握在手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
“你也去休息吧。”沈小雪轻声说，“我没事了。”
老大抬眼看她，没动。“等你睡着。”
沈小雪知道拗不过她，也不再坚持。她闭上眼睛，放缓呼吸。灵魂的疲倦如同潮水，很快将她拖入朦胧的睡意。在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极轻地、试探般地，拂开了她额前被汗濡湿的一缕碎发。那触碰短暂得像个错觉，随即消失。
但那份小心翼翼的温度，却留在了她的梦境边缘，让她即使在沉睡中，也感到一丝微弱而确定的安宁。
病房外，走廊的灯光冷白。白露从指挥中枢的方向走来，手里拿着刚刚整理出的、初步的方向数据分析报告。她走到病房门口，停下脚步，透过观察窗，能看到里面暖黄的灯光下，沈小雪已经睡着，而老大依旧坐在床边，侧影在墙上投下沉默的轮廓。
她站在那里看了几秒，握着数据板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然后，她转过身，没有进去，而是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脚步很稳，背影挺直，只是那挺直的线条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冰冷的孤寂。
医疗区的另一头，老三的房间里，林悦正轻声读着那本植物图鉴。老三靠在她肩上，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林悦读完一段，合上书，低头看着老三安稳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也闭上了眼睛。
老大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在分析你最后带回来的方向数据。”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狐九和她一起。”
沈小雪“嗯”了一声，没再多问。她能想象白露此刻的样子——一定又是彻夜不眠，将自己埋进数据和逻辑的海洋里，用极致的理性去压抑所有后怕与焦虑。那是白露保护自己、也履行责任的方式。
“那个方向……”沈小雪回忆着昏迷前那一闪而逝的感应，“很模糊，但……有一种非常古老、非常……‘空’的感觉。不像是‘影子’那种充满怨念和饥渴的‘暗’，更像是……被遗忘的、停滞的‘虚无’。”
老大静静地听着，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虚无’？”
“嗯。就像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和方向，只剩下……存在本身，而且是很冰冷的、旁观般的‘存在’。”沈小雪努力描述着那种令她灵魂都感到不适的空洞感，“‘影子’想吞噬、想占有，但那个方向传来的感觉……好像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在’那里，看着一切发生、结束。”
这个描述比单纯的“恶意”更让人不寒而栗。一个没有欲望、只有冰冷“存在”的观察者？它为什么要干扰她们？目的何在？
老大眉头蹙紧，显然也在思考这令人费解的线索。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滑开。进来的是老二，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清粥小菜，还有一小碗据说是仓四特制的、温补灵魂的羹汤。
“小雪姐，该吃点东西了。”老二柔声说，看到沈小雪靠在老大怀里，脚步微顿，脸上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老大也在。正好，你也该吃点东西了，一直守着没动吧？”
老大没说话，只是小心地将沈小雪放回枕头上靠好，然后站起身，接过了老二手里的托盘。“我来。”
老二也没坚持，将托盘递给她，走到床边，关切地看着沈小雪：“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好多了，就是没力气。”沈小雪对老二笑笑。
老大已经盛了一小碗粥，用勺子搅动着散热，动作依旧透着一股生涩的认真。老二在一旁轻声指导着：“温度差不多了，慢点喂，小雪姐现在吞咽可能还有点费力……”
沈小雪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又有些酸涩。她何其有幸，能在经历了那么多残酷的轮回与背叛后，被这样一群人小心翼翼又固执地保护着、照顾着。
粥喂到一半，感应门再次滑开。这次是立秋，风风火火地进来，手里还拎着个袋子。“老三非让我把这个拿来，说是她上次偷偷在资料库翻到的、旧世界什么宫廷养身秘方炖的汤，吹得天花乱坠，非要你尝尝。”她把袋子放在桌上，凑到床边看了看沈小雪的脸色，啧了一声，“还是白得跟鬼一样。不过眼神比之前活了点。”
她的关心总是这样，用嫌弃和粗鲁包裹着。沈小雪却觉得亲切。“替我谢谢三妹。你也吃过了吗？”
“吃了吃了，饿不着。”立秋摆摆手，目光转向正在喂粥的老大，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又看向老二，“你也是，别光顾着别人，自己伤还没好利索呢，多休息。”
“我知道。”老二温顺地点头。
小小的病房里，因为她们的到来，多了几分生气，也驱散了些许沉郁。喂完粥，老大又坚持让沈小雪喝了那碗羹汤。沈小雪实在没什么胃口，但在老大沉默却坚持的注视下，还是勉强喝了大半碗。
“不能再喝了，胃会不舒服。”老二适时劝阻。
老大这才作罢，收拾了碗勺，拿到一旁的小清洗槽。立秋在旁边说着安全屋最近的琐事，比如某个防御符文又需要微调了，比如狐九最近好像对旧世界的某种棋类游戏产生了兴趣，模拟出来自己跟自己下得不亦乐乎。她刻意避开了关于“第三方”、关于废墟世界、关于任何沉重的话题。
沈小雪听着，偶尔应和一声，精神确实好了些，但疲惫感很快再次涌上。她听着听着，眼皮开始发沉。
“累了就睡。”老大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已经收拾完，又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
立秋和老二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了声音。“那我们先出去了，小雪姐你好好休息。”老二轻声说。
“嗯，谢谢你们。”沈小雪强撑着精神道谢。
立秋和老二离开后，病房重新安静下来。沈小雪看着老大又拿起了那把短刃，但没有擦拭，只是握在手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
“你也去休息吧。”沈小雪轻声说，“我没事了。”
老大抬眼看她，没动。“等你睡着。”
沈小雪知道拗不过她，也不再坚持。她闭上眼睛，放缓呼吸。灵魂的疲倦如同潮水，很快将她拖入朦胧的睡意。在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极轻地、试探般地，拂开了她额前被汗濡湿的一缕碎发。那触碰短暂得像个错觉，随即消失。
但那份小心翼翼的温度，却留在了她的梦境边缘，让她即使在沉睡中，也感到一丝微弱而确定的安宁。
病房外，走廊的灯光冷白。白露从指挥中枢的方向走来，手里拿着刚刚整理出的、初步的方向数据分析报告。她走到病房门口，停下脚步，透过观察窗，能看到里面暖黄的灯光下，沈小雪已经睡着，而老大依旧坐在床边，侧影在墙上投下沉默的轮廓。
她站在那里看了几秒，握着数据板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然后，她转过身，没有进去，而是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脚步很稳，背影挺直，只是那挺直的线条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冰冷的孤寂。
医疗区的另一头，老三的房间里，林悦正轻声读着那本植物图鉴。老三靠在她肩上，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林悦读完一段，合上书，低头看着老三安稳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也闭上了眼睛。